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至死不渝

　返回無盡黃沙之中，是一個艱難的決定。

　首先，他這次有任務在身，返回，代表他如果出了意外，就完不成任務了。

　其次，黃沙代表著折磨與孤單，他的內心是抗拒的，只是他最後還是走了回去。

　支持他這樣做的，是很早之前太初給他們定下的目標：

　對於你們來說，除非到了聯盟生死存亡之時，否則提升實力是最重要的，因為你們實力的每一次提升，都代表著族人實力上限的一次極大的提升。

　他們，代表的是族人的最高武力，倒不是說他們武力最強，畢竟有石寶珠在前，誰敢談族人最強？

　可石的厲害，是不可複製的，他早已經被確定為聯盟歷史上最有天賦的戰士，這一點沒人反對，也沒人覺得能超越。

　而他們不同，他們的成功是可以複製的，尤其是在下仙界完成之後，以後很可能有大批族人可以如他一般修煉。

　所以，如果能提升上限，對聯盟來說更加重要，而出使任務，如果自己做不成，自然有後人來。

　因為這些想法，所以他走向沙漠中的腳步，義無反顧。

　只有三隻駱駝，差不多還能讓他在沙漠中苦修一個月左右，他不知道時間夠不夠，他只知道，自己必須更加努力。

　於是，他開始更加瘋狂的折磨自己

　不累到抬不起腿，不休息；

　不餓到頭暈腦脹，不吃飯；

　不困到眼前發黑，不睡覺。

　時間過得比之前還要快了，白天的炙熱和夜晚的寒冷對他的精神和肉體來說都是折磨，但他卻越來越甘之如飴。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裡走了多久，只記得自己用嗚嗚機向聯盟發出過十餘次消息。

　十餘次消息內容都一樣，大體說了他的處境，和他的猜測，還有他的選擇。

　這裡距離聯盟太遠，嗚嗚機失去了通話功能，只能儲存一些信息發回去。

　至於那邊接不接收的到，他也不好確認，之前沒有在這麼遠的距離做過實驗。

　三隻駱駝變成了兩隻，然後變成了一隻，當最後一隻駱駝餓死的時候，食物和水只剩下他背上的一點。

　食物和水將陷入匱乏，而他丹田中的靈氣，越發的粘稠了。

　如果說之前只是略有粘稠，如今這粘稠中已經有液體出現。

　內視丹田，或是一兩滴，或是四五滴的液態靈氣聚集在一起，時常讓他那如老農民一般的臉上露出豐收後的笑容。

　如今的他，看起來更老了，皮膚乾裂，膚色黝黑，眼角的魚尾紋都因為長時間的瞇眼而越來越多。

　但他還是很開心，並且依舊要拼下去，直到所有食物和水全部耗盡。

　機會稍縱即逝，他不知道離開後，再回來還有沒有效果，他也不知道心念意志變化後還能不能進步。

　往前看，沒人能給他指引，往後看，更是一無所得。

　他能做的，只有孤獨的堅持，哪怕是死，也要探明前路。

　從最後一隻駱駝死後，他每一天都會用嗚嗚機發出一些信息，講述自己的進展和感悟。

　這些修煉進展的記錄和感悟，對聯盟至關重要，如果聯盟能收到，他做的一切就都值得。

　哪怕收不到，他的嘗試也是值得的，哪怕有萬一的機會，他也不會任其錯過。

　於是，他死中求生，拚命的嘗試壓縮體內的靈氣。

　卓白可以肯定，終其一生，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努力過，因為哪怕努力少了一點，他就有可能餓死在這裡，也有可能渴死在這裡。

　背包裡還有七袋水，他節省的使用著，數量減少的速度卻依舊讓他煩躁。

　當剩下三袋水的時候，他覺得還能搏一搏。

　當剩下兩袋水的時候，他覺得還有機會。

　當剩下一袋水的時候，他沉默的把水放在空空的背包裡，拿出了嗚嗚機。

　「靈氣在明顯的液化，咳咳，我還是找不出原因，水還剩下一袋，我很渴了，但我不能喝，喝了，心中就沒希望了。」

　他對著嗚嗚機呢喃著，把這段話發回去。

　「我決定向沙漠中衝鋒，用盡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最後拼一把，希望我能成功，祝聯盟永昌。」

　說完這段話，他把嗚嗚機也放入背包，然後整理好行囊，向著沙漠深處跑去。

　開始的時候，疲憊的身軀邁不開步，還有些搖搖晃晃，但跑著跑著，身體也就習慣了。

　速度不快，每一步都踩在沙子裡，拔出腿的時候很費力。

　瘋狂的奔跑，不知道多少沙石吹到口中，頭上的絲巾早就不見了，身形也越發的錯亂，但意志在自我燃燒。

　而在他關注的丹田內，靈氣和那些液體隨著他瘋狂的奔跑而亂撞成一團。

　「噗。」

　卓白的腿插入沙土中，有一種踩在流水上的感覺，他心中一沉。

　這是流沙，他踩到過，那一次，他爆發了靈氣才得以脫身。

　要爆發麼？

　他自問，然後趕忙內視丹田。

　丹田中靈氣正在經歷瘋狂碰撞後開始轉動，彷彿在進行著某種蛻變，他有一種感覺，自己距離成功，一步之遙。

　停止？

　不，不能停止。

　他下定決心，不在這個時候爆發靈氣，他要堅持下去，堅持到成功。

　身體漸漸下沉，哪怕他不去折騰自己的身體，流沙還是在吞噬著他。

　慢慢的，下半身都被流沙纏繞，背包也要陷入其中。

　「滋啦。」

　卓白一把拉壞背包，水袋、嗚嗚機、肉乾……許多小東西都掉了出來，他一把抄起嗚嗚機，對掉落流沙中的水袋看也不看。

　「我掉入流沙中，但在剛剛我瘋狂的奔跑中，靈氣開始出現變化，先是混亂的碰撞，如今進入到旋轉中。」

　卓白的聲音有些急切，也有些沉悶，因為流沙已經壓住胸口。

　「我即將徹底陷入流沙中，但我有一種感覺，如果丹田中的靈氣繼續旋轉下去，他們會同化成液態，化成金……」

　一口黃沙灌入卓白的口中，他高高的抬起手臂，用力擺動關節，把嗚嗚機扔到後面。

　那裡不是流沙地，如果他能出來，就還能找到嗚嗚機。

　如果他不能出來……該做的都做了，他可能不是最好的那一個，但他對聯盟的心，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