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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哲學

門薩的娼妓 by 伍迪·艾倫

2019-12-3 20:29

  我的哲學之形成肇始如下:
我妻子請我品嚐她首次所做的蛋奶酥時,不小心把一勺掉到我腳上,砸斷了幾根小骨頭。請來了醫生,照過X光並做了檢查,醫囑要我臥床休息一個月。
養病期間,我開始閱讀西方社會幾位最令人敬畏的思想家的著作——正為應付此類不測事件,我早就存起了一疊書。不按照年代順序,我從齊克果和沙特開始,然後很快看了斯賓諾莎、休謨、卡夫卡和卡繆。我不曾像我原先擔心的會厭煩,而是發現這些具有傑出才智之人在無所畏懼地研習道德、藝術、人生以及死亡時樂此不疲,讓我也讀得入迷。
我記得讀到齊克果的某個具有啟發性的代表性觀點時自己的反應,他的這一觀點是:「這種將自己與本身自我(即是說,一個自我)聯繫起來的關係註定要嘛組成自身,要嘛由另外一個所組成。」這一概念讓我流出了眼淚。我想,沒錯,這真是太聰明了!(我這個人在寫《我在動物園裡的一天》時,就連寫出兩個有意義的句子都覺得為難。)確實,這一句在我讀來完全不能理解,但是只要齊克果寫得開心,那又有什麼關係?我突然有了信心,覺得當個玄學家是我一直該去從事的工作。我拿起筆,馬上開始草草記下我自己思索的頭一句。
此項工作開展迅速,僅用了兩個下午——包括打瞌睡和為我的書想到一個點睛書名的時間——我已經完成了一部哲學著作,我希望它將在我死後或者直至公元3000年才被人發現(視乎何種情形先至),而且我謹慎地相信這將確保我在歷史上最有分量的思想家中占據一個被推崇的地位。這裡僅是我主要智力財富之少數範例,是我留給後世,或者直到清潔女工到來前擁有的。
  1·艱難高深的評論
  形成任何一種哲學時,首先要考慮的肯定總是:我們能了解什麼?即,什麼是我們肯定自己了解的,或者如果它說到底確實是可以了解的,什麼是我們肯定了解我們以前就了解的。或者我們只是忘了它而過於尷尬,所以什麼也說不出口?笛卡兒暗示過這一問題,他曾寫道:「我的頭腦永遠也不會了解我的身體,不過它已跟我的雙腿頗為友好。」順便說一句,我所說的「可以了解」並非指可以透過感知而了解什麼,或者能被頭腦掌握,而更傾向於那些可以說是能被了解或者擁有一種了解性或能被了解性,或者至少你可以跟一位朋友提起此事。
  我們真的能「了解」宇宙嗎?我的天,在唐人街不迷路就已經夠難的了。但我要說的是:那裡有東西存在嗎?為什麼?它們非得如此嘈雜嗎?最後,毫無疑問,「真實」的一個特點是它缺乏本質。這並非說它沒有本質,而只是說它缺乏本質。(我在此所說的真實跟霍布斯[湯瑪斯·霍布斯,英國的政治哲學家,認為宇宙是所有機械地運動著的廣延物體的總和]描述的是同一個概念,只是稍微窄一點。)因此笛卡兒的格言「我思故我在」有可能更好地表述為「嘿,埃德娜拿把薩克斯風過去了!」如此說來,要想了解一種物質或者一個觀念,我們必須懷疑它,因此,懷疑過之後,了解它在其有限狀態中所包含的性質,這是真正的「在於其本身」,或者「屬於其本身」,或者屬於什麼或沒什麼。明乎此,我們可以暫時擱置認識論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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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作為一種口吃療法的末世論辯證法
  我們可以說宇宙由一種物質所組成,我們稱這種物質為「原子」,或者稱為「單子」。德謨克利特說是原子,萊布尼茨說是單子。好在兩人從未見過面,否則會有一場很沉悶的爭論。這些「粒子」出於某種原因或者基本原理,或者某地方的某物墜落而處於運動狀態。問題是現在對此做什麼都為時已晚,除了可能去吃大量的生魚。這當然也無法解釋為什麼靈魂不朽,也不能對來生解釋一二,或者解釋我的森德叔叔何以覺得阿爾巴尼亞人在跟蹤他。第一起源(即上帝,或者一陣大風)和關於存在(本質)的任何目的論概念之間非正式關係據帕斯卡(布萊茲·帕斯卡,法國神學家、哲學家、數學家、物理學家、化學家、音樂家、教育家、氣象學家)所言,「如此荒唐,甚至不是有趣的(滑稽)」。叔本華稱之為「意志」,不過他的醫生診斷出是乾草熱。晚年時,他變得因意志而受苦,或者更有可能是因為他越來越懷疑他不是莫札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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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關於一天賺五塊錢的完整體系
  那麼,什麼是「美的」?是和諧與「正確的」相結合,還是和諧與僅僅聽起來像是「正確的」相結合?也許和諧應與「外殼」相結合,這就是我們一直遇到麻煩的原因所在。確切地說,真理就是美——或者「必需物」。即是說,什麼是好的或擁有「好的」本質才會引出「真理」。如果不是,你可以肯定此物不是美的,儘管它仍然可能防水。我開始覺得我首先是正確的,一切都應與外殼結合。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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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比喻:
  一個人走近一座皇宮,其唯一入口由幾個凶狠的匈奴人看守,他們只讓名為居力斯的人進去。此人試圖賄賂衛兵,提出供應他們一年的精選雞塊。對他所提條件,他們既不嗤笑,也不接受,只是揪住他的鼻子把它擰得直到樣子像根螺絲釘。此人說他必須進皇宮,因為他給皇帝帶來了一套換洗內衣。那些衛兵仍不放他進去,此人就跳起查爾斯頓舞(美國1920-1930年代流行的一種搖擺舞)。他們似乎喜歡看他跳舞,但是很快因為聯邦政府對納瓦荷(美國西南部的一支原住民族)人的處置而鬱悶。此人一口氣喘不上來而倒地斃命,一直未能見到皇帝,並且因為8月份時向斯坦威公司租鋼琴,還欠該公司80美元。
  有人給我一個消息要我帶給將軍。我騎馬跑了又跑,可是將軍的總部似乎越來越遠。最後,一頭巨大的黑豹撲向我,吃掉了我的腦子和心臟,這在晚上對我影響極大。不管我多盡力,卻總是趕不上將軍,我看到他在遠處穿著短褲跑,一邊對他的敵人輕聲說:「肉荳蔻。」
  警句:
  一個人不可能態度客觀地經歷自身的死亡而且依然哼著歌。
  宇宙只是上帝的一閃念——這是個叫人很不舒服的念頭,特別如果你剛剛付了買房子的頭期款。
  永遠的虛無沒什麼所謂,如果你為之穿著適當的話。
  要是戴歐尼修斯(Dionysus,古希臘酒神)在世多好!他會在哪裡吃飯呢?
  不僅上帝不存在,你試試看週末能不能找到一個水電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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