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主客倒置

　火把照亮的，是一群騎著戰馬的騎士。

　他們光著上身，穿著獸皮，黝黑的皮膚上滿是紋身。

　聯盟人已經越來越少在族人身上進行紋身了，何況這些人沒有穿著麻衣和鎧甲。

　他們是人部落的人，而且不是人王的戰士，而是曾經屬於莽牛城的戰士，只是如今看來，可能不是了。

　「是豺部落的戰士。」

　卓瑪的阿母一眼就認出這些跑馬的漢子，驚叫出聲。

　「是自己人。」

　立刻有婦孺放心的放下手中的弓箭，但卓瑪卻依舊警惕。

　她阻止想要走過去的族人，大聲向那些遊走在黑暗中的戰士喊道：「你們不隨小公爵戰鬥，來這裡做什麼？」

　她的質問，讓許多婦孺錯愕。

　在她們看來，這些人來，自然是尋找自己等人的，是小公爵派回來整合草原的。

　黑暗中依舊有走馬的聲音，但卻沒人回答卓瑪的質問，這讓她的心越發的不安。

　「卓……卓瑪，不會有事吧？」

　緊張的婦孺們又拿起弓箭問道。

　「那個人說，老公爵戰死的時候，隊伍已經被衝散了，小公爵組織起來的人並不多，所以……他們可能是逃兵。」

　卓瑪口中的那個人，他們都知道是誰，只是黑暗中這些人可能是敵人，讓他們一時難以接受。

　在她們看來，那些隔江相望的人才是敵人，而這些人才是自己人。

　可如今看來，事情可能並不是他們想像的那樣。

　「我們只要牛羊，不要性命，把牛羊驅趕出來，就放了你們。」

　黑暗中終於有人說話，但這並不是卓瑪等人想要聽到的答案。

　「該死的豺部落人，侯爵回來會殺了你們的。」

　有婦孺憤怒的向黑暗中射了一箭，怒吼著說道。

　她的箭矢力道很足，但並沒有擊中肉體的聲音，想來那說話的人還在遊走。

　「嘎嘎，他要是能回來，我自然怕他，但他要跟聯盟死磕，能不能回來，就不一定了。」

　這句話讓眾人心中一沉，若是侯爵也死了，那草原狼部落真的困難了。

　這一任侯爵才繼位數年，他的孩子還小，侯爵若死，草原狼部落必然要混亂一陣。

　再加上這種戰爭時期，具體要折騰出多少紛亂就不知道了。

　「我給。」

　卓瑪開口，給出的答案讓這些婦孺一愣。

　「但不能全給，我們這裡還有孩子，他們需要吃肉，我們也要活下去，你要是逼得急了，我們就跟你們死戰到底。」

　婦孺聽了後面這話，紛紛表示支持，倒是拿出同仇敵愾的氣勢。

　黑暗中的馬蹄聲小了一陣，想來是這些人湊在一起商議，不多時又有聲音傳來。

　「好，你們把牛羊沿著河流向北驅趕就好，我們不殺你們。」

　黑暗中的聲音說道。

　卓瑪心中稍安，她點點頭，就準備讓婦孺們把牛羊驅趕出來。

　「等一等。」

　一道聲音突然從南面河道方向傳來。

　卓瑪立刻望過去，雖然看不到人影，但那個聲音她卻熟悉，是金狼的聲音。

　「你是誰？」

　黑暗中的聲音有些驚懼的問道。

　金狼卻沒有回答，他只是說了一聲：「光。」

　然後，南面就亮起一道白光，初時白光微亮，但迅速就變得璀璨起來，照得整個南面一片光明。

　金狼的身影顯現出來，他身著寬鬆鎧甲，站在柵欄外面不遠處，手裡舉著一根石棍，石棍的頂端散發著璀璨光芒。

　在他左右不遠處，有兩個牽馬的豺部落戰士，他們驚訝的停住腳步。

　「你們要幹什麼？」

　卓瑪驚恐的舉起弓箭，對著那兩個已經非常靠近拒馬的豺部落戰士問道。

　她只一眼就看明白，金狼在提醒自己，這些人並沒有準備放過他們。

　「殺了這個聯盟人。」

　黑暗中的聲音下令，然後那兩個本來摸向拒馬的豺部落戰士就彎弓射箭，向著金狼發動進攻。

　「殺了他們兩個。」

　卓瑪也毫不客氣的說道，但是她身邊的婦孺卻並沒有動手。

　雖然她們知道豺部落人是敵人，可舉起弓箭，卻難以進攻。

　卓瑪憤怒，卻也知道讓這些婦孺扭轉思想很難，她直接自己彎弓搭箭，射向兩名顯露出來的豺部落戰士之一。

　她的動作迅速、果決，可那兩個豺部落戰士比她更有經驗，他們對著金狼射完一箭，立刻轉換身形，讓卓瑪的箭矢射空。

　而金狼面對射來的箭矢根本沒有躲避，他只是瞧準了箭矢來路，舉起雙臂抵擋，兩根箭矢便撞折在他的鎧甲上。

　「嗥~~」

　金狼怒吼，身後有銀光亮起，然後的他身形拔高，裸露的臉部也長出長毛。

　「是狼人。」

　黑暗中有人驚吼，而婦孺們則驚懼的望著這一幕。

　金狼的身高整整拔高一頭還要多，兩個耳朵變得毛茸茸，下巴前凸，有犬齒出現。

　一雙人眼也被拉長，眼皮上滿是絨毛，眼睛中全是暴虐和嗜血的色彩。

　卓瑪倒是見過這個場面，但縱然如此，也依舊覺得震撼。

　金狼雙手向前一扣，他手腕上兩個折疊的金屬利爪直接蓋在手上。

　在這個金屬利爪下方，有一個橫向把手，金狼的爪子穿過去，就能很好的控制兩個金屬爪子。

　他的身軀又猛地向前一躬，背後一個連體的金屬兜帽扣在腦袋上。

　「卡嚓。」

　兜帽最上方，一張金屬狼臉扣下來，只漏出他一雙眼睛和鼻子以下的嘴巴。

　「豺部落的人，是要背叛蠻牛城了麼？」

　金狼的聲音充滿著暴虐，離他不遠的兩個戰士都在後退。

　「這是我們蠻牛城的事，你一個外人……」

　黑暗中有聲音傳來，但被金狼打斷。

　「聯盟應人王邀請而來，我們有必要保護老弱在這場戰鬥中不受到傷害，這是聯盟的法律。」

　金狼說完，右腳向前一步，彎曲的身體向前一挺，仰天長嘯。

　「嗥~~」

　一聲狼嚎遠遠傳出，隨後就看到駐地周圍紛紛亮起白光，聯盟部落戰士的身影一一顯現出來。

　這一片大地被那些發著白光的石棍照耀的仿若白晝，豺部落戰士的身影也全部顯現出來。

　他們的人數並不多，加起來只有五十餘人，這其中還有數名受傷者。

　「一個不留，殺。」

　金狼的聲音充滿著嗜血的味道，隨著他的命令，那些亮起來的一個個白晝中央，都有狼嘯聲傳來。

　二十餘個狼部落戰士，正在披甲變身，成為二十餘個狼人。

　金狼沒有等待，他直接從腰間抽出一根短矛，對著左側的戰士扔了過去。

　短矛上閃爍著狼部落圖騰力量，破空射向那個準備逃跑的戰士。

　「噗。」

　短矛瞬間劃過長空，插入戰士右肩，那戰士卻不顧傷痛，繼續逃跑。

　金狼沒有管他，而是向右追擊距離自己更近的戰士。

　他奔跑的時候，雙手偶爾會觸底，每一次雙手觸底，身體就會猛地向前竄出很遠。

　只是三兩次前衝，他便來到那逃跑的戰士身後。

　「不要殺我，我投降，聯盟不殺俘虜的。」

　這個戰士自知逃不了，關鍵時刻，直接扭頭跪在地上。

　金狼停住身形，高舉的右手緩緩落下，猶豫一下後扭頭望向卓瑪。

　「我們這隊人馬任務特殊，沒時間看管他們，你們能看管麼？」

　金狼可以殺死他們，這並不違背軍法。

　因為他們是有特殊任務的戰士，在深入敵後的時刻，可以不顧及部分軍法。

　可他不想在卓瑪面前殺蠻牛城的戰士，哪怕這些人該殺。

　「可以。」

　卓瑪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這些人雖然該殺，但也可以當做奴隸。

　金狼點點頭，扭頭對跪地者說道：「棄掉武器，跪地等待。」

　他說完，並沒有轉身向後方敵人撲去，而是扭頭觀望。

　那個敵人肩膀受傷，卻沒有影響奔跑，他正在竭盡所能的向黑暗中跑去。

　就在他即將跑過白光盡頭，進入黑暗中的時候，一道箭矢突然從黑暗中射出。

　「噗。」

　箭矢準確的命中這個戰士的喉嚨，讓他瞬間跪倒在地上，抽動幾下後死去。

　金狼確定了這個戰士的死亡，才轉身望向卓瑪，而他狼化的身體也在緩緩的恢復成人形。

　「我們發現了他們的蹤跡，就隱藏起來想看看他們要做什麼，抱歉沒能救下你們部落的孩子，我沒想到他們會……」

　金狼沒有把話說完，但卓瑪明白他的意思。

　誰能想到，要殺他們的是自己人，而保護他們的卻是敵人。

　「為什麼保護我們？」

　卓瑪問出了所有婦孺的疑惑。

　「聯盟軍法中規定，在力所能及的時候，保護婦孺，不管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金狼微笑著說道。

　褪去狼人狀態的他，看起來可一點都不殘暴，甚至有一種不屬於這個時代的溫文爾雅。

　這要歸功於聯盟的教育，殺戮和野蠻，是聯盟著重去除的。

　「你們不殺……俘虜？」

　卓瑪見四周安全，又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不殺。」

　金狼肯定的說道：「殺俘、虐俘的事情，聯盟都不會做，除非特殊部門。」

　「什麼特殊部門？」

　卓瑪問道。

　「比如我這種潛入敵後的隊伍，因為人數較少，不易分兵看守俘虜，可以殺俘。」

　這些都不是機要，金狼便直接說道：「虐俘就要軍情部門了，我瞭解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