Ⅱ·慈悲 第六十三章 這就叫戰場

一切如幻夢一般，充滿了不真實的感覺。但如果這只是一個夢，托馬斯希望自己能立刻醒來。距離他進入推羅和羅馬的正面戰場，這才剛剛過去第一天。

這位來自尼西亞城的青年，如今正在推羅最西的邊境之地拜占庭 與羅馬人作戰。身為花匠的兒子，能像是一個英勇的戰土般披堅執銳、昂首闊步地走在戰場上，曾是他的夢想。他還記得自己和兄弟們出征的那一那時的自己，的確感受到了榮光。正如陛下所言，羅馬人果然對推羅有著貪婪之心一在第三軍團剛剛從尼已西亞趕赴拜占庭的第二 天，羅馬的兩個軍團便正好趕到。

他們甚至來不及休息，就立刻上了前線。

但托馬斯對建功立業的渴望，也在第一天的結束隨之終結。不只是他。連前面持有盾牌的士兵也在緩慢的後撤。他們的弓箭手在後方進行亂的拋射一而唯一帶著駕的六百名騎兵則稍微脫節了 些，在右翼繞了個大圈準備裝擊羅馬人的側面。但他們還沒來得及接敵。羅馬人的前鋒騎兵就已然趕到。他們大聲叫喊著，向著推羅人的右側陣型衝擊。因為離得托馬斯太遠，他看不清局勢到底變成了什麼樣。

托馬斯只知道，他的劍術老師一一位四十歲 的老鐵匠就在他身邊被羅馬人的箭矢貫穿了情膀。那箭矢從天而答托馬斯下意識的攙扶著他的老師。而在嚇唬人一般掠過的騎兵後面，敲擊若盾牌緩曼進軍的步兵已然接近。不得不說，傾斜著衝過來的騎兵的確具有威懾力。他們讓推羅的盾牌兵們混亂著後退，原本整齊的陣型變得凌亂不堪。後面的長矛兵和劍兵則擁擠成一團。有的要前進、有的不想動，有的則要後退。

就在這時，那些來自羅馬的祭司們齊聲頌念，成年人小臂大小的火蛇在空中游動著，在祭司們的操控之下盡力繞過戰上們的鐵盾燒向他們火焰的溫度不用太高，只要讓他們吃痛扔掉盾牌就足夠了一若是哪裡出現了大片的破綻，那些衝鋒了一次之 敬殺回來的騎兵們會將陣但這也只是理論如此。那些火蛇歪歪扭扭的在空中飛行若，能精確的繞過鐵盾的只是極少數。

更多的則是過個最高點便呈拋物線受下，胡亂L的砸在那些營著鐵皮的木盾上，或者乾脆被經驗豐高的盾牌兵用盾牌打碎。

甚至托馬斯還看到一些火蛇落在另外那些沒有握持盾牌的土兵身…不管是推羅 人還是羅馬人。他還看到一位羅馬的騎兵因為被燙傷而馬上跌了下來，立刻就變得血肉模糊。

一位長著絡腮鬍子的羅馬步兵嘶吼若，扒開盾牌將劍精準的刺入到一個推羅戰士的胸口。但他眨眼間又被人踹倒在地，被五六根長矛貫穿了身體。

「以所羅門王的名義一」托馬斯如此高喊著。但聲音完全被淹沒，他甚至自己都聽不到自己的話，僅僅喊了幾句就感覺到喉嚨沙啞，空氣中瀰漫著的酒氣令人頭暈他感覺到有人在推自己。有人在撞自己。還有人扯著自己的衣服。他一隻手架著自己的老師，另外一隻手則亂七八糟的提著長矛，嘶吼的讓馬斯從混亂和不知所措中清醒過來的，是第二 波箭雨的落下。有一支箭從擦到了他的左胸。若是再往上面點，再往右邊一點，就能把他的心臟直接貫穿了。

但是由於他的幸運，這箭矢被他穿若的硬皮甲擋了下來。雖然砸的胸口生疼，卻讓他意識到擋在自己身前的盾牌兵已經倒下了。

他發瘋一樣大吼若，向前不斷推動著自己的長矛。之前學到的技巧5全部儲院記了，他不光在捅人，甚至還拿若矛柄拍人一而這樣的動作被他的老師明令禁止的，因為這樣可能會讓長矛折斷。這意味著他的武器報廢，而斷裂的木桿並起不到什麼威懾力。但他一_連胡亂扎倒了三個人之後。羅馬步兵不再把他當做突破口。而是轉向了其他人。他則腳步不穩的被身後的人推來推去。甚至被自己他立刻就感覺到左腿傳來陣溫熱。隨後便是有些朝濕發涼。應該是破了口子了。托馬斯心裡想。所有敵人加起來對他造成的傷害。都不如那個不知道是誰的毛手毛腳的新兵對他造成的傷害來的大。這讓托馬斯咬牙切齒。

雖然他也是個新兵。

這種混亂的戰鬥並沒有持…或者已經持續了很久。總之，戰鬥從傍晚開始，在傍晚結束。羅馬人很快退了回去，而他們也沒有追第一天的戰爭草草結束。死了二十四個人，傷者沒有統計一凡是能拿得動武器的，都應該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們出征時的那股昂揚氣勢已經消失了。帳篷中不再是牆喃哈哈，亦或是對戰爭結束之後的暢想和年輕人的吹逼，而是除卻咒罵和叫疼之外的可怖的沉默。可怖的，怪物一般的沉默。這狠狠的攫住了托馬斯的心，讓他從帳篷裡退了出來。托馬斯坐在髯火旁，感覺到了一絲放鬆。

他對著剛醒來不久，因疼痛而虛弱的老師低聲說著：「您明…要如何？ 」他也不知道這話是對自已說的，還是對老師說的。或許應該說有。他也在渴求某種答案。

「你這是啥胡話？我還能當個逃兵不成？」

他的老師不禁笑出了聲：「我會戰鬥的。別擔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小托馬斯。

「我已經不小了。」托馬斯抱著膝蓋烤著火，低聲嗜噥著，「我剛剛甚至殺了三個人…或者四個人。」鐵匠呵呵的笑著，嚴肅了下來：「還有。不要拿殺人的功績吹噓。因為你還不是一無所有。你除了戰士還能成為別的…比如一個出色的這原本會讓托馬斯立刻頂嘴的言語，如今卻讓他沉默了起來。

「這就是你要的戰場。現在你還想要戰爭嗎？

…可以的話。我想要它立刻結束。

托馬斯咬若嘴唇，岔開了話題：「我們會贏的吧？

「我們會贏的。相信我們的新王。

鐵匠嘴角扯動了一下，開了個一般人聽不的笑話：「羅馬人總不可能比撒 旦恐怖。他們的牙不夠大。嘴巴還臭。

「撒旦的嘴巴或許更臭。托馬斯習慣性的頂著嘴，注意到營地的聲音幾乎平息了，他也放低了聲音。

了半天，他意識到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於是也就扶若鐵匠站了起來，慢慢走回了帳篷。

鐵匠側若頭，看著沉默不言的托馬斯，低聲說著：「明天還要打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