Ⅳ·光輝 第三十六章 黎明將至

萊昂納多的計劃關鍵點在於，「靈能投影」這個法術是獨屬於萊昂納多的能力，外人不會得知。

因為只要沒有以靈體漫遊止境的能力，就無法隨意的將自己的靈體拋向止境、精確的遠距離進行投影。既然沒有情報，即使佛朗切斯科再聰明，也不可能針對這一點佈局。

那麼，萊昂納多的假情報就可以起效了。

根據萊昂納多的研究和總結，這個顏色表示他們對萊昂納多抱有厭惡輕蔑、嫉妒之心，或是對他想做一些不利之事，卻心懷愧疚。

所以，他們中可能還有人收了佛朗切斯科的錢，作為暗哨。在不暴露的情況下收集情報一這也是符合佛朗切斯科行事風格的情況。所以萊昂納多只讓米凱羅特一個人過來，這反而可以給佛朗切斯科安插的探了些錯誤的情報：萊昂納多和他沒有任何多餘的接觸，米凱羅特為什麼突然要離開？他要去哪裡？

如果我是佛朗切斯科，在知道且僅知道這些事的情況下，我會如何考慮？萊昂納多嘴角上揚。

這一世才剛剛開始，就遇到這種程度的敵人，這讓萊昂納多十分歡欣、甚至有些興奮起來了。

他沒有帶上戒指，仍然以一個普通人的智力和精力來工作和生活，最主要的原因雖然是想要活的久一些，盡量多的學習一些東西、改變這…另外一個原因，就是他想要通過這種思維的碰撞來鍛煉自己的才智。

看透對方所想，判斷對方的行動。然後做出針對。

這世上的任何天才，都只是生活在自己的時代中。

而萊昂納多卻活在整個人類史裡一他的假想敵不是同時代的某位 「宿敵」，而是未來的不知名的天才們。以「古人」的身份，去和未來人比拚才智。這又會是多麼困難、多麼艱難的件事？

和他們相比，佛朗切斯科的小聰明也就不算什麼了。

萊昂納多不讓阿斯莫德殺了佛朗切斯科。就是想通過這個已經暴露了的狼人。去挖出他背後的東西來。

而如今。佛朗切斯科的自作聰明卻反而給了他聽說你想誤導我？

那就先分辨一下我送給你的情報是假是真吧。接下來。無論佛朗切斯科做什麼，他都會向萊昂納多暴露更多的情報。而在萊昂納多弄明白，「狼人」、 「玫瑰教團」、 「沒有眼睛的屍「地鐵」之間有什麼聯繫的時候…

那就是弗朗切斯科「遭遇意外」的時候。

「非常好，米凱羅特。

萊昂納多翻開手中的書頁，一邊看者一邊平緩的說道：「你給我的情報 非常有價值，我之後會付給你錢的。

……我不要錢，先生。出乎料的，米凱羅特卻拒絕了萊昂納多的賞錢。

他只是用那雙灰色的雙眼，直勾勾的凝視著萊昂納多。萊昂納多挑了挑眉頭，抬起頭來饒有興趣的望向他。

「那你想要什麼呢，孩子？」

他以平和而者氣的語氣說道一盡 管他們兩個幾乎是同齡人，卻讓人感覺不到哪裡有問題。「…想要學習，先生。」米凱羅特低聲說道。佛朗西斯聞言，眉頭一皺。

「別這樣，弗朗西斯。孩子知道學習是好事，」萊昂納多卻是揮揮手，阻止了弗朗西斯的話，苦難 只能激發出人的潛能，而不能給予人欠缺的品質。

若，他望向米凱羅特，溫聲說道：「你還沒有成年，米凱羅特。學校會免費教你的。

「可我不想學那些。

「那你想學什麼？」

「我想學習您那…神秘的力量。

米凱羅特低聲答道：我想要學習能夠成為 上等人的知識。只要您願意教，我學什麼都。

「我不想再做這樣的生活了…免費的學校裡根本不會教什麼有用的東西，它們只會教識字。算數。地理和歷史…可我們根本買不起書，即使會識字也根本用不上。」

「那些人想要學算數，因為會計掙得多又輕快可掙得多，又有什麼用？無非也是給別人打工，拿若別人賜給他們的錢。

米凱羅特認真的望若萊昂納多，那瘦的像 是老鼠一樣的臉 上因為畏懼和緊張而微微顫抖著。

「不怕您笑話…我想要成為大人物。主教也行，市長也行，商人也行，只要是…只要是能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就好。

米凱羅特說者這話，卻連」命運」這個單詞都拼錯了。

他認真的，說著近乎可笑卻十分真實的話語。但他的眼中，卻有著最為純粹的、如同火焰般閃耀著的光芒。

就在這時，淡金色的光芒如閃電般，辟啪的在米凱羅特躍動了一下注意到了這一點，萊昂納多愉快的笑出了聲：「啊…我看到你的決心了，米凱羅特。

「但你所說的這些，我可做不到。」在米凱羅特失望的表情中，他平和的開口道：「只是 主教和市長的程度，那未免太過簡單了。我不教這麼簡單的知識。因為這種程度的代介我看不上。

「現在問題的關鍵在於，你能付出什麼代價？」

米凱羅特聞言怔了一下，他連忙說道：「我可以替您殺人。我的技術很好。我也認識許多刺客「用不若，我有弗朗西斯。他也可以替我殺人，可以做的比你好。我手下有的是刺客，也不缺你一個。萊昂納多說著，沉吟片刻，露出了魔鬼般和煦的笑容。

這笑容立刻讓米凱羅特感到毛骨悚然。

「我想了想一不如，代價就是你自己，如何？」

萊昂納多低聲說道：「我要你死後的靈魂、 以及此後生生世世的忠誠。

米凱羅特沉默了一會，有些困惑的問道：「我只聽說過魔 電的交易中會索求靈魂。」

「如果你想的話，」萊昂納多溫和的說道，「我也可以是。

「那麼我同意。出乎預料的。米凱羅特輕快的答道。

「即使代價是靈魂？」萊昂納多有些意外的再度追問道。

米凱羅特忍不住笑了一下：「先生，你不懂我們。對於我們這些泥巴裡出生的賤種來說，別說是靈魂了…就連這條命也是一文不值。

「大人總說魔鬼多麼可怕，但我倒是覺得。魔電可比人要善良：他們只要收取靈魂，還會給人幸福。代價無非是一條賤命。這世道。人命才值幾個錢？

「嚴格來說，」弗朗西斯在旁冷不打的插了句話，「像你這樣的，大約是十個先令。

米凱羅特沒有生氣，反倒是嘲笑道：「那可太貴了一在我們這 兒只要五先令。

「況且魔電要背約，還要找個借口;沒有借口的話，他們還必須要履行契約…而大老爺們卻不必如此。他們可以做一切想做的事。如果他們願意的話「如果需要的話。他們還會把其他人扒皮抽骨，讓他們不幸、 變得貧窮，讓他們不斷的幹活卻吃不飽飯、病魔纏身，讓冬天來臨的時候穿不暖和的衣服、喝不了一碗肉湯，讓他們無家可歸、讓他們死在工廠裡米凱羅特低聲說道：「我倒是寧願把這條命交給魔鬼，我不要一分錢，只想讓那些噁心的大老爺們掙不到錢…哪怕只是讓這些老爺們不開心、不高興，覺得被噁心到了。那也是我們的勝利一我們這些泥巴地裡爬起來的賤佬兒的偉大勝利。

「因為我實在看不到任何希望。這時代壞到沒變了…如果您要我的靈魂，就請儘管拿去吧。這裡比地獄又會糟到哪裡去呢？」

你要是這麼說的話。

萊昂納多沉默了許久，拾上手中的書。他凝視著米凱羅特，輕緩地說著讓人聽不懂的話：「魔 鬼的確比人來的善良。

貧民區和貧民區外，完全就是兩個世界。

他沒有想到，這時代的人們競只敢向魔電索求未來和。可能…更沒有想到，資本家的心競會比魔鬼更黑。

「我曾經以為，天空越是深暗、越是暗的深沉…星光便會越是耀眼。在太陽再度升起前。總會有什麼在發光。

「也總會有一些人，讓你不要放棄、抱有希望並等待者那光臨到自己身上。事到如今，我也終於明白，那仍是太過不負責任的話一空白舌的給人以遙遠的希望，再沒有什麼善行會比這更糟了。

「畢竟我所看到的『迫近的未來』，或許是一些人一輩子也等不到的未來。

萊昂納多低垂若的雙眼中，金色的光輝流轉著，彷彿被壓抑的火。

他搞錯了一件事。

即使相對於人類整體的命運、人類的未來而言，身為個體的人類幾乎卑微到如同螻蟻一般，不可見不可聞。

但那也絕不是應該放棄他們，任憑他們掙扎死去的理由一若是看不到，也就罷了。畢竟他也只是凡人，凡人不可能是萬能的。

可既然他看到了、他能改變一那就要管。

…所以，我只會告訴你一件事，米凱羅特。我只會向你擔保一件…當然，你現在可能聽不懂。」萊昂納多以一種沉靜而極具信服力的語氣，低聲陳述道，「但無論夜多黑，太陽終會升起。

「等到太陽出來，所有的憂愁就會像霧一樣散開。」

「而如今，黎明將至一

我也終究，該做些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