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搞什麼鬼

　六代巫瘋了，整個部落都這麼認為。

　他明明就在最溫暖的圖騰火旁，卻每日裹著又厚又重的獸皮，做出一副凍得瑟瑟發抖的模樣。

　他不停的呢喃著冷，翻來覆去的自問怎麼辦，怎麼辦。

　他的目光混沌，彷彿有一層角質蒙住了他的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的黑色眼仁。

　他確實瞎了，吃飯喝湯的時候，經常送錯地方，灑落一地。

　小孩最喜歡圍在他身邊，因為可以在他旁邊張嘴接著肉湯喝，那滋味，別提多美了。

　這些日子，六代巫都是由他的女兒照顧，第五玄有空的時候，也會過來看看。

　「你每天看三遍，究竟要幹什麼？」

　狼圖騰跟在他身後，左右看著六代巫，搞不明白這有什麼好看的。

　「你不知道，每一個瘋了的巫，都是潛力股。」

　第五玄神秘的說著，仔細打量六代巫的眼睛。

　六代巫眼仁上的角質膜看起來非常嚇人，像是眼睛發生了異變，眼珠上賴賴巴巴的看著讓人作惡，但第五玄還是對它充滿了好奇。

　從第五玄接觸六代巫開始，六代巫真的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別的才智，說他平庸有點過分，但也只能稱上一句尚好。

　這還是因為六代巫的應變能力，當初那一招斷尾求生，確實幹的漂亮。

　但在第五玄眼中，他作為巫這個角色，非常的不合格，因為他這一生，幾乎全無作為。

　像這樣的巫，第五玄只見過一個，那就是三代巫，奈何六代巫沒有三代巫討喜，所以第五玄對他真的不怎麼待見。

　但他曾反思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在他看來，這可能是生疏感造成的。

　從四代巫開始，百餘年間火部落巫已經習慣管理部落，而不是與圖騰交流。

　第五玄突然歸來，對火部落當然是好事，但對巫來說，他並不知道應該如何與圖騰相處。

　六代巫面臨這樣一個窘迫的情況，花了很長時間改善自己的定位，退位讓賢，隱居推敲靈器。

　他不是未曾努力，只是未曾找到方向。

　靈器的形成，更多是圖騰的作用，他在這方面能起到的作用，很小，但他研究山圖騰的行為，確實對第五玄有所幫助。

　當火部落擁有日、月圖騰靈器的時候，他研究的山圖騰依舊只是普通的長棍型圖騰，根本無力晉級靈圖騰。

　這源自於他對圖騰的不理解，畢竟他不像第五玄本身就是圖騰。

　在這上面慢了一步，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再沒能昭顯自己的存在，但這一次，他真的變得與眾不同了。

　第五玄能感覺到，他在吸取自己的力量，緩慢的吸取，聚集在他的雙眼上，他整個人的心神也都在上面，就像在孕育著什麼，卻不能立刻突破。

　「有些人呢，一出生就是天才，就像四代巫，就像六代首領，這都是英豪級別的人物，尋常人比不了。」

　第五玄對狼圖騰解釋著，目光依舊盯著六代首領的雙眼，想要窺視進他的雙眼內部，看看那裡在發生什麼變化。

　「但有些人可能愚笨，卻有自己的才能，他們可能需要日積月累的努力，然後一步步向前，突然爆發，嚇所有人一跳。」

　「就像他這樣？我怎麼看他都像是瘋了。」

　狼圖騰明白第五玄的話，因為這不是第一次聽到，但她還是覺得第五玄誇張了。

　「你不懂，你不懂，我真的知道幾個厚積薄發、大器晚成的人，有朝一日龍得水，那是敢讓長江水倒流的人物，囂張的很。」

　第五玄的話語中都透露著興奮，他希望六代巫早點弄出動靜來，讓他明白這傢伙究竟在幹什麼。

　就像一代巫烏拉烏拉一陣，就寫下一個火字，就像二代巫神神叨叨的，然後就來個神打。

　六代巫憋大招的時間比前兩位都長，在第五玄看來，這大招是先爆過豆的，一定不同凡響。

　「你還是操心操心你的六代首領吧，我的孩子都快成為那個、那個什麼來著？」

　狼圖騰一時忘了第五玄說過的那個很貼切的形容詞。

　「望夫石。」

　第五玄接話道。

　「對，都快成為望夫石了。」

　狼圖騰極目遠望，果然看到六代首領妻子就站在部落的西北方向，望著漫天風雪，等待自己的良人歸來。

　「應該沒什麼大事，可能是沙部落的事情，把他耽誤了一段時間。」

　第五玄思索了一下說道。

　如今火部落周邊沒有強敵，與龍部落方面的兩個靈部也達成了和平共處的協議，唯一可慮的就是食物，但至少目前還能活。

　綜合各方面因素，六代首領都不能有什麼問題，他只能判斷是被沙部落耽誤了。

　正思索著，北邊突然傳來響動，那邊的人都奔出去，好像要去看什麼。

　「怎麼了？」

　狼圖騰問道。

　「應該是你孩子的丈夫回來了，沒看她笑著跑出去了麼。」

　第五玄回了一句，目光又落在六代巫身上，他是真的期盼六代巫給他一個大招啊。

　六代首領經過一天的奔波，終於在天黑前回到火部落。

　當他遠遠望到火部落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妻子，出於本能，他拋開自己的小嬌妻向著自己的妻子跑去，然後兩步後，他就挺了下來。

　六代首領的妻子也慢慢的停了下來，不明所以的望著六代首領。

　六代首領回頭，望向他從沙部落帶回的第二個妻子，他的第一任妻子順著他的目光望向六代首領身後，看到了沙部落的女人。

　風有點大，場面有點尷尬，六代首領的妻子錯愕了一陣，然後，她什麼都沒說，默默的轉身離去。

　她轉身的時候，有一滴淚從眼角飄過，落在雪地上的時候，已經化為冰晶。

　「我的孩子哭了。」

　狼圖騰遠遠的望著，有些不明所以，但從她的話語中可以聽出，他的心情不是很好。

　六代首領的妻子，是狼部落下一任巫，在狼部落的地位，僅次於現任狼部落巫，還略高於狼部落首領。

　第五玄終於把目光從六代巫的眼睛上移開，望向六代首領妻子方向，他看過去的時候，六代首領的妻子已經跑起來，向著她的家。

　「我去看看。」

　狼圖騰說完，碩大的狼身已經奔跑起來。

　第五玄的目光望向六代首領，也看到了他身後跟過來的小嬌娘。

　「你這是……搞什麼鬼？」

　第五玄心中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