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 BL穿堂驚掠琵琶聲 - 耽美同人 - 免費小說 - 冰楓論壇

首頁 小說中心 A-AA+ 發書評 收藏 書籤 目錄

簡/繁              

第十六章

BL穿堂驚掠琵琶聲 by 高台樹色

2019-11-26 14:30

  
  沈識簷醒來的時候腦袋昏沈,眼前也不甚清明,都已經將被子蒙上了腦袋,準備接著睡,才回想起了昨晚那一夜,以及還在家裡的孟新堂。
  
  他睡覺常不拉窗簾,這樣院裡亮了、起風了、落雨了,他都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眼鏡按照習慣被放在了窗邊的桌子上,沈識簷揉著眼睛走過去,手指尖剛碰到微涼的眼鏡架,余光就瞥見了院子裡的那個人影。
  
  孟新堂本正欣賞著兩隻在地上啄食的鳥兒,聽見後方掀簾的動靜,回了頭。
  
  「醒了?」
  
  「嗯,你起這麼早?」
  
  沈識簷答了這一句,走到了他身邊。
  
  「習慣早起。」孟新堂說完,註意到今天的沈識簷有點不大一樣,他擡手輕點了點自己的眼鏡,說,「你今天沒戴眼鏡。」
  
  沈識簷木了一下,腦袋轉得有點慢,他分明記得自己剛是才走到了眼鏡旁邊的。
  
  「啊,忘了。」
  
  往常的沈識簷,鼻樑上總壓著一副眼鏡,今天沒了,線條似乎更明顯了一些,眼睛沒了那層遮隔,好像也更加秀亮些。孟新堂這麼看著,想到哪裏便說到了哪裡。
  
  「其實你不戴眼鏡也很好看。」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昨晚那段各懷心事的對話,這句話落了之後,兩個人之間的空氣突然就靜了下去。沈識簷將手插在兜裏,有些發笑地看著遠方,終於體會到傳說中「冷場」的滋味。
  
  他笑了一聲,偏頭問孟新堂:「這就叫'尷尬'了吧。」
  
  正想著話題的孟新堂被他這一問,立時也笑了:「我的錯」。
  
  沈識簷笑著搖了搖頭,沒說什麼別的。而因為他方才這一調笑般的挑明,兩個人好像又都恢復了從前相處時的輕鬆。
  
  那兩隻鳥兒飛走了,拽著沈識簷的目光,撲棱棱地一頭紮進了天空深處。
  
  「肩膀還疼嗎?」孟新堂關心到。
  
  沈識簷很認真地摁著肩膀轉了一圈,搖頭:「沒事兒了。」
  
  「不疼了就好,」孟新堂說,「既然有舊傷,以後要小心一點,別再磕到碰到,也別受涼。」
  
  剛剛沈識簷沒醒的時候,孟新堂站在這裡回想起那日那位醫生的話,忽覺得有些後怕,雖是句帶著威脅的玩笑話,但擔心得完全在理。一個胸外科醫生的肩膀要是真的落下什麼嚴重的病根,便是真的再拿不了手術刀了。
  
  沈識簷聽著孟新堂這話,倒覺得像是他們兩個人中,孟新堂才是醫生。想著有趣,但沒表現出來,他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完全接受了孟新堂的這一份好意。
  
  孟新堂要去單位,沒吃早飯就走了,臨走,還給沈識簷換上了第二貼膏藥。
  
  沈識簷送孟新堂上了出租車,伴著晨光,慢悠悠地溜達了回來,在胡同口的花店買了一枝太陽花。路過胡同裏的早點攤,想起很久沒關照這家阿姨的生意了,就又停下來買了兩根油條、一杯豆漿。
  
  他搬了個小板凳坐在院子門口,把屋裡那台有些年頭的收音機拎出來,擱在身邊,開始吃油條。也不知道是油條的香味還是收音機裡播放的早間歌曲,引來了經常在附近轉悠的那兩隻野貓。兩隻貓走著弧線兜到他腳邊,一隻活潑點的沖他「喵」了一聲,另一隻還是死不開口的老樣子,臥在一旁看著他。
  
  沈識簷逗著它們玩了一會兒,觀察了它們的胖瘦情況,便起身到屋裡去找火腿腸。到了屋裡,才發現昨晚沒收拾的飯桌都被孟新堂收拾乾淨了。再尋到廚房裡,果不其然,看到了一摞洗得乾乾淨淨的盤子和碗。
  
  這人到底睡沒睡覺?
  
  沈識簷再一掃眼,看見案桌上扣著一個不銹鋼盆,上面還貼著一張紙條。
  
  「沒找到保鮮膜。剩下的魚不多,但倒掉可惜,上次看到周圍有流浪貓,可以餵牠們,當然,你還想吃的話自己吃也可以,但我擔心你不會熱。」
  
  沈識簷扯下那張紙條,看了半晌,一伸手,貼在了牆上,臨走又不放心地在紙條上壓了兩下。
  
  他連著魚和火腿腸一起端給了那兩隻貓,看到它們試探性地往前湊著聞了聞,便瞄了他一眼,邁了步子,放心地站到盤子旁邊吃。
  
  沈識簷坐在它倆旁邊,喝著豆漿問它倆:「涼嗎?」
  
  沒有貓吱聲。
  
  沈識簷又問:「好吃嗎?」
  
  還是沒貓吱聲。
  
  沈識簷嘆了口氣,伸開兩條腿,一個人對著空蕩蕩的巷子把豆漿杯吸得「哢哢」作響,驚得兩隻貓擡頭呆看了他半天。
  
  早間音樂頻道的節目播完了,沈識簷換了倆台,換到了新聞頻道。
  
  約莫八點半的時候,沈識簷準時聽見了隔壁老顧在那吊嗓子,他一樂,跑屋裡拎上了那兩個小酒瓶。
  
  老顧給他開門的時候賊兮兮的,扒開個門縫,頂著老花鏡小聲問:「給我留了沒有?」
  
  沈識簷舉高了手,晃了晃。兩個酒瓶被晃得不住地往一塊兒碰,發出一下下清脆的聲響。老顧趕緊倆手一摟酒瓶,瞪了沈識簷一眼:「你小點兒聲!」
  
  沈識簷笑著撒了手,壞心眼兒都寫在了臉上。
  
  老顧一手攥了兩隻酒瓶的脖子,同時將兩個塞子都扯了下去,貓著往裡看了一眼,立馬不高興了。
  
  「你怎麼就給我留了這麼一口?你喝我兩瓶酒,就給我留了這麼一口!」
  
  沈識簷跟他對視半晌,一挪眼,透過門縫看著裏屋張嘴就要喊:「桂……」
  
  「哎,」老顧慌忙擡手擋他,「別喊別喊,夠夠夠,夠了夠了。」
  
  沈識簷於是閉了嘴,收了聲,看著老顧一邊嘟囔一邊很珍惜地抿了那麼一小口,還瞇著眼一個勁兒地咂摸。
  
  「你這身子不能喝酒,」沈識簷勸道,「桂花奶奶管你是對的,我也不能老偷著幫你幹壞事兒,以後再給你留也就這麼多了。」
  
  老顧不甘心,狠蹙著眉毛反駁:「以前還兩口呢,你不能越來越少啊。」
  
  「你年紀還越來越大呢,別拿病不當病,以後再沒二口了啊。」
  
  沈識簷這話說得很決絕,在老顧看來一點兒都不像平時陪著他唱戲的那個小年輕。老顧有點委屈,還想給自己爭取點什麼,沒想到沈識簷直接威脅:「你要是不聽話,我以後都不找你來拿酒了,桂花奶奶只給我酒,我要不來了,你可一口都摸不著了。」
  
  一聽這話,老顧蔫了,心想得了,有一口總比一口都沒有強。
  
  「一口就一口,我分成三口喝。」
  
  老顧舉起酒瓶要喝一大口,屋子那邊忽然傳來一聲喝:「老顧!你又偷喝酒是不是!」
  
  這呵斥把門口的倆人都嚇了一跳,沈識簷一個激靈,眼看著老顧嚇得把剛進口的酒都咳了出來,自己都跟著心疼。
  
  老顧被嗆著,咳得厲害,沈識簷趕緊給他拍著後背。就這樣,老顧都沒忘了把手裡還剩那麼一點點的酒遞到沈識簷的手裡,免得咳著咳著把這點也抖沒了。
  
  等好點了,小老頭看著地上的濕印子不停地「哎哎哎」。
  
  「我這就喝了半口……」
  
  沈識簷特別不厚道地攥著倆小酒瓶笑,最後看著那張褶子更多了的臉,還是有點不忍心:「下次再給你留。」
  
  老顧為這一口酒盼了一晚上,失落的心情不是沈識簷這麼一句虛虛的口頭的承諾能彌補的。
  
  「你那朋友,什麼時候還來,下禮拜來不來?」他追問。哪天來,總得給他個盼頭吧。
  
  「應該……不來吧。」
  
  「那什麼時候來?」
  
  沈識簷心說我哪知道。
  
  倆人面面相覷,老顧見他不說話,催他:「問你呢啊。」
  
  「這我哪兒知道。」
  
  這是大實話,沈識簷回了家,蹲在院子裡還想,昨天的平魚和蝦仁還真都挺好吃的。酒也香,人也醉,就是愛情這個東西吧,忒金貴,也忒磨人。
  
  他沒忍住,從屋裡翻了包不知道已經打開了多久的煙,叼在嘴裡都沒了滋味,跟叼著一捆枯草似的。
  
返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