Ⅲ·基礎 第八十九章 君之視臣如土芥

那些蠢貨越發激進了。貝尼托面色陰晴不定，疲憊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想到了那些貴族們前仆後繼的向自己諫言議和的場面。若非是石王清楚的意識到，在這時認輸就等於養肥了法蘭克人、就等於將戰敗的壓力轉嫁給哥特、也等於對波斯和埃及人發出一個弱勢的貝尼托從未見過那些貪生怕死、目光短淺的貴族們會在某件事上達成這種程度的一致。

他們一個個的不要命了嗎？到底是誰給他們的勇氣？

真是難以理解。

他深深歎了一口氣，仰躺在自己的座椅上，感到越發的疲意。自從北方的所羅門王登基後。貝尼托就感到越發的不順心，彷彿生活中處處都是阻礙。如今前線戰事正緊。黑鹿侯被重傷俘虜，一同被俘虜的還有一萬八千名兵，只有一萬步兵腳程略慢，還沒有趕到地方就已經結束了。因而他們從半道上直接了回去。沒錯，真正戰死的甚至不到兩千人。剩下被包圍的人就直接投降了。

那些法蘭克人究竟拿出了什麼？船讓哥特的勇士如此畏懼？

他們甚至敢於面對波斯人的酒與烈火，以及埃及人的毒和詛咒。那種看不見的力量都附將其戰生，僅僅是「會爆炸的石彈」有什麼好怕的貝尼托無法理解。若是放在十年前，年輕氣盛的他肯定直接衝上前線，打算去親身會會這種神秘的兵器能不能摧毀自己的勇氣了一沒錯，若是敵人正面一路打穿過來，他可以散回到那不勒斯，也可以散回到科西嘉島、薩丁尼亞島甚至西西里島，這都沒有問題。哥特人最擅長的戰術就是通過拉扯戰線將敵人分割再通過水運的機動力將大股的敵人反包圍。

但他現在卻不能離開王都。

就憑他身邊這些二五仔一貝尼托前腳 上了前線，後腳他們就敢佔山為王，另立一位新王。若非是貝尼托的積威尚存，再加上希爾迪加爾被俘虜的共有一萬八千名士兵，其中包括八干兵。光陵回這些上兵就需要兩萬的哥特金幣，如果只贖回騎兵和他們的馬匹、鎧甲，價格可以縮減到一萬三左右;被俘虜的大小貴族子弟共十餘人，其中必須贖回的大貴族，包括黑鹿侯在內共有三個人，至少也要花八千金幣。加起來，要贖回八千騎兵和三個重要的貴族，最低需要兩萬一干金幣一這倒不算是太黑心。一枚哥特金市只比一克略多，是種小金幣換算成奧古斯都金市也就是五千金幣左右，甚至可以說是良心價。但法蘭克人的追加條件上提出，他們需要在結束戰爭後再轉交俘虜。他們願意退回已經佔據的多斯加尼地區的半，只要帕維亞以比的地羅蘭的軍隊從亞平寧山脈西側南下，已經快要打到比薩了。顯然他們的目的就是以最快速度直取羅馬。而如今他們在佔據優勢的情況下，卻自願結束戰爭，退回一半已取得的領土。在那些愚蠢的貴族看來，這算是法蘭克老爺的仁慈。

然而，貝尼托知道，法蘭克人索要的土地，根本不能用面積來計算。之前法蘭克人和哥特的天然邊境就是阿爾卑斯山。後來杜鵑侯脈板變。權在東邊多出來了一截。而如果這一次按照法蘭克人提出的要求終止戰爭，意味著兩國之間的邊境要南移到波河附近。整整向南跨越了一座山脈和一條大河。如果法蘭克人真的拿到了帕維亞，並在帕維亞建造要塞。那麼只要他們從帕維亞發兵、順若亞平寧山脈向南發兵直取羅馬，哥特將再沒有任何還手之力。最多三日，羅馬就將陷落，他們只能向西逃往科西嘉島或者薩丁尼亞島。

那樣的結果和現在沒有任何不同。反而給敵人降低了大量的工作量，縮短了敵人整整半的進攻路線。

真是一群短視的蠢貨！若是把帕維亞送給法蘭克人，那就意味著把敵人的刀子按在自己胸前，然後賭對方不會捅下去！

「我真是低估查爾斯了，石王深深歎息著。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

也還沒有輸。只要能把南方軍北調一半進入羅馬，等西方軍跨越地中海從比薩港登陸，他們就可以把法蘭克人在羅馬城外反包圍。

之後把他們向東驅趕，用一層層的城市降低對方軍隊的轉移速度。就可以將他們磨死吃下。法蘭克人最大的致命點，在於他們軍團的數量和戰鬥經驗。法蘭克太久沒有經歷大規模的戰爭，常備軍只有不到三萬。羅蘭這一波已經是他們一大半的兵力一若是吃下這一部分，再向北反攻，至少可以反推到米蘭。

等到那時再議和，不僅價格可以降低很多，甚至可以要求他們退回阿爾卑斯山以北。只要等哥特的學者也研究出來法蘭克人的那種新武器哥特就可以輕鬆北上，用三倍的兵力直接把法蘭克打穿為什麼就是不理解我呢？為什麼就是不願意相信我呢？貝尼托感到了心累。如今已經快要到黃昏時分，正是阿娜回巢的時節。

他決定放下煩心事，先去放鬆下心情。

他雖然貴為國王，但世界上沒有任何人願意親近他。唯一不帶警惕的願意依偎在他身邊的，居然只是一隻畜生…這不可以說不諷刺。然而就在這時。他卻發現庭院中閃耀著奇異的紅光。好奇之下，石王的步伐不禁加快了幾分。但在他看清這一切的時候，卻忍不住「啊」的驚叫了一聲。就像是鐵錘很狠砸向他的腦袋，他甚至感到眩暈和噁心，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扭他的獅鷲沒有回來。但他庭院中的水池裡卻漂著她只剩半的身體。那漂亮乾淨的銀灰色羽毛黯淡無光，沾滿了血污。她的四爪捲曲著，緊緊夾在身軀附近。貝尼托能清晰的看到母獅鷲從胸腹以上的部分都剁掉。他還能看到斧頭連續剁下卻沒有反抗的傷痕，彷彿他的視力一下增長了數倍樣，甚至能看到那老花匠也一併躺在水池旁，被人用什麼東西打死了。

看到水池中的獅踏身體，貝尼托的第一反應卻是這 五陋的生物是什麼一而在意識到這正 是他心愛的猛獸之時，他卻在憤怒之前感到一服前所未有的強烈！恐怖。這是他殺人、甚至將反抗自己的貴族剝皮、亦或是用刀劍砍下敵人的頭顱時所感受不到的恐懼。

「他們怎麼敢！他們怎麼敢！」

他的頭腦像是燒開的熱水，仇恨、憤怒和恐懼在其中沸騰。他連續的見聲叫喊著，用力的拍著欄杆，甚至破了音。他立刻意識到了，究竟是誰敢做出這樣愚蠢、殘忍、瘋狂的事。只有那群同樣愚童、殘忍、瘋狂的貴族。

「你們是真的…想死嗎？」

他的聲音沙啞，近乎呻吟或是悲泣。只是他的頭腦中沒有半分哀傷，唯有熊熊怒火將他的理智灼燒到發紅滾燙。並取下了自己多年未用的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