Ⅳ·光輝 第一百九十九章 蒼天之光流

萊昂納多深深吐出一口氣，在空中凝為白霜。

他四顧張望一四面盡 是北方。

他來到了這個時代沒有人能夠親身抵達的地方…南極點。

他手持權杖、頭戴荊棘冠，穿若平時最常穿的灰色長風衣。他穿若這身衣服的樣子，已經被世界上第一台照相機拍了 下來，永久保存在萊昂納多博物館中。

當然。是沒有權杖和王冠的版本。他如今穿上這身裝扮。便是已經準備好了迎接自己這一世的結尾。

為了這世上最為莊嚴的儀式，七十一柱魔神再次全部到齊。其他的觀禮者，還有阿巴頓和莉莉絲，以及被特別批准的前任教皇赫克托三世，斯福爾扎潛能開發學院的創始人亞雷斯塔，以及即將繼承「光輝者」之名的洛倫佐德美第奇。

他們三個再加上米凱羅特，便是持有萊昂納多所授予的二代靈能種子的試驗品。他們有著足夠強大的意志、全心向善的精神、優秀的個人萊昂納多將這一計劃命名為「先賢」。

他們將在死後，把自己的靈體儲存到那小小的硬幣之中，將其意識冰封起來，並在需要的時候被萊昂納多再度取出喚醒。

因此。他們也有權力前來南極觀禮。他們也有那個必要，看著萊昂納多是如何離開人世的。

而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數量如此之多、而個體又如此強大的靈能者聚集到一起。彷彿他們正行於眾神之中一般。

「你們中的許多面孔，我還是第二 次見。萊昂納多平和的說道：「但你們還記得我，我們上一次見面時的人們卻早已不記得我了。那些曾經熱愛，而又遇忘我的人足以建成一座城。只有你們能一直陪著我。

「您將是世世代代被傳唱之人。

「自是如此。

萊昂納多威嚴的點了點頭。

他回身望去，平靜的答道：「你們記住，凡人之所以走入迷途，往往不是由於他們的無知，而是由於他們自以為知。你們切記這句話，可多犯妄念。

「你們也無需為我悲傷。我只不過是躺在嶄新的棺材裡，切除掉生命中最無聊的那部分而已。我但凡是活著，便要轟轟烈烈，我的每一日他說著，純白色的光輝在他身上燃起。

萊昂納多的身體逐漸的變得適明。

那蒸騰若的靈能如同光翼、像是籐蔓在四周擴散蔓延。方圓十數里內，無數破裂的光片從他身上飛出，像是羽毛一樣四散飄落。

「拜意

萊昂納多招呼道。

拜蒙立刻踏前一

「我走以後。你將與雅斯塔祿將我的身軀儲存在一千八百米以下的冰蓋中。我握著這權杖，身體便能不朽;我的身體只要存在。便可源源不斷的從止境抽取靈能，供給我的荊棘冠…它將能隔絕山境之上的注視。

幻夢』或是渴血的年華』，都將無法再次注視這顆星球一他們的觸角將被我徹底斬斷。除非有人的靈能更甚於巔峰時期的我，這封印才會解除。

萊昂納多溫聲答道他抬起頭來，望若浩瀚華美的星河，深深吸了一口氣。

「聽好了，我們並非是獨無二的。萊昂納多望若天空。輕聲說道：「我們不是最先的，甚至也不是最後的。我們只是在無盡的歷史長河。在無窮無盡的銀河系中的普通一點i已。

「我不希望人類在爭奪這顆星球的資源時陷入無窮無盡的戰爭。人類不應內耗，因為還有更大的敵人隨時可能降…洛倫佐忍不住開口問道。

萊昂納多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但他的確是有。

他答道。

這話聽起來像是開玩笑一樣，又像是懶得編故事的家長隨口在糊弄人。但洛倫佐卻知道，萊昂納多絕不是會在這種時候開玩笑的笨蛋。

「可以留，但要保存好。在萊昂納多財團瓦解之前，不要讓它公之於眾…我不希望人們神化我的存在。最好是他們能將我取得的所有成，都3功於群眾的力量、把我當成一個愛貪名聲的小人就好了。

「還有就…挖出來所羅門石板的那個人。記得關照他一下，不要讓他遇失了石板。也不要讓舊時代的人直接對他下手。他的存在。將是消所羅門教國的最重要的一把鑰匙。萊昂納多回過頭來，最後叮囑道：「記好，一定要按我生前計劃的那樣，將我留下的勢力進行有序的分割。如果發生戰爭，一定要盡可能「與無窮無盡的星河相比，這顆星球只是個小小的、 不知名的村莊而己。沒有必要為了家長裡短、雞毛蒜皮的小事鬧個你死我活…等到進入宇宙世代，人們就會發現許多的爭都會消弭於無形。

裡的時候，夜空之上已然是無窮無盡的光羽的碎片。他的身體支離破碎，彷彿只剩下了一個發著光的空殼，和裡面的少量「棉絮」

但在奇妙的力場之下，那些像是雜質一樣的棉絮，卻悠然在萊昂納多的軀殼裡面來迴旋轉。

「我是所羅門，人間最大的祭司和先知王。我是神代的開創者;我是弒神者耶穌奧古斯都，人類最後的先知，神代的終結者。

「我是查爾斯所羅門，萬物的基礎，靈智的基石。新世代的啟明星。我也是萊昂納多達芬奇。此世之光輝，人類智惡的榮光。」

「黎明已至，光明常盛一

眾星從此無需拱月。

大日常在。凡人抬首，便是那漫天光輝。

隨若萊昂納多的低語，他的身體逐漸盛放出更為明亮的光輝。那是光。無窮無盡的光。

如同瀑布逆流而起，從地面直直升到天空，在夜幕與星空之中向著四面八方溢出。

一道白色的、 極為純澈單薄的幕布以南極點為起始點，向著整個星球抱籠而去。

人們對此一無所知。他們只知道，報紙上說萊昂納多與他的夫人失除了一疑似被害。

他們卻不知道，他們或是憧憬、或是忌憚、或是愛慕或是嫉妒的萊昂納多，的確將在這一天離開他們。

但他們也終有一日會發現，世上離了他倒也不是不行。

一那是因為他 雖然改變了世界，卻從來不想讓世界因他而變。

「世比萬物。終將化為煙塵。

「我曾經拒絕了埃及人為我修建金字塔，因為我知道，哪怕是金字塔早晚有一天也會埋在塵土之下。這世上從沒有永恆可言。

「金字塔不永恆，鑽石不永恆，金子不永恆，連同我們腳下的星球，連同這灼目的恆星也同樣不永恆。他的眼中儘是無窮無盡的光華。

「但我們也從來沒有活在永恆之中。萊昂納多安靜的燃燒著，在魔神與人類震撼的注視下燃燒著。

「我僅僅只是一光。」

他輕聲說道。

「光線總是取最短路徑」。假如這道光是一個人，那麼他就必須什麼都知道，在出發之前就知道切，才能走出這一理想路徑。他無論在各上進行任何的調整，所走的路都不可能是最短的路徑。

他答道：「我僅僅只是那束光而己。人類會走彎路，而那束光知道最短的路程應該如何去走…僅此而已。

「可在這裡有一個可憐又可恨的人。他有著干手千目、干喉千面，居於天底、面視四…他意將天地萬物聚於一處。

「他將他的血肉鑄成蠟燭，將他的思想捻為燈芯，為眾生照亮天地，他便以此為驕傲，以為他就是那天地之間唯一的光火一「可他僅僅只是一束光。人民自有他們的太陽。

萊昂納多的聲音逐漸變得縹緲，他的身體變得適明。

「太陽落下，必將升起，萬物更新。如今，黎明已至。爾等應當封鎖廊門，吹滅燈J火，無需與他一同燃盡「因為凡是他受過的苦，後人盡數無需再受。

萊昂納多的聲音逐漸變得低微，眼中的光輝卻開始暗淡。萊昂納多低聲喃喃若。慢慢閉上了眼睛。

「也願眾生愛你，親愛的。」雅斯塔祿輕輕伸手過來，將萊昂納多在她身後，眾魔神盡皆俯首跪拜。

「一願您幸福常伴。」

磨神們異口同聲的應和道。然而萊昂納多已然再聽不見他們的聲音。他雙手握著長杖、上半 身如勁松般挺拔直立、一動不動。

他的身上平凡之極，再沒有一絲光輝躍動閃爍。而蒼天之上。純白的光流仍在奔騰咆哮，如同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