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章 相愛相殺

　劍神寶庫，封印大殿之中。

　魔劍老祖突然出現，漂浮在半空中，看著立柱上那個乾瘦如柴的老者，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道：「跨越漫長歲月，又重逢了。」

　執劍老祖抬頭望去，臉上沒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有那雙渾濁的眼睛出現了一瞬間的清明：「你……回來了。」

　「是啊。我回來了，過了太久，久到我都忘記了年月。」魔劍老祖回應道。

　執劍老祖繼續用沙啞的聲音，慢慢說著，彷彿是在自語：「我本以為你只是淘氣，出去走走，每隔十年總會回來。我想著等你走累了，就會留在部族裡，不走了。可終究沒有等到那一天，等來了許許多多的強盜，天妖族的、人族的、鮫人族的……他們在部族裡燒殺搶掠，還互相廝殺，爭奪先祖傳下的寶物……」

　「閉嘴！神殿執劍者應該讓我來繼任，讓我來繼任，就不會發生那些事！」魔劍老祖有些激動的嘶吼。

　「你從來都不是一個靜得下來的人，小時候是，長大以後還是。雖然不願承認，但我心裡清楚，那些前來爭奪寶物的各族強者，都是你引來的。」執劍老祖悠悠歎道。

　「你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如果讓我來繼任神殿執劍者，根本不會發生那些事！部族也不會滅亡！」魔劍老祖厲聲怒吼。

　葉軒等人看到魔劍老祖出現，聽到他和執劍老祖的對話，立即猜到了這個突然出現的老者是誰。

　在眾人之中，澹台晴是對七千年前的事情最瞭解的。

　執劍老祖搖搖頭，說道：「不，年輕的時候不明白，先祖為什麼會選我繼任執劍之位。是過了許多年，我才想明白。你的心靜不下來，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而守衛神殿是最枯燥寂寞的，守衛千年，不思不想，半步不離，對你來說太煎熬了。」

　魔劍老祖心中執念無法消除，大聲道：「現在你都死了，總該傳給我了！」

　執劍老祖搖搖頭，道：「傳不了了，過了太長的歲月。我守著神殿，清掃神殿的每一個角落，直到身體僵硬再也走不動。人的壽元總會耗盡，神魂也會湮滅，我只能將最後的執念所在肉身裡。你若是得到，就來打碎我的軀體……」

　「……現在的劍神寶庫，需要有強者鎮壓，贏不了我的人，什麼都拿不走，也什麼都壓不住。」

　魔劍老祖雙眼變得赤紅，沉喝道：「走完一生，不可能每一次都是你贏，總該輪到我贏一次！」

　他說著抬手從虛空中拔出一把魔焰滔天的劍，衝下去一劍斬向執劍老祖。

　執劍老祖緩緩抬起右手，腳下一把飛劍飛起，頂住魔焰劍。

　兩股威能碰撞，僵持不下。

　兩個存在了七千年的老怪物，橫跨時間長河，再次拚鬥起來。

　每一劍斬出都蘊含劍道法則，領域碰撞，看似沒有打破空間，震碎天地，卻在神魂層面捲起驚濤駭浪。

　葉軒和澹台晴等人不得不退到封印大殿外，躲避雙方激鬥爆發除的威能餘波。

　雙方的戰鬥越來越激烈。

　葉軒認真看著，感受到那一股股澎湃如巨浪的劍道法則在碰撞，那是比自身修煉的劍道更高深的境界。

　能夠親眼見到這樣一場較量，就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若是能從中感悟到什麼，那就是一場機緣。

　執劍老祖和魔劍老祖的戰鬥越來越激烈，同時張開劍道領域，領域的碰撞捲起的劍氣如同狂風般在大殿中呼嘯。

　兩個人，兩種不同的劍道領域，一方靜若止水，一方血焰滔天。

　就在雙方打到最激烈的時候。

　一股如洪荒梵唱、神魔咆哮的神魂威壓從藏劍林下方湧出。

　「啊！」在場修為稍低的感受到這股神魂威壓，頓時頭痛欲裂，悶哼一聲，捂著耳朵倒在地上，痛苦無比。

　葉軒也感受到了這股沉重的威壓，立即運轉不滅神魂篇，大喊道：「快！把人拉出大殿！」

　還能活動的人，立即把倒地不起的人拖到大殿外，才勉強好受些。

　把人都拖出大殿之後，葉軒才有時間回頭去看這股威壓傳出的位置，皺眉道：「這股威壓不是兩個老祖發出來的！」

　澹台晴也發現了這一點，眉頭緊鎖，語氣凝重的說道：「可能要衝出來了！」

　話音剛落，一隻威壓凝成實質，化作一隻巨大的神魔手掌，從立柱位置向上抓去，抓向執劍老祖。

　「那是！劍神寶庫封印的妖魔！」葉軒見到威壓凝聚成神魔手掌，立即猜到是下面那個被封印的存在不敢等待，想要衝出來了。

　過去了太長的歲月，封印早已鬆動。

　執劍老祖為了鞏固封印，將劍神寶庫裡所有的藏劍都集中到了封印大殿，以數萬藏劍鎮壓下面的妖魔，最後甚至連自己死去的軀體都用上了。

　魔神手掌抓來，執劍老祖回身一劍斬出，將魔神手掌斬成兩半。

　然而，這只魔神手掌凝聚了數千年的力量，威力強橫無匹，彷彿擁有生命一般，被劈開之後，再次重聚，繼續抓向執劍老祖。

　數千年來，執劍老祖站在立柱之上，以軀體鎮壓封印。

　過去了這麼長的歲月，執劍老祖已經成了鎮壓封印的關鍵，下面的妖魔非常清楚這一點，只要徹底摧毀執劍老祖，便沒有什麼東西再能阻擋他。

　就在神魔手掌即將抓住執劍老祖的時候，魔劍老祖突然向前衝去，以擋在前方。

　彭！

　神魔手掌抓下，瞬間捏碎魔劍老祖的軀體。

　執劍老祖看到這一幕，死去的軀體已經無法表達更多的情緒，愴然道：「你這又是何必？」

　魔劍老祖神魂飄散，答道：「這是還你的，不再欠你了！」

　除了執劍老祖之外，沒有人明白他所說的「還」是什麼。

　兩兄弟，一世人。相愛相殺，無法回頭。

　無論過往種種，到了生命的盡頭，只求了卻所有恩和怨。

　吼！

　大殿下的妖魔沒能一掌破除封印，憤怒咆哮，想要從封印中衝出。

　執劍老祖抬手打出劍氣，將妖魔重新鎮壓回去。

　封印中咆哮聲漸漸減弱，最終消失。

　執劍老祖重新落回立柱之上，恢復起初的狀態，彷彿從來沒有移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