Ⅵ·王冠 第三十三章 不義之始

「你們這是被洗腦了。」

男人堅定不移、斬釘截鐵般的說道。

「這個世界上，任何事都有代價。因此人們也會渴求自己的付出能有回報，因為他們在其他事上總會付出代價，如同一直虧損的商人會要賺錢樣。」男人理所當然般的說道：「萬事皆為買賣，價值相等才能成交。我們為這個世界付出了這麼多，為什麼不能得到更好的匯報？」加百列粗暴的打斷了男人的話。男人沉默了一會，又退了半步：「好，那就你們。你們為這個世界付出了這麼多，可世界又回報給了你們什麼呢？你們真的認為這種永生一份沒有任何回報的贈禮嗎？和他人分享自我不可能沒有任何代價.復活也是 你們的人生觀和世界觀賭在被他人同化.這也是一種死亡！是你們過去的自我的死亡。」

「我似乎嗅到了一絲酸氣。」加百列瞄笑聲：「就算我們在波鄭復大人同化，那又如何？這個世界的確在變好，我們每個人的生活都在變好。這就足夠了。」

「就像是小時候學習父母一樣。身為不成熟者，模仿優秀的成熟者是一切動物的本能。過去的人會崇拜神明聖人，而如今活生生的神明聖人就行走在地上，我們沒有頂禮膜拜，而是試圖成為和他一樣的人一這又有什麼不對呢？」

「道德不就是為此而生的嗎？人類模仿聖人行徑、遵循聖人行事的道理不就在這裡嗎？為什麼學的更徹底一點，你反而認為這就失去自由呢？」

加百列亳不留情的呵斥，讓男人啞口無言。

她當然知道，他們並沒有做錯什麼站在他們的立場上，這些舊時代的仿生人們，的確只有這一條路，他們已經被時代所拋棄。隨著時間流逝、文明的發展，他們只會越來這些隱行者們非常清楚，無法融入於新世代的他們，一旦離開月璜市，甚至連工作都找不到。沒有任何地方需要他們。

機器人是無法飲下晨曦之血一或者說 「42號提取液」的。即使是四十二，也無法讓一塊鋼鐵擁有靈魂。也就是說，這些仿生人都無法接心靈巨塔，也無法連接到人造天使。他們甚至連為星炬生產靈能，作為活體的靈能電池這種「只需要活著」的工作都無法完成。如今他們能得到月球者市作為居住地，一方面是因為鄭復的憐憫，另外一方面則是資源實在有所高余擁有了第二類永動機的人類，並在地球已經逐漸向著鋼鐵巢都、能在宇宙中飛行的巨大都市轉變的現在，人類已經不缺這點生存空間了。心靈巨塔的力量遠超預期。即使拖著整個地球大小的鋼鐵肺，也可以離開太陽的引力束縛，並符它緊緊托在下方。

雖然「和地球樣大」的生存空間，聽起來和之前並沒有什麼不同…但重點在於，它是空心的。

太陽系無法容納越來越多的人類，而人類的野心和力量，也讓他們無法困在這個銀河系的角落上。人類終將搭乘由心靈巨塔組成的巨大浮都市，前往宇宙的某處。在這期間，除卻那些乘坐科研船、工程船和遠航船離開的人之外，剩下的那些人都院居住在巨大的巢都之中。就像是蜂巢一樣。人類就是在宇宙中，也會收集材料，一層一層的向下建立都市。畢競人的數量越多，心靈巨塔的力量也就越強大、越能現在第三期工程的心靈巨塔只需要建造一個扁平的「盒子」，就能容納如今的地球居民。盒子的高度甚至不到地球直徑的八分之一，而的面積則比心靈巨塔要小一些。在心靈巨塔期工程完成之後，它就已經完全吞沒了澳大利亞洲，並吃掉了大洋洲和太平洋州的一些浮島，體積因此變得更大，但和整球比起來，仍然十分渺小。

她非常清楚，只要它繼續成長下去，總有一天它會 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心靈巨塔」。如果人 類的數量繼續增多，願意加入他們的人越來越，心靈巨塔取到的力量就越發強大。即使有一天，它的總體高度超過太陽的直徑，也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人類已經有了此等器量，自然是對區區月球不太上心。

若是這件事放到幾百年前，或許他們還會招致同情心氾濫的新人類的同情，為他們爭取權益。也會有人為他們演講、為他們募捐，號召人為他們騰出工作崗位，以「更低的要求」去要求這些「過的不容易的人」，讓他們成為實質上的「貴族」，人是無法逃離立場的生物。這些可憐人會搞錯這個問題，說明他們根本沒有感受過，什麼是愛，什麼是信任。那些生活在充滿僧恨、欺騙、自私自利的舊世界的先哲們，能為人類奉獻一生.這的確是超脫於世的偉大者。可如今，人們之間彼此相愛相信，和諧大愛充滿在整個人世間，充斥在每個人的心…可唯獨沒有出現在仿生人心中。加百列感覺到，她可能已經把撮到問題的一絲脈絡了。他們從未親眼看過他人的記憶，感受過他人的人生與思想;他們也從未將自己的心靈交予他人翻閱查看，將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交予他人也因此，他們從未真正相信過其他人。這樣的他們，又怎麼會相信心靈巨塔的存在？

他們恐怕只會認為那是鄭復用於操作人心的思維控制裝置吧。

所以他們才會冒若風險去地球.將別人的意志完全封禁在軀體深處.用由他們製造的「不受心靈巨塔監視的行為模式」，來替換那個人的他們打算以此，讓這些人擺脫心靈巨塔的監視。是的，用徹底的、永久的囚禁一個人的意志一基本等同於直接殺死他並奪走他的一切社會 關係的方式，用來「丞救他們」，讓他們脫離這個會被人無時無刻監視的社會。簡直就像是末日教徒的人祭儀式一樣。

此醜陋、患…而又可悲。他們追求的是心靈的自由、記憶的私密。但他們心中也非常清楚，這個世界上從未有過真正的自由，在這個時代中也根本就沒有任何秘密但他們仍然固執的選擇了這種自欺欺人的「自由和私密」。

原因也很簡單。

「我懂了。」

加百列緩緩歎了口氣：「你們這是在嫉妒啊。」

她已經徹底明悟了。唯有這樣，他們才能承認自己有活下去的理由。就是因為他們在內心的確承認，自己的存在毫無意義、自己在各方面劣於他人的事實，才會吃力不討好的做出這種事。用囚禁他人的意志監視並改寫也跟的記憶的思維的方式，用與被他們聲討者的鄭復相同、甚至更為低湍的技術，去給這個世界埋下懷疑的種子。以不義開始的事情，必須用罪惡來使它鞏固。加百列深深呼了口氣。

調查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