Ⅵ·王冠 第七章 自由

「我們這個時代就是如此，卡爾。」鄭復悠然說道：「當今的醫療技術，早已能夠陪越生死之間的鴻溝一如果某 個死者應該被復活，那麼我們就能將他的生命從地獄中奪回「如果他還不該死。卻沒有再度醒來，那麼這就是極為嚴重的『醫療事故」。一定要有人為此而負責。

的。在這個時代，如果個人死後無法復活 …那麼這就已經能算得上是相當嚴重的醫療事故了。

「很多人甚至覺得，這是一種權力的濫用一當一個持有復活權的公民想要結束自己生命的時候，必須要簽署大量的協議和合同。宣告放生命。而不會因意外而死去。」

鄭復雙手抄在白大褂內，走在轉存中心的走廊內，平靜的說道：「而如今，日子好了，很多人就開始矯情了。抱怨著什麼，既然幾乎人人都必須復活。為什麼不能免費』、 連自殺都這麼麻煩，人難道就沒有死去的自由嗎』…簡直是吃飽了撐的。

「事實證明，即使人們可以達成互相理解，消強許多無意義的紛爭與誤解…但也並不意味著地球就會變成人間天國。

「人與人的立場終歸是不同的。大多數的時候，人們能多給彼此一些理解與認同，矛盾就會自然消散，甚至可以終止一場。戰。爭…但還有些情況，是人與人的根本立場就不同。

「那麼這種時候，人與人之間越是互相理解一就反而能越發清醒的意識到，我必須摧毀對方」、 我與他完全不能共存。」

聽著鄭復的言語，卡爾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看著鄭復的長髮隨風飄揚。一夠余的話都不敢說。

一因為他已經知道了。自己面前這人的真實身份。智慧王所羅門。

弒神者耶穌奧古斯都。

全能之人萊昂納多。

以…人王四十二

這項又一頂的響亮名號，像是一座又一座的巨山，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卡爾對他又嚮往、又崇拜、又尊重、又恐懼。

如見神衹，如見君王，如見偶像。

卡爾唯恐自己說錯了什麼話，讓鄭復輕視、失望。即使他並不指望從鄭復身上得到任何好處。但光是鄭復對他的否定，就會讓他產生巨大的痛苦。卡爾也相信，自2這樣的人在這個時代絕對不會少。如同自己最為崇拜的古人顯現於世，走在自己身邊一樣…想必很多人都會心中激動「那…您對此又是怎麼看的呢？」

卡爾試深性的問道：「對那些主張著 『自由的死』的年輕人們。

鄭復無聲的笑了一

「我用了接近四千年的時間，為人類帶來永生，可不是讓這群無需擔心生命危險的人去矯情的。」說到底，「活著」本身就是一種價值。鄭復這句話低沉而嚴肅卡爾不禁沉默了。

他近乎室息的望者鄭復，並從這句話中體味到了些許沉重。整整四千年的重量，都壓在這個「年輕人」的肩上。因為他負若石碑前行，活在石碑之上的人才能無用無慮的望著天空。

「…我有什麼能做的嗎？」

卡爾情不自禁的發問道：「給您一以及我們的世界。弄掉點麻煩什麼的。我覺得我還是有點用的，如今能做點什麼嗎…我是說。以我的能力可以完成的那種。聞言，鄭復停下了腳步。

他有些意外的回頭望了一眼卡爾。那一瞬間，卡爾沒能忍住低頭避開他眼神的慾望一可他立刻又 用理性克制了本能。與鄭復四目相對。

那一瞬間，他們互相理解了對方的想法。

鄭復也察覺到了一卡你是真心的。因為鄭復身上有一種奇異的魅力。與其說是神性，不如說是魔性。人們貪戀般的渴求著他的指引，如同孩子本能的尋求父母的意見一樣。

但這似乎也算不得什麼好事。

鄭復有些頭痛的操了操太陽穴，坦然開口道：「好吧，那你就去做吧。

「你就假裝自己的記憶沒有恢復…這幾天內，一定會有人來找你碰頭，給予你什麼東西，你多留意一下。不要打草驚蛇。我會一直注視若你的。」

他的意思就是說，讓卡爾擔負誘餌，負責引蛇出洞。只要能找到一個突破口，對鄭復來說把這夥人連根拔起並不是什麼難事。

鄭復甚至大概都能到他們的手法…就和卡爾身上的那個芯片一樣。

本質上。這是非常老的老技術一

它實際上，是一個「記憶盒」。

沒錯。通過記憶提取、編程，偽造出一段無縫銜接的虛假記憶，然後將其轉存到記憶盒中，用記憶盒催動軀體行動…這大約是兩百年前所盛行的手藝活。因為鄭復看的非常清楚：卡爾身上的那個芯片。其實就是一個非常精巧的記憶盒。它截斷了神經信號，用記憶盒裡面的意識去控制、感受身體。也就是說，如果有人接觸他頭頂上的晶石，讀到的就是被芯片依附之前的「憶」，加上被依附之後的「記錄」。秋自然什麼都沒有察覺到。其他規避了心靈巨塔的監視的人，多半也是用的這個技術。

堪稱是南獻北轍。

他們為了追求心靈的自由、記憶的完整，而將自己的意志從軀體中拔除，由他人主持修改了記憶後容納到機械之中。再用「機械」來控制自己的身體。

他們或許認為，這樣能夠擺脫心靈巨塔的監視…可他們反而受到了更嚴重的控制，甚至記憶都被修改而不自知。

何等的愚味。

最關鍵的是，這個時代已經不會存在黃昏種的影響了。

換言之…這些傻吊屬於原生種。是沒有經過任何人的勸誘和誤導，自己憑本事長出來的。

一那我也要憑本事給你剪掉。

鄭復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