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星空舊事

　　卓雄點頭道：「你能想到這裡，已經非常難得了。其中，確實有為尊者諱這個原因，但也並非全部，其中有一些確實事涉機密。」

　　大華洲是炎黃一族的祖地，世代綿延數千年。在近千年前，洪武天朝誕生了。經過數百年的滄桑變遷，它也如同以往一切偉大的天朝一樣逐漸走向沒落。而與此同時，地星上，正在發生著一場由塔瑪一族為為主體進行的浩大運動，整個星球，從未知變成已知，所有的文明開始短兵相接。這就是偉大的「大航海時代」。

　　作為炎黃一族的絕對領路人，洪武天朝卻並沒有把握住這樣的歷史機遇，甚至做了許多愚不可及的決定。

　　後來，因為一位偉大帝王的崛起，徹底扭轉了洪武天朝的氣數，在面對塔瑪一族咄咄逼人的鋒芒下，炎黃一族不僅站穩了腳跟，還絕地反擊，佔據了上風。等到二十一世紀中頁的時候，更是徹底將塔瑪一族壓在了身下，再難翻身，此後的兩百年，炎黃一族遍佈整個地星。

　　回顧歷史，塔瑪一族已經成為徹底的過去式，後人在記錄前人功績的時候，也不用刻意的將某些醜陋的傷口暴露出來讓後人看，都挑光鮮亮麗的一面來展示。

　　「再一個，有些事情也確實事涉機密，一些信息只會在到了一定層次的圈子裡流傳，我卓家在大夏洲經營了數百年，底蘊也不淺，對此瞭解得也比較清楚。因為數百年的恩怨糾纏，炎黃一族與塔瑪一族的積怨已成為解不開死結。高層倒還好一些，他們思考的時候更加理智一些，反倒是中下層的情緒更加激動一些，難以安撫，甚至已經成為一種『文化基因』烙入民族的血脈深處，除非一方徹底趴下，伏低做小，在隨著科技變得越來越發達而顯得越來越『狹小』的地星中，炎黃一族和塔瑪一族難以長久的和平共存。

　　可炎黃一族就不必說了，自古以來，就沒有給人做小弟的習慣，哪怕是當政者迫於形勢、審慎抉擇，選擇暫時雌伏，哪怕其選擇是正確的，也唯有遺臭萬年的結局，而隨著時代的發展，對於個人的權利越來越重視，即便是當政者也沒有逆大勢人心的勇氣，更何況，炎黃一族的優勢越來越明顯，成為整個地星上絕對的霸主，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所以，除非塔瑪一族徹底伏低做小，否則，這事就完不了。可這同樣是不現實的，塔瑪一族的驕傲一點都不比炎黃一族小，就連將舊時代推向某種巔峰的科技文明，就連炎黃一族也都得承認是由塔瑪一族拉開了這帷幕，在其最輝煌的時代，其所駕馭的風帆戰艦以整個地星所有的海域汪洋為『獵場』，自詡為『太陽不落的民族』……他們的驕傲，同樣深入骨髓，要讓他們伏低做小，想都不要想，更何況，雖然炎黃一族後面這幾百年如同開了掛一般發展，可塔瑪一族並沒有原地踏步，同樣在大踏步前進，雖然與一直開掛一般極速奔跑了幾百年的炎黃一族漸漸落後了些身位，可也不是能夠被輕易拿捏的，掀桌子的能力是有的。」

　　卓雄簡單的回顧了一下兩族當年的狀況，而後繼續道：「而最大的矛盾也就在這裡，隨著科技的越來越發達，地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小』，也越來越難以容下兩個同樣都如此驕傲的民族，而事實也是如此，各種齟齬矛盾層出不窮，甚至有許多不甘寂寞的，沒事都要生出一些事情來。若雙方都各不相退，死死頂牛，最終的結局，最大的可能是雙方都落不了好，若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連地星都得連帶著遭殃。而這種局面是雙方高層心中都非常清楚的。」

　　「為了不真正走到那一步，在這一點上，雙方高層前所未有的達成一致的默契，齊心合力，共同解決了這一問題。」卓雄道。

　　莫淵好奇的問道：「到底是如何解決的？」

　　卓雄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你對太空競賽那段歷史有瞭解嗎？」

　　莫淵想了想，問：「你是說從舊歷二十世紀中頁到二十一世紀末頁，這段持續了一百六十多年的太空競賽？」

　　卓雄點頭道：「那段時間，太空競賽被炒得沸沸揚揚，自從那段歷史過後，後面兩個世紀人類沒有放棄對星空的探索，但卻沒有那麼大的聲勢了，反而不動聲色起來，將一切研究和成果都隱在了暗處。而被熱炒了一百多年的太空競賽是在二十一世紀末逐漸冷卻下來的，而塔瑪一族是在二十一世紀中頁的時候逐漸銷聲匿跡的，這裡面，是有著內在聯繫的！」

　　聽到卓雄如此說，莫淵心中若有所思，感覺就像抓住了某些深藏的歷史的尾巴。

　　卓雄並沒有兜圈子，直接給莫淵解惑道：「這其實是雙方不約而同的在以此打掩護，以這表面的彼此爭鋒隱藏真正的目的，星際移民。」

　　「星際移民？！」

　　莫淵驚呼出聲，眼中都開始轉圈了，不自禁的扭頭看了看四周，彷彿在確認，自己所處的這個世界並沒有再次發生一次錯亂。

　　卓雄點頭道：「早在二十世紀初期，天文學家就觀察到就在距離我們地星不遠處的另一顆行星上發現了海洋和簡單但卻非常完善的自然生態鏈……」

　　卓雄說到這裡，莫淵突然開口打斷道：「等等，你說的那個就在我們旁邊的行星就是赤星吧，怎麼據我知道的，說是上面最大的發現不過是數億年前就已經乾涸的水域湖泊跡象和簡單到微生物層面的原始生命，並聲稱這已經是極其偉大的發現了。」

　　卓雄攤了攤手，道：「很顯然，你獲得的這些消息是經過『特殊加工』過的。」

　　然後，他繼續道：「從那之後，移民開發赤星就成為地星所有高層人類共同的野望，這是生命擴張壯大的根本本能。而且，這也讓他們看到了一種徹底解決兩大民族根本矛盾的絕妙方案。其中經過了多少暗中的磋商謀劃我並不清楚，最終的決議我倒是很清楚，雙方高層達成一致，以全人類之力——其實主要就是盡炎黃一族和塔瑪一族的全力，開發探索赤星，並為最終的星際移民做準備。而星際移民的主要對象，就是全體塔瑪一族的人類，一旦成功，他們將獲得一顆嶄新的星球，而炎黃一族同樣將因此獲益，不僅避免了一場遲早會爆發的危機，還得到了全部的地星。因為這個工程太過浩大，消耗的資源是海量，根本瞞不住人，所以，他們乾脆以太空競賽做幌子，將每年超過百分之五十的國庫資源用於這項投入中，一直持續了一百多年，這才終於完成這項計劃。」

　　就其實就像是兄弟分家，原本在一口鍋裡吃飯，互相看不順眼，乾脆分出去各過各的，時間和距離終究會淡化彼此心中的齟齬，最終，說不定還會念著大家同出一源，彼此還能有點舊情。

　　當他接受了這個設定，仔細想想，發現這麼操作也真的不錯啊。

　　疑惑道：「這對全人類來說都是非常正確的抉擇，為什麼要徹底隱瞞下來呢。」

　　卓雄撇了撇嘴，道：「作為後來人，看那段歷史，當然覺得輕巧，可若是身為局中的當事人，那想法簡直不要太多。最簡單的一個道理，對整個塔瑪一族而言，在與炎黃一族的競爭中漸漸落了下風，移民赤星，獲得一個完整的星球，重新發展，這自然是非常正確的選擇，可對於那些民眾，那一個個單獨的個體來說，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畢竟，那種推演中的炎黃一族和塔瑪一族必然會爆發的危機就像經常有人宣稱的世界末日一樣，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說不定是幾百上千年之後呢，那關他們什麼事，誰願意顛沛流離，永久的遠離家園就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夢想。或許有些人確實有這麼崇高的情懷，可絕對有更多的人反對！據我說知，當星際移民真正在塔瑪一族中展開的時候，整體來說算是順利的，可也發生了許多不堪言、不忍言之事，因為有太多人並不想離開。

　　壓力在炎黃一族這邊要少一些，可那也是相對而言，若是暴露出來，到底有多少人反對這個決議誰也不敢嘗試的。最明顯的一點，那一百多年的『太空競賽』，所消耗的資源把那一百多年突飛猛進的科技成果全都吞噬，科技在飛速發展，可人們的生活質量卻沒有顯著的提高，一百多年的大工程啊，那是足足五六代人的犧牲。若讓他們知道高層實則在背著他們搞這事，你說身在當時的他們會有多少人會跳出來反抗！」

　　聽完卓雄這番分析，莫淵有些無語。

　　他心裡承認，他說的非常有道理，若是這事真的讓全人類共決，十有八九要搞砸，最多為一些影視劇提供一些腦洞題材。

　　可這樣把非決策者之外的廣大民眾當傻子玩，蒙在鼓裡幾百年，這和他的理念是相衝突的。

　　不過，這都是幾百年前的舊事了。

　　自從塔瑪一族從地星上徹底消失，炎黃一族獨霸地星都已經過去了兩百多年。

　　更何況，現在就連科技文明締造的整個舊時代都已經成為歷史，嶄新的時代都已經過去了四十多年了。

　　世界早已不同。

　　不過，聽卓雄說起這樣的舊聞，他腦海裡卻靈光一閃，問道：「那你說現在赤星上的塔瑪一族是個什麼情況？」

　　卓雄道：「要麼就是沒有受到這次巨變的影響，依然在科技文明的道路上狂奔，要麼就和我們一樣，也正處在時代轉變的關口上。」

　　這兩種可能，都只取決於一個前提，靈氣的影響範圍，若是只影響到地星這一顆星球，那就是前者，若是影響到更大的範圍，那就是後一種可能。

　　「不過，我們現在可沒那份精力去操天上另一顆星星的心，先把地星的事情理順吧。」卓雄歎道。

　　原本只是疑惑塔瑪一族的古銅古青銅器物為何如此之少，卻沒想到卓雄給自己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最後，他對他最初的那個疑問做了總結。

　　「塔瑪一族全體向赤星移民的時候，將能帶走的家當全都帶走了，特別是能夠代表他們從文明誕生到現今整個歷史的各種文物和藝術品，只要是能夠找到的，沒有一件遺漏，甚至包括一些著名的建築，比如太陽神廟，甘藍地宮……都被他們拆下來一塊塊的帶走，連塊地磚石頭都沒剩。更可恥的是，就連伊索巨石柱、復活島巨像、瓦納金字塔這些並非直接傳承自塔瑪一族的古跡也都被他們據為己有，一起拆走了。」

　　過了好長一會兒，莫淵這才向卓雄辭行。

　　若是將他身周的隱形水幕撤去，就能夠看見，一條條流水宛如觸鬚觸手，蜿蜒流轉，將一個個裝滿古銅和古青銅文物的木箱「抓住」，平穩的提舉在空中，隨著他的行走，一起「跟隨」出了地底。

　　一路回到卓遠的莊園，將他單獨喚到一處僻靜的酒窖。

　　看到酒窖一角堆放得整整齊齊的木箱，那熟悉的形制立刻喚醒了他的記憶，卓遠驚得目瞪口呆道：「這……這些都是你從我父親那裡刮來的？」

　　他對父親暗中組織人手四處收集古銅古青銅器物這事是非常瞭解的，甚至他還在其中出了一份力，知道這些物件到底意味著什麼。

　　莫淵道：「嚷嚷什麼，這些都是本該屬於我的報酬，你父親都是認同的，你有什麼不滿的？……我要暫時離開一段時間，不可能一直將這些東西隨身帶著，在你這寄存一段時間，你幫我看著，少不了你的好處！」

　　「什麼好處？」卓遠問。

　　「到時候單獨給你個機會，我對你指定的人進行一次特殊洗禮，怎麼樣？」莫淵笑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