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驚聖

　「熬骸開始了，你們不要搗亂，我去幫忙了。」

　雪豹匆匆留下一句話，自己帶著大部分族人率先向山坡下衝去。

　同時前衝的還有其他部落的圖騰和族人，他們好像一直在等待這一刻，此時一擁而上，圍繞在神王屍骸周圍。

　圖騰們透過濃霧觀察著下面，只見骨骸上那點點圖騰火在眾多部落加入祭拜後開始擴散，最後漫延在整個骨骸之上。

　冰霜巨人神王骨骸猛烈的燃燒起來，冰熊圖騰靜靜的站在骨骸頭骨上，用威嚴的目光掃視不停加入跳祭祀舞行列的圖騰和族人。

　第五玄的目光追逐著那些不可見的信仰之力，發現它們在進入神王骨骸之中的同時，也進入冰熊圖騰體內。

　從另一個角度思考，這是把神王骨骸和冰熊圖騰視為一個整體。

　熬骸，莫非要把這神王骨骸和冰熊圖騰熬湯一般融在一起……第五玄心中做出自己的猜測。

　天空上，那個惹得赫爾墨斯不開心的祭司將目光從第五玄所在的山巒處收回，望向赫爾墨斯。

　「火圖騰那裡有意識進進出出，有古怪啊。」

　他開口，吸引了赫爾墨斯的注意力，赫爾墨斯的一雙神目匯聚金黃色力量，凌空望向第五玄所在。

　「嗖。」

　破空聲響起，一道絢麗的彩虹突然從白雲之上薪巫的手中拋灑而出，遮住了赫爾墨斯的視線。

　這道彩虹是薪巫手中的染料，上面沾染著傳圖騰的力量，差點迷住赫爾墨斯的雙眼。

　赫爾墨斯立刻收了眼睛上的光芒，擺手揮散了眼前的彩虹，疑惑的望向白雲之上的薪巫。

　薪巫雙眼清明，並無空洞，這讓赫爾墨斯有些迷茫。

　如果空洞，那證明這個神在使用她的身體，沒有空洞，她就只是一個巫。

　一個巫，為何要觸犯自己？自己可是神。

　他的眼中帶著不滿，怒視過去。

　「我曾是火部落的族人，勸你們不要打火圖騰的主意。」

　薪巫說完，根本不管赫爾墨斯的憤怒，自顧的繼續在獸皮捲上比比劃劃。

　赫爾墨斯憤怒的瞪了一眼薪巫，目光掃了一眼她腳下的白雲，隱忍住自己的怒火。

　他心中暗想這神圖騰怎麼還會收取別的部落族人當巫，難道是一個落魄的神？

　再次望了白雲一眼，他把目光轉向說話的祭司。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再敢挑釁你就自己回眾神山吧。」

　赫爾墨斯的語氣冰冷，與他平日和煦的風格形成鮮明的對比。

　赫淮斯托斯的祭司眼眸深處閃過暗恨和驚恐，點點頭不再說話。

　這個插曲地上的人並不知道，他們又開始漫長的等待。

　十餘天的燃燒後，神王骨骸有了一些酥軟的跡象，很多騰空處骨頭開始出現輕微的下墜。

　又是十餘天，神王骨骸開始液化，很多地方開始緩緩貼在地面上，如同一灘水。

　再經過十餘天的灼燒，終於所有神王骨骸全部被燃燒成水一般，平鋪在地上。

　冰熊圖騰腳下也是一大灘水，四十餘天的不眠不休，可以從他眼中看出明顯的疲憊，但是他的目光依舊堅定。

　圖騰火依舊炙熱，周圍冰熊部落的族人與隸屬於冰熊部落的其他部落圖騰及族人還在縱情的跳著祭祀舞。

　他們已經不知道休息多少次，又一次次重新來過。

　此時儀式開始進入下一個階段，冰熊圖騰開始回收圖騰火，而癱在地上神王骨骸化成的液體，也開始隨著圖騰火進入他的身體。

　這個過程相當緩慢，可以從冰熊圖騰扭曲的臉上看出他的痛苦，想來這樣吸收神王骨骸，是非常痛苦的吧。

　神庭之中有的圖騰隨著冰熊圖騰抖動的眉頭跟著抖動眉頭，頗有感同身受的模樣。

　第五玄沒有那麼多戲，他只是平靜的看著，可心中依舊佩服冰熊圖騰這股狠勁。

　煉化神王骨骸融入自己體內，一次晉陞成神，也是一個狠人。

　不，是狠熊。

　吸收的過程比融化要快得多，三五天過去，已經吸收了一大半，而這個時候，冰熊圖騰的身體出現明顯的變化。

　他的氣勢在不停的拔高，神體中散發出來的冰冷的氣息越來越強，到了最後，祭拜他的族人都要離得遠遠的。

　「脫胎換骨，要是真的完成，成神沒有任何問題。」

　日圖騰頗為艷羨的說道。

　「沒有那麼簡單。」

　第五玄開口，他可是聽冰熊圖騰說過，這種晉陞他不是第一個，歷代冰熊圖騰都嘗試過，只是沒有成功而已。

　也不知道他們卡在儀式的哪一步……第五玄心中思索道。

　此時眾圖騰都不再離開，大家都認真的關注著，希望冰熊圖騰成功，自己也能找到晉陞的辦法。

　成神，是每一個明圖騰的追求。

　時間流逝，三五天後所有液體全部被冰熊圖騰吸收到體內，使得他的身體臃腫不堪，皮與肉之間彷彿有什麼在流動。

　最後這幾日，他幾乎時時哀嚎，但卻從來沒有停止吸收，或減慢吸收的速度。

　就在最後一滴神王骨骸液體被他吸收進入體內後，他的氣質開始緩緩發生變化，一張熊臉被皮肉間的液體不停鼓動，整個面容也在改變。

　「變得像人了。」

　牛圖騰突然開口，道破眾人心中想法。

　此時冰熊圖騰的面容越來越像是一個寬臉細眼的人類，他高聳的鼻子和獠牙都在慢慢的消減。

　他的身形在迅速的拔高，一丈、兩丈、三丈，直至三丈高才緩緩停滯下來，但身體依舊有些臃腫。

　「吼。」

　他仰天怒吼，雙手不停的拍打自己的胸膛，發出「咚咚咚」的聲音，在冰原上遠遠傳遞出去。

　「這力量，果然還是憑借自身的實力成神才是王道。」

　赫爾墨斯不無艷羨的說道。

　他的話音才落，突然察覺到天上有一股龐然大力壓了過來，猝不及防之下，他和幾個祭祀筆直的掉落下去。

　在他們旁邊，白雲也開始緩緩降落，但遠沒有他們那麼狼狽。

　白雲之上，薪巫對這一切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她的右手在畫捲上點動幾下，畫卷的上方增加了一些灰色的濃霧。

　第五玄感覺中，天空突然出現一股熟悉的力量，是許久不見的天地之力。

　抬頭望天，果然能看到灰色霧氣在天空盤旋，緩緩向大地上壓制過來。

　與這灰色濃霧一起出現的，還有白雲之上的薪巫和墜落下來的赫爾墨斯一行人。

　只是相對於天上那磅礡的力量，沒有人太過注意他們而已。

　第五玄的目光望向冰熊圖騰，發現他的眼中沒有驚訝，而是一臉嚴肅的望著天空，如臨大敵。

　沒有驚訝，而且帶有敵意，他一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第五玄心中思索著，順著冰熊圖騰的目光望向天空。

　天地之力在持續的下壓，比之當初對待自己還要強勢一些。

　第五玄的目光落在赫爾墨斯身上，發現有一層灰色霧氣裹夾住他，這手段他當年領教過。

　「咚咚咚咚……」

　赫爾墨斯幾人結實的砸在冰原上，冰塊紛飛，那場面看著就疼。

　白雲緩緩落在地上，已經一頭銀髮的傳巫依舊淡定，只是她突然站起來，對著第五玄的方向行禮。

　第五玄知道她這是在對自己行禮，在圖騰中點點頭，沒有更多表示。

　薪巫行禮後繼續畫卷的製作，她如實的記錄了赫爾墨斯幾人的慘狀。

　「聖者啊，請允許冰熊部落的晉陞吧，我們世世代代為此努力，您為什麼還是要為難我們呢？」

　冰熊圖騰仰天喝問，語氣中帶著無盡的不敢與苦惱。

　是因為天地之力不能晉級麼……

　「嗡。」

　天地之力沒有回話，只是再次下壓，磅礡的壓力向著冰原而來，冰熊圖騰承受的壓力最大，他的身體有些扭曲，膝蓋也在漸漸彎曲。

　第五玄的目光掃過赫爾墨斯幾人，發現他們好像也被這力量籠罩，被死死的壓在冰面上，連起身都做不到。

　還真是個排外的傢伙啊……第五玄對這一點頗為感同身受，但他可沒有同情赫爾墨斯幾人。

　「聖者啊，巨人一族早就消失在這片大陸，如今這片大陸的統治圖騰都在這裡，中央的火圖騰，南方的苗圖騰，還有我，北方的冰熊圖騰。」

　冰熊圖騰努力支撐不讓自己倒下，同時口中述說著一些讓第五玄心驚的內容。

　他一直懷疑冰熊圖騰怎麼這麼好心，特意準備一場觀禮讓自己和苗圖騰參與。

　在他看來冰熊圖騰完全沒必要這麼做，即便他想成神後統一大陸，也不必如此。

　如今這個原因終於慢慢的浮現在水面上，他這麼做，就是為了這一刻。

　「對於我的晉級，火圖騰與苗圖騰都是贊同的，作為整個大陸的統治者，只要我們三個贊同，就是整個大陸的生靈都贊同。

　您，作為守護大陸的聖者，是要反對這個大陸所有生靈的決定麼？」

　最後一聲質問直衝雲霄，緩緩下降的天地之力終於停頓了一下。

　是猶豫麼？

　第五玄頗為緊張的想到。

　他也嘗試過與天地之力對話，最後取得了成功，不知道冰熊圖騰這一次的嘗試，結果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