Ⅳ·光輝 第三十章 黑區的一日

凱蒂感到有些疲憊，飢餓以及寒冷。她摸了一下自己凍的發紅的鼻頭，又用力的操了揉眼睛，縮在通風管下面打了個哈欠、忍不住輕跺了除腳。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毛絨大衣，一件絲襪和小羊絨皮鞋一這三件 衣服幾乎便是她家最值錢的東西了。

當然，這當然不是她從品牌服裝店買的，她也沒有那個閒錢。

這件大衣算是她的意外所得以前她在做女工的時候，回家的時候途徑鐵水岸，遇到了一具快要爛掉的女妒。

她似乎是從運河比段被扔了下去，在中游被衝了出來，臉已經到看不清原本的面貌，身上卻反而沒有被浸泡過的痕跡。凱蒂和她的兩位同伴發現了這具女屍。在第一時間感到噁心之後卻反除了她的襯衫被匕首捅壞。其他那些零零散散的加起來，即使賣給最黑心的商人，也能換到她們在黑區I廠裡掙兩三年才能撈到的錢。她們三個在決定扒掉女屍的衣服後。很快就陷入到了爭吵中。她們中最為強壯的那個把她們兩個打了一頓，搶走了女屍身上的所有值錢的首飾，跑掉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也沒有回工廠上班。

而至於剩下的那些東西裡，年紀最小的凱蒂取走 了她的毛絨大衣和靴子。另外一人則拿走了被刀子割破的襯衣和厚褲子她說著兩樣東補還能用，而且料子好、經穿之後她果然把改好了的褲子和打了補丁的厚襯衣穿在了身上，還向其他女工炫耀自己買的「二手貨」。那庫子也是真好，凱蒂一看便知道也會覺得有些後悔。她們心中也知道，自己竊取死人衣物的事是不道德的。但在最初的幾天過後，她們卻也常常結伴前去鐵水岸，看看有沒有新的屍體又被衝下來 畢競那種地方。一個人去的時候，總是不免會害怕。結果她們發了工酬的那天，她們再去鐵水岸的時候，發現那具女屍便徹底被扒了個乾淨，甚至就連頭髮都被拔走，赤裸的身上還有被刀子割過的傷口，卻意外的沒有繼續腐爛的痕跡。

那是手利器的男孩子們「試刀」的野蠻儀式的結果。

這些野孩子們總是抱團。四處閒逛。他們看不起那些要去做輔工的孩子。也覺得那些天天上學識字的孩子是天真的傻瓜。

他們有著許多野蠻而危險的儀式一比如說攔下高速行駛馬車、 咒罵車上的商人，一口氣爬上黑森鐘樓的塔項，將隨身攜帶的小刀上染上血，向那些背若屍體、扛若槍的守屍人的人丟石頭，或是去割破那些街角的「夜營們」的衣服之類。頭鵝。難得弄到一具沒人要的屍體的時候，他們更是如獲至寶。要表現出自己的「殘忍而勇敢」，才會得到其他孩子的佩服。他們就像是野狗，但有時候又像是狼一在凱帶的女件發現那些「小倍兒」們試圖拿若勺子挖下來那個屍體的眼球的時候，立刻出聲制上他們。而這些孩子們嚇了一跳，隨後立刻出凶相，用刀子試圖逼退她。

但她沒有退卻。反而勇敢的上前繼續指責他們。

那群孩子們的頭兒惱羞成怒，覺得自己的面子被折了，便出刀子向她的臉劃去。結果她不退反進，不認為那個孩子真的敢用刀子捅自己便比去要撓那個孩子的臉一結果在兩個人都是愣頭青的情況下我，那刀子反而割斷了她的脖頸。那群孩子們愣了一下，隨後慌張的一哄而散。凱蒂認為她的女伴做的是對…卻不敢出頭，只是從一開始就躲在角落不敢出聲。就在她猶豫著、害怕的蜷縮在角落裡，不知道是該報警還是逃走，亦或是在報警前先拿走她身上的錢的時候，她卻發現了一個驚人的秘密在那些孩子們離開不久後，一個男人偷偷過來 把那具女屍一或者說兩具女屍的眼球挖了下來，裝進了試管裡，然後便匆匆逃走了。

那個人正是她們工廠的老闆！

凱蒂當時嚇得動都不敢動，頭腦片空白。

她發誓，在那個人挖下她的同伴的眼睛的時候，她甚至還有一口氣凱蒂清楚的看見了 她的身體痛苦的抽了一下。

…但她卻沒有足夠的勇氣，像是她的朋她不敢再回到之前的工廠。她總是擔心自己會不會被偷走眼睛，甚至為此而做了好幾天的噩夢。但不去做工，她又能做什麼呢？凱蒂不認字，也沒有讀過書一因為她的父親認為讀書沒有什麼用。不如跟著她母親起去廠裡當鋪工。家裡也沒有人能照顧她。她原本也是這麼想的…直到她那天看到招收能認字會有數的女會計的廣告單的時候。

下用幹活，只要坐在那裡算算數，每天的工錢就有自己千十二個小時的三倍！

凱蒂十分羨慕，甚至嫉妒。

她現在想要學習，可早就來不及了。她的母親早在五六年前就因為鉛中毒而死去了，她還有妹妹和弟弟要養;而且她也已經十歲了，免學校不再接收…即使是最便宜她的弟弟剛能行走，就被她送到了教會學校，暫時倒是不愁吃穿一可凱蒂也想把她的妹妹也供去讀書。至少不要在看到招收女會計的廣告單的時候，卻連上面的字都職能看懂分之一。且，她還要供給兩人份的食物、飲水和煤氣的費用。即使做飯可以用柴火來省錢，但她妹讀書的時候卻總要點亮煤氣燈的。即使一天開兩個小時，一個月的煤氣錢也不少一一她還能做什麼呢？她還能有什麼呢？

就在凱蒂近乎絕望的時候，她看到了自己的毛絨大衣和補好的皮靴。她的妹妹很懂事，經常幫她修復打理這衣服，即使凱蒂從來不穿。

它是如此的漂亮一即使像 是凱蒂這種纖瘦的身材穿上它，也能顯得自己像是一位落難大小姐。

面小鏡子打理了一下儀容後，凱蒂愣了一下。驚喜的發現她並沒有走入絕境一她至少還有一樣東西！還沒到最糟的時候，凱蒂心中暗暗告誡自己。她除去了其餘的衣物、認真的洗乾淨了自己的臉，只穿者毛絨大衣和長靴，每日在南邊的戲院附近閒逛一這裡 是離北區最遠的地方。那些討厭的「小佬兒」不愛往這裡跑，因此也有一些有錢人會到這裡來看戲。

當然，這些「有錢人」指的是醫生、警察或是律師這一批，甚至是他們之下的水準。可相對於北邊的貧民區，他們也是有錢的老爺。

他們請得起家庭教師，能請一個到三個僕人。出門能坐馬車也能坐蒸汽公共汽車。能穿的乾淨漂亮，也不愁吃喝這難道不就是有錢人嗎？

偶爾遇到單身的男性，凱蒂就能賺上三四個先令一她不是夜鶯，只能算是無人保護的流營，也不知道這個價錢算是高還是低，更不敢去好在她的大衣和靴子讓她看起來不像是維兒，當客人問起的時候，她就會謊稱自己是 「黑皮靴」幫養的夜鶯一即使她只是聽過這個幫派甚至不知道它是做什麼的。至於那條絲襪，那是一個賣絲襪的商人過夜後送給她的禮物。不過，她從那些客人們的反應來說，應該算是很便宜。他們也只是把自己當成了接私活靜錢，沒有多想。或許之後應該提兩個先令一她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意識到自己似乎沒有那麼不值錢。不過即使如此，她現在天也掙得比之前多 上幾倍。至於羞恥心一那只不過是高 人的窖侈品。

每天有錢賺，妹妹有書讀，能新衣服，夜晚能有燈火，早起能有熱……再不會有什麼生活能比這更好了。

凱蒂感到了安心當。然…如果這雨能停下來就更好了。

就在這時，她聽到一個溫暖而柔和的聲音在 身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