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心機

　在沒有進入冰河期以前，北方是寒冷的，南方是濕熱的，唯有大陸中央，四季分明最是舒服。

　大陸中央不止在氣候上佔有優勢，在地形上，它同樣是三方中最好的。

　真正進入南方後，第五玄才明白在這裡生活的諸多部落的艱難。

　山巒起伏，道路崎嶇，若是以前，還少不得蠻風瘴氣，如今因為冰河期的壓制好了一些，可這也讓苗部落的實力大大打折扣。

　進入苗部落駐地範圍內，隨處可見枯瘦的族人，他們多用呆滯的目光望著霸下越過一個個山頭，向著自家部落中心而去。

　從他們的目光中，第五玄能看出絕望和麻木。

　「苗部落的情況，已經這麼艱難了麼？」

　他心中忍不住疑惑的自問。

　若是冰河期初期，苗部落這樣第五玄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畢竟那時候草木枯萎，野獸絕跡，缺衣少食是正常的。

　加上突然失去溫熱的環境，苗部落人不適很正常。

　可隨著綠色隕石墜落大地，萬物復甦，縱然天氣寒冷，南方這十萬大山中也不缺乏綠植和野獸，苗部落依舊落魄至此，這其中就有問題了。

　問題出在哪裡，第五玄想不明白，但這其中苗圖騰肯定有所隱瞞，她肯定沒把所有的情況跟自己說明白。

　「叩、叩、叩。」

　木門被叩響，打破了第五玄的沉思。

　「火神，你找我。」

　房門推開，日圖騰走了進來，跟在他身後的，還有星辰圖騰。

　第五玄按下心中的疑惑，對兩個圖騰擺擺手，讓他們坐在自己面前。

　「人部落的首領太想要向韶請教一些問題，關於人部落的未來，這件事，你讓韶幫他們謀劃一下。」

　第五玄對日圖騰吩咐。

　日圖騰點點頭，隨後問道：「火神是想開發西部，拓展領地麼？」

　第五玄搖搖頭，道：「還不是時候，貿然拓展領地，對我成神未必有利，現在部落的目標還是助我成神，其他的先放在後面。」

　貿然開發西部，必然引起聯盟政策上的偏移，第五玄可不想韶分心於此。

　日圖騰表示明白，這樣一來他給韶傳遞信息的時候，會更準確一些。

　與日圖騰交代完，第五玄的目光望向星辰圖騰：「做一次預言，關於……我南方之行的。」

　星辰圖騰疑惑，但不等他發問，日圖騰率先問道：「火神不是已經進入苗部落了麼？難道有什麼問題？」

　第五玄沒有隱瞞，直接述說了一下他所見到的苗部落的狀態。

　「這其中必有隱秘，只不過隱秘著什麼，我不清楚，需要星辰圖騰幫我預見一下好壞，我也好有所準備。」

　第五玄的手摩擦著杯子，輕聲說道。

　「不如把苗圖騰抓起來，拷問……」

　「不必。」

　第五玄止住他的話，說道：「目前形勢不明，如果能通過鬥戰得到苗部落這邊的六個明圖騰，相當於直接掌握了南方大陸三分之一的力量，對我們將來南下有好處。」

　這麼幫助苗圖騰，第五玄自然是有所圖謀的，北方冰熊已經成神，再想吞噬就比較難了。

　這種情況下，吞噬南方便很有必要了，畢竟龍部落珠玉在前，第五玄可不想走上他的老路。

　「圖騰鬥戰很危險吧，火神有把握？」

　日圖騰擔憂的問道。

　「我沒有。」

　第五玄輕笑一聲，道：「石有。」

　若沒有塑造金身的石，第五玄確定需要鬥戰後第一件事就是離開，他可沒有跟著一群圖騰廝殺的打算。

　可有石在神庭中，鬥戰對他來說就太簡單了。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到嘴的肉沒有不吃的道理。

　日圖騰恍然，立刻表示支持第五玄的決定。

　「既然有石坐鎮，火神為什麼還要星辰部落進行預言？」

　日圖騰不解的問道。

　要知道星辰圖騰每一次預言，對圖騰本身都是一次極大的傷害，這些年他並沒有太多的預言，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我覺得這件事很蹊蹺，苗圖騰的狀態不對，她好像隱瞞著什麼。」

　第五玄道。

　「不是苗部落的窘境麼？」

　日圖騰問道。

　「隱瞞窘境是愚蠢的行為，因為只要我到了苗部落，一切都會清晰，但這種情況下她還隱瞞，有三種可能。」

　第五玄舉起茶杯喝了一口，隨後盯著有茶水慢慢從杯底升起的茶杯說道。

　「本能、愚蠢和心機，本能不談，愚蠢的圖騰不可能在各種不利的情況下依舊坐穩南疆霸主的位置，這樣一來心機的可能就變得最大了。」

　「她能有什麼心機？」

　星辰圖騰開口問道。

　第五玄望了他一眼，知道他發問的原因。

　越是知道需要預言的根本目標，預言就會變得越發準確。

　「她在用隱瞞窘迫製造一種假象，比如讓我覺得她這是本能或是愚蠢，以此遮掩更大的謊言，或許在這個假象之下，是更大的陰謀。」

　第五玄說完這句話，再次舉起茶杯喝了一口。

　小院中一時變得寂靜，三個圖騰誰都沒有開口。

　「用我監視她麼？」

　日圖騰突然說道。

　第五玄搖搖頭，道：「不要打草驚蛇，這也是我讓星辰圖騰預言的理由。」

　星辰圖騰點點頭，表示明白，他的眉頭緊皺，視線中帶著一點擔憂。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自從你說了這件事之後，我想火神您的猜測是對的。」

　星辰圖騰的話讓第五玄和日圖騰的心情都變得沉重了一點。

　「不然火神現在就讓霸下掉頭，回來吧。」

　日圖騰說道。

　第五玄搖搖頭，剛想說話，目光突然向外面望了一眼，道：「就這樣，你們先按照我吩咐的做，苗圖騰來了。」

　第五玄說完，右手擺了擺，小院的門自動打開，想要叩門的苗圖騰正錯愕的站在門前。

　「我會通知韶的。」

　日圖騰立刻站起來，對第五玄說了一句，起身走出小院，在門口與苗圖騰點了點頭。

　星辰圖騰也跟隨在後面離開。

　「有什麼事情麼？」

　第五玄再次擺手，面前的兩個茶杯消失，重新出現一個新的茶杯，並且注入茶水。

　「前面就是苗部落了，那六個明圖騰想要迎接您，我問問您的意思。」

　苗圖騰糯糯的說道。

　第五玄點點頭，道：「你覺得有必要，就見一見吧。」

　他的聲音一如往昔，對待苗圖騰的態度也沒有變化，依舊透著一股親暱。

　作為他所見的所有圖騰中唯一的以人類靈魂成為圖騰靈的存在，這種親暱是第五玄對其他圖騰所沒有的。

　希望我們之間不要有不該有的誤會……第五玄心中想著，微笑著望著苗圖騰。

　作為火部落聯盟實際掌舵者，第五玄有自己所需要承擔的責任，他早已不再是那個剛剛穿越過來，被憋在圖騰石中哦嗷喊叫的他了。

　時間總會洗滌去很多珍貴的東西，包括熱血激情，也包括忠厚純真。

　當我們長大，利弊總會擺在前面，喜好和善惡，只是失敗後的自我慰藉。

　「那我就讓他們來迎接您，火部落聯盟至高無上的火神。」

　苗圖騰笑靨如花的說道。

　第五玄微笑點頭：「如您所願。」

　房門關上，第五玄臉上的笑容以可見的速度消退。

　「啪……啪……啪……」

　杯子拍打在桌面上，第五玄目光空洞著望著天上的濃霧，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三天後，霸下終於來到苗部落的核心地帶。

　這裡是一處盆地，前後山巒起伏，左右峭壁懸崖，倒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

　作為苗部落的核心地帶，這裡的族人終於不再像外圍那麼面黃肌瘦。

　但苗部落人整體並不屬於體格碩大的那一類，所以在第五玄看來還是有些乾瘦。

　這也符合第五玄的認知，山地較多的地方，人不會長的太過高大，因為山路極其耗費體力，高大的身體不適合在這種地方生存。

　苗部落族人的身上都有紋身和掛件，他們的耳朵、胸前都不缺少飾品，衣著上有獸皮也有葉子，倒是不見麻衣。

　部落很大，但隨處可見隨意玩耍的孩子，這證明苗部落並不注重教育，或者說除了火部落聯盟，這片大陸也沒有哪個部落重視教育。

　「他們已經在部落前等待您的到來了。」

　苗圖騰出現在第五玄身旁說道。

　她口中的他們，自然是指那六個明圖騰。

　第五玄點點頭，目光依舊掃視著苗圖騰族人，突然問道：「你們近期發生過戰爭？」

　他有這樣的猜測，是因為苗部落的男女比例嚴重失衡，目光所及，迎接的隊伍中男人只有女人的三分之一不到，很多還是老人和孩子。

　苗圖騰眼中閃過一絲悲傷：「是的，有幾個部落不服管教，進攻苗部落，這為我們造成了很大的損失。」

　「哪個部落？」

　第五玄突然問道。

　苗圖騰一愣，錯愕間說道：「多腳部落。」

　「是崇信蜈蚣的部落麼？」

　多腳這個名字，讓第五玄做出這樣的猜測。

　「是的。」

　苗圖騰說道。

　「他們的圖騰呢？」

　第五玄問道。

　既然苗部落沒被消滅，那就是多腳部落敗了，這個時候戰敗者會消失很多，包括圖騰。

　「……碎了。」

　苗圖騰有些慌亂的說道。

　第五玄皺皺眉，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