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 BL穿堂驚掠琵琶聲 - 耽美同人 - 免費小說 - 冰楓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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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BL穿堂驚掠琵琶聲 by 高台樹色

2019-11-26 14:30

  
  沈識簷大概也沒睡好,孟新堂早上起來,就看見他正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在院子收拾著兩盆花。
  
  「今天這麼早?」孟新堂擦了擦眼鏡,戴上。
  
  「一宿沒睡。」
  
  「沒睡?」
  
  沈識簷將最後一捧土灌上,在地上敲了敲小鏟子,敲掉了一小層土。他看了他一眼,笑著說:「單身了好多年,可能有點興奮。」
  
  孟新堂忍不住笑,他還以為心裡藏不住事兒的就他一個,鬧了半天昨天屋子裡倆人都自己悄悄折騰來著。
  
  「早知道,咱倆就聊一晚上了。」說完,他走過去蹲在沈識簷的身邊,幫他把兩盆花擺回到了原來的位置。這麼一看才發現,今天院子裡的花比平時多了一些,他記得這兩盆花原本是在最邊緣,現在右側卻又綿延出去了許多顏色。
  
  「花房裡的也搬出來了嗎?」孟新堂指著那些沒出現在院子裡過的花問道。
  
  「嗯,」沈識簷點點頭,「本來想晚上去看言午演出的時候給他帶束花,但是昨晚給他發消息跟他聊了一會兒,感覺今天的任務還是有點艱鉅,所以我決定一會兒就過去找他,順便給他帶份早餐壓壓火。」
  
  沈識簷給孟新堂找來了牙刷和杯子,四合院裡就有個方水池,兩個人分別接了水,蹲在院子裡刷牙,一旁的收音機裡還咿咿呀呀地唱著戲曲。開始沈識簷還沒覺得什麼,直到最後漱口時,兩個人的聲音交錯在一起,他才發現自己好像很久沒聽過這種混雜的漱口聲了。往常他都是一個人對著院子刷牙,在把水都吐掉後,偶爾還會百無聊賴地衝著空蕩蕩的院子拉個長音,換來一聲聲鳥叫。
  
  「先去旁邊一條胡同吃早餐,吃完以後我回來弄花,你呢?有事的話吃完飯你就先走。」
  
  孟新堂和沈識簷並肩走著,聽見這話揚了揚眉,很認真地看著身邊的人,說:「我當然沒事,我陪你。」
  
  行在胡同裏,不時能聽見老大爺逗鳥的聲音、下棋的聲音,孟新堂是住在高樓裡的,平時絕沒有這種體驗。他張望著聽了一會兒,想起第一次見沈識簷,他就是跟一幫大爺在一起。其實那會兒他覺得很神奇,明明差著那麼多歲,他在那群人裡卻沒有違和感,很像是大爺們的一個老友。
  
  「第一次見你,你就在胡同口,陪老大爺們唱戲。」孟新堂側身,問,「為什麼喜歡跟他們一起玩?」
  
  沈識簷想了想:「就感覺跟他們待著挺舒服的。其實大爺們都很逗樂,而且懂的東西特別多,畢竟比咱們多過了那麼多年,好多心態是咱們現在學不來的。」
  
  說著話的沈識簷背著手,一副老成的樣子,搭著老成的口氣,金邊眼鏡更添書生氣。孟新堂錯後半個身子,細細地看了他好一會兒。
  
  沈識簷帶著去的那家早餐很特別,他要了鹹豆漿和肉燥飯糰,孟新堂從沒吃過。鹹豆漿倒是有點像豆花,上面灑著一小段一小段的油條和海苔,淡淡的香鹹味。孟新堂吃完,只覺得這頓早餐吃得可真舒坦。
  
  因為怕這麼早食物放太久會變得不好吃,沈識簷便跟老闆說打包的那份待會兒再過來拿。走回家時路過花店,沈識簷拉了一下孟新堂,帶著他溜達了進去。
  
  花店老闆是個很知性的女性,看到沈識簷走進來,立即微笑著輕聲道了聲好,而在看到後面跟著的孟新堂時,則是眼中輕微地閃過一絲訝異。她的目光梭巡在兩人之間,最後笑容變大,轉身走到了花架後面。
  
  「晚上回來得晚,提前來跟你買花。」沈識簷的視線落在左側的一簇花上,「哎?你進了百日草?」
  
  「進了你今天也不要拿它了,」女人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帶著笑意。很快,她手中捏著兩枝花走了出來。
  
  「百合,一枝給阿姨,一枝給你們。」
  
  孟新堂此刻是真的從心裡佩服「人」這種生物,真的太聰慧了,無所不能。
  
  沈識簷倒是淡定得很,他輕笑出聲,接過兩枝花:「那我是不是付一枝的錢就可以了?」
  
  女人笑笑沒理他,側跨了一步,朝孟新堂伸出了手。
  
  「我是鄭熹微,很高興認識你。」
  
  孟新堂微躬了身子,​​抱歉道:「您好,我是孟新堂。讓女士先開口了,是我的不對。」
  
  鄭熹微因這句話又多看了眼前的人一眼,一回眼,看見沈識簷正笑瞇瞇地看著她。
  
  兩個人回了家,孟新堂看到沈識簷拿出一把剪刀,將花枝下沿剪出一條斜線,插到了窗台上的小瓷瓶裡。今天比往日要多了一朵。
  
  孟新堂看了那瓷瓶好一陣,心裡琢磨著自己的想的事情是否可行,沈識簷又會不會喜歡。等回了神,發現沈識簷已經開始「哢擦哢擦」地剪著盆裡的花。
  
  他先前認識的人中也有愛花的,但好像他們都不太能容忍任何人破壞他們花,比如魏啟明的媽媽。他記得以前魏啟明剪了兩朵花去討好小姑娘,結果硬是被魏媽媽罰寫一千字檢討,不得抄襲不得沒有真情實感。魏啟明從小就是個連作文都寫不滿半頁紙的人,這一千字他憋了三天,也就三天沒能進家門。
  
  「這麼剪自己養的花,不會心疼嗎?」
  
  沈識簷手下的剪刀很利索,也很小心,一剪刀一枝,而且幾乎沒碰到半枝旁的花。
  
  「真的一點都不心疼。有花堪折直須折,剪下來送給值得的人,對花來說就不算浪費。」沈識簷託了托鏡框,停下動作,「況且,你怎麼知道花是怎麼想的呢?它或許想一直開到雕,但也沒準,想在最美的時候被人看到。」
  
  沈識簷轉過頭來看孟新堂:「我是這麼覺得的。以前也有人說過我這樣不是真的愛花,其實我很愛,只是或許愛得不那麼常規。」
  
  孟新堂停了半晌,點了點頭:「你當然是真的愛。」
  
  醉酒的人能聽到雨聲醒來,能記得有花在淋著雨、吹著風,還冒著雨去救花,怎麼可能不是真愛。
  
  沈識簷真的剪了很多花,孟新堂再望去,感覺這一側都顯得空了一些。沈識簷卻一點都沒有要停的意思,又走到另一側繼續。
  
  孟新堂打量著那被剪下來的一堆,摸了摸鼻子問:「你這是要紮多大一束?」
  
  沈識簷的回答有些遲,他說:「要有誠意嘛。」
  
  等總算剪到沈識簷滿意了,他才放下剪刀,走到院子裡支好的桌子前,一枝一枝地修整。孟新堂站在一旁,看著他靈巧的手指一點一點讓那些花變成最美。
  
  「我去找條絲帶。」沈識簷說完進了屋,不多會兒卻又空著手出來了。
  
  「怎麼?」
  
  「絲帶沒了,」沈識簷說,「我忘了,早知道剛才應該在熹微那買一些。」
  
  「我去給你買,」孟新堂立即說,「要什麼樣子的?」
  
  「那條銀白的,或者你直接跟熹微說是我要就行了。哦對了,」沈識簷笑說,「不用給錢,我充了年費會員。」
  
  孟新堂笑了兩聲,應了句「好」。
  
  花店裡,鄭熹微見他去而復返,起身問他什麼事,孟新堂照實說了。鄭熹微輕皺眉頭,看似有些不解地嘟囔了一句:「怎麼用得這麼快?」
  
  昨天收拾店,她還想著沈識簷剛拿走了一大包絲帶,一時半會兒用不著新的,便把基本只有沈識簷會用的那種絲帶都放到了最頂端的櫃子裡。她剛要搬梯子,就聽到一個聲音:「我來。」
  
  詢問了位置,孟新堂幫她把梯子架好,還用手臂晃了兩下,確認是否穩當。
  
  鄭熹微爬了三格就打開了櫃門,絲帶放得靠裡,她懶得再上一格,便踮起了腳。
  
  「小心,不要踮腳。」
  
  鄭熹微楞了楞,低頭朝下看。孟新堂對上他的目光,低聲解釋道:「在梯子上踮腳很危險,我妹妹就曾經這麼摔下來過。夠不到的話我來幫你,你告訴我在哪裡就好。」
  
  鄭熹微眨了眨眼,「哦」了一聲,又忙說:「沒關係沒關係,我只是犯懶。」
  
  說完,忙向上又走了一格。
  
  其實梯子很穩當,踏板也並不窄。
  
  低頭拆著大包的包裝袋時,鄭熹微忽然停住。她偷偷看了看底下一直在雙手扶著梯子的男人,又看了看手中的絲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她撇了撇嘴,心道這個沈識簷啊。
  
  隨後,她從那包絲帶裡抽出一條,把剩下的都放了回去。
  
  接過只有一條的絲帶,孟新堂還有些詫異,猜測著難道沈識簷這個年費會員沒衝到位?他斟酌了一番,說道:「如果還有的話能不能多拿幾條,我怕下次他用到的時候再沒有,還要過來拿。」
  
  鄭熹微卻揚了揚手:「只有一條啦,下次進了再給他吧。」
  
  儘管覺得奇怪,孟新堂還是沒再多言。他禮貌地道了謝,告別,走到門口時卻又被鄭熹微叫住。
  
  「孟先生。」
  
  孟新堂回身。
  
  「雖然說這話很俗氣,可能還有點煩人,但是我還是要說。」鄭熹微的手叉在身前,輕輕笑了笑,「我們沈醫生真的太不容易了,你要好好愛他。白頭偕老是最好的,就算不能,也千萬別辜負他。」
  
  「不會辜負他。」孟新堂很快說。他不知鄭熹微何出此言,但「辜負」這個詞,哪怕前面帶上了否定,他也並不希望用來描述他們的感情。
  
  「你放心,我會對他最好。」
  
  直到孟新堂走遠了,鄭熹微還站在店門口看著。她不知道怎麼描述這會兒的情緒,只是想到早晨沈識簷帶著孟新堂走進店裡時的神情,她忽然有點想哭。
  
  這麼多年,她終於能為沈識簷感謝老天一回了。
  
  孟新堂拎著孤零零的一條絲帶回來,一路都在想著好像不太對勁,可許是當局者迷,他竟然把問題的思考方向定在了鄭熹微的身上,一直在想鄭熹微到底是哪裡不對勁。直到他推開院門,被獨一無二的香氣淹沒。
  
  沒有包裝紙,形狀有些像新娘的捧花,但要大多了,色彩多到數不清,卻一點都不雜亂。
  
  「第一次送你,也是第一份禮物。我挑了最美的花,四季給你,孟先生請笑納。」
  
  沒人比沈識簷懂浪漫。
  
  纏在花束上的銀白絲帶被風吹得飄了起來,拂過了孟新堂擡起的手。
  
  一束花勝過了山川湖泊,天上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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