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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風聞

BL簪纓問鼎 by 捂臉大笑

2019-12-3 20:27

  
  北地戰事,也牽動著其他人的心神。看著最新遞上的戰報,司馬睿眉頭緊蹙:「段部退回遼西了?那幽州怎麼辦?」
  
  之前並州與匈奴開戰,他還抱著坐山觀虎鬥的心思,袖手旁觀。然而轉眼間,戰事就塵埃落定。匈奴十萬大軍敗走,非但沒有奪回河東,還失了弘農、上洛兩郡。而幽州局勢也十分不妙,段部偷襲不成,反被拓跋部和冀州兵馬聯手,攻破了范陽國和燕國。段務勿塵這個幽州都督,已經名存實亡。
  
  梁子熙兼任司隸校尉,奪回司州也是應有之義。但是幽州呢?難不成也讓他占去?
  
  「段務勿塵未死,自還是幽州都督。並州和幽州的仇怨,朝廷最好不要插手。」一旁,王導道。
  
  這些手握重兵的諸侯互相攻伐,早就屢見不鮮。朝廷哪能一一過問?更何況這次是段部先攻冀州,若是梁豐以此為由,反要天子還他個公道。難不成他們還要降罪段部嗎?
  
  這事,唯有裝聾作啞。
  
  聽到這話,司馬睿幽幽歎了口氣:「沒想到匈奴和鮮卑竟然不堪一擊。如此一來,北地豈不要安定了?」
  
  王導神色愈發凝重:「大王萬不可掉以輕心。朝中已有風聞,言及天子當重返洛陽。若是此風不止,恐成大患!」
  
  王導沒有把話說透徹,司馬睿還是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遷都返回洛陽,對於大多數北地閥閱,乃至天子,都是好事。偏偏對他極為不利!現在並州、司州、冀州都在梁豐手中,一旦遷都,朝中誰說了算?他這個太傅,還能站住腳嗎?費心經營的建鄴,又要何去何從?
  
  心中一急,司馬睿慌忙問道:「那孤當如何自處?」
  
  王導沉吟片刻,最終低聲道:「唯有明主,方能安邦。」
  
  司馬睿渾身一震。這是鼓動他篡了天子之位嗎?可是幼帝新立,他,他怎能下手……
  
  見司馬睿面色糾結,王導腰身一低,伏在了他面前:「臣斗膽,請大王早作決斷。一旦局面變化,怕是要失了千載難尋的良機!匈奴未平,洛陽萬不能返!」
  
  北地並非真的安定,還有數之不盡的威脅存在。若是想要站穩,就必須仰人鼻息。他可不能親手促成另一個魏王!
  
  唯有定都揚州……
  
  吞了口唾液,司馬睿緩緩頷首:「卿言之有理……」
  
  是時候,再進一步了。
  
  ※
  
  雖然兩面戰場都取得了勝利,但是收尾照樣要費盡心思。司州那邊,要借著匈奴內亂,一舉收復弘農郡和上洛郡。幽州方向,則要徹底吞下范陽國和秦國,進一步壓迫段部的生存空間。
  
  秋收已經結束,還要籌備今年的秋試。樣樣都疏忽不得。
  
  然而對於梁峰,最重要的卻不是這些。而是從揚州傳來的消息。
  
  「建鄴近日傳出些流言,說北地將安,天子應遷回洛陽……」梁峰的聲音並不算高,但是眼神銳利,緊緊盯著面前之人,「此事,可是信陵所為?」
  
  「傳言已久,臣不過推波助瀾。」張賓坦然道。
  
  推波助瀾?那就是確實跟信陵有關了?梁峰眉峰不由一緊。張賓掌控的,可是跨越時代的情報機關,雖然繩子牽在自己手中,但是誰也無法保證主事者不會生出私心。
  
  而天子遷都的傳聞,就是一柄極為可怕的利刃。
  
  如今朝廷的權柄都在司馬睿一人手中,他的根基卻在江東,是萬萬不肯回到洛陽。但是朝中北人極多,既然北地安定,必然有不少人思歸。如此一來,司馬睿就要想盡辦法,阻止遷都的推行。這豈不是逼迫他害死幼帝,早日篡位?
  
  而若是司馬睿無法動手,真的動念遷都。那麼天子回到洛陽之後,權柄也會向自己這個三州大都督滑落。屆時挾天子的,就不是司馬睿,而是自己了。
  
  這一招,不論如何用,都會把他推向另一個位置。不顯山不露水,但是行之有效。然而不報而為,難道他就不怕自己心生忌憚嗎?這可是觸到了不應觸的禁區!
  
  面對那逼迫人心的審視,張賓仍舊面色不改:「北地已安,偽漢癬疥,不足為慮。朝廷定會生出重掌各州的心思。若是拖得久了,少不得也要削藩攬權。屆時主公就要陷入被動。而今日,大勝匈奴,立馬幽州,人心所向,正是主公聲名最盛之時。萬事俱備,只差‘名正言順’四字!」
  
  什麼是名正言順?司馬炎的子嗣盡數死光,遠到不知多遠的宗室司馬睿,篡奪帝位。雖然都姓司馬,但是血統有別,就不是正朔!況且他還一意偏安江東,這樣的國朝,還算存續嗎?
  
  一旦司馬睿撕掉了臉面,就給他製造了最好的藉口。晉國已亡,是新朝順應天命,接掌天下的時候了。
  
  雖然跟魏晉以來的禪讓制不同,但是漢代秦,不也是天命所歸嗎?這樣的舉動,反而比脅迫幼帝,伺機篡權來得光明正大。
  
  一個能把他推上九五之位的絕妙機會。
  
  他要更進一步嗎?
  
  梁峰無法作答。
  
  張賓卻沒有退讓:「我知主公意不在爭權,但是大勢所趨,若不順勢,反遭其害!哪怕為了萬千生民,主公也不該再猶豫了!」
  
  梁峰沉默片刻:「若是司馬睿不反呢?」
  
  萬一司馬睿隱忍不發,或是朝中有變呢?
  
  「臣甘受責罰!」張賓跪在了梁峰面前,稽首而拜。
  
  這一刻,梁峰也為之啞然。勸進,可不是輕鬆的事情。尤其是這樣黃袍加身的勸進法。張賓又豈會不知自己此舉的危險?但是他依舊做了。坦蕩無比。執掌司兵和信陵兩個極為重要的部門,但是張賓從未謀私,亦不貪財,連門客都寥寥無幾。這是純臣,也是孤臣。也許他心中只有一個信念,輔佐明主,平定天下。
  
  而自己,就是他一心一意輔佐之人。
  
  我能成為一個明君嗎?
  
  攥緊了膝頭,梁峰輕輕呼出了憋在胸中的鬱氣。
  
  兩個月後,揚州傳來消息,天子有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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