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注意尺度

　　原本還有點義憤填膺的卓遠立刻變了一張臉，眼睛一瞪，脫口而出道：「真的？」

　　「這還騙你不成，我犯得著嗎？」莫淵很無所謂的揮手道。

　　他確實沒太把這個對卓遠而言意味著很多很多的機會放在心上。他也確實有資格不把這事放在心上。

　　得到莫淵肯定的回答，卓遠心跳砰砰砰，激動難耐，搓手道：「放心吧，這事交給我辦準沒錯，放多久都沒問題，我都會給您照顧得妥妥帖帖的!」

　　莫淵輕輕頷首，站起身來，對他道：「好吧，這邊的事情基本也交代妥當了，其他的事等下次回來再敘。」

　　說罷，身影乾脆利落的消失在房間中，再無影蹤。

　　看到莫淵說走就走，一點徵兆都沒有，卓遠瞪大了眼，似要尋找到他還留在此處的某些跡象，張眼四處橫掃，一邊張嘴驚呼：「莫島主……莫島主……」

　　一連叫了十幾聲，除了他自己的回音沒有一點動靜，他發洩般的向空中揮了揮拳頭，不知道心中假想著擊打在什麼東西上面，憤憤的自語：「還真的走啦！……說走就走，這也太乾脆了，我還有很多話沒來得及說呢!」

　　更惡劣的是，「莫島主」您走就走吧，但把下次的歸期大概說一下吧，現在卻什麼話都不留一句，給我造成很大的困擾啊，知不知道？！

　　而剛讓他洩氣的事，他對「莫島主」的操蛋性格也已經有所瞭解，在他那看似平易溫和的態度下面，深藏著的是一種發自骨子裡的傲慢，彷彿在對方的觀念中，他們這些人的好惡悲喜對於他的決定一點影響都不會有，他也不會在意。

　　所以，哪怕是知道他的心聲，「莫島主」都不會放在心上，也不會有絲毫不快，但也不會有絲毫改變，依然顧我，我行我素，他們的態度並不會對他的決定產生任何的影響。

　　正是明白這一點，他才感覺到尤為洩氣。

　　最終，心中所有的情緒都只能化作一聲長歎，安慰自己，莫島主終究會回來了，我一個月兩個月乃至三個月……只要這一堆東西還在自己這裡，他始終會回來的，自己只要盡快的把自己該做的準備工作做好，不要等到他突然再次到來時因為自己的準備不完善錯失了機會，還要等待下下次的碰面，那就是自己的失誤了。

　　安撫好自己，卓遠迅速的行動了起來。

　　不僅是他，整個綠地財團的中上層，都在發生劇烈的「動盪」，他們有的知情，更多的不知情，還有些只是片面的知情……無論怎樣的狀態，他們都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劇烈的影響。

　　莫淵不知道，在他風輕雲淡，揮一揮衣袖，抽身就走的身後，卻如向一潭平靜的湖泊中投了一塊山巒般巨大的岩石，造成了波及整個湖泊的劇烈動盪。

　　不過，以他的性格，即便知道了也不會太在意。

　　意外，全都是意外。

　　路上沒有一點停留，一路晝行夜行，爆發全速的飛行趕路，兩日不到，就再次回到位於南北兩大集團交界的學者城中。

　　沒費什麼周折，他就找到了莊信——就在莊信本人的家裡，書房之中。

　　以他的本事，要得到這種信息，在目標明確的狀況下簡直信手拈來，雙方既然已經是合作關係，他也懶得與他客套兜圈子，不請自來，直接主動到他家中見面，連門都沒敲那種。

　　莫淵發現，這位未老先衰的少白頭，不過短短十幾二十天未見，現在就已變得更加的憔悴了，彷彿這短短十餘日的時間，他就透支消耗了八九年的生命。

　　此刻，莊信正對著平鋪在桌上的一張圖紙發呆，彷彿在看著圖紙，可從眼神中就能夠看出，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

　　莫淵直接在他旁邊現出身來，語帶關切的問道：「莊先生，你怎麼看上去憔悴虛弱了這麼多？難道你的導師真就這麼狠心，這麼短短十幾日工夫，就把你壓搾成了這樣？」

　　一個聲音突兀的在耳邊響起，莊信本能的駭了一跳，不僅心跳陡然加速，渾身肌肉都不受控制的彷彿已經痙攣般緊張僵硬，整個人差點從座椅上彈跳了起來。

　　扭頭看去，看見一張雖然只見過一面，但卻熟悉的即便是化成灰也能夠認識的臉。

　　不知為何，一看到這張臉，他就不禁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嘴唇緩緩張合，幾乎是一字一句的道：「原——來——是——你!……你——可——算——回——來——了!」

　　說到最後，牙齒上的凹凸槽印似乎都要被他磨光磨平了。

　　至於我為什麼這麼憔悴？也不是導師壓搾的，是因為你，因為你啊！！！

　　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心中如此腹誹的想著。

　　莫淵已經非常自來熟的俯身看向面前平鋪開的圖紙，做審視狀，他的臉上有久別重逢，重見老友的熟絡熱切，一手支著下巴，一邊帶著猜測的口吻道：「這是……一個實驗室的佈局設計圖？」

　　莊信看到此人突然現身在身旁，除了最初本能的驚悸之外，他已經沒有更多心思去思考他是怎麼來的，為什麼無聲無息形如鬼魅，隨著莫淵的出現，心中那份掛念再次浮上心頭。

　　他頓了一下，道：「……是啊，這是一個實驗室的佈局設計圖，要建成這樣一座實驗室，需要大量的特殊儀器，都非常珍貴，價值高昂，還有許多消耗性的珍貴材料試劑……各種各樣，這樣一座實驗室，只要開動運轉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吞金巨獸!」

　　他的話語之中，那若有所指的態度不要太明顯。

　　莫淵彷彿聽懂了那話語中的暗示，又彷彿沒有聽懂，恍然道：「原來如此，好在我這一路奔波……不過還好，終於不負所托，我終究是把這件事情辦實了!」

　　臉上還一副「快來表揚我吧」「快來犒勞我吧」的神色。

　　莊信聞言，眉頭挑了挑，呢喃自語般的道：「事情辦成了？」

　　念叨了兩遍，似乎才終於反應了過來，再一次激動的道：「事情果真已經辦成了？」

　　莫淵笑道：「我還騙你不成？」

　　說著便將一塊特製銘牌扔到莊信面前的桌上，對他道：「錢都存在聯盟銀行之中，無論南北集團任何一個財團勢力，都會承認它的價值。總共五千萬，都在這裡了!」

　　「五……五千萬？」莊信拿起桌上那一兩都不到，但在他心中卻重逾千鈞的銘牌，有些不敢相信，可事實擺在眼前，卻又不得不信，而後，他遲疑了一下，卻道：「當初……當初我說的每一對一千萬即可，莫先生您給我三千萬就可以了，其他兩千萬都是你個人賺的……等我把錢打散了立刻返給您!」

　　莫淵擺手道：「不用!這些你都留著自己用吧。」

　　莊信道：「這怎麼可以，當初說好是多少就是多少，莫先生您能夠賣出如此高價，那是您的本事……何況，也只有這樣，咱們的合作才能夠長久。」

　　因為這一次圓滿而出乎意料成功的合作，他已經開始為更長久的合作考慮了。

　　而在前一刻，他心心唸唸糾結的，還是自己是不是稀里糊塗被一個騙子給蒙了這個念頭。

　　莫淵卻非常堅持，道：「我拿著這麼多錢也不需要……更何況，這些錢在我手上，純粹就是一串數字，不會有更多的意義，你就當我是投資吧，花在你這裡我覺得價值更大，意義也更大……你也不用擔心會給我造成虧損，若這事反而成了你的負擔，那反倒是我的不對了。我是想著，你要開始自己的課題研究，消耗的資源是海量的，雖不能說我的這點投資並不具有決定性的力量，但準備充足一些終究更好一些，距離成功也會更近一些。……為什麼對你這麼好？哈哈，莊先生還怕我對你有什麼企圖不成，說實在的，我是看好你這個人，『奇貨可居』這個成語聽說過吧，在我眼中，你就是一件『奇貨』呀!……你問我為什麼這麼看好你？我對你即將展開研究的這個課題並無一點瞭解，我也並不在意。而且，你的這個課題研究順利不順利，成功不成功，我都不會在意。我大概瞭解過你的生平，你這一路走來，能夠堅持到現在，心中依然有一份火焰未滅，這就值得我看好了!我相信，只要這份心氣不失，即便這次失敗了，你終究會成功的!」

　　莫淵這一番話說下來，把莊信這個技術男搞得雲裡霧裡，最終，什麼別的感覺都沒有了，就一個感覺，暖烘烘的，舒坦，就連通往頭部臉部的血液運轉都活躍了許多，一張臉都變得紅彤彤的，脖子齊耳根都是通紅通紅的。

　　他雖然是個「神童」，可他接觸的這個圈子，最不缺的就是神童，他這輩子就沒有遭受過如此「緻密的」，如此不婉轉，如此深刻直白的吹捧，實在有點承受不住。

　　除了這份感受之外，就一個念頭最為清晰——士為知己者死!

　　最終，他沒再堅持將三對七星紫斑魚賣出的款子強分出個你我來，拍板道：「那好，既然莫先生如此信任於我，我也不再強分個你我，這些錢我全都拿來做啟動資金——正好，有了如此充裕的資金後我可以再添置幾台儀器。您既然如此相信我，支持我，那我也不矯情，以後咱們就這麼分工，我負責開展課題研究，盡可能出一些有價值的成果，您則負責將這些成功盡量銷售出去，轉化成為更多的資源和底蘊，我主內，你主外，這個實驗室產出的一切權益咱們都一半一半。我拿一半，你也拿一半……對於我這個提議，您覺得怎樣？」

　　他雖然因莫淵一席話把他引為知己，但也沒有徹底昏頭，最終，做出了這麼一個決定。

　　莫淵沒想到，給技術宅男戴高帽子能夠有如此顯著驚人的效果。

　　他道：「我對此倒是沒有意見，莊先生你能給我一個上車的資格就已經讓我非常高興了!」

　　莊信拍著莫淵的肩頭笑道：「那好，這事就這麼定了。」

　　正在這時——

　　「砰砰砰」

　　書房門外突然響起一陣敲門聲。

　　「什麼事？」莊信問道。

　　「吃飯了，有什麼問題等吃了飯去想吧。」一個女子柔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聽到這話，莊信臉上本能的閃過一絲不耐煩，不過，很快，他就看到了站在身旁的莫淵，恍然笑著，一拍額頭，道：「對對，吃飯，吃飯。」

　　說著，他就對莫淵道：「現在正是飯點上，你來的太突然，沒有什麼好招待的，不過，一頓酒咱們是要喝的!……你這一路奔波，不說我也知道，定是十分的辛苦吧，待會兒我一定要多敬你幾杯!」

　　一邊說著，打開書房門，一邊毫無芥蒂他念的手拉著手將莫淵帶到客廳中。

　　客廳被佈置的非常的溫馨，空間一點都不侷促，從房屋中的傢俱擺設，都可以看出居家人的生活品質，質量是非常高的，也是非常用心的。

　　從這一點上來說，出身於底層平民中的「神童」莊信也是實打實的實現了人生的飛躍，對於一般人而言，這已是草根逆襲，成就巔峰人生的典範了。

　　此刻，就在這個溫馨的，被人用心經營至此的客廳中，飯桌邊上，站著一位溫婉多情，知性中帶著嫵媚之氣的女子，看到房門打開，帶著笑意的看了過來。

　　然後，她的臉色瞬間僵硬住了。

　　彷彿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繼續經營臉上的笑意。

　　莊信卻一路牽著莫淵來到飯桌邊上，對他介紹道：「這是我的妻子……小婉，這是我的至交好友，你去多給我我們準備兩個下酒菜吧，今天太高興，我要和他好好喝一杯!」

　　莫淵不動聲色的，卻又非常堅決的從莊信的緊握中抽回了手，實在是莊信的妻子看他的眼神實在是太令人毛骨悚然。彷彿奪她所愛的階級敵人一般。

　　心中還告誡自己，看來以後溜鬚拍馬也要掌握尺度啊，太過火了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