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甦醒

　隨著第五玄的詢問，那弱小的火焰閃爍了幾下，然後旺盛了一絲。

　「你是……太初？」

　詢問後，那火焰立刻變得極不穩定：「這是哪裡？」

　在炘的感覺中，她從來沒有進入到這個空間，在這個空間中，她感覺到極度的……不安。

　不安？

　她困惑、迷茫，不知道這不安的感覺來自於哪裡。

　按照她的想法，既然太初就在身邊，她應該有安全感才是，但她完全沒有。

　望著跳動的靈魂之火，第五玄倒是能理解炘的恐懼。

　即便是阿爾忒彌斯，在失去身體保護，只剩下魂火的情況下，也會在風雪中瑟瑟發抖。

　「不要緊張，這是你的靈魂世界。」

　第五玄盡量讓自己的聲音擁有安撫的力量，厚重又平和的說道。

　「我的……靈魂世界？」

　炘的靈魂之火抖動漸漸變小，然後又向更大的靈魂之火方向動了動：「這阿爾忒彌斯？」

　「是我。」

　阿爾忒彌斯的回答的比她要鎮靜的多，或許在第五玄進來的那一刻，祂就已經醒過來了。

　「太初，是你讓我在靈魂世界覺醒麼？」

　正常人很難在自己的靈魂世界覺醒，所以，炘才有此疑問。

　「是的。」

　第五玄回答著，目光左右掃視黑暗的靈魂世界。

　相較於第五玄去過的普通族人的靈魂世界，這裡顯得廣袤了許多，但具體廣袤多少，很難有定論。

　這個空間充滿了黑暗，缺少對比的情況下，確實難以做出判斷。

　第五玄甚至覺得，這裡沒有時空的概念，是超然的存在。

　「太初，你怎麼來到這裡的？」

　炘好奇的問道。

　「因為你早年太貪吃。」

　第五玄收回目光，望著她說道：「是阿爾忒彌斯徹底清醒的過程中排擠我的力量，驚動了我的意識。」

　「然後你就來到這裡？」

　炘非常驚訝的說道。

　「當然不是，進入這裡的只是我的一絲意識，波塞冬在外面，我必須想個辦法把你和阿爾忒莫斯的靈魂綁在一起。」

　接下來，第五玄說出了祂的想法，到了最後，第五玄的目光也望向阿爾忒彌斯。

　這件事如果有阿爾忒彌斯的配合，會容易很多，如果不配合，會增加很多麻煩。

　「我願意配合。」

　阿爾忒彌斯幾乎沒有猶豫的回答道。

　「為什麼？」

　第五玄向阿爾忒彌斯問道。

　「我不想孩子，失去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母親。」

　這個答案，第五玄倒是頗為認可。

　「好，等一會兒按我的吩咐做。」

　第五玄說著，意識退出炘的身體，回到自己外面的靈體中。

　掃視波塞冬一眼，祂並沒有妄動。

　果然怕我傷到阿爾忒彌斯的靈魂麼……第五玄思索著，抬起右手向西方一抓。

　仙界之基一陣震盪，下方的混沌太極中，湧現出許多金色的神性信仰之力。

　金色神性信仰之力頗為溫和、宏大，是屬於祂自己的神性信仰之力，而不是巨人王庭的。

　這些神性信仰之力甫一出現，便綻放出金色光芒，隨後消失在仙界之基，出現在第五玄右手前。

　相較於在仙界之基中那一大團神性信仰之力，如今這力量變小了一些。

　那些消失的力量，用於它在靈氣之中穿梭。

　有了靈氣甬道，第五玄向仙界取東西快了很多，只不過這甬道太耗費力量。

　也只有在得到巨人王庭後，第五玄才能這般揮霍。

　「你要用信仰之力？」

　波塞冬怒視第五玄，不滿的問道。

　「不用信仰之力，如何困得住神？」

　第五玄卻不在乎他的怒視，只是應付一句，便把雙手在身前緩緩抱圓。

　神性信仰之力中分出兩縷來到第五玄懷中，第五玄又招來靈氣滲入其中。

　待兩縷力量在自己懷中緩緩呈現陰陽魚的模樣，第五玄又便收手向下一按。

　兩道力量順著炘肉體的雙眼，進入她腦海之中，隨後按照第五玄留在炘靈魂世界的靈氣甬道，扎入其中。

　「一人一個，吸收煉化進入自己神魂之中。」

　第五玄的聲音在炘的靈魂世界響起。

　炘毫不猶豫的吞噬了一個陰陽魚，阿爾忒彌斯猶豫一下，也吞噬了一個。

　不多時，這力量便融入到兩個魂火之中，而此時第五玄已經引來更多力量進入其中。

　第五玄的意識高居靈魂世界上空，居高臨下望著兩團帶著靈氣和金光的靈魂之火。

　「我以你們的靈魂之火為陰陽眼，布下陰陽鎖魚陣，這個過程中，你們不可反抗，不可亂動，否則陣法衝突，魂死道消的可能都有，明白麼？」

　第五玄的聲音在靈魂世界響起，頗為嚴肅。

　「明白。」

　炘立刻回答道。

　「……明白。」

　阿爾忒彌斯略一猶豫，也應了一聲。

　見阿爾忒彌斯配合，第五玄也長出一口氣，若祂不配合，第五玄少不得還要操作一番。

　到時候弄不好把阿爾忒彌斯搞成白癡，那波塞冬就真的可能怒了。

　到那時候，翼、炘，甚至加圖斯，都可能被憤怒的波塞冬殺死，第五玄也沒辦法阻攔。

　祂的靈體不怕波塞冬，哪怕這靈體被打散也傷不到祂本源，即便這一縷意識被擊碎，養傷一段時間，或是用神性信仰之力都能恢復。

　可祂也沒辦法阻攔波塞冬，若是波塞冬發狠，祂也只能看著。

　「陰陽鎖魚陣成，你二人便生死與共，所有力量都會同生共有，所以……」

　第五玄沒有把話說下去，祂在想著怎麼收，阿爾忒彌斯才好接受一些。

　「我的靈魂力量也會分給炘一些麼？」

　阿爾忒彌斯自己問道。

　「是的。」

　第五玄肯定的說道。

　「明白了，繼續吧。」

　阿爾忒彌斯倒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讓第五玄繼續下去。

　「好。」

　第五玄應了一聲，立刻開始以二者為陰陽魚，在靈魂世界畫起太極。

　若是在進入神級之前，第五玄也並不能隨意畫出太極。

　甚至於祂當年能真正的以太極進入靈圖騰境界，都是多方面條件達成才做到的，而不是靠著祂一己之力。

　如今進入神級，觀看了仙界的出現，又研究了許久，才能真正的佈置太極。

　佈置太極，最大的問題是要在太極形成的瞬間，讓整個太極的內部達成一個平衡，這是非常困難的。

　兩個陰陽魚力量恆定且可吸引旋轉不說，只是外面的陰與陽的部分，是有力量的強弱的。

　想讓整個太極融洽的形成，不崩潰，也不發生爆炸，是非常困難的。

　第五玄能做到這一切，並不是因為祂能直接的完美的製造一個太極，而是因為祂找到了一個製作太極的方法，祂自己稱之為：動態製作法。

　所謂動態製作法，其實就是把需要的力量都湊齊了，把整個太極的框架搭好，然後在旋轉中拼接這些力量。

　這樣一來，在組成的過程中，旋轉起來的偽太極在第五玄的引導下可以達成一種自洽。

　最後第五玄一發力，把整個太極拼湊在一起，就完成了。

　聽起來也並不是一件複雜的事情，但是把這本事練到成功率百分之百，不知道花了第五玄多長的時間和精力。

　「準備好，跟著我的力量旋轉。」

　第五玄說著，開始緩緩轉動太極，而兩個魂火則作為陰陽魚，在裡面跟著旋轉起來。

　微微感受一陣，第五玄立刻說道：「你們自己不要控制，不要發力，跟著我的力量飄蕩即可。」

　兩個魂火聽了，趕忙收斂力量，跟隨著旋轉，不再自作主張。

　又是好一陣細緻調整，在確定各方都沒有問題後，第五玄開始漸漸加速。

　而隨著祂的加速，太極陰陽的力量也開始慢慢的接近，最後猛的一下撞擊到一起。

　「嗡……」

　兩團魂火都在震盪，整個太極也在震盪，帶動靈魂世界都在震盪。

　「來。」

　第五玄喊了一聲，便有靈氣和神性信仰之力飛來，落在整個太極上方。

　「鎖。」

　隨著一個第五玄的話，這些力量一個猛子扎到正在形成的太極之中。

　這力量如游魚一般進入其中，卻並不與太極融合，而是在剛剛形成的太極中遊蕩，一會在陰面，一會在陽面，最後都匯聚到炘所在的那個方向。

　這股力量，既用於鎖住太極，同時也用於平衡太極。

　兩個魂火並不一樣大，力量的大小也不同，想要讓它們達到平衡，自然需要這些力量的幫助。

　而這些力量還有一個作用，那就是幫助炘交換阿爾忒彌斯魂火的力量。

　每當炘的魂火壯大一絲，這些力量就會多進入阿爾忒彌斯的魂火中一些，以此來達到太極的整體平衡。

　最後當兩個魂火一樣大小的時候，這股力量的作用，基本上就只是鎖住這個太極，不讓其分裂了。

　「啊……」

　阿爾忒彌斯突然淒厲的叫了一聲，然後祂的魂火以可見的速度向炘的方向游離而去。

　「怎麼了？」

　靈魂世界外面，波塞冬緊張的詢問。

　「稍安勿躁。」

　第五玄控制著自己的靈體回答一句，便又把注意力關注在靈魂空間之中。

　阿爾忒彌斯痛苦哀嚎，第五玄並不意外，祂的魂火比炘強大太多，陰陽鎖魚陣自然要平衡，如此一來，祂當然會受到傷害。

　但這傷害並不是不可修復的，如果炘可以慢慢成長起來，就可以歸還一些祂的力量。

　如果炘能成長到與如今阿爾忒彌斯相同的境界，則阿爾忒彌斯恢復全部實力。

　但是，第五玄卻並不看好炘能達到那種境界，畢竟一個是人，一個是神，這中間的鴻溝，太大。

　「劍來。」

　見陰陽鎖魚陣完美形成，兩個人的力量也開始平衡，第五玄便不再關注這些，而是準備佈置下第二個陣法。

　隨著祂的一聲「劍來」，剩餘的神性信仰之力一分為八，化為八把金光短劍來到來到第五玄的意識前。

　八把金光短劍，都是以靈氣為體，以神性信仰之力為裡，看起來異常神妙。

　「乾、震、坎、艮、坤、巽、離、兌。」

　第五玄口中誦出八個卦名，八把長劍之中的神性信仰之力立刻出現變化，生出八股力量。

　這八種力量，正是天、地、山、澤、雷、風、水、火。

　隨著八種力量的滋生，八把長劍上又各自出現一個符文，之前騰移第五玄靈體的那兩個符文也在其中。

　待那符文從無到有，最後變得清晰深刻，第五玄長出一口氣。

　隨後意識在這個靈魂世界中凝聚出靈體，讓八把長劍刺入自己靈體之內，祂才緩緩閉上眼睛。

　第五玄的雙眼一閉，就是七七四十九天。

　波塞冬在外面頗為不耐，但又確實不敢打擾第五玄，就只能等著。

　翼等了一天，草部落的人便尋了出來，他才不得不離開，主持草部落與龍部落的事務。

　本來他想帶著加圖斯走，可這孩子也是執拗，死活不走。

　翼想著太初在這裡，加上加圖斯也是眾神山的血脈，應該無礙，便把他留了下來。

　波塞冬無事，便與加圖斯攀談起來，初時加圖斯自然不理會祂，可波塞冬自有魅力，慢慢的軟化了加圖斯的情緒，讓其與祂攀談起來。

　至此，祂也知道了加圖斯的父親是誰，還知道了莽的存在，對聯盟，也有了一些瞭解。

　對於聯盟的很多制度，祂是真的很驚訝，因為這與眾神山把人類當成神奴完全不同。

　而且，第五玄對其他圖騰神的態度，也讓波塞冬對第五玄有了多方面的認知。

　「如此說來，祂說不傷害你的母親，也是做得到的。」

　聽了第五玄那麼多事，波塞冬忍不住說道。

　「自然是信得過的，女神媽媽也說了，相對於太初，宙斯就是個酒色暴君。」

　加圖斯自豪的話讓波塞冬一愣，祂本能的想反駁，但最後卻什麼都沒說。

　對自己這個哥哥，祂還是瞭解的，加圖斯的話，說的也不算過分，只是這話聽著，確實讓祂難受。

　「那你覺得，仙界比眾神山好，聯盟比眾神大陸好？」

　波塞冬沉默後又問道。

　「當然。」

　加圖斯的回答沒有一點遲疑，但他隨後又說道：「本來太初說找方法把母親和女神媽媽分開，若是那樣，眾神山雖然不好，我也願意陪在女神媽媽身邊，免得祂孤單，只是如今，也不知還能不能分開了。」

　他說道最後，還瞪了波塞冬一眼，那眼神彷彿在說：要不是你多事，哪有現在這麼麻煩。

　波塞冬想了想，伸手摸了摸鼻子，扭頭不與之對話了。

　祂還真覺得這件事上，或許是自己操之過急了。

　到了四十九天後，第五玄在炘的靈魂世界中率先睜開雙眼。

　「出。」

　隨著第五玄一聲出，八把插入他靈體內的劍紛紛飛出，隨後第五玄伸手一指陰陽鎖魚陣。

　「八劍倒懸，聽吾敕令，封。」

　八把長劍立刻圍繞著陰陽鎖魚陣形成一個圈，劍尖全部對著裡面，劍與劍之間，有一些看不見的聯繫。

　至此，八卦懸劍陣也算完成了，只要這裡出現異樣，八把長劍就會鎖死這裡，不讓裡面的靈魂出來。

　靈魂出不去，這身體也就變成白癡了，而想解開，只有第五玄做得到。

　搞了這麼長時間，第五玄也頗耗費了一些心力，看了一眼依舊在交融狀態的陰陽鎖魚陣，第五玄便再次閉上眼睛。

　這一次沒有閉眼四十九天那麼長，而是用了三十二天就睜開了雙眼。

　「太初，你醒了？」

　第五玄睜開眼，便聽到炘的聲音。

　「醒了。」

　第五玄伸展了一下靈體，望向已經平衡的兩股靈魂。

　「醒了就滾出去。」

　一個冷酷的聲音響起，讓第五玄的眉頭一皺。

　「阿爾忒彌斯，你怎麼能這麼對太初說話？」

　炘不滿的質問，卻得到一聲冷哼作為回應。

　「看樣子，你的神性，全部甦醒了？」

　第五玄望著阿爾忒彌斯的靈魂之火問道。

　「醒了，你能奈我和？」

　阿爾忒彌斯依舊冷酷的問道。

　「作為狩獵與叢林女神，火屬性的力量，應該是對你傷害最高。」

　第五玄說著，手指微微捏動，八卦懸劍陣中的一把擁有「?」符文的長劍閃爍了一下，刺向太極中阿爾忒彌斯魂火中。

　「你干什……啊……啊……」

　淒厲的嚎叫聲響起，帶動著阿爾忒彌斯的肉體都在顫粟。

　第五玄見祂反應這麼大，倒是立刻收了那把次刺出去的劍，可阿爾忒彌斯還是長叫了好一會才停歇。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好一陣，阿爾忒彌斯才問道。

　第五玄臉頰抽了抽，覺得阿爾忒彌斯這句話，有歧義。

　這人，不嚴謹。

　「八卦懸劍陣，若是你找到方法破開陰陽鎖魚陣，這殺伐之陣就會攪滅你的魂火，你好自為之。」

　第五玄說完，意識直接退出阿爾忒彌斯的身體。

　「怎麼了？」

　才一出去，便看到波塞冬站在祂眼前，手裡還抓著加圖斯。

　「沒事，陣法佈置完成，阿爾忒彌斯應該很快就會醒了。」

　第五玄說著，輕輕扶了炘的身體一下，讓她站立在空中，而不再是平躺。

　「沒出問題吧？」

　波塞冬輕聲問道。

　祂的態度讓第五玄覺得有點詭異，感覺……對自己太溫和了。

　「沒問題。」

　話聲才落，炘就睜開了雙眼，她的右眼依舊是碧綠色，但是左眼，確實黑色眼仁。

　在眼仁的深處，彷彿有一個陰陽魚在旋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