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不想下棋

　今年的春節格外的晚，與三月只差了一個星期，即便這樣，燕京的天空，依然下起了雪花。

　馬便是年關，偌大的燕京城，變得空蕩起來。

　外面的積雪足以淹沒腳腕，人來人往，頗為不便。

　大部分人都躲在屋裡裡，如果沒事，絕對不會出門一步。

　有暖氣，有食物，電視也有節目，有絡，真的是再愜意不過了。

　甄鐸站在窗邊，看著小區。

　外面依然是白的世界，眼力所及之處，都被厚厚的白雪覆蓋。

　越是到了這個時候，他的心裡越是不安。

　還有兩天要過年了，甄熙依然沒有回家的意思。

　「都是你，當初給孩子打那一通電話，到現在幾乎滿一年，他在家的日子，還不到一個星期！兒子被其他人欺負，罵聲這麼多，你這個做爹的，p都沒放一個。和你在一起……我真是受夠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妻子來到了甄鐸的身邊，把心裡的氣一股腦地灑在了甄鐸的身。

　甄鐸低聲呵斥道，「你以為我心裡好受嗎？這一年，小熙沒和我說話，那種滋味你知道嗎？」

　「那你還吵他……」

　「夠了，你！」甄鐸大聲呵斥，滿臉漲紅，「他是孩子不假，但他也是男人，要為自己說過的話、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護著他，而是親眼看著他成長起來。我18歲拿下天元頭銜，在那以後，我參加過多少賽？承受了多少壓力？不照樣一步步的走過來了。不想挨罵？可以啊，贏下賽不行了？沒那個本事，那忍著！」

　「你……對我吼什麼……」妻子看到丈夫發火，也被嚇了一跳。

　「現在小熙的問題，不是是否回家過年，而是……他是否有信心，在圍棋這條路走下去。」

　「啊？哪有這麼誇張？你別嚇我。」妻子臉色瞬間蒼白。

　「你知道嗎？他從han國回來之後，贏少輸多。棋院前幾天才進行了一個賽的預選賽，他在第一輪輸了。之前，小熙被捧的太高，什麼『華夏未來圍棋第一人』，什麼『青少年圍棋的領軍人』。當他摔下來後，經歷的痛苦也要遠超過其他人。輸掉賽不可怕，怕的是……」甄鐸拍了拍胸口，「怕的是把心氣都輸了。現在，看他能不能邁過這個坎了。」

　妻子張了張嘴，隨後立刻回屋，拿出手機，迫不及待的撥通了兒子的電話。

　電話裡嘟嘟了幾聲之後，才傳出了說話聲。

　「媽……」

　聲音有氣無力。

　「我不管你有什麼事，今天必須回來！我要見你！」妻子厲聲說道。

　電話裡一陣沉默。

　甄鐸和妻子互看一眼，正考慮是否把手機接過來，卻又聽到話筒裡傳來了「嗯」的一聲。

　掛斷電話後，妻子對著甄鐸說道：「我去做飯，你千萬別刺激他。他說什麼是什麼，你一定要讓著他。」

　甄鐸點頭。

　他對妻子和小熙，沒一點兒辦法，但如果能和兒子和好如初，那退一步也沒什麼不妥。

　傍晚時分，甄熙拖著疲憊的身體，敲開家門。

　妻子見到兒子的瞬間，便把將甄熙摟在懷裡。

　甄熙掙扎開，「媽，我是大人了。」

　「好好好，你是大人……快來，媽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京醬肉絲和水煮魚，快點趁熱吃。」

　甄熙的視線卻落在了甄鐸身，兩人四目正對，甄熙連忙又低下了頭。

　飯桌，甄熙拿著筷子，只是夾了幾個米粒，放進嘴裡，絲毫沒有食慾。

　「怎麼了？不好吃？」

　甄熙搖頭，放下筷子，「好吃……我，爸……我，不想下棋了。」

　啊？

　甄鐸和妻子一愣，腦子裡一片空白。

　「我吃好了。」甄熙站起身，二話沒說，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看到房門關，妻子拉了拉甄鐸的衣服，「這……這怎麼辦？」

　甄鐸揉了揉太陽穴，「不下不下吧？」

　「那……他以後靠什麼吃飯？為了學圍棋，課都落下這麼多了，二本都不一定考得。」妻子驚慌失措。

　甄鐸搖了搖頭，「你不是說，要我讓著他嗎？」

　「但我也沒說，要你什麼都讓他啊？快點想辦法！」妻子氣急敗壞的拍打著甄鐸。

　「辦法哪是那麼好想的？」甄鐸腦子裡亂糟糟的。

　「院長呢？他有沒有什麼辦法？」妻子六神無主。

　甄鐸搖頭。

　「從去年到今年，話沒說兩句。現在……小熙要放棄下棋，以後怎麼辦啊？」妻子哀聲歎氣。

　甄鐸突然站起身來，朝著臥室走去，不多時，便穿著棉衣，從房間出來。

　「你幹嘛？」

　「我出去走走，一會兒回來。」甄鐸沒多說，打開門，離開了家。

　甄熙進入臥室後，衣服沒脫，便躺在了被窩裡。

　他剛才腦子很亂，「不想下棋」那句話，不知道怎麼的，脫口而出了。

　他真的不想下棋嗎？當然不是。

　但是，自從輸給樸永泰，準確的說，是在第三場輸給樸永泰後，他整個人不對了。

　最後一場棋，他是想全力以赴的，但不知道怎麼，糊里糊塗的輸了，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他輸的是那麼的慘，毫無招架之力。

　從那以後，他的心裡像是失去了什麼東西，再也沒有了衝勁。

　每次睡覺，腦子都在回想著那盤棋……每天都要很久才能入睡。

　他想下棋，但是，現在的他，根本贏不了對手。

　腦子胡思亂想，不知不覺間，甄熙的意識漸漸模糊，不知道了什麼時候，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我能進來嗎？」

　是甄鐸的聲音。

　「嗯。」甄熙應了一聲，聲音像是從鼻孔冒出的。

　門開燈亮，房間瞬間一片光明。

　甄熙睜開眼睛，看著甄鐸，卻見他滿頭大汗，提著一個白色透明袋子。

　「我知道，你現在心裡不舒服。給你買了一套漫畫，和圍棋有關，沒事的時候，可以看一下。等過兩天，你心情好了，我們爺倆再好好聊一下，到時候，我聽一下你的想法，然後，說一下以後的打算。」甄鐸把袋子放在床頭櫃，看了一眼蜷著身體的甄熙，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房間。

　漫畫？我哪有心情看漫畫？

　甄熙勉強坐直身體，瞥了一眼封面，一個小孩正面對微笑的看著他。

　連你都嘲笑我？滾！

　甄熙隨手將一摞漫畫推到地，再次鑽進被窩，用被子將頭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