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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5章 禪門入靜

與你為敵 by 雪在燒

2019-12-6 00:24

今天在場的人很多都是來湊熱鬧,想要多結識一些人脈的,你就算是跟他們講大道理,他們也不會聽進去的。反而夏彥非講了一個小段子,然後又引申出更深的寓意,大家不但聽得津津有味,還覺得夏彥非真的是很有見識。不得不說,這個夏彥非是個很聰明的人,他很懂得因地制宜,及時變通自己,來適應現場的氣氛。果然夏彥非一講完,現場頓時救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夏彥非對這個效果很滿意,他笑著鞠了個躬,然後就退下了主席台。退下了主席台之後,夏彥非就在人群中穿行,先後跟幾個原本就認識的人打了招呼,然後拿了杯酒靠在吧檯上慢慢地喝著。

傅華注意到夏彥非停留的位置離他們很近,時不時的還會向他們這邊掃那麼一兩眼,而他們這邊並沒有什麼跟夏彥非熟悉的人,夏彥非這麼注意他們,目標很可能就是沈韶祺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就低聲對沈韶祺說:「沈小姐,那邊的夏行長似乎很注意你啊。」

沈韶祺轉頭看了看夏彥非,皺了一下眉頭,她今天一直都有些憂鬱,似乎還是沒有完全從莫向天的死亡中解脫出來,因此就有些冷淡的說:「傅先生你別跟我開玩笑了,人家那麼風流倜儻的一個男人又怎麼會注意我呢?」

這時,夏彥非看到了沈韶祺在看他,就拿著酒笑著走了過來,雖然這傢伙主要的注意力都在沈韶祺身上,卻並沒有一來就直接奔著沈韶祺去,而是先衝著傅華他們說:「不知道幾位怎麼稱呼啊?」

傅華和胡東強、羅茜男等人都跟夏彥非做了自我介紹,互相交換了名片。雖然大家都清楚到了夏彥非這個層次,交換過去的名片很可能會被夏彥非扔進了紙簍裡,但是場面上的禮數還是要講的。只有沈韶祺只是衝著夏彥非禮貌性的點了點頭,然後就不說話了。

這時大廳裡響起了華爾茲舞曲,有人開始跳舞,夏彥非停下了跟傅華等人的閒談,走到了沈韶祺面前很紳士的微微一彎腰,伸出右手對沈韶祺說:「我可以請您跳支舞嗎?」

傅華心中暗自好笑,這傢伙費了這麼多周折,目標還是在沈韶祺身上。沈韶祺稍稍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接受了夏彥非的邀請,跟他一起進了舞池,翩翩起舞起來。

跳了幾步之後,夏彥非說道:「沈小姐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啊?剛才我一直都擔心您會拒絕我的邀請的。」

「您知道我的名字?」沈韶祺有些驚訝的說,「我好像沒跟您介紹我自己的。」

「美女不需要介紹自己的,」夏彥非笑著說,「男人自然會主動地想辦法瞭解她的芳名。」

沈韶祺還是淡淡地說了句謝謝您的恭維了,然後就不在說話了。

兩人之間就出現了一個短暫的冷場,過了一會兒,夏彥非訕訕的說道:「我是不是很讓您討厭啊,怎麼連一句話都不肯多講。我都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了。」

沈韶祺尷尬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是我的問題了,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讓我實在提不起情緒來的。您如果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停下來不跳了的。」

「那怎麼可以啊?我好不容易才有幸跟您共舞。這樣吧,我不講話了,我們就靜靜的跳完這支舞好了。」

兩人就不再說話了,專心於跳舞。沈韶祺可能是受過這方面的專門訓練,她身姿挺拔,舞步流暢,微微昂起的下巴,挺直的頸線讓她在舞池中像一隻高傲的天鵝。

令人意外的是,夏彥非跳的也是很棒,跟沈韶祺居然十分的和韻合拍。華爾茲本來是歐洲中世紀宮廷舞蹈演變而來的,講究姿勢的優美,兩人的合作居然真的把華爾茲的風格演繹的十分到位。

一曲終結,兩人停了下來,夏彥非還有些意猶未盡,便看著沈韶祺說道:「您的舞跳的真好,要不要一起喝一杯啊?」

一曲跳完,夏彥非跟她又配合的很默契,沈韶祺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就點了點頭。兩人各拿了一杯紅酒,去了外面的露台,找了一個比較偏的座位,坐了下來。

喝了一口酒之後,夏彥非看著沈韶祺說:「我看您心情現在好多了,能不能告訴我,您究竟在煩什麼啊?」

沈韶祺苦笑著說:「煩什麼,我也不知道自己煩什麼,反正就是一言難盡啊。」

「別把鬱悶都憋在心裡啊,那樣子很容易就會生病的,」夏彥非笑著說,「我們今天能碰到一起,就算是有緣,這樣,您就把我當做樹洞先生好了。」

沈韶祺看了夏彥非一眼,她心中確實是憋了很多的委屈想要找人傾訴的。面前這個男人倒也不失為一個很好的傾訴對象。因為這傢伙位高權重,還是個什麼大銀行的行長之類的,就算是她把心中的苦惱都倒給他,他也沒辦法再跟第二個人講的。因為他的身份層次在那呢,講了他反而會成為別人的笑柄的。沈韶祺就說道:「那我可就說了……」

沈韶祺就開始講述她這一段時間以來的心路歷程,她如何被前夫拋棄,如何遇到了莫向天,又重新振作了起來,莫向天又是怎麼突然被殺,她的生活眼見著又要沉淪了……

她把夏彥非當做一個這輩子不會再見面的朋友,也不去想夏彥非以後會怎麼看她,所有的內心感受一一都傾訴了出來。講完這些之後,她感覺到心裡說不出的舒爽,看來傾訴真的是能紓解心理上的壓力的。

「好了,我的故事都講完了,您已經知道我並沒有看上去那麼美好的,是不是開始覺得有些後悔認識我這樣的女人了?」

「誰的生活也不是那麼完美無缺的,張愛玲不是曾經說過嗎,生活就是一襲華麗的袍子,上面爬滿了虱子。」

「呵呵,」沈韶祺看著夏彥非說道,「通常男人說他生活不如意的時候,下一步就該說他說他夫妻感情生活怎麼怎麼不好了。」

「哈哈哈……,這您可誤會我了,」夏彥非大笑著說,「我妻子雖然生活在倫敦,我們需要見個面不是那麼容易,但是我們倆的感情真的是很好,我們還有兩個孩子,一兒一女,我手機裡還有他們的照片呢。」

夏彥非說著拿出了手機,找出了妻兒的照片給沈韶祺看。夏彥非的妻子很漂亮,氣質出眾,一看就是大家閨秀的范,兒子和女兒也很漂亮,照片上一家四口其樂融融。

看完照片之後,沈韶祺說:「兒女雙全,我真是羨慕你啊。有這樣的家庭,你應該感覺很幸福才對啊,為什麼還覺得不是那麼完美呢,你是不是要求得也太高了一點啊?」

「不是了,家庭方面我沒什麼缺憾了,就是事業方面……」

「呵呵,您是不是跟我開玩笑啊?」沈韶祺打量著夏彥非,「您四十出頭就成了一家大銀行的掌舵人,您還要說自己事業不成功,是不是謙虛過頭了啊?」

「我不是謙虛了,我能做到現在這個位置,不僅僅是我的努力,還有一些其他的因素,比方說家庭了……」

沈韶祺看得出來,夏彥非的原生家庭門第肯定很高,因為夏彥非有著很好的修養,還會跳什麼華爾茲,舞步還很優美,這些東西需要從小就培養才會有的。

「其實我並不喜歡我現在從事的職業的,」夏彥非繼續說道,「即使我現在做得很不錯,但我依然不喜歡金融這個行業。當初我選擇這個行業的時候,我還什麼都不懂,是接受父母的安排才選擇了這個行業的。我真正喜歡的事文藝,唱唱歌跳跳舞之類的。但那個時候我父母是不能接受我把唱歌跳舞當做畢生的事業的。」

沈韶祺笑了:「原來您是一隻誤入金融森林的小白兔啊。」

「我還是真是有這樣的感覺,每當我在夜晚的時候走出自己的辦公室,漫步在長安街上的時候,我成天跟這麼些數字打交道到底有什麼意義?難道我這一輩子都要這樣子過下去嗎?」

「我就沒辦法體驗您這種幸福的煩惱了,不管怎樣,您現在都是功成名就了,不管走到哪裡,都是人群的焦點,而我呢,還要為未來去打拼,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的明天在哪裡。」

聊天中,兩人一杯接一杯的喝著紅酒,這個時候,夏彥非已經開始有些興奮了,他低聲吟道:「在蒼茫的大海上,狂風捲集著烏雲。在烏雲和大海之間,海燕像黑色的閃電,在高傲的飛翔。……」

沈韶祺聽出來了,夏彥非是在吟誦前蘇聯文學家高爾基的海燕,大致的意思是海燕不向惡劣的環境屈服,勇敢的迎戰一切困難。夏彥非在這個時候吟誦這篇詩歌,應該是給她打氣的意思。

夏彥非磁性的低音開始變得高亢起來:「烏雲越來越暗,越來越低,向海面直壓下來,而波浪一邊歌唱,一邊衝向高空,去迎接那雷聲。……」

夏彥非的聲音變得更加的高亢起來:「海燕叫喊著,飛翔著,像黑色的閃電,箭一般地穿過烏雲,翅膀掠起波浪的飛沫。看吧,它飛舞著,像個精靈,——高傲的、黑色的暴風雨的精靈,——它在大笑,它又在號叫……它笑些烏雲,它因為歡樂而號叫!……」

等到結尾的時候,夏彥非的聲音又變的低沉起來,但是低沉中卻有一種不屈的強悍:「這是勇敢的海燕,在怒吼的大海上,在閃電中間,高傲的飛翔;這是勝利的預言家在叫喊:——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雖然也知道這種雞湯式的詩歌解決不了任何的實際問題,但是沈韶祺依然感到鼓舞:「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會讓自己堅強起來的,謝謝您了。實話說您的這段朗誦真是太棒了,簡直都讓我有一種舞台劇的感覺。」

「您真是客氣了,我只是覺得人生誰都有坎坷的時候,有些事情你現在覺得好像很嚴重,但過後你就會覺得根本就沒什麼的。所以就把這首海燕的詩,希望您能振作起來。」

「我明白,我心裡真是很感激您的。」

「您這人真是的,我都說不用客氣了,好吧,您如果真是過意不去的話,我倒是有個不情之請。」

沈韶祺多少錯愕了一下,她沒想到的是,本來就是一句客氣話,夏彥非居然順桿爬,提出了請求,不過這個時候她也不好拒絕,也相信夏彥非不會提出過分的要求,就笑著說:「您說,讓我幹嗎?」

「我聽別人介紹說,您是一位大歌星,今天既然有緣碰到了一起,能不能為我唱首歌啊?如果一首太長的話,一小段也可以啊。」

沈韶祺多少有些為難了,倒不是說夏彥非這個要求過分了,而是她的歌大多數都是什麼情啊愛的,在舞台上面對很多觀眾的時候,唱一下並不會尷尬,而現在這種只有兩個人的場合,而且對方還是一個異性,再來唱可就有些彆扭了。

沈韶祺略微想了想,就笑著說:「行啊,那我就唱一小段吧。」

略微停頓了一下,沈韶祺就開始輕聲清唱道:「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這是王維的一首渭城曲,又叫送元二使安西,在台灣的時候,有位唱歌的老師講過唐詩都是可以用來吟唱的,當時就舉了渭城曲作為例子,今天沈韶祺就是按照回憶把這首詩給唱了出來。

王維本來就有詩佛的稱號,王維的詩往往都能帶給人一種禪的幽靜,再被沈韶祺這種南方女生軟糯的聲線悠揚的唱出來,夏彥非心中忙於世事所帶來的煩躁頓時就一掃而空,他感覺被帶入了一種禪門入靜的狀態中,久久不願意出來。

「夏先生,時間已經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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