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水難尋

　凌師兄的課程還是很實用的，至少對這些沒有參加過戰鬥的少年來說，頗有些意猶未盡。

　圖騰力量的切換技巧講完後，他又讓少年們現場嘗試，由他做出指導，這是難得的機會，沒有人願意錯過。

　等所有人都在凌師兄面前嘗試過後，課程宣佈結束，學子們三三兩兩的離開。

　溧跟著胖少年一起離開，胖少年邀請溧去他家做客，溧以交學費為由推脫了。

　離開胖少年，溧向道場深處走去，來到一個寫著財務處的庭院走了進去。

　「溧？這次又是什麼理由？你父母寄給你的錢是被運輸隊私吞了，還是掉到山澗找不到了？」

　他才進去，裡面正在吃東西的中年女人立刻開口問道。

　溧望著她嘴裡的肉沫，完全沒有任何食慾，但又只能露出笑臉面對。

　「錢到了，但朋友應急借走一點，還差一串，今日先交一串。」

　溧說著從懷中掏出剛剛得到不久的銅錢遞了上去。

　中年女人右手在嘴上抹了一把，把本只有不多的油膩摸得滿下巴都是，溧的眼神瞟了一下，但又立刻收回來，臉上的笑意更濃。

　「嘩啦啦。」

　接過一串銅錢，中年女人掂量了一下，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

　「您通融通融，我一定叫朋友快點還錢，一定快。」

　溧說著左右掃視一下，見房間裡沒有別人，趕忙從衣服裡掏出早就準備好的十文錢送了上去。

　中年女人眼睛一亮，右手袖子向前一伸，在桌子上一劃，十文錢便消失在她袖子裡。

　「我是看你一個人在外學習不容易，要不然可不會幫你，你這學費拖的太久了，實在不行就去普通道場，沒必要非來火都不是。」

　溧連連點頭，口中說著是是是，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

　「最多一個月，再來不補齊我這裡也不好交代了，到時後可別怪我無情。」

　溧把腦袋點的如搗蒜一般，又千恩萬謝一陣才轉身離開。

　出了庭院，溧摸了摸乾癟的口袋，又摸了摸同樣乾癟的肚子，眉頭擰成一團。

　「唉。」

　歎了口氣，轉身走到隱蔽處，溧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小心翼翼的放到背著的木箱中，又從裡面拿出一段獸皮圍在腰間。

　雙手在地上沾滿泥土塗抹在臉上，這才走了出去。

　這一次他沿著小路向著道場深處行走，路上總會遇到一些如他一般穿著獸皮的人，他們如果走在道場大路上，總會顯得格格不入。

　來到深處一個破敗的小院，溧推門逕自走了進去，裡面有一個老頭，半躺在那裡好像睡著了。

　「老頭，我來了。」

　溧說話的同時，把自己背上的木箱小心的放在地上。

　「今天來得晚了。」

　白髮蒼蒼的老人睜開眼，沒有急著起身，而是先扣了一下眼屎，然後又打了一個哈氣，才抬起頭望向溧。

　「老師壓課，我也沒辦法。」

　溧隨便編造個理由說道。

　「撒謊尿屁，嘴裡沒一句實話，快去幹活。」

　老頭甩甩手，指著不遠處的一處溝渠說道。

　少年一笑，也不反駁，快步走到溝渠邊，卻發現那上面的石頭還沒打開。

　「老頭，石頭沒打開我怎麼進去。」

　「哦，忘了。」

　老頭好像恍然大悟般起身，扭了扭僵硬的身體來到溝渠上。

　溝渠上的石板碩大，看起來不像是一個人能搬得動的，但那老者卻不以為意，單臂伸出扣到石板下方，不見他怎麼發力便把石板抬了起來，扭動到一邊。

　「老頭，你這巨力有什麼秘訣沒有？教給我，我再給你搞罈好酒。」

　老頭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外面查的那麼嚴，你能搞進來？」

　「能啊。」

　溧頗為肯定的說道，隨後湊到老頭耳邊，想要小聲說點什麼，老頭不耐煩的一巴掌把他拍走：「有屁就放，這地方沒別人。」

　溧訕笑一下，沒有再往前湊，卻依舊小聲道：「城南那個私鹽販子你知道吧，他要宴請那些達官貴人，托我給他弄一罈酒，一串錢一壇，我給弄來了。」

　老頭眼睛一亮，頗為驚訝：「厲害啊，怎麼搞來的？」

　溧搖著頭一笑，道：「秘密。」

　老頭也不再深究，只是說道：「給我來一壇，我就教你這種巨力之法，如何？」

　少年心中合計了一下，道：「半壇，你要是覺得不夠，就只能下個月了。」

　老頭當即點頭：「那就半壇，這兩天實在饞的不行，你幹活，我再去睡個回籠覺。」

　溧點點頭，見老人回到院子中躺下，他便脫去褲子光著身子跳到溝渠裡。

　原來這溝渠是道場的下水道，裡面充滿了污穢之物，少年在這裡負責疏通。

　等他幹完活出來，身上臭烘烘的，老頭嫌他髒，丟給他一個銅板就讓他快些離開。

　溧屁顛屁顛的撿起地上的銅錢，轉身背起自己的木箱便向外走去。

　這一次他沒有再躲走，逕直除出了道場，沿著南門大街直接出了火都。

　風雪中艱難的前行一陣，見四周沒什麼人，少年便脫去獸皮裙，撒歡的在雪地中打起滾來，把身上的骯髒物都洗去。

　等確定自己乾淨了，少年又把獸皮裙在雪地中清洗一遍，這才以小心翼翼的打開木箱，重新把衣服穿在身上。

　他只有這一件麻衣，若是髒了就要洗，洗幾次麻衣就會壞，他可沒錢買新的。

　穿好麻衣迎著風雪走回艮鎮，跟巡警打過招呼，溧沿著冷清的街道走回自己的家。

　這是一個低矮的房子，本來是一家人的倉庫，被他以兩季度一文錢的價格租借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立刻拖脫了麻衣，也沒有穿木箱中還帶著點臭味的獸皮裙，而是新找了一條穿上。

　藉著外面的微光他把今天記錄的獸皮拿了出來，從頭到尾仔細看了幾遍。

　困意上湧，他便這麼舉著獸皮睡了過去。

　「咕咕咕……」

　肚子傳來叫聲，把他從深夜中吵醒，揉了揉眼睛起身來到一個獸皮袋前，從裡面抓一把炒熟的黃粟吃在嘴裡，他才起身去燒水。

　打著哈氣盯著水慢慢的燒開，他又拿來碗筷，在碗裡倒了黃粟，又加了熱水，隨後從床角小心翼翼拿出一小獸皮袋。

　「不夠這個月吃的了。」

　顛動兩下獸皮袋，感歎一句，他慢慢的打開獸皮袋，向著碗裡傾倒。

　這是帶著砂石的私鹽，是他這碗飯唯一的調味劑，也是為了身體補充鹽分的。

　他上文字課的時候，聽老師說人需要吃鹽，不然就會沒力氣，當時有人提問那以前沒鹽的日子怎麼辦。

　茹毛飲血。

　這可不是什麼好的途徑，顯得野蠻不說，如果茹毛飲血，跟南蠻北夷有什麼區別。

　拋開腦中這些亂糟糟的思緒，把鹽袋小心的收拾好，吃了飯溧便再次睡下。

　第二天一早，溧便早早的起來，再次背起自己的木箱走出房門，出了艮鎮。

　這一次他沒有向著火都而去，而是改變方向向著西南的坤鎮而去，他要去那裡尋找黑水。

　他做這行有些年頭了，倒是熟門熟路，來到坤鎮後直奔目標。

　「做不了了，查的太嚴，聽說是因為北邊又要糧食，上面熬不過就給了一些，糧食不夠了，人都可能餓肚子，哪裡還有心思釀黑水。」

　溧無奈的離開這一家黑作坊，向著下一處走去，去正趕上下一家黑作坊的主人被巡警壓出來，顯然是暴露了。

　那人也認出溧，但並沒有把他舉報出來，而是看了他一眼便低頭跟著巡警離開。

　又走了幾家，答案基本一樣，都沒有黑水了。

　走遍坤鎮自己知道的所有黑水作坊，最後發現沒有一家有黑水的，此時他才明白，那個私鹽販子為什麼給出那麼高的價格。

　這黑水，真是一口難求啊。

　溧依舊記得自己小時候還喝過這東西，那時候酒雖然也貴，但沒貴到不能消費的程度，可如今卻真是上了天價也尋不到一壇。

　有些無力的出了坤鎮回到艮鎮，躺在自己的獸皮毯子上，想一想學費錢，再想一想那巨力，溧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麼放棄。

　「坤鎮沒有，就去坎鎮看看，那裡當年販黑水的最多，總會有些存糧，為了錢和力量，總要拚一拚的。」

　溧的心中下了決心，強制自己睡過去，準備明天去坎鎮看一看。

　坎鎮在艮鎮的北方，當初釀酒的起源地便是那裡，可後來因為黑水販子太猖獗被打壓了，從此告別了酒鄉之名。

　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溧覺得還是要嘗試一下，畢竟這一次能得到的東西太多。

　抱著這樣的心思，溧第二天便去了坎鎮，一天裡他把坎鎮上上下下跑了個遍，但根本沒有任何人有黑水。

　甚至有人勸他，不要動這個心思了，這一次上面抓的太嚴，乾鎮那邊已經斬了兩個，說是離鎮也斬了三個，昨天艮鎮被拖走的也斬了。

　這樣的情況下就別做了，逮到了被砍頭不值得。

　溧笑著跟人說明白了，萬分感謝的離開，可扭頭又繼續尋找起來。

　整個坎鎮沒找到，回到家的他卻依舊不死心，決定第二天再去野外看看，畢竟這些黑水販子的作坊都在外面，弄不好還能撿一罈子。

　帶著這種美好且不著邊際的幻想，溧慢慢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