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後人以仰先民

　龍部落與冰熊部落的戰場上方，白雲朵朵。

　一雲朵之上，薪巫盤膝而坐，手中正拿著一個獸皮，右手在獸皮上連點。

　她正在記錄整個戰場，距離上一次三代百草巫參與的那場大戰已經過去一個月，火部落的使者隊伍已經北歸，戰場也經歷了一個多月的平靜。

　上一次大戰，雙方都減員不少，需要時間休養，薪巫期間離開了一趟，但很快又回來了，重新記錄整個戰場。

　正在她製作畫卷的時候，突然冥冥中生出一絲感悟，讓她停下手，隨後目光注視北方。

　「斷了？」

　薪巫驚詫的聲音中帶著不可置信的語氣。

　她起身在白雲中翻找一陣，終於找到一捆畫卷，打開畫卷，那上面都是傳巫畫過的畫卷。

　其中甚至有很早前，關於狼圖騰的畫卷內容，但此時，那些內容正在緩緩的褪色、消失。

　就像是畫卷經不住時間的洗滌，慢慢消失風化一般。

　「這是什麼情況？」

　她兀自不能相信這種變化，語調激動的詢問道。

　然而沒人能給她答案，除非她親去一次火部落，否則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

　火部落，清醒過來的第五玄揉了揉太陽穴，頭還是有點疼，讓他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傳圖騰變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是徹底完成轉化的土圖騰。

　「發生了什麼事？」

　第五玄詢問道。

　「傳貘巫賜靈成功，傳圖騰變成了傳貘圖騰，他的圖騰靈，變成了貘。」

　一個女聲響起，是音圖騰的聲音。

　第五玄的眉頭皺起，這兩個圖騰東一句西一句的，他有些聽不懂。

　「一隻懷孕的凶貘衝入火部落，被石殺了之後，傳巫把他肚子裡的孩子的靈魂，導入傳圖騰內，所以，傳圖騰變成了傳貘圖騰，傳巫變成了傳貘巫。」

　先一步醒來的月圖騰妖嬈的走過來，開口為第五玄解釋道。

　第五玄點點頭，他已經明白月圖騰的意思，也大體明白發生了什麼。

　「你這麼快就恢復了？」

　對於月圖騰早他一步清醒過來，第五玄還是非常詫異的。

　「是的，我的圖騰力量，好像擅長靈魂的修復。」

　月圖騰沒有隱瞞的說道。

　第五玄點點頭，心中微微詫異，但目光卻望向已經重新命名的傳貘圖騰。

　靈圖騰的境界沒有變，圖騰火依舊是濃郁的米白色，整體的感覺上並沒有太多變。

　「你現在叫什麼？」

　第五玄開口問道。

　如果他擁有靈智，那麼這麼簡單的問題應該能回答。

　「傳貘圖騰。」

　聲音很粗糙，回答的也很快速，只是這聲音，好似不帶任何感情。

　「你知道自己的過去麼？」

　第五玄又詢問道。

　「由第一代傳貘巫用凶貘之魂，結合傳圖騰賜靈而來。」

　傳貘圖騰說道。

　「你不覺得自己是傳貘？」

　第五玄反問道。

　「不覺得，就像你不覺得自己是炎圖騰分支一般。」

　傳貘圖騰後面這句話讓第五玄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你才出生，知道的卻不少啊。」

　開口的是月圖騰，這話卻帶著一絲嘲諷的味道，有一種偏幫第五玄的感覺。

　第五玄眉頭皺了皺眉，不滿的瞥了她一眼，怪她事多。

　「月圖騰，始於沙漠，四代巫伐之而得，心思詭變多端，歷經四代巫中晚年而未有行動，至五代巫繼位開始策動其他圖騰謀反，坐而觀之，後嘗試挑動月圖騰部反，前後共八次。」

　第五玄哪能想到他會說出這麼一串，一時不知道他說的真假，目光望向月圖騰，卻見月圖騰目光有些呆愣，這便證明傳貘圖騰說的，沒假了。

　「你怎麼知道這些？」

　月圖騰自己都記不清楚謀反幾次，卻被這初生的傳貘圖騰點破，心情相當不好。

　「傳貘巫賜靈的時候，也賜予我此生的使命，所以，我可以讀取火部落每一個老人的記憶，從而得到我想得到的內容。」

　傳貘驕傲的說道。

　「你的使命是什麼？」

　第五玄問道。

　「真實的記錄火部落的歷史，讓後人以仰先民。」

　「好。」

　幾乎在傳貘圖騰話聲一落的瞬間，第五玄本能的叫好。

　這圖騰其實並不適合這樣一個時代，從他直愣愣的話語中就能看出他的性格，若只是這種性格也罷了，問題是他的力量並不強橫。

　在這樣一個野蠻的時代，沒有比不強橫更大的罪過。

　但第五玄卻非常喜歡這個圖騰，因為它能說出：後人以仰先民。

　「你知道火部落所有歷史？」

　第五玄詢問道。

　「霸下來歷不知、火圖騰水中百年不知、火圖騰來歷……」

　他的話說到這裡突然停頓了，因為最後幾個字說出來的時候，火圖騰的圖騰火不可抑制的膨脹了一下。

　月圖騰詫異的望向他，神色詭秘。

　「說。」第五玄眉頭一皺，厲聲說道。

　他不怕別人知道自己來歷不明，他怕的是這圖騰知道自己的來歷，在他看來，來歷不明反而能增加神秘感。

　「火圖騰來歷不知。」

　傳貘圖騰把這句話說完，亦如第五玄所猜測的那般。

　「你又怎麼知道我來歷不明的？」

　第五玄問到。

　這真的讓他心中好奇，究竟是誰，猜出自己來歷不明的。

　「一代巫隕前，說與一代首領：賜靈失敗，圖騰火有靈，來歷不明。」

　傳貘圖騰沒有隱瞞與撒謊，說出了實情。

　但這實情讓第五玄微微詫異，沒想到第一個看穿自己的，居然是小個子巫，在他賜靈後。

　賜靈後一天小個子巫就死了，也就是說他說與大塊頭首領就在那一天。

　「後人中還有誰知道？」

　第五玄問道。

　「無人。」

　傳貘圖騰肯定的回答道。

　「無人知道，你又是聽了誰的心思？」

　第五玄質問，他覺得傳貘的話語有些前後顛倒，其實最主要的，還是他覺得傳貘圖騰知道的太多了。

　「這件事不是聽心思而來，而是聽留在火部落之間迴盪的聲音，總有些聲音或質疑、或驚恐、或懷恨，能留在部落中，長久的迴盪。」

　傳貘圖騰的聲音有些縹緲，他的聲音也不像是撒謊。

　但是，一個圖騰可以聽到一個部落迴盪的歷史之音？有這樣的聲音麼？

　第五玄心中思索著，甚至嘗試側耳傾聽，但是除了呼嘯的北風吹出嗚嗚的聲響，他就什麼都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