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科研機構

　　莫淵自己都有點難以置信，自己和莊信之間的關係，只是第二次見面而已，突然之間，就昇華到了「刎頸之交」的程度。

　　除了他那位美麗賢淑的妻子對自己有點小小的誤會和戒備之外，莊信本人已經把自己視作密友至交。

　　他原本還想趁這個機會詢問一下他們這個小圈子具體的情況，在這種情況下，他反倒不再多問了，暫且放下了心中所有的他念雜思，就是很單純的陪著莊信喝了一頓小酒。

　　這位一生大半的時間都用在技術研究方面的緘默男子，此刻卻化身成為一位話癆，酒一杯一杯的往肚子裡灌，嘮叨的話題廣度和寬度和他飲酒的數量呈明顯的正相關。

　　工作中的困擾，某個研究問題的趣味，他人的際遇，對世局變化的感慨，自身的抱負理想，對未知前途的迷惘與亢奮……有的沒的，與他相關的，與他毫無相關的，東拉西扯一籮筐，一個一個從他嘴裡往這酒桌子上蹦。

　　從始至終，莫淵只是當著一位安靜的、合格的聽眾。

　　當他的妻子將已經徹底醉得迷糊的他攔住，他還在張牙舞爪的亂呼：「喝，今晚喝個痛快……我還沒醉！」

　　他的妻子顯然從未面臨過這樣的狀況，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無所適從，大概在此之前莊信從未這麼醉酒過，她自然也無從獲得面對這種情況之時的經驗。

　　莫淵見她為難，心念一動，正在胡亂鬧騰的莊信突然就安靜了下來，沉沉昏睡了過去。

　　對有些驚訝又有些擔憂的莊信的妻子道：「不要擔心，他這是長久壓抑住了，今天難得痛快一次……好好睡一覺就好，等他徹底酒醒之時，自然就會醒來。另外，醉酒之人往往比較口渴，你多給他準備一些水就可以了。」

　　一邊說著，一邊主動把莊信安置在了臥室中，讓他好好的躺在床上。

　　做完這一切，他沒有多留，轉身向外走去。

　　莊信的妻子突然出聲叫住了他：「以後……多來家裡喝酒啊。」

　　莫淵莞爾，道：「好啊。」

　　應了一聲，出門而去。

　　……

　　莊信不甘於永遠做導師麾下的一個永遠都無法出頭的炮灰小卒，想要開展獨屬於自己的研究項目，這一切的前提就是得有完全屬於自己的實驗室。

　　對於實驗室的設計規劃早就在他腦海裡構思好了，甚至已經變成了許多種版本的圖紙設計，而最初的啟動資金也有了，現在只需要將他落到實處。

　　在之前的計劃中，莊信明顯將這一步考慮得少了一些，想得有些理想化，對於實際上會面臨的困難並沒有過多的預期。

　　在他想來，實驗室所需的一切儀器設備，都能夠在學者城買到，對此，他早有瞭解，都是性價比最好的，因為整個學者城的繁榮都可以說是建立在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實驗室之上的，能夠在這裡生存下來的各種儀器設備，必然都是經歷過無數「苦戰」和「難關」，在質量上根本無需擔心，在這方面有著非常完善的保障。

　　而且，學者聯盟本身就是一個開放的組織，只要價格到位了，不存在「禁售」這樣的事情，因為整個大夏洲的財團勢力都不會允許學者聯盟這麼做。

　　可當他要對此事進行實際操作的時候，才發現這裡面有個自己之前未曾考慮到的問題。

　　確實，只要自己掏得出來錢，想買的東西都能夠買到，他們並不會限制自己購買，可同樣的，有關自己的信息也會完全暴露出去，這同樣是理所當然，因為他們必須瞭解所有購買客戶的信息，以免售賣給那些被大夏洲所有財團勢力集體定義為「反動勢力」的不安穩組織，雖然這種事情從不可免，但至少樣子要做一下，必須的流程也得有，而他莊信缺乏合適的「白手套」，自然會把自己徹底暴露出來。

　　而這些售賣者基本都是學閥這種存在的既得利益者，他相信，在一邊賺自己的錢的同時，他們一定不會忘了把自己的信息向他的導師公佈出去。

　　他現在的翅膀還沒有完全長硬，即便已經下定決心要單飛，可若在這個時候就暴露出了自己的「野心」，對他是非常不利的。

　　好在有莫淵，在明白他的顧慮之後，他二話沒說，直接將這事攬了過來，主動給他做「白手套」，而他明面上在大夏洲活動的身份天生就有白手套的屬性，幹這事本就非常合適。

　　他負責明面上將所有莊信需要的儀器採購回來，莊信不出頭露面，卻帶著其他幾位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無論是技術還是見識都完全不輸於他的傢伙，大半時間在搗鼓調試擺弄這些新傢伙。

　　隨著儀器越來越多，出現在莊信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多，甚至有大半的時間，莊信本人並不在這實驗室中，有形形色色的人輪流的出現。

　　因為不論是他還是其他人，頭上都有著剝削壓搾的導師，也有屬於他們的必須完成的任務，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裡，所以，他們都是輪流交替著出現。

　　對於他們的身份，雖然沒有任何正式的介紹，莫淵卻已經心知肚明，原本還想著要從莊信口中套話才能夠獲得的信息，就這麼自然而然，毫無防備的出現在他的面前，而且，大家對他的態度，都非常的親切熟絡。

　　人越多，想法越多，需求也就越多。

　　原本莊信設計的只滿足於他一個人的試驗需求的各種儀器材料無法滿足如此多人的需求，更多的設備和材料出現在莫淵必須採購到的清單之中。

　　五千萬的資金，在這樣巨大的採購面前，杯水車薪而已。

　　好在，他們雖然一個個都是窮鬼，掏不出錢來，但各種各樣的「寶貝」倒是不少，莫淵集中分成三次送到了卓遠手中，將這些「寶貝」轉化成為實打實的巨額資金。

　　這三次見面，除了卓遠之外，他沒有再驚動任何人，特別是卓雄，悄悄的來，悄悄的走。

　　卓遠也耍起了滑頭，非常大膽的提出一個新的「建議」，莫淵強行要塞給他的部分報酬他不要了，他希望將自己在這方面的功勞全部轉化成為歸他所有的「改造洗禮」的次數，這對莫淵來說本來也不是什麼損失，就當是給自己清「庫存」吧，而且，那些本該分給卓遠的報酬也可多換幾台設備儀器了，對現階段的這個小團體來說，這反倒更重要一些，所以，他沒有多想就答應了。

　　卓遠現在已經在財團內部建立了更加廣泛的人脈關係，而財團與財團之間也存在著非常之多的合作，任何有價值的「寶貝」，哪怕只是具備觀賞價值，他都有辦法以最好的價格推銷出去。

　　這個渠道的長期建立和鞏固，不僅不需要消耗卓遠的人情，反而使得這些渠道更加穩固，甚至還在自發的拓展壯大，對彼此都非常有益。

　　就在莫淵積極的奔走串聯之下，原本只是一個實驗室的規模，迅速蛻變成為一個龐大的，五臟俱全的科研機構，可以這麼說，但凡是現在靈子科技所開拓出來的方向，在這裡都玩得轉。

　　好在莊信當初選址之時就有過考慮，地方本身就比較偏僻隱蔽，可拓展的空間也非常充裕，佔地方面的顧慮倒是沒有，不動聲色的就完成了這樣的轉變。

　　而莫淵的努力、能力，還有最重要的人品，都在這樣的過程中得到了完美的展示，所有人都打從心底裡接受了他。

　　莊信甚至代表全體同類和他正式簽訂了一份協議。

　　原本口頭上議定，只屬於他和莫淵，各自享有一半權益的實驗室，因為越來越多的人的參與，壯大成為如今模樣，變成一個更加強力的科研機構，但原本與他口頭議定的一項規定不變，那就是這整個科研機構的一半權益都屬於莫淵，以後，但凡是從這裡產出的一切成果，都有一半的利益屬於他。

　　他的辛苦努力沒有白費。

　　至於剩餘的另一半權益在他們內部分配協調，他們也都已擬定了非常完善的分配方案，並不需要莫淵操心。

　　兩個月後，這樣一座明明白白的存在於學者城中，但卻又存在於其他人所有不相關的學者瞭解之外的科研機構從無到有的徹底成立了。

　　它終於暫時停下了自己饕餮一般恐怖的胃口。

　　莊信親自對莫淵叫停，道：「現階段，條件基本完善了，採購可以暫時停下來了。」

　　莫淵道：「接下來你們又有什麼打算，有什麼是我可以幫上忙的？」

　　莊信笑道：「你也可以暫時歇歇了，之前一直都是你在表演，現在，該是我們露一手的時候了。原本只是我一個人開展一個課題研究，我無法百分百的保證成果的出現，現在，這麼多人同時展開各自的課題研究，我可以拿我的腦袋保證，絕對會有成果出現的！」

　　莫淵笑著點頭道：「我非常期待！」

　　之前，莊信就對他簡單的介紹過，並不是所有「科研狗」都有資格進入他們這個圈子，尋找志同道合的同類，他們是非常小心謹慎的，智商高，腦子足，這是基本條件，有志氣，有心氣，有品格，這是必須條件！

　　只有符合這些要求之後，他們才會考慮將他們逐漸發展成為自己的同類，大家從最初的簡單的技術研究討論逐漸深入到對未來，對前途，對夢想的展望。

　　這樣一個群體，當有了一個真正供他們發揮的舞台，莫淵相信，他們能夠釋放出屬於自己的光彩能量。

　　莊信對他現在已是徹底的推心置腹，繼續說著自己對未來的展望安排。

　　「我現在在我導師的團隊中，開始慢慢的表現出自己『能力不濟』、『神志不清』的毛病來，事實上，像我們這種長期處於用腦過度的狀態之中，沒有得到極好的恢復調養的人來說，這本就是一種常態。而一旦出現這種徵兆，導師就會安排我逐漸退居二線，只接受一些簡單的工作安排，並在半年之內，讓我徹底退休，『安享晚年』，所以，我可以逐漸將精力傾注到這裡來……只要咱們這裡真的有源源不斷的成果開始產生，他即便是發現我在玩花樣也不能把我怎麼樣。……其他人也都會以類似的方法逐漸將精力傾注於此，只是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時間上會彼此錯開一些，顯得更自然。」

　　莫淵也開心的道：「這麼說，你們都將逐漸恢復自由之身，可喜可賀啊！」

　　因為這個科研機構的誕生，因為相信他們必將有屬於自己的成果誕生，這才會有「可喜可賀」，不然，就一點都不可喜，也一點都不可賀了。

　　對於曾經的他們而言，所謂恢復「自由之身」，就意味著徹底與科研之路無緣，對他們來說，就意味著徹底的斷絕了希望，即便有著聰明的頭腦，也只能庸碌的揮霍餘生。

　　這絕不是他們想要的，所以，他們哪怕是明知道過度的透支自己的腦力會讓自己早衰甚至是早逝，但卻依然不肯退縮放棄。

　　莫淵想了想，對莊信道：「既然你們即將恢復自由之身，能夠隨意活動行走，我這裡有許多非常特別的課題研究，或許你們會感興趣。」

　　莊信好奇的問道：「大概是哪個方面的？」

　　莫淵道：「生物改造方面的，一種是對禽鳥血脈進化的研究改造，還有一種是植物方面的，特別是靈子方木這個方向。」

　　莊信聞言，道：「我們有很多課題都涉及到了這些方面的啊，以前的七星紫斑可以說就是這方面的一種成果。」

　　在他看來，這好像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莫淵道：「或許在大方向是看似相同，可過程卻完全不一樣的，研究方法，研究手段，都完全不一樣……我可以保證，這是完全有別於大夏洲現有體系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