Ⅳ·光輝 第一百零二章 君臣之問

夕光昏暗，要光深沉。加萊亞佐扶著燕或著碎鑽的金欄杆，望若遠方下沉的夕陽沉默不語。

「加萊亞佐卿。

一個沉穩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你在想什麼？」

「我在看夕陽，陛下

加萊亞佐聞聲轉過頭去，半跪下去低聲說道：「夕陽很美。三十多歲卻異常精神，金髮金瞳的男人搖了搖手，來到加萊亞佐身邊瞇著眼有力的握任檔桿。他那雙獅子般燦金色的雙眸凝視著深紅色的夕陽良久，卻沒有絲亳避讓，只是低聲開口問道：「是條頓的夕陽？夕陽的條頓？」加萊亞佐一怔，頓時悚然。他當即向克烈八世拜了下去，恭恭敬敏字不言。

「沒什麼不敢說的。

克烈八世搖了搖頭，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這既是條頓的夕陽，也是夕陽的條頓。

「時代變了，加萊亞佐卿。我看的到，你也看的到。

他回過頭來，凝視者跪在地上的加萊亞佐，平和的說道：「我也知道，你看得到。在這雙眼睛面前，沒有什麼是我辨不明的。

加萊亞佐猶豫片刻，低聲答道。自古以來，一代代的獅心王憑藉著甄別奸惡的獅子之眼，只需要不斷錘煉自己的正義之心，就能順利的統治自己的國家一凡是不敢與他門對視的，便是心中有鬼無君無國之人。他們如此重複。就可以剃所有不忠誠的臣子。剩下的總歸都是忠臣。再考量他們的政績，賢者為上。便能選出最為優秀的臣子。而他的子民也會因為相信獅心王的獅子之眼、相信獅子王所相信的人，因而對地方官員也總會十分信任容忍一至少他們總不會是什麼惡即使行了什麼糊塗事、至多也就是時沒有想明白，或是有什麼不得已而為之的苦衷可以說，整個條頓就是建立在這種由上到下的信任上的。這算是另外一種含義上的神權國家。

他們並不信奉神明，但卻有一位不會出錯的 「教皇」、 有地方任職的 「主教」。02

一直以來，條都是如此治國的。從聖萊昂納多一世創立的神聖羅馬帝國開始，直到如今數百年，條頓的治國之方從未改變過但克烈八世卻不同。最開始，他還一度以為這是一位昏君、暴君，把自己提來是為了滅口、或是擔心自己擋了他的生意。可等他來到了蘇黎世，到了這王庭之中，他才漸漸感覺到了克烈八世的心思深沉、不可估量。他絕非是位昏君、 暴君。他心念條頓，更顧著黎明百姓。

可這樣的他，一年前又為何要掀起對外戰爭？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重用明知是奸細、惡人的假農務大臣？為何不查處他的貪污腐敗之。不為真正的農務大臣討回公道？

「你又在瞎猜了，加萊亞佐卿。加萊亞佐沉默了些許，低聲答道：「陛下您也一樣嗯？哈哈哈哈！「聞言，克烈八世一愣，反倒是開心的笑了出來：「說得好，說的不錯！我也的確是有個聰明的腦袋，也不用在正地方。所以我們才會在這裡聊天，所以我才要你留在這裡。他伸手扶住加萊亞佐的肩膀，向他伸出手來，簡短的答道：「起來吧，加萊亞佐卿。陪我看會夕陽吧。」

「是，謝陛下。

加萊亞佐答道，握住克烈) (世的手用力把自己拉了起來。

他拍拍膝蓋上的塵土，學著克烈八世的姿勢握若檔桿，凝視若漸漸下沉的夕陽。只是他的雙手纖細而白智，扶在當幹上像是把雙手搭在琴鍵上般不若克烈八世的雙手那樣大而有力，總是堅定的、毫不動插的緊緊握彷彿注意到了加萊亞佐的目光，克烈八世微微轉過頭來：「你覺得，我這手種應當握著什麼？」

「是刀劍嗎？或是盾牌。」加萊亞佐輕聲說道：「陛下您的手很穩，而且十分有力。看上去像是從戰場上下來的。

「你錯了，我從未上過戰場。但我的手的確很穩。

克烈八世搖了搖頭：「因為我所握著的東西是筆、 還有印。

「那是千萬人的身家性命，是條頓的過去未來。

有力的年輕國王如此說著，回過頭去凝視若逐漸沉下去的夕陽。

他那燦金色的雙眼毫不動搖的注視著前方。彷彿要看看那夕陽是否會在獅子之眼目前惶恐潰逃一般。

「你去年曾問我，我為何要留著那些貪腐之臣、不義之土，」突然，克烈八世出口道，「你現在還想知道嗎？加萊亞佐簡9而有力的管道。這話若是克烈八世一年前問他，他必然心驚、 不敢回答。可如今，他已然心中明悟一在克烈八世面前，只說真話便可。旁的他不必說，說了也沒用。

聞言，克烈八世臉上依日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點了點頭：「那我就告訴你。

他頓了頓才說道：「我任用那些愚臣污吏、 那些奸臣罪子，不是為別的，而是為了能讓他們替我擋住那些我最不願意見到的人。」

「最不願意見到的人？

聞言。加萊亞佐怔了一下。在條頓，沒有任何人能反抗他。他一句話便能罷了別人的官，一抬手便能要了別人的命。百多年來，克烈八世是對政局的控制力最 濕的這樣的人還會有自己不願意見到的人？

「你之前說的不錯，可現在怎麼又糊塗了？」

克烈八世歎了口氣，轉而問道：你知道都靈銀行一層一層的刮著那些人的錢，我便裝咕看不見，可怎麼就不知道為什麼我放著那『盲鰻不管？這不是樣的道理嗎？」加萊亞佐波眉深思。

他是真的想不出來。「都靈大騙局」這原本也不是他看出來的，他也只是曾經向克烈八世轉述了萊昂納多的話而已。於是他便克烈八世再度歎了口氣。

他眼中燦金色的光輝依日永遠堅定，只是稍微暗淡了些許：「他望若加萊亞佐，搖了搖頭：「這也不怪你。你看不出來，是因為你沒有站在我這個位置上。聽到這話，加萊亞佐才是一驚一那 道辟啪的寒光彷彿從他的脊椎底部竄起，要直直打在後腦上！

他那聲「不敢」還沒說出口，克烈八世便直接揭開了謎底：我不能從民中斂財、 因為那是橫徵暴斂。那人們反了，反的是條頓、是這數5年的傳統與信條。但我隨時可以抄了那些蠢貨一我殺了他們全家，也只會有人叫好。

「這錢放在他們手裡，與放在我這裡沒有什麼兩樣。如今條頓缺錢，便是該他們還債的時候了。

他看著悚然的加萊亞佐，又問道：「那你知道，條頓為何缺錢？」克烈八世只是直勾勾的盯著他：那你說，我為何要壞起這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