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看見我赤誠的善意了嗎？

　　無論怎樣，單憑小浩這一席話就想讓他們將堅持了多年的路線改弦易轍，可能嗎？

　　不可能!

　　不僅是「孟二哥」深有此感，就連旁邊的任非昶都明白這一點。

　　面對他們這態度，一臉熱切而期待的蔡詠浩似乎逐漸也察覺到了什麼，臉色漸漸冷淡，左側嘴角微微彎起，帶著一種輕謔嘲笑，彷彿在說：「果然如此。」

　　書房中的氣氛再次變得靜默起來，而且靜默得有點尷尬。

　　「孟二哥」眼皮子跳了兩下，對於小輩如此「坦率」的表現，他還是有點不太適應。

　　扭頭看了看一旁同樣沉默卻並沒有異色的任非昶，他也就按捺下了心中的情緒。

　　就在這種沉默中帶著尷尬，尷尬中帶著對峙的氛圍裡，一個聲音突然打破了沉默。

　　不僅沉默被打破了，三人都感覺自己的天靈蓋都突然間似被一瓢冰水浸泡著，冷嗖嗖，麻酥酥的。

　　廢話，在這個他們以為絕對私密的空間裡突然響起第四個，完全陌生的聲音，是個人都會感覺渾身汗毛直豎的。

　　「或許，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個新的選擇!」

　　房間中出現第四個聲音，這事本身讓人驚悚，讓人警惕，各自心頭原本藏著的各種小情緒都在這一刻被收藏得妥妥帖帖，無論是已經習慣了收斂自身威勢的「孟二哥」，還是只是一頭「乳虎」的蔡詠浩，都第一時間閃身而起，根本沒有商量，沒有交流，一個眼神的暗示都不需要，各自以最簡潔快速的方式，只是兩步就來到了任非昶身側，一左一右將他嚴密的守護在中間。

　　任非昶雖是一個孱弱的普通人，可要對他造成傷害，卻必須越過這兩重障礙。

　　而且，他們都第一時間將目光凝聚向七星紫斑所在的、立於高腳凳上的透明水晶大甕上面。

　　可他們心中也有另一個感覺，這聲音中攜帶的情緒也太豐富了點，感情色彩也顯得怪異，親切，隨和，沒有一點敵意……

　　這是現在這種氛圍應該出現的嗎？

　　總有一種彆扭不協調之感。

　　這種彆扭不協調甚至讓他們無法把本來應該提升到極致的警惕和敵意到達應有的狀態。

　　在他們複雜心態的注視下，水甕之中突然憑空升起一柱水線，筆直的往上，就像是泉眼突發噴泉，在「衝擊」到屋頂之前，流暢的一個轉折，在空中自然劃過一條墜落的弧線，落在屋子正中央，變化成為流水之態，人類之形。

　　就在這一瞬間，本來即將凝聚完整的流水人身似乎突然受到一股不可抗拒的力——

　　哦，不是一股，是數股，是無數股。

　　因為莫淵感覺到從身體內部陡然有一股不受控制的力向四面八方爆發，在這不可抵禦的爆發中，完整的流水人身突然化作雨花，在書房中放了個水雨煙花，亮晶晶，霧濛濛，擴散得到處都是。

　　可就在其擴散到了極致，將那爆發的力完全消化抵消之後，四散擴張之勢陡然一消，迅速往中心一收，很快，還是在原來流水人身現身的那個位置，流水人身再次完好無恙的出現在那裡。

　　天下柔弱莫勝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

　　莫淵在第一次出飛魚島之前，就已經領悟到了自己超能力的四種能力，隨著眼界的擴增，對超能力本質領悟的提升，心竅的開闢，實力的全方位增強，他又怎可能原地踏步，沒有新的領悟。

　　現在，他就用「吞吃」絕殺手段的表演，再次震懾住了三人。

　　很快，在他們驚駭的注視下，流水人身隨著一陣水波蕩漾，徹底消去了流水之態，完全恢復人身。

　　莫淵看向「孟二哥」，讚歎道：「你這算什麼能力，是對力的控制還是對『爆炸』的控制?」

　　他可以做到如此隨意親切，可不能指望其他人也如他一般，「孟二哥」更是沒有回答他這問題的興趣。

　　他不可能被一個莫名出現在他們核心腹地的強者牽著鼻子走!

　　而且，還有那麼多的機密已經此人聽了去。

　　「你是誰!」「孟二哥」沉聲問道。

　　隨著他這一句疑問，他本人和旁邊的小浩都微微伏低了身形，彷彿做好隨時進行最激烈兇猛戰鬥的凶獸，一身的氣勢毫不掩飾的盡情展露。

　　莫淵雙手大大的張開，面上帶著微笑，彷彿在極力安撫進入防備暴怒狀態的凶獸，道：「放鬆些，放鬆些，我並不怕你的攻擊——啊，我這不是瞧不起你，我當然相信你還有對付我的底牌，我這麼光明正大的現身，而不是藏在暗處偷偷陰人……嗯，你們應該相信，以我這種藏身手段，想要暗地裡陰你們是非常容易的，可我沒有這樣做，我主動放棄了自己最大的優勢，這難道還不能說明我的善意嗎？」

　　「孟二哥」，蔡詠浩聞言，都以半信半疑的眼神看著他，想要相信，又擔心相信，眼神審視著他，彷彿在問：「你這麼做，到底在搞什麼鬼？」

　　看得出來，他們對於這種預料外，非尋常之事的態度心中基本都有了一個具有偏向性的定位認知。

　　沒辦法，他們的經歷中，他們同伴的經歷中，無不用最真實，最慘烈的後果告訴他們，這很可能是敵人又一次推陳出新的花招，想要圖謀更大的戰果。

　　即便看上去有理有據，他們也是不敢信的。

　　倒是被兩人護在中間、一直未曾說話的任非昶突然問道：「那麼，你的善意是什麼呢，展示出來看看?」

　　「孟二哥」，蔡詠浩二人聞言，都點了點頭，看向莫淵，彷彿在說：「那裡展示出來吧。」

　　可心裡卻想，這不是為難人嘛，說說而已，怎麼展示。

　　莫淵聞言，卻一點都不緊張，揮動著拳腳，在場中「舞動」了幾下，最後一震掌，甚至隱隱有呼嘯風聲從掌間發出。

　　然後，他再次端正肅立，收拳於兩腿之側，笑著對三人道：「看到了吧，我的善意足夠的明顯了吧？」

　　「啊？」

　　任非昶發出疑惑的聲音，完全不明所以，左看看，右瞧瞧，彷彿在說，「這就完啦？這算哪門子善意，揮舞拳腳動兩下就是『足夠明顯』的善意嗎？難道這是哪裡流行起來的新風尚?我雖然是個普通人，可見識自信也不少，你可別騙我!」

　　這樣想著，他最終還是把眼神投注向「孟二哥」，這個時候，他決定還是徵詢一下專業人士的意見。

　　「孟二哥」的反應也大出他的預料之外，眉頭緊皺，滿臉凝重，下顎肌肉凸起，牙關緊咬，良久不語。

　　「不會吧……難道還真有這麼一種神奇表述方式?」

　　不過，他當然明白這種念頭的無稽，裡面定是有別的自己沒有看出的蹊蹺來。

　　於是，他看著「孟二哥」，試探的問道：「他這番拳腳裡面，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嗎？」

　　「嗯!」「孟二哥」重重的點了點頭。

　　而後，他突然問莫淵道：「你那股力量是怎麼回事？」

　　他從莫淵的拳腳之中，特別是最後一掌帶起的呼嘯風聲中，明顯的感受到一股完全有異於超能力的力量波動，同樣，也是有異於大夏洲現有力量體系的。

　　以他在超能力上的境界和眼界，他可以完全確定這一點，絕不是老眼昏花，也不是幻覺!

　　可真因為如此，這才尤其使他感覺到震撼。

　　一種全新的力量體系，只有越發站在了個人力量的高峰，才越會體會到這種狀態的份量。

　　莫淵也當然知道「孟二哥」感受的出來，他「表演」這一遭，為的不就是這個嗎。

　　這他在卓雄身上就已經驗證過了，他知道自己能夠拿得出來的籌碼中，什麼才是最能夠吸引他們的，那就先憋說話，說得多了還以為信口開河，專門做嘴皮子買賣的，先把「硬菜」端上來讓你們掌掌眼，等你們確信了，傻眼了，這才聽我的舌燦蓮花……

　　呵呵，莫淵早就已經總結出屬於自己的一套打法。

　　神奇而又有效的外交經驗。

　　既能夠盡可能的減少衝突發生，又能夠盡可能多的隱瞞自己真實信息，將自己的意圖傳達給對方，最關鍵的是，對方還深信不疑!

　　看到「孟二哥」的表情，他的問話，莫淵就已經心中暗暗捏了捏拳，內心輕呼：「成了。」

　　雖然還沒有經歷，他卻彷彿已經看到了事態的後續。已經回到了他的掌控之中。

　　他對「孟二哥」道：「武道，這種力量來自於武道修行。」

　　「武道修行?」孟二哥緊皺眉頭，低聲自語兩遍，而後問：「這是什麼？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莫淵卻笑著搖頭道：「怎麼可能沒聽說過，你旁邊這位小浩沒有聽說過還情有可原，要說你和這位任學者沒有聽說過，那就不對了。」

　　「我怎麼不懂你的意思？」孟二哥道。

　　「你不妨把記憶往前提，我想你是能夠找到答案的。」莫淵繼續如同心理醫生一般溫言引導道，彷彿要勾起他們沉澱在記憶深處的某些印記。

　　「…你有什麼就直說，不要跟我們打啞謎，兜圈子!」孟二哥卻不是能夠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性子，態度已經微微有點不喜。

　　旁邊的任非昶聽了莫淵最初的話，臉上就閃過一絲若有所思之色，等聽到他更加明顯的提醒之後，突然開口道：「你說的，不會是舊時代那些影視作品，民間傳說裡面的武道修行吧？」

　　莫淵讚賞的點了點頭，道：「果然不愧為大學者，思維就是靈活。」

　　「怎麼可能!」孟二哥立即反駁，完全無法接受這種解釋的樣子。

　　他的年紀比任非昶還大了一點，舊時代的記憶還多一些，他當然也知道影視作品中，民間傳說中神奇的武道功夫之類，可幾十年的實際經歷，對力量來源的實際體驗，都讓他的思維自動迴避了這種可能性，雖然因為天地的巨變，看上去都是個體掌握巔峰的偉力，可本質卻是完全不同的，他自然不會把傳說與現實對應聯繫在一起。

　　反倒是身為普通人的任非昶，沒有這種認知上自我添加的障礙，一下子就把兩者聯繫了起來。因為在他的角度，兩者都是「虛」的，劃個等號彷彿理所當然。

　　面對孟二哥的質問，莫淵卻是反問：「怎麼不可能?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當然是……當然是……」孟二哥張嘴就想要解釋，這在他看來，本就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真理，可在張嘴的剎那，卻發現自己並不能找到任何一點支撐這個「不可能」的依據。

　　莫淵道：「之前我就對人說過，世界的變化是個客觀的現實，可我們認識到的卻是片面的，你們將其定義為『靈子』，按照原有的科技體系的套路直接構建了『靈子科技體系』，並妄圖以此來認識世界，並以其解釋世界的種種一切，比如人類群體隨機覺醒的超能力……因為有著原有的成熟體系做支撐，這確實讓你們少走了許多路，可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其實已經對你們造成了最大限制，你們的認知已經被約束在了這個範疇之內，一切思維都再也脫離不出這個圈子!」

　　孟二哥，小浩二人聽到他突然來的這番說辭，不僅感覺雲裡霧裡，而且還感到頭暈，極度頭暈。

　　我在哪？我在幹什麼？

　　你說的這個和原來的問題本身有什麼必然聯繫麼？

　　他們頭暈目眩不要緊，這次莫淵的目標本來就不是他。

　　任非昶聽到他這話眼冒精光，突然就提起來十二分的精神，彷彿把全部的專注和智慧都調動了起來，比他剛才從魚缸裡面鑽出來的時候都要慎重許多。

　　他身為莊信他們口中的頂尖大學閥之一，至少現在，肚子裡的貨非他們這些可比的，自然更能夠認識到這話中的價值所在。

　　若是證實，足以動搖大夏洲現有靈子科技的根基，建立起新的恢宏的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