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6節 抉擇

　「川山界的人，之所以願意救你，願意給你那麼多的好處，只是覺得在你身上有利可圖而已。」寒潮死氣沉沉道：「他們只是想讓你去衝鋒陷陣，去為他們奪取那往生之泉的泉水而已，你們之間，是利益關係，也只是利益關係。」

　辛游沉默。

　他並不是那種沒經歷過什麼事情的愣頭青。

　寒潮所說的這些，他早就已經想到了。

　只是，想到歸想到，界主川靈在他陷入絕境的時候，救過他一命，這是事實。

　川山界的人，給了他一個相對安全的避難所，給了他天階功法，給了他不完整的大千之器，為了給他提供足夠的神魔血液，還因此犧牲掉了一位賢者中階的尊者，這也是事實。

　雖然對方救自己、援助自己，確實抱有很強目的性，但是，對方救了他，幫助了他，這卻是鐵一樣的事實。

　如果他聽從了寒潮的建議，為了自己的小命，背棄了他之前所做的那些承諾，令整個川山界陷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那他辛游成什麼了？

　為了小命，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的那種人？

　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做人，就要有屬於自己的底線，這個底線不容逾越，因為一旦逾越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辛游不想逾越這一道底線，成為那種父親生前所厭惡之人，成為那種讓他自己都覺得噁心的人。

　於是，在沉默了十數秒之後，辛游道：「寒潮，多謝你的好意，道理我都懂，但是……川山界的人，終究是我的恩人，我不能忘恩負義。」

　「愚蠢！」寒潮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怒其不爭。

　「愚蠢就愚蠢吧，這一次的計劃，哪怕再凶險，我也是要參與進去的，這是我做人的底線。」辛游苦笑道：「寒潮，如果你還把我當朋友，當兄弟的話，我希望你能夠幫我這一次。」

　「我沒有你這麼愚蠢的兄弟和朋友。」寒潮冷冷道。

　「一條命，我終究欠了川山界一條命，因此，我會用一條命來償還他們。」辛游深吸了一口氣，用意念在自己的識海之中道：「行動的時候，我會竭盡我所能，毫無保留的去為川山界搶奪那往生之泉的泉水，計劃如果成功了自然最好，一旦失敗了，我被那些怨魂屍煞所殺，我也算是盡力了，我也不欠川山界什麼了。」

　頓了頓，辛游繼續道：「死亡之後，我應該會在距離死亡地點不到100公里的地方復活，到了那時候，關於川山界的一切事情，都與我無關了，我會為自己而戰，為自己而活，盡我最大的能力，在神魔墓地裡活下去，我的免死再生權限，一共可以讓我復活3次，哪怕耗去了1次免死再生權限，我還有2次免死再生權限可以使用，死亡之後，神魔變的副作用也會消失，只要寒潮你肯幫我，我活著走出神魔墓地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看來，你還並非完全的無可救藥，還知道為自己考慮。」寒潮死氣沉沉道：「只是，為了這麼一群只存在了利益關係的陌生人，消耗掉一條寶貴的性命，你覺得值麼？」

　「有些事情，我覺得是不能單靠利益來衡量的。」辛游苦笑。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腦海中，又不由自主浮現出了川靈那張蒼白而又精緻的面孔。

　有些話，他並沒有對寒潮說出來，他之所以願意為川山界去搏命，除了他內心深處，那做人的底線在約束著他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他不希望這個還只有19歲，如花兒一般的少女，就此凋零、枯萎。

　川靈，是第一個讓他感到在意的女子，是第一個讓他對其產生好感的女子，這種感覺，有些朦朦朧朧的，卻很美好。

　因此，辛游不想讓川靈死，打心眼裡不想看到川靈去死！

　正是這兩方面的因素，促使辛游下定了決心，決定豁出一條性命，去為川山界，去為川靈，去拼那麼一次。

　而一旦計劃失敗了，不要說辛游一共就只有3條額外的性命了，即便他擁有10條，甚至是20條性命，他也不可能挽救得了川靈，挽救得了川山界了，到時候，他只能將自己的生命放在第一位，就只能跑了。

　這一次，寒潮沒有再與辛游去爭辯什麼了，而是道：「3天時間，我會維持與替死鬼傀之前的聯繫3天時間，3天時間內，有需要了，你直接聯繫我，我會給你送過來一尊擅長速度的幽冥帝君的。」

　「好的，我知道了，太謝謝你了，寒潮。」辛游心中感激，在自己的識海裡感謝道。

　「就這樣吧，我還得指揮戰役，如果沒其他事情的話，就不要再來煩我了。」寒潮回應道，語氣明顯有些不善。

　辛游對此卻是不以為意，他反倒覺得寒潮在帶了情緒說話的時候，更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非那種死氣沉沉的屍體。

　結束與寒潮的『通話』之後，辛游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不再如之前那般心事重重了。

　在這大山之巔，又站了許久之後，辛游正準備離開的時候，距離他不到100米的地方，空間一陣扭曲，一道身影自虛空中走了出來。

　正是川靈。

　辛游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微微抬起頭，看向了半空之中，正向著他走來的少女。

　川靈這時候，也在看著他。

　四目相對。

　「辛游，你能陪我走走麼？」川靈一雙眸子凝視著辛游，輕聲道。

　辛游略有些遲疑，但還是點了點頭：「好。」

　兩人肩並肩，腳踏著虛空，在半空中行走著。

　周圍泛起了一絲絲空間漣漪，將並肩而行的兩人籠罩在了裡面，這樣一來，兩人都具備了一定的隱形能力，外人無法再看到他們了。

　兩人走得並不快，卻仍在不知不覺間，跨過了十幾座山，跨過了幾條河流，跨過了幾座川山界的城鎮。

　下方，是一片丘陵山谷，山的腳下，是一片稀稀落落的房屋。

　這是一座村莊，一座在川山界中，十分普通的村莊。

　「這是邱家村，我出生的村莊，出生之後，我在這裡一共生活了7年。」川靈凝視著下方的村莊，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