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餓殍遍野

　「再往前走一走，有個小部落，我們去那休息一晚，明天再走。」

　六代首領護著他的小媳婦，柔聲說道。

　此時沙部落巫入葬儀式已經過去一個月，六代首領卻樂得在沙部落與小嬌妻玩耍，頗有些樂不思蜀，拖了好些時日。

　如今走在路上，也一路噓寒問暖，對她關懷備至。

　風雪中前行，已經越來越不容易，因為寒冬持續，雪花不曾融化，使得很多地方積著厚厚的雪，大部分地方的雪都沒過了膝蓋。

　雪橇是不用想了，這時候除了出戰狩獵的巨狼，其他巨狼也要餓肚子，他們這一隊人，並沒有帶雪橇出行，只能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雪地中前行。

　隊伍前方有人奔過來，整個隊伍緩緩停下，那是前面探路的戰士。

　他直奔六代首領身邊，開口道：「首領，前面的部落……還是別去了。」

　「怎麼了？」六代首領疑惑的問。

　戰士：「都餓死了。」

　六代首領略作沉默，道：「過去看看。」

　一行人在大雪中艱難的前行，整個隊伍都越發的沉默起來。

　太陽落山前，一行人來到小部落的駐地，這是一個依著山坡駐紮的小部落，此時已經沒有點燃的圖騰火燃燒，也看不到一絲生氣。

　六代首領大步走進去，左右翻看一番，看到很多被凍死的老人。

　「年輕一點的人都沒看到，可能……」

　旁邊的戰士沒忍說出口，但他的話大家都明白。

　年輕人跑了，扔下這些老弱，帶著部落的圖騰，跑了。

　說不上對錯，天地對人類已經很殘酷了，誰又能苛責誰呢，終究不是所有部落都像火部落、沙部落這般建立起足夠的榮耀，可以支撐部落抱團。

　何況，火部落、沙部落也只是沒到這個程度，真有一天生死抉擇的時候，又能好到哪去？

　當初第二代首領，不就是逃荒路上被送到火部落求活的麼。

　兩年寒冬，小部落已經支撐不住了，大部落尚能依靠龐大的領地和精銳的戰士存活，但如果凜冬持續，結果如何也不好說。

　「點燃篝火，在這裡休息一晚，天亮再出發。」

　六代首領下令，戰士們忙碌起來。

　夜晚實在不適合遠行，方向難以分辨不說，寒風與低溫同樣難以抵擋。

　這一夜戰士們抱成一團圍著篝火睡下，夜晚不停有人續火，否則清晨醒來的時候，弄不好能凍死幾個。

　太陽緩緩升起，小隊繼續向著火部落的方向前進，一刻都不耽誤。

　趕路只能在白天，他們必須分秒必爭。

　一路前行，十餘日又見到兩個死寂的小部落，就這樣沉默的前行，在距離火部落還有一天路程的時候，他們遇到了一點小麻煩。

　那是一個人數不多的隊伍，有三五個圖騰戰士，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突兀的向他們發起進攻。

　「圖騰戰士在外面，熄滅篝火。」

　六代首領反應很快，在放哨的戰士吹響骨哨的瞬間蹦起來，有條不紊的安排眾人戰鬥。

　戰鬥結束的比想像中快的多，不等中央的篝火熄滅，死了四個圖騰戰士的敵人已經開始撤退。

　「抓個活的回來，不要追擊。」

　六代首領衝著想要衝殺出去的戰士喊道。

　有了命令，戰士們也不好出擊，只是抓了兩個活的，便又退回篝火旁。

　「火不要熄了，敵人不強，先看看是什麼人。」

　六代首領喊住中央正在用雪熄滅篝火的人，回頭望向被抓回的兩個俘虜。

　他們都是青壯，但都骨瘦如柴，臉被凍得紫青色。

　「你們是哪個部落的？」

　六代首領望著二人問道。

　二人對視一眼，六代首領也沒阻止他們，只是靜靜等待他們的答案。

　「我是葉部落。」

　「我是骨部落。」

　兩人幾乎同時回答，卻不是一個部落的。

　「兩個部落的？怎麼湊到一塊了？」

　六代首領微微詫異，沒想到偷襲自己的敵人來自兩個部落。

　這兩個部落他都沒聽過，想來是不知名的小部落。

　「餓的不行了，就想強點東西吃，我們搶骨部落，被發現打了一場，後來就在一起，搶其他部落。」

　葉部落的戰士開口解釋道，骨部落戰士在一邊點頭。

　「你們不知道這是火部落的領地？」

　六代首領疑惑的問道。

　此地距離火部落只有一天距離，在狩獵範圍內，在這裡狩獵，那是搶奪資源，若是他在處理政務，這種人是要殺雞儆猴的。

　為了火部落生存，其他部落的延續只能靠後。

　「知道，但不知道你是火部落的，知道的話，就不打了。」

　骨部落的戰士開口，有些懊惱的說道。

　「知道是火部落的領地還敢來，膽子夠大啊。」

　六代首領來到二人身前，想仔細看看兩個人哪來的那麼大膽子，敢在火部落地盤撒野。

　「不是的，現在很多小部落都在向火部落這邊聚集，活不下去了，想向火部落求助，我們本來也是來求助的，但是……但是火部落不幫忙，我們只能自己求活。」

　「求活就搶其他部落的食物？這天寒地凍的，哪個小部落有食物……等等，你們搶的不是食物，是人？你們吃人？」

　六代首領真的有些驚訝了，這些人已經開始吃人了麼？如同當初的靈爪部一般。

　兩個人沉默以對，算是默認了六代首領的話。

　「你們……」

　六代首領想開口教訓，卻發現真不知道怎麼教訓，這般環境下，吃人，也是正常的。

　「火部落如今如何，你們知道麼？」

　六代首領問道。

　他在沙部落耽誤的時間有點長，這邊已經開始人吃人了，還真出乎他的預料。

　「火部落還好，狩獵隊也經常出來，裡面什麼樣我們就不知道了。」

　葉部落戰士趕忙說道，他倒是比骨部落戰士聰明一點，知道表現的好一點，還有可能活命。

　「我們從來不曾對火部落動過手，若不是餓極了，誰吃人？求求你，饒了我們吧。」

　他說著，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祈求六代首領放過他。

　旁邊的骨部落戰士終於也清醒過來，跟著一起磕頭，祈求六代首領的原諒。

　六代首領皺著眉，若是太平時節，他肯定不會放了這些人，但如今……

　「滾蛋。」

　六代首領叫罵一聲，擺擺手讓二人離開臨時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