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 不懂人情誤眾生

看著那正在汲取命運長河的禪杖，古傳俠彈指一劍，一道鋒銳奪目的劍光便朝著禪杖飛去。

此劍明豔奪目，帶著絕世的光華，看起來果真如同絕世的寶劍，而不僅僅只是古傳俠的一道劍氣。

嗡！

禪杖嗡鳴，銅環叮噹作響，有陣陣佛音從禪杖之內傳蕩出來。

那劍氣就像是被感化了一般，不僅沒有繼續沖向禪杖，反而化作持劍伽藍，靜立在一旁，充當護法，直到劍氣耗盡，劍形散去。

“果然不可硬碰硬！”古傳俠只是出了五分力試探，便已經得到了答案。

有如此能耐，難怪這佛性生物能夠獨享命運長河，面對多麼多強者的攻伐，卻佔據上風。

古傳俠看著那佛性生命，張口揚聲說道：“知道佛字怎麼寫嗎？”

禪杖嗡鳴，仿佛是回答古傳俠，又仿佛置之不理。

古傳俠繼續說道：“佛字是一人一弗，乃是一個人洞穿一切之後，無視一切，放下一切的功果。要修佛，先要做人。你現在是人嗎？你不過是一根禪杖，一件物品。你算什麼佛？”

禪杖不服，嗡嗡作響，澎湃的佛力正在他周圍旋轉，化作巨大的卐字，要鎮壓古傳俠。

卐字來歷古老，曾經是太陽、火焰的象徵，曾經孕育出神靈。但是後來被佛門吸收，轉化了其用意，又賦予了吉祥、永恆之意。

其為佛門至高法之一，唯有佛陀能夠掌握這一字之威嚴。是成佛的重要標誌之一。

佛性生命禪杖能夠激發出這一字的威能，可見卻是是近佛，只有一步之差。

他這是在用事實反駁古傳俠，他已經得到了佛陀之力，那麼距離成佛也就近在咫尺，叫古傳俠不必蠱惑于他。

古傳俠見了那巨大的如同金色火焰一般燃燒，比烈日更加炫目的卐字，卻毫無絲毫懼意，反而踏步上前，伸手去觸摸那滾燙、威嚴的字眼。

金色的火焰在古傳俠的手上燃燒，皮肉都開始消融，但是觸及筋骨，卻被一股玄妙的力量吞噬，古傳俠手中的皮膚不斷的重生，看起來十分痛苦，但是古傳俠臉上反而露出愜意之色。

“常言道，畫虎畫皮難畫骨。你這一字，威嚴俱佳，威力十足，卻只能傷我皮肉，動不得我之筋骨，更觸及不到我的元神。正是缺少了真正的那一絲韻味。一步之差，宛如天塹，你看似坐等明日成佛。但是明日複明日，何其多也！你永遠只能停留在今天，到不了明日。”

禪杖憤怒不已，佛音咆哮，那巨大的卐字不斷的旋轉，鋪天蓋地。

佛光照耀十方，應得無窮異象。

現在的第二世界已經融入地球，故而這異象，整個地球幾乎都可以看見。

天上有佛光普照，大地之上處處有金蓮綻放，功德善良之輩，受金蓮垂愛，獲得神功異能一步千里。而那些為非作歹之輩，則是在金色的佛光照耀下，宛如烈日下的黑雪一般融化，從這世間被抹除。

他在展現自己的威能，釋放自己的強大。

他可以如真佛一般，操控世間一切，明辨一切善惡是非，沒有什麼能夠遮住他的眼，蒙蔽他的心。

古傳俠看他如此，只是呵呵一笑。

始終之道運轉，過去的種種因由，未來的種種可能一一化作光幕，浮現在那佛性生命的面前。

為善之人，驟得神功，開始膨脹，最終變質。成為了魚肉一方，無惡不作的大惡人。

而為惡之人，在他們踏上歧路的最初，也不都是因為本身的惡，有些甚至是因為善。為了父母，不得不去搶劫。為了妻兒，不得不去殺人。為了一些更加弱小可憐的人，去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孽。

法律和道德，從來沒有劃上過等號。這世間，從來也也不曾有過極致的善良與邪惡。

菩薩畏因，不是因為他們真的害怕凡人的因果。而是因為他們本身並不具備免除一切因果，解釋一切善惡的能力。故而只能選擇高居世外，用一種淡漠的眼光，去俯視這芸芸眾生所發生的一切。

在佛性生命出手干預這無常的世事起，他就已經在某些人心中，從佛變成了魔。

是他親手斬斷了一些人的希望，也是他親手，將一些善良的人變成惡魔。

果然那禪杖開始不斷的顫抖，他所看到的一切畫面，都顛覆了他的認知。

賞善罰惡，這難道不該是佛的作為嗎？為什麼會這樣？

“我該怎麼做？”禪杖說話了！作為一件法器，他口吐人言。他不再高居於佛堂之上，用睥睨的目光去注視一切，甚至將人的語言都視為一種粗俗、簡陋的溝通。

他甚至出言向古傳俠請教，仿佛絲毫沒有發現，自己之所以落到這等地步，全都是因為古傳俠的一再挑釁和唆使。

“你不該問我！其實你自己很清楚。我左右不了你，也改變不了你。你是明日的佛，而我又不是佛祖！”古傳俠攤攤手，此刻推的一乾二淨，仿佛真的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

禪杖嗡嗡作響，似乎是在生氣。

但是他確實也奈何不了古傳俠。

古傳俠雖然不可能打敗他，從他手中強行奪走命運之河。

但是禪杖同樣也不可能真的能將古傳俠怎麼樣。

“你想騙我走，騙我入世？放開這命運之河！”禪杖說道。他並不傻，雖然被古傳俠引導著做了一些事情，但是這未嘗不是他自己一直在考慮，卻未曾做過的事情。

只是這事情做了，結果卻和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古傳俠搖搖頭道：“不是我在騙你。而是倉英嘉措留給了你一條路，給了我一個辦法。”

“他雖然不是佛，但是他只是不願成佛，而不是他不懂什麼是佛。他讓我送你去沾染因果，還了我的人情，卻並非惡了你。”

“他自己都說菩薩畏因，又如何會為自己種下如此惡因？”

禪杖沉默，仿佛是在考慮這件事的正確性。

以往他被供奉在佛堂之上，每日聽著信眾們的祈禱，感受他們心中的喜怒哀樂。自以為已經看遍了天下眾生，瞭解了一切。

但是現在他卻發現了自己的膚淺。

“你站在河岸上，透過陽光的折射去看水底，粼粼的水草在你眼中是另一個摸樣。”古傳俠輕聲說著，仿佛帶著一點吟唱的腔調。

禪杖終於有了決定。

“好！你幫我！我將它給你！”

古傳俠面露笑容答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