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真兇「三」
盛唐紈褲 by 憤怒的妖姬
2019-11-22 01:49
長安平康坊,二樓房中。
一名相貌俊秀的男子身邊,有裙衫半現的狐媚女妓在懷斟酒,而在他身後,還有另外一名嬌美女妓,正在用她那白皙般的細手,給男子捏肩按摩。
手感極度舒適,讓人心曠神怡。
時不時地,三人還有意無意,發生一些肢體上的小碰撞、小摩擦。
這場面看起來,好不惹人愜意。
「郎君,再喝一盞嘛…」
狐媚女妓微抿了一口小酒,然後將印有她唇痕的酒盞,欲迎還拒地送到男子嘴邊,雙眸中含情脈脈,甚是勾人魂魄。
「你這個磨人的小娘皮,當真是受不了你!」
「那就依你,餵我再喝一盞。」
俊秀男子咧嘴歡笑著,一手摟著女子那如若柳條般的腰肢,一邊微微開嘴,享受著女妓餵酒帶來的樂趣。
陣陣嬌笑的歡樂聲,隨之遍佈整個房內。
然而過了沒多久,緊閉的房門外,就冷不丁地響起一道男子聲,當場打斷了屋內的糜爛氣氛。
「郎君,屬下有要事稟報!」
一名家奴在門外出聲。
「嗯?」屋內的俊秀男子,不由稍微愣了愣,但頃刻間就聽明了這聲音傳來之人,是他派出去打探情報的家奴。
可他此刻正處在興頭上,而且此次行事的計劃,想來也不會有任何閃失的可能。
於是,俊秀男子不以為然地看了房門外一眼,隨口應聲:「進來答話。」
「是,郎君!」門外的家奴應聲推門,一眼就看到了屋內的一切。
屋內糜爛的光彩情形,頓時就讓他下意識地嚥了一口唾沫,低頭將眼神別開,這才忍住了心中的悸動。
「說吧,事情辦得如何了?」男子依舊摟著女妓的腰肢,沒有掃視家奴,而是讓腦袋在女妓身上徑直蹭,不以為然地發問。
家奴卻是沒有當場直接出聲,反而是先愣了那麼兩秒,有些不知話該從何說起。
因為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掙扎猶豫了片刻之後,家奴方才帶著一陣結舌的語氣,悻悻然地出聲:「郎君,事……事情……老奴沒能辦好…」
「嗯……辦得不錯!」原本只是隨口應答、一心想念女色的男子,以為事情已經完全辦妥了,家奴此時前來,就是為了給他稟報勝利消息。
然而,當他聽到家奴後面一句話之後,男子神色頓時就是一怔。
回頭間,他瞇緊了雙眼,望向悻悻低頭的家奴,神色大怒:「你說什麼?這麼點兒小破事兒,你居然都沒能辦好?!」
「郎君。」家奴一見鄭俊秋當場發怒,頃刻,他整個人『噗通』一下跪地請責,「都是老奴的錯,還請郎君責罰!」
霎時,鄭俊秋的心中,再也沒了與女妓一起玩樂的心情。
「廢材!全特娘的都是廢材!」
「這麼點兒芝麻大小事,都特娘的辦不好?」
「老子要你們何用?!」
大罵間,鄭俊秋連他懷中的狐媚女妓,也是動作粗魯地一把直接推開,惹得女妓一陣嬌嗔揮帕,在他面前不斷撒嬌。
可女妓不撒嬌還好,一撒嬌起來,瞬間引來了鄭俊秋的怒氣大增。
「給老子閉嘴!都特娘的滾!」鄭俊秋瞪著身邊的兩名女妓,直接破口開罵,「馬上消失在老子面前!」
「……」兩名女妓見狀,心頭也不是格外生氣,反而是咧嘴欠身陪笑。
畢竟對於這般情況,作為平康坊的女妓,她們早就已經見多識廣,知道肯定是鄭俊秋遇事不順了,方才對她們大發雷霆。
而像鄭俊秋這種子弟,那就是她們平康坊內的尊貴客人,也是她們賴以求生的大腿。
所以,儘管她們心中對此很不樂意,但她們也只能夠在心中憋著委屈,幽幽地暗自埋怨一番而已,沒有道理去與顧客發生任何爭執。
索性,她們也不再囉嗦片刻,而是立即就起身,出了房間。
房門也被她們輕輕拉上。
但鄭俊宇不知道的是,她們二人出了房門之後,並沒有立馬走遠而去,而是安靜地駐足停在門外,小心翼翼地附耳偷聽。
屋內。
但見女妓已經離去,鄭俊秋方才沉著黑眉,瞪著面前的家丁,出聲質問:「此事不是早就安排好了麼?怎麼會失敗?」
「一切都是老奴的錯,請郎君責罰!」家奴一直跪地埋頭,心中有一萬個委屈。
這種情況,他也不想遇見啊!
本來,他去找來的這些人,一個個都是東風亭的江湖人,而且之前還預演了無數次,更是抓走了真正的楚離陌,將楚離陌的言行,學得像模像樣。
可有誰會料到……
儘管他們準備得如此全面,根本沒有任何破綻,但他們終究還是露了餡、任務失敗了。
非但沒能讓大唐書院的招生,出現他們預料之中的事情,反而人還全被抓走了。
家奴心中已經開始懷疑,這群江湖術士的專業性,怕不是吹噓的吧…
「說!」就在家奴心中惶恐之際,鄭俊秋已經再次怒問了一聲,眸光瞪著家丁,就如同即將爆炸的氣球那般,讓人不由而然地感到一陣恐懼。
「是,郎君……」家奴沒法了,只得趕緊將他探查到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鄭俊秋。
聽罷之後,鄭俊秋這是才猛地回神,想通了為何會失敗的原因。
「啪!」
猛地一個巴掌,直接拍在桌上,但反彈而來的一股劇烈疼痛,卻是讓鄭俊秋不由倒吸了一口氣。
強忍著手掌傳來的疼痛,鄭俊秋咬牙大罵:「特娘的!老子當初,就不該去找那兩個牛鼻子道士!簡直是跟豬一樣的腦袋!連這麼點兒小事兒,都特娘的辦不明白!」
對於鄭俊秋的大罵,家奴依舊不敢出聲。
等鄭俊秋罵了大半晌之後,方才停下罵聲,而是渾身氣怒地瞪著家奴,「那幾個江湖術士,到底可不可靠?」
「可靠…」家奴很有底氣地回答,「請郎君放心,雖然他們此次任務失敗被抓,但李伯安等人,就算是翻遍了整個長安城,也定然不會找到公子的頭上來!」
「你當時……確定沒有用真面目,去見他們?」鄭俊秋瞇著雙眼,很是認真地再問一聲。
畢竟現如今,事情已經發生了,他就不得不確保自己的安全。
因為他們鄭家大族,此刻已經承受不住任何損失了。
李逸是什麼人,鄭俊秋心中十分清楚。
若不是他們鄭家氏族,之前被李逸整得淒慘不堪、好多生意被李逸搶走,朝廷中的官員被李逸抓殺,他鄭俊秋也不會有這個心思,佈局這麼久時間,準備一下搞死李逸。
原本他就已在心中,佈局謀劃好了一切。
一旦書院有鬼怪一事,一旦確之鑿鑿的話,那整個唐國天下的百姓,肯定就會如捅牆頭草一般,不會再有任何人去書院求學、報道。
如此一來,書院的名譽受損,不光能夠沉重打擊李逸,而且還能一石二鳥,讓李世民的威信受損。
他們世家大族的學堂,也就不會有任何的動盪。
就算那兩個道士任務失敗,他也已經布好了後手,安排進侍衛坊的那幾名侍衛,也能夠暗中除掉那兩個道士,讓線索截然而止。
而後,安插在侍衛坊的人,就會去執行他的下一步計劃,趁機將李逸、程處默、鄭安等人,一起殺之了事。
他相信,就憑楚離陌與李逸等人之間的關係,李逸肯定不會對他們有所防備。
畢竟有誰能夠想到,自己身邊跟隨之人,其實早就已經被置換掉了?
就算他李伯安,是一個心思萬般縝密之人,難道,他也能夠提前預料到這一切嗎?
那是根本就不可能之事。
除非李逸不是人!
雖然鄭俊秋的面色不慌不忙,但當他聽了家奴探來的信息過後,鄭俊秋的心中,卻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因為直到此時此刻,都還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所以,鄭俊秋才如此警惕地問了家奴一聲,確保萬無一失才可。
現在的鄭家,已經不能經歷閃失了。
「請郎君放心。」聽到鄭俊秋的問話,那家奴立馬認真點頭回答,「老奴當初去見他們之際,便是易容成了鄭安的模樣,就算他們出事了,也只會查到鄭安的頭上!」
鄭俊秋點點頭,又道,「此事,除了你之外,還有誰人知曉?」
家奴毫不思索就回答:「除了老奴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
但聽家奴此言,鄭俊秋頓時就鬆了一口氣,看著跪地的家奴,微笑擺手道,「罷了,你且起身來吧,給我倒一盞酒,安安神。」
跪地的家奴,頓時一怔,臉上有些錯愕之色浮現。
他沒想到,鄭俊秋竟然不怪罪他?
「我家郎君的心地,何時竟變得如此善良了?」
「與我認識的那個郎君,有些不一樣啊……」
在家奴的記憶中,鄭俊秋可不是這樣的。
以前在府上,一旦有下人犯了芝麻大點的小事兒,都絕對逃不了鄭俊秋的嚴懲,他如今把鄭俊秋交給他的事情辦砸了,鄭俊秋竟然沒有絲毫生氣?
家奴心中甚是詫異。
不過,既然鄭俊秋都已經如此吩咐了,家奴也不敢有任何遲疑。
「多謝郎君贖罪。」答謝聲間,家奴就從地上起身,毫無防備地來到圓桌前,開始給鄭俊秋倒酒。
「嘩啦啦……」
家奴倒酒的酒聲,輕輕從不大的酒壺之中,開始緩緩流淌入酒盞。
然而就在這時,『噗嗤』一聲,卻赫然響了起來。
家奴只覺他的胸口一疼、一涼,然後,他整個人的生命力,都在飛速地從胸口之處,開始流失出去。
一股冰冷的感覺,瞬間席捲了他整個人的週身。
「郎君,你……」家奴錯愕地轉頭過來,看了一眼早就從凳上起身的鄭俊秋,滿目都是錯愕之色瀰漫。
他就說,他記憶之中的那個鄭俊秋,哪裡會如此仁慈?
此時家奴才幡然醒悟。
原來,鄭俊秋早就在心中計劃好了,直接殺他滅口。
鄭俊秋面帶微笑,盯著他家家奴,手中的力量也是在瞬間加重,當場就讓家奴連一句驚呼都來不及。
「你知道的太多了,安心去吧,放心,你家的小女兒,郎君我替你照管!」鄭俊秋淡笑著,一刀取出後立馬再補一刀,直接抹過了家奴的脖頸。
殷弘的血絲,散落再空氣之中。
直至家奴已經完全死掉,沒了氣息,鄭俊秋方才甩了甩匕首,然後用舌輕輕地舔著匕首刀尖,喃喃自語,「你不死,我如何得以保全?」
「彭……」地一聲,鄭俊秋直接將家奴,從他身邊滿臉嫌棄地推開。
而與此同時之際,正在門外偷聽的兩名女妓,聽到屋內的對話之後,當場就差點兒驚呼得嬌聲大叫。
不過幸好,她們二人反應得及時,而且早就見識多了平康坊內,紈褲暗中折磨女妓、暗中凌辱、殺害女妓的勾當,所以才沒有失聲大叫,而是趕緊摀住了自己的嘴。
但她們還是被嚇得肝膽欲裂。
「匡當……」
冷不丁之間,兩名女妓身邊一旁的房門,就被她們無意觸碰到了,當場發出一道驚響。
「誰?!」
房門的鄭俊秋,當場皺緊眉毛,沖房門外警聲喊道。
「趕緊跑!」幾乎是一瞬間,出於自身對於求生的本能,兩名女妓趕緊轉身就逃,慌亂的輕盈腳步聲,頃刻響起在樓巷中。
咯吱…
鄭俊秋快速打開房門,並沒有發現有人的人影,反而是樓道上,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隻小黑貓。
它正含著一個酒盞,立在一邊盯著鄭俊秋。
「喵……」
小黑貓張開嘴,酒盞落地,沖鄭俊秋輕聲叫喚了一聲。
「呼呼……」見此情形,鄭俊秋這才放下了心中的警惕,輕輕搖了搖頭,不過他依舊沒有放棄四處觀看,但見除了這隻小黑貓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出現,最終才洩了口氣。
「幸好,只是一隻貓而已……」
鄭俊秋輕歎了聲,然後看了眼屋內已經死掉的家奴,索性狠心一咬牙,對著自己的手臂來了一刀。
噗嗤一聲,匕首鑽入手臂之中。
隨後,鄭然立馬『噗通』一聲,撞在門柱上,衝著樓下大喊起來:「來人,有刺客!有刺客!救命啊……」
這一道大喊聲,頓時就驚動了整個平康坊內的龜奴。
「怎麼了?」
「哪裡有刺客?」
「誰被行刺了?」
隨著一道道驚呼聲喊出間,龜奴立馬就帶上好幾個大彪漢,朝著鄭俊秋所在的方向跑來。
而與此同時,從鄭俊秋的房中,才跑出去沒多久,一直躲藏在樓道轉角處的兩名女妓,聽到鄭俊秋這道大喊傳出,而樓下又有龜奴的聲音傳出,二人立馬心神一凝。
「走,咱們趕緊走!要不然讓鄭俊秋發現了,咱們都得死!」
「姐姐,哪裡走?」
「趕緊回屋,假裝咱們才從屋內跑出來!」
「呃呃……是…」
兩名女妓快速交談之下,轉身就朝她們休息的房門口跑,正好待龜奴跑上樓來,她們二人也立馬返身,看著跑上樓來的龜奴等人。
「哪裡有人被行刺了?」龜奴急聲問道。
狐媚女妓滿臉迷茫色,拉著身邊一直在哆嗦的同伴,眨眨眼,哆嗦著道,「好……好像……是從那邊傳出來的聲音…」
說著,狐媚女子就朝鄭俊秋所在的房間,指了過去。
龜奴沒有絲毫遲疑,帶著大漢就快步衝過去。
見此情形,狐媚女子眼珠子一轉,暗暗思忖了片刻,想到待會兒,最壞的可能就是她們二人,極有可能會被鄭俊秋買走。
於是,狐媚女子立馬拉著身邊的妹妹,一臉嚴肅地叮囑道:「妹妹,你趕緊去國公府找公子,將剛才之事道給公子,要不然……說不定咱們都會沒命了!」
「這……不……不會吧,姐姐?」嬌美女妓顫抖道。
「鄭俊秋連自己的家奴都敢隨意殺,哪裡還會顧及咱們的小命?」狐媚女子一臉嚴肅,推著嬌美女子下樓,催促道,「你趕快去,要是晚點兒來不及了,咱們都得死,你若是能夠早點回來,說不定我還能活下來!」
「呃……是,姐姐,妹妹這就去,這就去…」帶著驚慌的步伐,嬌美女子趕緊跑下樓。
在這個『女妓地位低如狗、家奴犯錯可隨殺』的人賤如草世界,想要拚死拚活地活下來,那就得有足夠多的警惕心思。
這是狐媚女子多年以來,總結而出的經驗。
之前她沒有想到,鄭俊秋竟然如此狠辣,不過當偷聽到鄭俊秋與他家奴的談話之後,她算是徹底對鄭俊秋,又有了一個重新認識。
因此在她看來,唯有依靠李伯安這種正人君子,方才能夠逃過一劫。
但是往後的日子……
也會變得艱難多了。
「希望妹妹此去國公府,公子他不會與那些凡夫俗子一樣,用世俗、粗陋的另樣眼光,來看待咱們這些……賣藝不賣身的青樓女妓吧…」
心中暗道一聲,狐媚女子就深吸一口氣,讓自己變得鎮定下來,好不被人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