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十取其九

　自從六代首領確立婚娶制度之後，長久的子女知其母不知其父的原始群婚狀態才算結束。

　也是從這之後，部落中的男人開始關注延續著自己血脈的後代，而婦孺群養的狀況，也漸漸消失。

　在東遷的路上，這樣的思想還沒有萌芽，或者說遷移中的條件不允許這樣的思想萌芽。

　而一旦安定下來，尤其是房子建設好、新一批的嬰兒誕生後，以家庭為單位，以房子為依托，一個個小的家庭如雨後春筍般誕生。

　第五玄是第一個敏銳的觀察到這一情況的，因為隨著家庭形式的誕生，產生的必然結果就是：私有制。

　一直以來，火部落都是純粹的公有制，沒有任何一件物品是私人的。

　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或採摘、或狩獵，不管得到什麼，最後都要交給部落，再平均分配下去。

　這樣的情況大家也都認同，人們也不會藏私，偶爾有什麼人獵到好的，也都會先孝敬給巫。

　但家庭的形勢誕生後，有人開始在捕魚的歸途，路過家門的時候，向著自家院子裡扔兩條魚。

　開始的時候，自然不會引起太多人注意，但慢慢的，人們開始有樣學樣，很多人回家的時候，都會大大方方的帶回去一條。

　他們吃飯的時候，依舊聚集在圖騰火邊，跟著整個部落一起吃，那些留在家中的魚，也只是害怕飢餓再次降臨。

　第五玄早早就注意到，但他沒有急著制止，他倒是想觀察這種情況最後會發展到什麼程度，會不會讓私有制徹底萌芽。

　他不想制止，但管理倉庫的戰士卻不敢任由這樣的事情發生。

　在一天戰士們來上交捕獵來的魚的時候，他制止了捕獵戰士拿走其中一條。

　「為什麼？」

　那戰士不解的詢問道。

　「倉庫的儲存太少了，大家都拿不行，從今天開始不許拿了。」

　管理倉庫的戰士解釋。

　「我自己打的魚，我為什麼不能拿走？」

　那戰士不滿的問道。

　這話問出來，戰士自己都愣了一下，後面排隊上交的戰士也都竊竊私語起來。

　「呃……狩獵、採集、捕魚，都是要上交的，一向如此。」

　把守倉庫的戰士說道。

　「可這是我自己狩獵的，我妻子說晚上要煮魚湯給孩子喝。」

　戰士不準備按照規矩來，倒不是他一定要破壞規矩，而是居住方式變更後，一些政策沒有跟上。

　以前婦孺群居的時候，部落會專門為孩子做一些宵夜，給那些母親奶水不足的孩子喝。

　可自從很多人以家庭方式獨居後，夜晚孩子餓了，母親奶水不足，便沒辦法解決了，只能去婦孺群居處討要。

　這樣一來麻煩不說，孩子還要餓的叫一陣，家長都心疼。

　這個戰士家裡就有這種情況，所以他每天捕獵後都會帶回去一條魚，習慣成自然，今天突然有人阻止，自然不樂意。

　「晚上喝魚湯，可以去婦孺那邊要，這裡拿不行。」

　管理倉庫的戰士很執拗，主要是這兩天倉庫的增量少的嚇人，他不得不嚴格一點。

　「平日裡都讓拿，我看今天你就是要為難我。」

　那戰士在外面捕獵一天本就累了，又想著回家看妻兒，結果耽擱在這裡，心情不好，脾氣也有些上來了。

　「你若是胡攪蠻纏，我就去請首領定奪。」

　管理倉庫的戰士也不懼他，都是圖騰戰士，最多不過打一場。

　聽到他要找首領，那人卻不敢再強硬，但心中多有不服，氣憤的站在那裡不動。

　他不動，後面的人就催促，有向著他說話的，也有要他不要破壞規矩的。

　第五玄在不遠處靜靜的望著，通過後邊人的表態，判斷如今部落人的心聲。

　跟在後面的戰士，大多數都沒有說話，在他們看來，一切按照首領、巫的要求做就好，沒必要自己做主。

　而開口讓戰士守規矩的，多是一些小隊長一類的戰士，他們更遵守部落規矩。

　而那些開口讓通融的，則多是有妻兒在家的。

　「果然私有制的產生，還要從家庭開始。」

　第五玄在圖騰火中呢喃了一句。

　「看什麼呢？」

　狼圖騰走過來，向他問道。

　她的目光望著有些混亂的隊伍，很是好奇。

　平日裡上交獵物都非常快，今天怎麼了？

　「看來今後，規矩要改變了。」

　第五玄說了一聲，讓小王八走向守護倉庫的戰士身旁。

　見火圖騰過來，所有人望向他，各種行禮問好自然是免不了的，小王八捶捶地，算是打過了招呼。

　小王八撥開捕獵的戰士，自己站到前面，把那個戰士捕到的魚都拿過來，一共十三條。

　「霸下，給他一條。」

　第五玄說道。

　霸下用爪子扒開一條，遞給戰士。

　那戰士誠惶誠恐的接過，趕忙跪在旁邊道謝。

　小王八擺擺手，讓他離開，揮手讓第二個人上前。

　那人手中的魚比第一個戰士多得多，第五玄數了一下，一共二十六條。

　「給他兩條。」

　第五玄說道。

　小王八乖乖的照做，只不過這個過程中，祂看到一條自己喜歡吃的，張口便吞到肚子裡。

　「下不為例，等分完隨你吃。」

　第五玄立刻跟祂說道。

　他怕小王八的舉動，導致這些人以為只要有小王八愛吃的魚，就可以多領一條呢。

　其實第五玄分的方式很簡單，十取其一，多的不算。

　超過十條，分給戰士一條，超過二十條，分給戰士兩條，依次遞增，零頭免掉不算。

　這樣分發過一陣子之後，旁邊的管理戰士終於看出門道，跪在地上向第五玄求問是不是要這樣分，如果是他可以代勞。

　第五玄讓小王八拍拍他的頭，讚揚他還不算太笨，躲開讓到旁邊。

　那個戰士開始按照第五玄的分法，十給一，二十給二，一個個分發下去。

　有一些戰士不想要，便又遞回來，那看守倉庫的戰士卻不敢接，而是望向第五玄。

　見小王八點了點頭，他才接過來，放在倉庫中。

　就這樣，從這一天起，火部落上交獵物從之前的全部，改成了十交九。

　人們還聽說這規矩是圖騰定下來的，倒是得到很多人的認可。

　那些有孩子的更是專門來到圖騰火前跳祭祀舞，來表達自己感謝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