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回家

　伽倪墨得斯沖天而起，身影瞬間消失天際。

　石依舊一動不動，貪狼上前，卻見石的雙眼、雙耳、鼻子、嘴巴都有鮮血流出。

　「老師，你怎麼了？」

　炬上前伸手要去觸碰石的身體。

　貪狼巨大的爪子伸出，攔住了炬的手臂。

　「力量太強，身體承受到達極限，不要碰他，讓他自己調整。」

　貪狼的眉心濃霧幻化出一行文字。

　炬點點頭，卻見那濃霧轉換，重新幻化出一行文字。

　「火神說，石如果收掉生死之力，生命便要終結，把這句話說給石聽。」

　炬的眼中閃過疑惑不解，但還是如實的把這句話說給石聽。

　「我知道，去看看戰士的傷亡情況。」

　石開口，聲音沙啞如石子摩擦，他的眼睛活動了一下，身體也開始緩緩移動。

　剛剛的一瞬間，他的身體被兩種相剋的力量衝擊，瞬間失去對身體的控制能力。

　如果他夠清醒攔下伽倪墨得斯不是不行，可是身體有被兩種力量磨碎的風險。

　如果那樣，這一隊戰士不說，貪狼也將重新落在伽倪墨得斯的手上，所以他選擇調節生死之力。

　緩解了一陣，才能重新移動，但他必須小心翼翼，並且不能過分發力，否則身體依舊承受不了。

　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為何會出現這種狀況。

　生死之力的組合已經強於一般的神力，可以突破神域，這樣的力量，必須由強大的身體把控。

　看看伽倪墨得斯的身體，縱然失去抵抗力，石都拿他沒有辦法，可見其身體有多強悍。

　而自己的身體，顯然達不到這樣的程度。

　此時他小心的維持著身體內兩股力量的平衡，用自己對圖騰之力登峰造極的控制能力作為潤滑劑，勉強讓身體與這力量達到平衡。

　此時的石，是沒有戰鬥力的，如果他驟然發力，很可能直接崩潰，化為飛灰。

　幸虧伽倪墨得斯沒有膽量……石不無慶幸的想到。

　盤膝坐在地上，靜靜的調理身體，連臉上的血跡他都無力擦拭。

　另一邊，貪狼總算得到自由，狼部落的人早就聚過來，歡慶著狼圖騰的回歸。

　炬則清點傷亡，剛剛伽倪墨得斯的一次進攻，對百餘人造成了傷害，這些傷害中都有神力加持，需要慢慢消化。

　休息至夜晚，炬、犽和貪狼聚集在石旁邊，商量接下來的歸程。

　「回西安城，筆直前行，速速歸去。」

　犽最先開口說道。

　他出來的目的就是找貪狼，貪狼找到了，安全帶著圖騰回家最重要。

　炬皺著眉，搖搖頭道：「不行，如果伽倪墨得斯覺得事情不對在回來，我們抵抗不住。」

　貪狼點點頭，表示認同。

　疾馳回去，會露怯，容易被伽倪墨得斯看出端倪。

　「可石首領身體不適，若是他再來。」

　犽有些失了分寸，沒有想明白其中要點。

　「不能急，慢慢的走，這樣才能震住他。」

　炬說出自己的想法。

　「不走。」

　石的聲音突然響起，眾人的目光趕忙望過去。

　「老師，您沒事了？」

　炬激動的問道。

　石微微一笑，伸手擦掉臉上的血痂，沒有回答炬的問題。

　「不止不走，還要去主動尋找一番，找不到伽倪墨得斯，再走。」

　石說完便緩緩閉上眼睛。

　兩人和貪狼具是一愣，不走也就算了，還要去找？

　貪狼心中有點恐懼，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很好的隱藏了自己的思緒。

　炬和犽沒什麼好隱藏的，都有些擔憂，可石說完就閉上眼睛，這顯然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石首領的命令，就是貪狼都無權反對，火部落聯盟中圖騰的行政權在各部落首領之下。

　也就是說狼部落的首領決定了狼部落的某件事，那麼圖騰沒有權利改變，除非他與巫商議，在得到巫的認可情況下再與首領商議。

　即便首領答應，最後命令也要由首領下達，而不是圖騰，這是第五玄對圖騰的一種控制和削弱。

　「聽首領的，那就找找吧。」

　犽無奈的說道。

　炬點點頭，但他心中卻思索著石的深意，突然想到老師曾給他講過一句話：

　能而示之以不能，不能而示之能。

　炬的目光突然望向自己的老師，看著老師微微緊皺的眉頭，明白了老師的意思。

　這一夜，整個駐地靜悄悄的，大家都怕打擾到石的修煉。

　距離石近的戰士，可以聽到石體內發出的嘎吱嘎吱的摩擦聲，像是兩塊石頭在碰撞、摩擦。

　不時的，能聽到石痛苦的聲音，低沉、短促，卻像是敲打在每一個戰士的心房。

　這一夜守護石的戰士的心情都非常的沉重，直到太陽升起，他們沉重的心情才好了一點。

　吃過早飯，炬整隊後並沒有向東回歸，而是向西探索，如石所說一般去尋找伽倪墨得斯。

　而昨晚深夜伽倪墨得斯就感覺自己太過懦弱了，他覺得最後可能、或許有希望殺死石。

　但他不敢去火部落隊伍中去驗證，因為他真的怕石。

　雖然自己不敢驗證，但不代表他不敢讓別人驗證，於是他連夜找到凶獸大軍和部落大軍，開始佈置起來。

　…………

　「老師，您坐雪橇，休息一下吧。」

　炬來到石的身邊，跟著他一起並肩前行，開口勸說道。

　石搖搖頭，幅度非常小，動作大了，疼痛會更加劇烈。

　貪狼的腦袋從另一邊出現，眉心上出現一行濃霧組成的文字：

　坐在我身上，休息一會吧。

　以前貪狼就很尊重石，但讓石騎乘是不可能的，這一次他卻主動提出。

　「我沒事。」

　石扯出一個笑容，卻好像碰觸了傷口一般扭曲了一下，又變得面無表情。

　見勸說不動，一人一狼便不再打擾石。

　就這樣向西尋找一天，在太陽下山前，側面山巒中突然衝出一個騎著豪豬的部落，他們嘶吼著向火部落隊伍衝擊而來。

　炬立刻調整隊伍，散亂的隊伍在敵人到來前變成整齊的陣容。

　就在敵人距離百餘米的時候，後方白雪中突然鑽出一隻隻身體雪白的猴子，其中一隻最是碩大凶戾。

　石的目光前後掃視一眼，眉頭皺了皺眉，突然記起當初在星辰部落，看到過這樣一個場面，那是星辰部落上一代巫的預言。

　想到那個時候的自己，石笑了一下，但隨後他又收回笑容，緩步走到隊伍最前方。

　「老師。」

　炬叫了一聲，想要提醒石小心，卻看到石擺了擺手。

　「狼部落衝擊後方凶獸大軍，戰隊隨我跟著首領迎敵。」

　炬立刻下令，隊伍一分為二，貪狼跟了前隊，他更關心石。

　然而石接下來的表現根本不用他們關心，只見他卸下困在腰上的鞭子，左手一抖，生死之力居然順著他的手臂蔓延到鞭子上。

　一瞬間充滿生機的鞭子被綠色與黑色力量纏繞，石等到敵人近身後猛然甩動鞭子。

　「嗖。」

　鞭子發出一聲破空聲，向著迎面而來的敵人劃去。

　「嗡……」

　鞭子上的力量突然擴大、蔓延，原本數米長的鞭子蔓延出百餘米長的黑綠交織力量，粗壯如蟒蛇一般向著敵人席捲。

　最前排的豪豬戰士眼中露出驚恐，他們想躲避，但已經來不及，那力量席捲著雪花抽打在他們身上。

　所有沾到這股力量的肉體立刻被攪動破碎，揮動起來的長鞭如同絞肉機一般，所有衝到石前方百餘米的敵人紛紛身死。

　即便沒有被這力量正面碰到，只是進入這力量的範圍內，也會被力量絞殺致死。

　戰隊的戰士們驚訝的瞪大雙眼，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戰鬥，感覺石就像下凡的天神，揮動神鞭。

　天空中，伽倪墨得斯眼中滿是恐懼。

　他慶幸，慶幸自己昨天沒有留下來，這力量，已經足以殺死自己。

　跟在豪豬部落後方的諸多部落紛紛停住腳步，然後根本不管伽倪墨得斯的命令，轉身就逃。

　這不是戰鬥，這是去送死。

　後方，有凶獸在肆虐，狼部落衝鋒後規避這些凶獸，在野獸群中廝殺。

　石的目光回望著與狼部落隊伍擦肩而過的凶獸，緩緩向後走去。

　最先迎上來的是一隻雪獅，它渾身雪白，雙眼碧綠，凶戾的向著石衝來。

　「啪。」

　只一鞭子，雪獅碩大的頭顱被抽爆，離它最近的雪猴凶獸被嚇得一個激靈，直接一頭轉入雪中遁走。

　有不要命的凶獸上前，石每隻賞一鞭子，便能奪走性命。

　三五隻過後，凶獸大軍崩潰，開始潰逃，而空中的伽倪墨得斯沒有阻止，他已經無限的升高，遠離戰場。

　戰隊和狼騎兵衝殺了一陣，而石在打散最強勢的進攻後就盤膝坐在地上，靜靜的調理身體。

　一夜之間，他已經可以自如的控制生死之力了，只是剛剛揮動長鞭的左手上已經佈滿一層細小的血珠，整個左手也一直顫抖不已。

　以人的身體，使用神的力量，負荷太大。

　他知道，自己的左臂，已經廢了。

　用右手把鞭子一點點的困在腰間，石在紛亂的戰場上閉上雙眼，一身生死之力在翻滾，沒有任何人敢於靠近他。

　戰爭結束，炬走過來，石適時地睜開雙眼。

　「現在，可以全速的回家了。」

　石的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回家，多麼親切的詞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