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流

　雪地上留下長長的足跡腳印，密密麻麻，直通天際。

　六代首領陪著沙部落首領駐留原地目送，直至整個隊伍消失天際，沙部落首領才長歎一聲，回身感謝六代首領。

　「火部落的友誼，沙部落永世不忘。」

　沙部落首領深深的鞠躬，向六代首領感謝。

　送食物的隊伍出發，由日圖騰巫、首領拿著落日弓親自帶隊，只有少部分的沙部落戰士引路，剩下的運送人員全是火部落日圖騰部戰士。

　這樣做，是為了減少沙部落壓力，沙部落戰士留在這裡，還能狩獵為生，若是回到荒涼的沙漠，只能增加沙部落的壓力。

　授人予魚，不如授人予漁。

　沙部落戰士留在沙漠外，可以狩獵更多的野獸，不止減少了部落食物的消耗，還能為部落提供源源不斷的援助。

　六代首領這樣的安排，讓沙部落戰士從上到下發自內心的感謝，同時，也引起部落內極大的不滿。

　火部落的食物不多了，送給沙部落很大一部分不說，還要留下沙部落戰士爭奪生存空間，這讓火部落戰士情何以堪。

　若只是這樣，倒也沒什麼，六代首領的威望尚且可以壓制火部落內部的不滿，但月圖騰部首領開始暗中教唆更多人發出不滿的聲音，讓不滿的聲音越發膨脹。

　火部落中，月圖騰首領以討論狩獵的名義來到五百人首領的家裡。

　「火部落的食物不多了，雪地中的獵物也在減少，我覺得，應該讓戰士們去更遠的地方狩獵。」

　月圖騰首領說出自己的計劃，這也是部落人叫聲最高的聲音。

　要戰士們去更遠的地方，就必須給他們提供可以移動的圖騰火，這並不困難。

　山圖騰、嗜血槍都可以，再不行，就搶一些小部落的圖騰石，也不是不可以。

　生死存亡的時候，本就不存在仁義道德的原始人會做的更凶殘一些，這是弱肉強食的世界，所有人都遵從這個規則行事。

　更何況，火部落有搶別人圖騰石的歷史，從四代巫開始便是如此，日、月圖騰石，都是搶過來的，用的也很好。

　五百人首領皺著眉，沒有接話。

　他清晰的知道，這樣做的弊端。

　一旦讓小股戰士掌握圖騰火，有很大一去不回的風險，尤其是日、月圖騰部的戰士。

　在沒有冰雪的情況下，部落擴張到一萬人，基本上已經是最大規模了，再大，就必須分散，用更廣袤的土地養育更多的部落人。

　這是狩獵、採集的代價，若是想進一步擴大，就要發展到農耕，然而火部落一路走來，根本沒遇到過農耕部落。

　第五玄從海岸趕往火部落的路上，倒是發現一個存在農耕痕跡的牛部落，可惜沒有發現種子。

　沒能進一步的火部落，只能承受這樣的痛苦，而當冰雪延續到春天的如今，這裡的土地早已不足以養育一萬人的部落了。

　一直以來，火部落靠的都是長久的積累，但坐吃山空，在很多部落人看來，是不合時宜的。

　月部落首領這個時候提出這樣的建議，並非無的放矢。

　五百人首領沒有直接否認，也是基於這樣的認知。

　「首領不會同意的。」

　五百人首領眼神莫名，好似陷入思考。

　這樣的回答讓月部落首領眼睛一亮，沒有直接拒絕，就是有的談，這是她多次遊說積累的經驗。

　「生死存亡時刻，我們要勸說首領做出正確的選擇，這是必要的。」

　月圖騰首領有些激動的用拳頭砸在石桌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這悶響嚇了五百人首領一跳，他驚訝的望向月部落首領，沒想到她這麼激進。

　「可這樣很可能讓火部落……分裂。」

　他咬著牙回答道，這句話說出，好像耗費了他很大的力氣。

　「正常這個時候，大雪應該停了，綠草應該發芽了，草原上應該充滿了動物，正是狩獵的世界，可是你看看現在。」

　月圖騰首領越說越激動，她站起來，指著外面說道。

　「草木沒有生長，野獸消失滅跡，採集已經不用想了，狩獵的戰士也總是空手而回，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

　「看看部落的孩子們，他們開始掉肉了，月圖騰部的孩子，已經開始露出排骨了，再這樣下去，五百人也沒有力量戰鬥了，若是敵人打來……」

　她面容沉痛的坐下，好似不忍心再說下去。

　五百人首領好似也被她的話語觸動，陷入莫名的悲痛之中。

　房間中陷入沉寂，兩個人都不說話，好似都在為部落的未來發愁。

　「我再想想，容我想想……」

　五百人首領輕聲的重複著，陷入猶豫不決。

　月圖騰首領沒有再多說什麼，他有足夠多的遊說經驗知道這個時候，說多了容易起反效果。

　又說了幾句，她起身告辭，出門向著一個小隊首領家走去。

　這樣的遊說者不只月圖騰首領一人，很多被她遊說後的戰士，自發的發起遊說，這股暗流，已經在火部落激盪許久。

　若是六代巫能站出來支持六代首領，暗流可能不會這麼洶湧，但六代巫每日神神叨叨，很多人已經覺得，這樣的時刻，他不能再為部落指引道路了。

　巫瘋了，首領又剛愎自用，火部落的戰士們必須自發的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這是很多遊說者內心的真實寫照。

　領導層不信任危機已經出現，而六代首領還在為沙部落的未來考慮，這讓更多的人不滿，願意自發的加入其中，參與其中。

　第五玄靜靜的望著這一切，他俯視整個部落，能看到很多，比普通部落人，比一些首領更多。

　「六代首領啊，希望你不要玩火自焚。」第五玄略顯擔憂的想道。

　這個時候，他想再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但很多時候，他會懷疑，這是不是自己意志的一種體現，因為在心中，他是希望事情這樣發展的。

　水混了才好摸魚，若大災真的來臨，盡早解決內部問題才是重要的。

　他不希望有一天，當部落不得已分散開的時候，那些游離出去的力量，自佔山頭，各自為王。

　「只希望一切順利，也希望這災難不似我想像一般。」

　第五玄心中默默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