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楓論壇
標題:
406 禁入空間 【夜不語詭秘檔案 第4部】
[打印本頁]
作者:
王彥
時間:
2014-8-30 13:01
標題:
406 禁入空間 【夜不語詭秘檔案 第4部】
序
體型壯碩的三個俄國大漢,莫名其妙闖入夜不語的租屋處,不過,算他們倒楣,遇上守護女李夢月……
夜不語從他們身上找到表哥夜峰的字條:去找我的表弟,夜不語。
驚覺事態嚴重,夜不語只得跟著他們前往西伯利亞。
經過「走不出的森林」的考驗,夜不語察覺其背後的組織大有來頭,而他們所做的實驗,更已經「犧牲」了三十七名志願者,夜峰正是第三十七個!
志願者全在一處地下室神祕的消失,而時間都是在晚上七點半到次日凌晨三點之間。
這個地下室到底藏著什麼祕密?
本以為雙方是互相合作找尋真相,但現實狀況卻是他的小命即將不保,夜不語決定躲到地下室,並將之炸毀!
只是他不知,這一炸,後果將不是他承擔得起……
麥比烏斯圈、約櫃、神祕世界、克萊因瓶、四維空間……
這次夜不語遇上的事件,比過去任何一次都更不合邏輯!
他能否找回夜峰?又該怎麼解開所有的謎團?
引子一
基爾特羅斯基將鏟子用力地插入土地裡,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對自己的妻子說:「從今天起,這裡就是我們永遠的家了。」
三個十多歲的兒子和一個五歲的女兒雀躍著在這片空曠寬敞的乳牛牧場中跑來跑去,一家人從歐洲狹小的公寓搬回了俄羅斯故鄉,期間經歷了漫長的心理掙扎,但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值得的。
西伯利亞的寒冬已經過去了,地上的草雖然長得很貧瘠,但是努力一點,足夠能養活三百頭乳牛,到了來年,生活一定會好起來。基爾特羅斯基已經厭倦了在歐洲的貧困生活,在那裏他沒有工作,一家人接受救濟,沒有人瞧得起他和他們的孩子。
回到了故鄉,只要肯勤勞,就能過上比從前好一百倍、一千倍的生活。
「親愛的,休息一下吧。」妻子洛娃走過來替他端來了一杯咖啡。
「不著急,我再試試看能不能把那輛拖拉機修好。」基爾特羅斯基笑了笑,「剛才我查看了下牛棚,損壞的不嚴重,估計稍微換一點木頭,修葺一下屋頂,就能讓牛順利的度過冬天。」
西伯利亞的冬季,比歐洲還要寒冷幾倍,幸好這裡天然氣便宜,木材也隨處可見,取暖應該不成問題。
「不要太累了。」洛娃笑著搖搖頭,今年四十歲的她,因為艱苦的生活,面容看來比同齡人老了至少十歲。
「這麼多年跟著我,真的讓你受了很多苦。」基爾特羅斯基歎了口氣,摸了摸妻子的臉。
「不苦,我們不是正在重新開始嗎?我相信你會給我和孩子更好的生活,對吧?」洛娃將自己的手覆蓋在丈夫的手上,她心裡暖暖的,十分踏實。
「嗯,我發誓!」基爾特羅斯基用力的點頭。
「對了,我們新家的房子裡不是有個地下室嗎?」洛娃突然想起了什麼,開口道。
「確實是有一個,怎麼了?有問題嗎?」基爾特羅斯基想了想。新家是牧場裡的一棟二層小樓,建造年代並不算太久遠,大約才三十多年而已,洛娃最近幾天將它佈置得很溫馨。
「問題倒是沒有,就是覺得有些奇怪。」洛娃似乎在想措辭,「那個地下室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也許是牧場的前任主人將東西都搬走了。」男主人抽起鏟子,準備再將自己的領地視察一番。
「可是。」女主人還是覺得不對勁兒,「可是這牧場已經很多年沒有居住過了,我們被政府安置在這裡,也就說明上一個主人將房子賣給了國家。」
「按道理,應該是這樣。」丈夫有點搞不清楚妻子想要表達什麼了。
「可是,那間至少十幾二十年沒有人住過的房子,地下室居然乾乾淨淨的,一塵不染,這實在太奇怪了,是誰在打掃地下室呢?明明屋子裡其他地方都骯髒不堪,積滿了灰塵。」洛娃總算是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
「嗯,確實有些奇怪。你該不會以為這房子是鬼屋吧?」男主人打趣道。
「基爾特羅斯基,我很認真。」女主人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好啦好啦,等我忙完手中的東西就去地下室看看。說實話,那地方也算頗大,鋪點木地板,剛好用來佈置成我的工作室。」他笑嘻嘻地走遠了。
當晚,基爾特羅斯基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在妻子的再三催促下進了地下室。他看了看手錶,八點二十五。
居然沒有裝電燈?無奈的他只好拿了拿手電筒當光源。地下室大約有三十多平方米,呈正方形。
地面果然十分乾淨,四面牆壁都是由水泥澆灌而成,沒有鋪過木地板的痕跡。他繞著地下室仔細檢查了一番,突然發現,要說這裡完全乾淨也不盡然。
乾淨的區域佔絕大部分,但如果仔細看,還是能看出圍繞著地下室牆壁周圍的一小圈範圍很骯髒,佈滿灰塵,如同幾十年沒有打掃過似的。
而且奇怪的是,累積了許多年的灰塵足足有幾厘米高了,但是有灰塵的地方和沒灰塵的地方其分界點很唐突,用手電筒照亮,仔細分辨了一番,基爾特羅斯基更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
就彷彿誰打掃過的地方,那灰塵是被刀切豆腐似的切開了一半,切口處光滑,層次感明確,究竟是誰在打掃這個地下室?為什麼就連打掃都如此麻煩?而且如此工整的打掃方法,不用專業的器具,根本沒辦法弄出來吧!
可他們一家搬進這個房子都快兩個多禮拜了,從來沒有人接近過,也沒有鄰居探門,西伯利亞地廣人稀,最近的鄰居也距離牧場幾十公里遠。
算了,不管那麼多,總之家裡有把獵槍,安全是可以保證的。如果看到有怪人接近,先警告一番,讓他知道這個牧場已經有主人,而且不是好惹的人,絕不能容他亂折騰。
他將地下室打掃了一番,又從屋外拿了些木板進來,準備第二天先給地下室鋪上地板。然後就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時間過得很快,就彷彿西伯利亞夜晚的狂風似的,每一天都非常忙碌。就這樣過了五天,禮拜四的晚上十一點,基爾特羅斯基還在修葺牛棚內部,洛娃突然急匆匆的跑來問:「親愛的,你看到別爾什卡和弗托裡亞克了沒?」
別爾什卡是他的大兒子,今年十五歲;弗托裡亞克是二兒子,今年十三歲。
「沒有,他們怎麼了?」基爾特羅斯基沒有停下手中的活,不以為然地問。
「他們失蹤了。」妻子十分焦急。
「失蹤了?」他的手頓了頓,「我吃完晚飯出來時,他們不是正在玩捉迷藏嗎?」
「嗯,可就在剛才我去叫他們睡覺的時候,怎麼找都沒有找到人。」妻子用力地抓自己的頭髮,「怎麼辦,他們怎麼會失蹤!」
「應該就在附近,牧場很大,說不定他們就躲在某個地方呢。」基爾特羅斯基安慰道。
「怎麼可能!他們的性格你也知道,絕對不會惡作劇。」
丈夫皺了皺眉,將手上的錘子放下,「我跟你一起找找吧。」
結果,他們找遍了整個牧場,也沒有將自己的兩個兒子找出來。用來代步的卡車好好地停在車庫裡,牧場的柵欄緊閉著,沒有開啟過的跡象,可他們的兒子就是失蹤了,甚至,像是消散在了空氣當中。
基爾特羅斯基夫妻報了警,警方將牧場周圍方圓十五公里全找了一遍,又派刑偵人員整理了線索。
最後的結論是,別爾什卡和弗托裡亞克根本就沒有走出過牧場!他們應該還在牧場中的某個地方,或許是因為發生了某些意外,不能發聲求救,也逃不出來。
警方要求夫妻倆注意尋找牧場的所有角落,然後便離開了,只剩下痛苦不堪的基爾特羅斯基夫婦掩面痛哭。
誰知道,本來應該奔向幸福的生活,會變成一個傷心的結局。
夕陽西下,兩夫婦和剩下的一對兒女寂靜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桌子上的晚飯沒有任何人動過。時鐘輕輕的指向晚上十點整,距離大兒子和二兒子失蹤,已經整整五十多個小時了。
基爾特羅斯基像是想起了什麼,他火燒屁股似的跳了起來,「地下室!」
他的嘴裡蹦出了這三個字。
憔悴的妻子微微抬起頭,露出了哭腫的眼,「我們和警方都把那地方找過好幾次了,裡邊什麼也沒有。」
「可我總覺得有問題。」
他固執的在客廳裡走來走去,「問題出在哪裡呢?總覺得那裡和兒子的失蹤有關!」他想不出所以然來,越想越煩躁不安,乾脆拿了個手電筒往裡邊走,「我去地下室看看。」
妻子低著頭沒有反應。
基爾特羅斯基打開地下室的門走了進去,再次將這個只有三十多平方米的空間查探了一番,結果很明顯,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地下室空蕩蕩的一目瞭然,因為自己一個禮拜前剛打掃過,就連牆角的灰塵也沒有了。
果然,自己肯定是痛苦得糊塗了,才會認為這裡跟自己兩個兒子的失蹤有關聯。這裡不過就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地下室而已,怎麼可能會有問題?
他正準備走出去,可突然又停住了腳步。基爾特羅斯基回過頭來再次打量著地下室,臉上猛地露出了驚駭。
不對!確實有不對的地方,這個地下室怎麼可能會空無一物呢?明明在一個禮拜前,自己才放進去許多的木板,可那些木板一片都沒剩下,全部消失了。
彷彿就像,自己的兒子失蹤一樣。
基爾特羅斯基全身發冷,他一步一步的走下樓梯,又來到了地下室的中心位置。沒有預兆的,眼前不遠的地方似乎出現了一團柔弱的光,那股光芒越來越亮,他下意識的遮住了眼睛。
那一夜,基爾特羅斯基沒有從地下室出來。他也失蹤了,像是蒸發在空氣似的。
第二天晚上,他的妻子和剩下的兒子以及女兒,也沒有在牧場中出現過。
俄羅斯的腐敗滋生出**的健忘,他們完全忘記了曾經有一個叫做基爾特羅斯基的家庭向他們報案求助,他們也懶得追查。
西伯利亞地廣人稀,基爾特羅斯基一家的失蹤,沒有引起任何波瀾,甚至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六口究竟去了哪裡。
而那個地下室,依然空蕩蕩的,一塵不染。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引子二
夜幕籠罩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
西伯利亞的寒風在刮進屋子裡後便消失殆盡,兩個拿著槍械全副武裝的男人罵罵咧咧的朝室外的電子溫度表看了一眼。
零下負四十三度。可怕的氣溫,恐怕嘴裡呵出來的空氣也會在瞬間凝結成冰吧。
還好,屋裡的氣溫因為有暖氣,恆定再了二十三度,溫暖如春。
這是一個離最近的城鎮大約有六公里遠的民宿,屋子很大,屋後更有一大片牧場,原本養殖乳牛的碩大牛棚外空空蕩蕩的,一無所有。
屋子附近是茂密的針葉林。
一陣刺骨的風吹過,樹上堆積的厚厚白雪開始簌簌的往下落。
不論怎麼看,這都是一個在西伯利亞十分常見的民居,遠離城市,荒無人煙。如果不是房子剛修補過,可能大多數人都會認為這屋子肯定已經廢棄很久了。
可在這偌大的牧場附近,在整個房子的輻射範圍,在冰冷的雪地哩,隱晦的能夠看到有許多監視器正全方位三百六十度的監視著周圍的一切。嚴密的程度,大概就算是一隻蚊子也很難逃過偵查。
而位於屋子右側的牛棚,從外界看,什麼異常都發現不了,可一旦進入內部,立刻便能察覺到不同。牛棚裡的空間大約有接近兩千平方米,可就在這裡,大約有上百頂的帆布帳篷被搭起,人影綽綽的在忙著手裡的工作。
人員最多的是穿著厚厚迷彩服,全副武裝的,貌似軍人的存在。他們有的透過液晶螢幕密切監視著外界的一舉一動,有的分班巡邏,也有的在休息。
而穿著白色衣服,像是研究人員的也有七八十名,一旁幾十個電子螢幕上不停地顯示著圖像。
不,確切地說,螢幕上顯示的應該都是同一個地方,只不過分成了幾十個不同的視角,用不同的攝像頭在拍攝。那個地方不大,只有三十多平方米,內部空蕩蕩的,什麼東西也沒有,怎麼看都像是個單純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地下室。
很難以想像,在這寒冷的西伯利亞,在這平凡的農舍中,會有如此多的軍人和研究人員在不間斷的搞東搞西。
他們究竟在幹什麼?為什麼會注視著那個空無一物的地下室?農舍又為何被改成向軍事基地般的地方?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個謎。
特別是那些研究人員,他們研究的重點就算不用腦子思考,都能很清晰地知道,應該是圍繞著那些看起來黑漆漆、完全找不出特點的地下室。
「開始放入第三十七號志願者。」一個長著落腮鬍,光是模樣就絕對不像是俄羅斯人的中年男子坐在控制中心的椅子上,用命令的語氣說。
助理點頭,將指令傳達了下去。
顯示螢幕上,地下室中的影響總算有了些變化。位於頂部的木質門打開了,一個全副武裝穿戴整齊的人深呼吸了一口氣,從門外緩緩的走下樓梯,來到了地下室的中央位置。
這是個亞洲人,個子不高,大約一米七五,五官長得頗為清秀。但矛盾的是,他眉宇間卻透露出無與倫比的剛毅,氣息沉穩到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吃驚害怕。
他除了身上的武器,背上還背著一個看似很沉重,其實也確實很沉重的背包。包裡被塞得滿滿的,有食物有飲水,甚至還有單人行軍帳篷。
這個人一直停留在地下室的最中央,臉微微向正對面的鏡頭位置看去。如果夜不語在這裡,他一定會十分的驚訝,因為這名面色剛毅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因為《寶藏》事件後※,拋棄了家人,一聲不哼就消失不見的表哥夜峰。
他怎麼會在這裡?而且還背著像是要去荒郊野外遠足似的行囊,來到了這個四面都是牆壁的地下室?
一切,看起來都是透露著詭異。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指揮是哩,落腮鬍透過麥克風問。
地下室裡的揚聲器立刻就傳出了這個疑問句。
「很確定,長官。」夜峰沒有猶豫,輕輕的點頭。
「你是我的隊員裡最優秀的人,真的不希望你冒險。」長官歎了口氣,「已經有三十六個兄弟因為這個地下室犧牲了。」
「長官,我們還不能確定他們是不是確實犧牲了,所以我才有必要冒這個險。」夜峰面色不變。
見自己的勸阻沒有絲毫效果,也影響不到眼前的年輕人,長官這才再次微微歎氣,下令道:「那就這樣吧,實驗開始。」
說完這句話,不是很大的地下室再次安靜起來。
死寂充斥在這個空曠的空間,除了一個個夜視鏡頭還在發出耳朵難以捕捉的噪音,其餘的一切都陷入了令人發瘋的寂靜中。
夜峰如同沒有感覺似的,他原地坐下,看了看手錶。剛好晚上八點整,根據測算,足足還要等三個小時。
地下室沒有光線、沒有聲音,就算張開眼睛也什麼都看不到。他的耳朵微微抖動,除了安靜,還是安靜。
夜峰在腦子已經模擬過了許多次各種突發狀況應該執行的方案,可是真的來到這個詭異的地方,腦袋卻有些混亂了。
畢竟這個看似普通的地下室,一個多月來,已經吞掉了自己三十六個同伴。
自己將會是第三十七個!
到了那個時間段,等待他的究竟是死亡,還是另一個未知的結果呢?沒人能夠知道,就連頭頂西側距離兩百多米遠的那群研究者,他們也搞不清楚。
他們甚至不明白這個位於西伯利亞,奧伊米亞康盆地其中一個小村鎮郊外的民宿裡,怎麼會存在著這樣一個地下室,這樣一個充滿謎團、充滿不可測神秘能量的地方。
思維在無聊的思索著一些有的沒的,時間在一點一滴緩慢的流逝著。
夜峰第一百三十五次舉起右手,看著手腕上的手錶,電子螢幕上光芒微微亮起,顯示出一串數字,21點43分。
才過了一個半小時,怎麼感覺過了幾輩子似的。時間被無聊無限的拉長了,越是不想注意時間的流逝,時間越是讓人如針刺般難熬。
雖然表現得很勇敢,可內心深處,夜峰很是忐忑。之所以當第三十七號志願者,是在第十七名兄弟消失後就已經默默下定了決心,他實在很好奇地下室的謎團後面到底隱藏著什麼,在這個組織裡混了快三年了,他卻並沒有找到能夠對抗陸平的足夠力量。
那傢伙的勢力越來越大,實力也越來越強。夜峰透過現在組織的訊息管道,收集到了陸平的些許資料。這傢伙滿世界的尋找著有特殊能力的東西,可他的目的至今還無法揣測。
是時候加快步伐了。
說不定,這個地下室就是個契機,不論如何,也要賭一賭。
夜峰按滅手錶的燈,突然,他聽到地下室裡傳來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是噪音,又像是在極安靜的環境下,耳朵產生的幻聽。
夜峰的耳朵不由得抽了抽,確實有聲音。
聲浪在一秒鐘不到的時間裡迅速從對面的牆上席捲而來,已完全無法抵禦的姿態穿透了他。
時間停留在二月十八日,二十一時四十四分零五秒。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牛棚中,以幾十個不同視角觀察著地下室的液晶螢幕猛地一閃爍,影像立刻全部消失了。
幾秒後,螢幕上再次顯示地下室裡的狀況,可裡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就連幾秒前原本還坐在正中央的夜峰,也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什麼也沒有剩下,就如同他根本從未進來過。
「搜集到影像資料沒?有沒有誰看到他是如何失蹤的?」長官臉色一變,轉頭詢問研究人員。
所有人都低頭慌忙檢視錄影,可夜峰消失的那一剎那,就如同之前的三十六次一般,什麼訊息也沒有留下。
「第三十七號志願者夜峰,失蹤於二十一時四十四分零五秒。」一個七十多歲的研究者在電腦上記錄著,嘴裡還喃喃自語:「奇怪了,消失時間比之前的三十六次足足提早了一個小時。」
「長官,你看。」
控制室裡,眼尖的助理突然驚叫一聲,慌忙指著螢幕的一角。
「慌什麼慌?」長官話音剛落下,整個人也呆住了。
只見助理手指的地方,那個詭秘的地下室,赫然留下了一個揉成一團的紙球。
※詳細故事請見夜不語詭秘檔案第一部《寶藏》上、中、下。
第一章 耍賴
德國的天氣很冷,就算是在我就讀大學的城市也無法避免,但在我的故鄉已經入春了吧,再過幾天,許多城裡人就會開著小車,到農村去看遍野的油菜花。
什麼時候就連油菜花也變成了一道風景了?實在是令人費解!
我坐在公寓裡,到了一杯紅酒喝起來。
窗外堆滿了雪,白白的顏色看著很礙眼。就一如屋裡那個賴著不走的、礙眼的傢伙一樣。
「小夜,你們這小鎮的披薩味道真不錯,吃得我都流連忘返了。」老男人楊俊飛翹著二郎腿坐在我的沙發上一邊吸允手指,一邊發出「嘖嘖」的厚顏無恥的聲音。
「你也該走了吧,都住在我家一個禮拜了。」我皺著眉頭,看也不想看他,「偵探社的事情不需要處理嗎?」
「沒關係,有芷顏幫著看店,我就難得的休假幾天吧。」他的聲音很賴皮。
「既然是難得的休假,幹嘛跑來找我?去熱帶找個海灘泡美女多好,多符合你的廉價個性。」我諷刺道。
「最近難得看到你,有些想你了,嘻嘻。」老男人皺著那張帥到討厭的臉,做出獻媚又噁心的表情。
「夠了,你要怎麼樣才肯從我家挪出去?」我再也受不了了,平靜無波的神色也流露出了臭雞蛋的表情。
「你明明知道我要怎麼樣才會離開的。」楊俊飛挑了挑眉毛。
我氣不打一處來,可也不願意挑明,「你這句曖昧的話請留到這個國家的鄰國去說,荷蘭那邊同性戀婚姻也是能夠合法的。」
楊俊飛做出嘔吐的模樣抗議道:「本帥哥不是同性戀。」
「得了,不用申辯了。你這同性戀德行要是早出生一百年,在這地方可是會被當地人割掉小雞雞的。」我被他糾纏得受不了,乾脆恐嚇道:「要知道,這古老傳統估計至今還流傳下來呢,要不要我出去幫你宣揚一下?」
楊俊飛做出嚇了一跳的模樣,繼續抗議道:「都說了,我不是同性戀。」
「不是同性戀,三十多歲,老大不小了,還不結婚給我找個嫂子回來,你騙誰啊!」我不屑的嗤笑著。
「管你怎麼說,總之我不達到目的,是打死都不會離開的。」楊俊飛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大叔表情,再次打電話訂了披薩,整個人都斜躺在了沙發上。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
這個混蛋傢伙一個禮拜前就已經來了,然後做出長久抗爭的模樣,打不過,也趕不走。他從加拿大到這裡後,酒店也沒有預定,從行李掏出一張舒服的毯子鋪在我客廳的沙發上,看起來就是在做長久戰的準備。
至於理由,我確實比誰都清楚。
「唉,怕了你了!」我很有些崩潰,自己這幾天真的也些被這傢伙給噁心到了。
「怎麼,總算是要把那東西還給我了?」他一臉驚喜。
「放屁,我哪有拿你的東西。」我嘴硬。
「小夜,你可不能揣著清楚裝糊塗,你兩個月前明明申請從秘密倉庫裡借了那樣東西,到現在都不還。」楊俊飛瞪大眼睛,「要不我怎麼丟著帥臉不要,跑你這小屁孩的家裡睡沙發,賴死賴活的。」
「那樣東西明明就是我找到的,只不過寄放在你的倉庫而已,所有權當然是歸我的。」我揚了揚頭。
「睜著眼睛說瞎話,當初你進偵探的時候,已經跟我簽署賣身契了。」楊俊飛陰笑著,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合約副本文件,「你看第十三條就清楚的規定了,社員找到的任何物品歸本社所有,不得私藏。」
看到他拿出了殺手鐧,我滿眼都是笑意,「是嗎?你確定跟你簽合約的真的是我夜不語本人?」
「當然。」他得意的翻到最後一頁,「這裡還有你的親筆簽名和手印呢。」
我探過頭去看了一眼,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你仔細看清楚簽名。」
我的笑容給楊俊飛帶來了一絲不好的預感,他低下頭咕噥著:「明明就是你的簽名,這不,還清楚的寫著夜不語三個字……啊!咦!」
他驚詫的大叫了一聲,只見簽名的地方確實有三個簡體中文字,不過寫的並不是「夜不語」※,潦草的簽名中第二個字上頭少了一橫,如果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的分辨不清楚。
「現在看清楚了?跟你簽約的是個叫做夜個語的傢伙,根本就不是我嘛。我現在頂多算是掛名在你們偵探社,不是真正的社員啊!」我笑得很意味深長。
「可,你的手印該不會是假的吧?這也是法律證據!」楊俊飛臉色鐵青,看著簽名上那紅色的拇指印,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
「哦,像你如此拉風的中年帥哥,應該不會遠離高科技吧?指紋模知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那東西很薄,貼在手指上就能印上別人的指紋,估計你那叫做夜個語的社員,大拇指印也不知道是誰的呢!」
我有意無意地看了他右手的大拇指。合約上的指模其實根本就是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取他本人的,一想到這,至今都還覺得得意。
「臭小夜,你居然陰我!」楊俊飛滿臉通紅,氣惱的用力抓自己的頭髮。
「當心中年禿頭喔。」我好心的提醒道,「當時我又跟你不熟,簽約的時候怎麼可能不長個心眼?嘿嘿,當初多個心眼,現在到是幫了我一個大忙,怪就怪你粗心大意吧!」
「對了,那個,我找到的陳老爺子的所有屍骨,全是我的私人所有物,不准亂處裡。本人身上的九竅玉也是絕對不會拿出來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靠,小小年紀心眼居然那麼多,沒想到我楊俊飛也有陰溝裡翻船的時候。」老男人用力瞪我。
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別灰心,我們的合作還是繼續下去的。你喜歡這套公寓的話就讓給你住,反正也是拿你的錢付的租金,我去附近的酒店找房間暫居就行,不會讓你給添麻煩的。拜拜!」
嘲諷的語氣伴隨我的腳步消失在門口,我走出了公寓,看了一眼地上堆積起來的厚厚白雪,心裡完全沒有抱歉的感覺,這傢伙的抗壓能力很強,不會因為這種小事產生心靈陰影。
況且經過了了上次林曉薇的事件,自己確定了用來堵住陳老爺子屍體的九竅玉有驅除負面能量的效果,這保命的東西,自己要隨身攜帶,怎麼可能在還回去。
走在雪地裡,心裡有一種堵得慌的感覺。我朝四周微微一打量,最後準備去一個地方,最近心情複雜的時候,總愛去那個地方看看,不知為何,只要站在那裡,心就會變得很平靜。
很諷刺的,那是個墓地。
周芷婷,我名義上的妻子,自己生命中第一個女人,她的骨灰就被我埋葬在那裡。我從大草原上帶走她骨灰的時候就決定,自己每固定居住一個地方,就將骨灰罈放在最近的墓園中。(詳見夜不語詭秘檔案—403《地獄陰蜂》)
皚皚大雪將墓地染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顏色,每個墓碑上都堆積著厚厚的雪,園地中的雪松也不再青翠,綠意中更多的是一種沉甸甸的蒼白感。
我取下手套,將周芷婷墓上的雪掃開,碑上的中文字立刻露了出來。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呆立著呼吸冰冷的空氣。突然,我全身一緊,然後緩緩地朝著右側不遠處看去。
不知從何時起,身旁十多米遠處出現了一個白衣如雪的女孩。她絕美的臉龐流露著比冰雪還要冰冷的寒意,她的眼眸流轉著淡淡的精芒,整個人就彷彿一把出鞘的寶劍。本來想發怒的情緒,最終化為一聲歎息,她看著我,眼神變得柔軟起來。
寒意被風吹散,她的烏黑長髮也隨風吹動,美得難以形容。
「夢月?什麼時候到德國的,怎麼沒通知我?」我露出勉強的笑意,手腳冰冷。
最不想出現的結果出現了,本來以為自己能瞞得了一時就多隱瞞一時的,這件事,自己還沒想清楚該怎麼解釋。何況,守護女裡夢月,是我最不願意令其得知這個秘密的人。
因為我預測不到她知曉周芷婷的存在後,會做出何種過激反應。
她沒有回答。溫暖的目光從我的身上一掃而過,然後再次變得冰冷。視線有如凍結似的凝固在周芷婷的墓碑上,最終停留在了碑文前。
「至我的妻子,周芷婷。她來過這個世上,帶走了丈夫的心後,殘忍的離去。她享年十八歲。」
李夢月看著那行碑文,我甚至能聽到碑文在她的視線裡顫抖著,發出快要崩壞的脆響,是錯覺嗎?
她一步一步的走到我跟前,背對著我,用手輕輕地撫摸著那個墓碑。自己沒來得及掃清的雪,被她細心地掃了下去。
「小老婆?」她依然被對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也聽不出她沒有感情色彩的聲音裡是不是有波動。
「應該是大老婆吧。」我腦袋秀逗的盤算了一下,似乎自己身旁的女孩,有既成事實的只有周芷婷一個而已。
「小老婆!」守護女肯定的再次開口了,她的手揚起,微微的拍在墓碑上。就是那看似無力的一掌,讓整個墓園都顫了一顫。
我嚇得滿頭冷汗,連忙妥協了,「是,她絕對是小老婆!」
「嗯。」李夢月點頭,這才轉過身來。
我能然看不出她到底是喜還是怒,她生硬的挽住了我個胳膊,然後不容置疑的說:「回家吧。」
一路上,她都沒有再放開我的胳膊。回到公寓時,老男人楊俊飛好死不死的還躺在我的沙發上,看到李夢月也沒有絲毫的驚訝。看來整件事搞鬼的一定是他。
他露出「我們扯平了」的促狹奸笑,讓我恨得牙癢癢的,實在想將他撕碎餵狗。
李夢月在我的房間裡注視了一圈,沒有說話。
「是你讓夢月來的?」我湊到他身旁,壓低聲音問,語氣裡滿是氣惱。
「大姐頭自己來的。」老男人依然堂堂正正的稱呼守護女為「大姐頭」,看來夢月果然是偵探社的最高武力,「我只不過替她訂了機票而已。最近局勢有些微妙,總要有個強悍的人在你身邊保護你,對吧。」
「是保護我身上的九竅玉吧?」我不滿的冷哼一聲。自己遇到的危險從來都不少,但也從來沒見楊俊飛如此熱心過。
「當然,你自我保護的能力那麼周到,我才不會操心。九竅玉如此脆弱的東西,就算不被敵人搶走,萬一不小心被你給摔破了,本帥哥還是會欲哭無淚的。」楊俊飛絲毫都沒替自己的目的做掩飾。
「懶得理你!」我氣到沒力氣,轉頭看向站在屋子中央一動不動的守護女。這女孩才是自己真正需要頭痛的對象。
「夢月,餓了沒?」我訕笑問。
「你餓了?」她穿得很單薄,貌似一年四季都是類似的白色衣衫,從來就不會覺得冷,也不會感到熱。剛才在墓園中,居然也是一件單衣,引得路上的德國人險些吃驚的圍觀。
「我不餓。」見她蠢蠢欲動的想幫我煮午飯,自己頓時打了個寒顫,矢口否認了胃裡的空虛感。守護女什麼都超人一等,就是味覺和廚藝與眾不同。果然俗話說的對,人無完人!
「切。」
她發出了「切」的一聲,貌似很失望。這表情絕對是跟老女人林芷顏學的!
守護女瓷娃娃般精緻的臉孔湊了過來,她面無表情,但心裡明顯在糾結,最後才斟酌的說:「關於小老婆,你,有什麼要,對我說?」
這句話是她嘴裡吐出來,算頗長的句子,所以李夢月用了接近三十秒才說完,而且,完全已經坐實了周芷婷小老婆的地位。
「沒什麼好說的,你應該拜託老男人調查過了吧,估計知道的比我更清楚。」我低下頭,不敢看她的眼睛。不知為何,老覺得心虛。
「知道一些。」她伸出手將我的頭扶正,纖細的手指、柔軟的掌心,冰冷的觸感,讓自己愣了一愣,「我想,聽你說。」
她用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直視我的雙眼,神色難得的強硬。
「真的沒什麼好說的。」我苦笑連連,那次經歷,自己不願意再回憶。
「我想,聽你講,關於她的事。」守護女絲毫不善解人意的追問著。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門鈴聲。
我心裡暗自鬆了一口氣,連忙掙脫她的手,走到大門前。
第二章 神秘來者
有個成語叫做出人意料,從貓眼往外望的時候,自己真的被出人意料到了。門外站著三個西方人,看模樣肯定不是德國人。這三個人身上有股沉穩的氣勢,雖然按門鈴的手很焦急,可臉上絲毫沒有不耐煩的情緒。
只看了一眼,我就很清楚地判定,這三人肯定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而且身手不凡。
自己在德國並沒有多少朋友,平時的行為舉止也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怎麼會有如此特殊的人來按家裡的門鈴找我?
一想到這裡,我就微微皺了下眉頭。
原本還懶散的躺在沙發上的楊俊飛見到我有些異樣的表情,立刻臉色一變,整個人都警戒起來。
跟我有著驚人默契的守護女一聲不吭的站到我身旁,神色依舊淡然,可熟悉她的人完全能夠分辨出力量已經聚集在她纖細的胳膊上,只要有必要,疾風暴雨般的攻擊就會降臨到敵人身上。
楊俊飛想了想,最後緩慢的來到門後的一側,然後衝我點點頭。
門外的三個彪形大漢已經很不耐煩了,中間的那個人從兜裡掏出一些工具,另外兩個人把風。那些工具令我有些啞然失笑,居然是自己十分熟悉的萬能鑰匙。
等他將萬能鑰匙插入鎖孔,試探著找解鎖點時,我猛然將門鎖打開,把整扇門朝內部用力向後拉。開鎖的大漢完全沒預料照這種情況,他茫然失措下,身體也隨之朝門內倒。
這個人反應很敏捷,倒下去的第一秒就反映了過來,手微微一撐,整個身體如同彈簧般跳起來,手也迅速地朝衣服裡探進去。
另外的兩人聽到異響也立刻轉過身。他們見到出乎意料之外的狀況,完全沒有遲疑,第一時間朝我衝過來,手也伸進衣服裡想要掏某些東西。
楊俊飛冷哼一聲,手迅雷般探出,抓住了第一個人的胳膊,然後一個過肩摔將他給丟到客廳裡。
守護女面無表情的用腳在地上輕輕一點,她看似柔弱的身體已經竄了出去,以肉眼很難捕捉到的紛亂動作移動到另外兩人的身後。她細細的胳膊輕輕地朝著那兩人的脖子砍了一記手刀,兩個人頓時如同爛泥般軟倒了,根本沒有一絲抵抗能力。
沒有等他倆倒地,李夢月一手抓住一個,像是玩玩偶般將他們也隨手丟進了客廳裡。
另一邊,楊俊飛也制伏了第一個人,居然不知從哪裡找來繩子,將他給五花大綁起來,嘴上還貼了黑膠帶,防止他亂吼亂叫。
這三個訓練有素的傢伙被並排丟在客廳的地上,由於用的力氣並不大,另兩個人幾分鐘後也清醒了。他們三人被緊緊地捆綁著,大眼瞪小眼的,明顯有些不知所措。
「這三個人有些不簡單。」楊俊飛判定道,「反應靈敏不說,居然還能跟我糾纏四十多秒,他們受到的訓練肯定很嚴酷。」
這番話完全有朝自己臉上貼金的嫌疑。
我沒吭聲,一個一個的朝著三人打量一番,這才說:「你們是什麼人?怎麼找到我的?」
三人哼哼了幾聲,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我也只是隨口問問而已,沒打算真從你們身上得到答案,我想你們也不會說實話。」我聳了聳肩膀,絲毫沒有撕開他們嘴上黑膠帶的意願。
「這些人肯定是敵對勢力派來的,為的就是你身上的東西,沒想到敵對勢力居然那麼大,能這麼快就收到消息,想要搶劫你。」楊俊飛不動聲色的朝我湊過來,「所以,小夜,還是把東西給我保管比較安全。」
「滾一邊去,敵對勢力個鬼!你這傢伙的敵對勢力太多了,這種塘塞的話也敢說出來哄我,當我是三歲的小孩子啊!」我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還是先檢查一下他們身上有些什麼線索。」
「能有什麼線索?訓練他們的肯定是個嚴密的組織,這種組織派出的人,怎麼可能在自己身上留線索給你追查?」楊俊飛撇了撇嘴,可下一秒臉色就頓時尷尬了。
只見守護女不聲不響地提起中間那個人,白皙的手掌在他身上亂拍一陣,然後將那人兜裡兜外的東西全都搜了出來。
手槍有兩把,歐元和卡也不少,最重要的是有一本護照,上面寫著庫德裡亞什‧安德烈耶維奇這個名字
「俄國人?」我愣了愣。
「肯定是假的。」楊俊飛斬釘截鐵。
「庫德裡亞什,嘿嘿,有意思的名字。」我笑嘻嘻地看著中間那個腦袋頂上光禿禿的三十多歲俄國男子,「明明是禿頂,居然取個名字叫做卷毛,你父親肯定有強烈想要長頭髮的怨念!」
那男子似乎聽得懂我的話,不滿的又哼哼了幾聲。
「咦,這是什麼?」我眼尖的在地上找到了一個金屬盒,那個盒子外貌很普通,如同裝雪茄的菸盒,可用的材料卻有些奇怪,拿在手裡很輕,像是一層薄鋁,可硬度卻出奇的驚人,就算是守護女超人般的怪力,也沒辦法令它變形。
「是航空用的輕鈦合金。」楊俊飛仔細的辨認後,臉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這種合金很難弄到手,他們居然用來做盒子裝東西,看來裡邊的東西十分珍貴。」
我們三人對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該將其打開。很奇怪的是,當我拿到盒子後,五花大綁著的三個入侵者反而安靜了下來。
這更令我奇怪了。如果裡面的東西真的很重要,以他們的素質,應該是拚命掙扎的,就算訓練有素做到了喜怒不形於色,也應該會有短暫的情緒波動,可這些人滿臉安心的模樣,反而讓人很在意。
裡面的東西,不是極危險,就是有難以揣測的貓膩。
楊俊飛咳嗽了兩聲,「最近在沙發上睡得帥哥我腰酸背痛的,我看我還是去住酒店吧,就這樣,失陪了!拜拜!」說完就想開溜。
還沒等他走出客廳,守護女已經如同鬼魅一般竄到他背後,右手微微一抓,將他整個人倒提著丟到我跟前。
李夢月把那個散發著神秘的盒子從我手中拿走,甩在地上,用命令的語氣對老男人說:「打開它。」
然後嬌柔的身軀警戒的擋在我跟前,滿臉一不對勁兒就用命來保護我的毅然。
「我就知道會變成這樣,靠!跟著小夜你混,總有一天會把命給耍掉的!」楊俊飛哭喪著臉,在守護女的目光逼視下,緩慢的將手探向那個盒子,就彷彿正在拆卸威力極大的炸彈,終於一咬牙,盒子被打開了。
我們三人下意識的都採取了躲避姿勢。
令人跌破眼鏡的是,盒子內部空蕩蕩的,沒有任何危險物品,也沒有爆炸或者散發出有害煙霧,跟外表不符合的開啟方式也異常簡單容易。
裡邊,只有一張皺巴巴的,像是慌忙從記事本裡扯下一角的紙張。
守護女將那張紙取了出來,湊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下看了一眼,然後面不改色的遞給我。
只見紙上只有寥寥一行字:「去找我的表弟,夜不語。」
字跡潦草,但是卻十分令人熟悉。
「給他們鬆綁吧,這次事件大概跟你沒啥關係。」我撓了撓頭,苦笑著對楊俊飛說。
不錯,應該是跟偵探社的敵對勢力或者我的宿敵沒有任何關係,因為這字跡我跟李夢月都很熟悉,是表哥夜峰的。
老男人也仔細將紙條辨識了一番,他對夜峰瞭解不多,自然也看不出所以然來,「你確定不是陷阱?」
「應該不是。」我思考片刻後,緩緩點頭,「我老哥自從《寶藏》事件過後就打包行李去找陸平的麻煩了,至今有三年沒有跟我聯絡過。就算一年多前夜家發生巨變的時候,也沒出現過,行蹤十分神秘。」
「我雖然不清楚他的現狀,可字跡是不會作假的,你看看『表弟』這兩個字。」
我指著那兩個字解釋著:「這兩個字看似和其他字一模一樣,似乎很容易模仿,可裡頭的貓膩只有我跟他倆人才知道。再說,以表哥的性格,就算是死也不會陷害我。」
「你說是就是吧。」楊俊飛摸了摸腦袋,隨後將綁住的三人身上的槍械全都繳掉後,這才替他們解開繩子。
那個叫做庫德裡亞什‧安德烈耶維奇的傢伙站起來,示意身後的人不要輕舉妄動,他扭了扭脖子,用半生不熟的英語說:「夜不語先生?」
「你不是有照片嗎?」我指了指搜出來的某個信封,上邊有我的資料。
文件內的訊息雖然不算多,可也豐富的十分驚人。從出生地到大學之前的經歷,以及我歷來出版過的小說和研究報告等等,事無鉅細,浮於表面的東西都收集全了。
老男人的偵探社對社員都很有嚴密的保護,他應該在我加入偵探社就一直在對我的資料進行整理和清除,能得到如此多的訊息,看來對方組織的能力也不容小覷。
「我對亞洲人的臉不是很能分辨。」庫德裡亞什有些抱歉。
「好了,大家也都不要浪費時間了。我對剛剛的粗魯道歉,畢竟我們這邊剛好有些神經緊張。」我用手捻著那張紙條,開門見山的說:「還是跟我說說夜峰到底出了什麼事?」
表哥的性格有些固執,如果不是遇到了完全無法解決的事情,肯定是不會求助於我的。
「峰失蹤了。」庫德裡亞什沮喪的說,那表情不像是在作假。
我歎了口氣,沒有再多話,只是轉過身去找了個旅行包,簡單的將衣物和生活用品塞了進去。
「走吧。」將背包甩到背上,我這才淡淡的說。
庫德裡亞什被我不按牌理出牌的舉動驚得瞠目結舌,許久才道:「果然是峰的兄弟,就連行動模式都一個樣。」
「等一下!」被丟到一邊完全忽略掉的楊俊飛伸手攔住我,「你小子真就這麼去了?是不是有點輕率?那些人的真實身份什麼的全都不清楚,而且貌似你也沒有問的意思。」
「沒有問的必要,就算問了,你認為他們真的會回答嗎?」我聳聳肩膀。
「那就逼問。」楊俊飛看了守護女一眼,後者似乎躍躍欲試;蠢蠢欲動。
我又歎了口氣,「白癡,我是去救我的表哥,在這個過程中少不了會跟他們的組織進行接觸,現在就開始有摩擦了,會讓我今後的行動很頭痛。」
「但也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的跟陌生人走掉。你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別人都還沒丟糖呢,你人就奮不顧身、迫不及待地朝火坑裡跳了。」老男人難得的嚴肅,「要去也行,我跟你去。不過在此之前要等調查過他們組織的底細。」
「你跟去?」我笑了,「你認為現實嗎?」
「為什麼不現實?」他瞪著我。
「原因你很清楚。」
「好吧好吧。」
老男人投降了,「退一萬步,你要把那東西給我,我放倉庫裡保存比較踏實,至少比你帶在身上安穩的多。」
我搖頭。
「你這小子,認識你那麼多年了,還是一丁點都不通情理。」他很鬱悶。
守護女似乎都不了被忽略,她用腳剁了剁地,整個地板都如同地震似的顫抖。見識過她鬼魅般身手的三個俄國人再次嚇了一大跳,臉上流露出敬畏的神色。
「我,去。」她眼神如此北極的尖冰般寒冷,烏黑的長長秀髮微微抖動,那是生氣的前兆。
楊俊飛頓時不再吭聲,我頭皮發麻的跟他對視一眼。
「這樣啊,大姐頭如果能去的話,當然最好啦。嘿嘿,哈哈。」他乾乾的笑著。
「嗯,同意。」我弱弱的表示贊同。周芷婷的事剛曝光,本來守護女的情緒就有些不穩定,自己無法揣測她的心情究竟是好是壞,還是不要亂觸她的楣頭微妙。
見我答應她的要求,守護女微微點頭,在房間中也找到了個小背包塞了些奇形怪狀的用品。那些東西的形狀實在有些令人臉紅,於是我十分在意的偏頭看了看,頓時整個人都啞巴了。
東西應該是她特意從加拿大帶過來的,可內容卻不好形容。
那些物件上散發著神秘和難以理解的形狀,似乎有著十分詭異的用處,卻沒有一件是日常用的衣物和洗漱用具。
「停,這些都是啥玩意兒啊?」我覺得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逆推必備用品。林芷顏送的。給我備用!」守護女堂堂正正地摸了摸自己絕美的臉頰,似乎想做出害羞的表情,但是失敗了。
「果然是老女人那傢伙,難怪我很不安!」我氣得險些將牙齦給磕破。
那女人究竟想要將李夢月帶壞到什麼程度?說起來,上次將我塞進飛機去找黎諾依時,也附送我一行李箱的珍藏安全套。
明白了,完全明白了!那女人現在畸形的嗜好已經完全轉移到以耍我們三人為樂了。
我伸手想要將那個背包搶過來丟掉,守護女居然像是個護犢般緊緊地將其抱在懷裡,死都不鬆手。
「快鬆手。」我瞪她。
「不!」她的語氣很堅決,「有備無患。」
我氣結得快要犯心臟病了。
楊俊飛對這場鬧劇視而不見,他用眼神掃過三個俄國人,用威脅的語氣跟他們說了一連串有的沒有的東西。
和守護女搶了一陣子,自己實在不是她的對手,最終還是放棄了。我拍了拍腦袋,這才記起正事:「說起來,表哥究竟是在哪裡失蹤的?」
庫德裡亞什一邊被老男人威脅,一邊目瞪口呆的看著我跟守護女令人眼花撩亂的互動,許久才反應過來,「峰在西伯利亞出了些事。」
「有生命危險嗎?」我又問。
「不知道。」他搖頭,表情有些複雜。
看來情況已經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地步。
「那現在我們要去西伯利亞?」我皺了皺眉,那裡的氣溫可要比德國低的多。
「不錯,峰是精英中的精英,很少有事情能難住他。雖然不明白為什麼要我們來找你,不過他失蹤前慌忙留下的建議很有參考價值。」這個禿頭俄國人語氣低落,「具體的事情我也沒太多權限能夠回答,你到了那裡後,自然有人會跟你詳細解釋。」
「看來你們組織也不是很有誠意。」我冷笑一聲。
「事實上,決策層也對找你去這件事抱有一定的猶豫。」
我沒說話。
看來表哥從警局辭職後,拋妻棄子加入的組織很複雜,至少那個俄國人提到了「決策層」這個詞。所謂的決策層,從字面上就能稍微猜測到,那個組織一定很龐大,組織人員也不會少。
對這種組織,楊俊飛的偵探社一向是謀而後動,以不直接接觸為主要原則。老男人有老男人自己的目標,雖然他從來都不提及,可從一直以來,他積極的搜集陳老爺子屍骨以及帶有特殊能力的物品上來看,他的目標肯定不簡單。
這也是我不贊同他跟自己去的原因。
如果他真去了,我又有危險,那麼就一點後路都沒剩下了,何況,那個組織究竟是什麼,之前跟我有沒有交集,這全都是未知的,無法揣測、也無法判斷,僅僅是我跟守護女去的話,對目前的狀況而言,更符合邏輯。
老男人可以當作我的最後一張牌。
去西伯利亞的機票,俄國人早已經訂好了,今天下午四點零五分就出發。楊俊飛送我們去了機場,眼巴巴的看著我們消失在候機室的門前。
他呆站在大廳好了一會兒,這才掏出電話,喃喃自語道:「接下來,該查查他們的底細了。」
第三章 走不出的森林(上)
從德國飛到莫斯科足足有九個多小時的航程,守護女一直如同木偶人似的,沒事就一眨不眨的看著我發呆,一動也不動。這份毅力看得坐在我們周圍的三個俄國佬嘖嘖稱奇。
剛開始我還被她看得有些心理發虛,不過被看久了。雖然自己沒有理她,直到下飛機時心裡都還有些忐忑,畢竟不清楚周芷婷的事情她究竟要怎麼問罪,可守護女一直都沒有提及這件事,就彷彿她完全忘掉了。
我低垂著眼睛,無聊的看著當地的報紙。由於是俄羅斯航班,飛機上的英文刊物很少,而俄文我又實在看不懂。
輕輕歎了口氣,從上飛機到現在,老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直覺告訴我,這趟旅行肯定沒想像中那麼簡單。算了,自己的哪次事件又簡單過了呢?
關於表哥夜峰的事情,線索確實很少。
我跟庫德裡亞什打擦邊球似無邊際的亂聊天,聊來聊去也沒從這個口風很緊的傢伙嘴裡套出絲毫有用的線索。
至於跟守護女的交流,自己實在沒辦法進行。她喜歡靜靜的看著我,我說話、她聽,但基本上不發表自己的意見。
很快我就呵欠連天起來,可惜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
說實話,未知是最可怕的狀況,越是無法獲知表哥的狀況、越是沒辦法掌握更多的情報,我心裡越是不安。
好不容易才熬到下飛機,還沒緩過勁來,我們一行又搭上飛往西伯利亞的航班。
西伯利亞是俄羅斯境內北亞地區的一片廣闊地帶。西起烏拉爾山脈,東迄太平洋,北鄰北極海,西南抵哈薩克斯坦中北部山地,南與中國、蒙古和韓國等國為鄰。
飛機朝著北邊方向不斷飛行,看著平流層的白雲如同海洋一般變化莫測的形狀,三個俄國佬總算是吐露了些許的訊息。
「我們的目的地是奧伊米亞康盆地。」庫德裡亞什悶頭悶腦的說。
我倒吸了口氣,「那地方可是冷到不能再冷了,據說全年平均氣溫低於零下十五度。」
「也沒那麼誇張,最多不過零下十度罷了。現在最冷的時候已經過了,就算是晚上也不過才零下三十度而已。」這傢伙明顯幽默細胞不足。
「都快要到達了,表哥的事情應該告訴我了吧?你看,我又跑不掉。」我再次追問。
「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權限,等到了臨時基地,長官自然會權衡替你解釋的事宜。」
這俄國佬不但沒有幽默細胞,就連做人的基本同情心都沒有。我鬱悶的在心裡暗自誹謗他。
奧伊米亞康盆地,位於東西伯利亞,北半球「寒極」之一。
飛機停在了雅庫茨克的郊外機場,走出機場大門,就是滿眼的皚皚白雪和雪松。
一片片冰冷的樹林和絲毫沒有暖色調的房屋稀疏的分佈在四周,看起來令人很壓抑。
庫德裡亞什看著手錶,「五分鐘後,有人會來接我們去火車站。我們還要坐五百公里的火車才能到基地附近。」
沒等我和守護女抗議,他已經拿著行李往出口走。另外兩個俄國佬緊緊地跟在我倆身後,做出監視的動作。
守護女眉頭一皺,我立刻握住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現在將這三個傢伙修理一頓完全沒有絲毫的益處,只會跟對方的組織交惡。雖然從未接觸過,但能訓練出像是庫德裡亞什等人這般軍事化色彩濃重的人才,這個組織看來能耐不是一般的深。
或許,內部還有俄羅斯軍閥的支持。
五分鐘後,兩輛越野車果然如期而至,不多一分,也不少一秒。車內的人跟庫德裡亞什三人打了個招呼,然後像是塞行李似的將我和守護女趕上車。一行人匆忙的朝火車站趕去。
車上的人操著地方味很重的俄羅斯口音,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不時還瞥了我倆幾眼,這些彪形大漢哄笑著,看守護女的眼神有些發直,甚至還帶著赤裸裸的**。
這些視線令守護女很不舒服,如果不是我一直暗中拉著她,恐怕她早就已經發飆了。
五百公里的車程,火車足足開了一整個晚上。夜晚的西伯利亞很安靜,火車車廂裡只有轟隆隆的行駛聲和輕微的搖晃。
由於跟德國有時差,這塊冰凍的土地不過是剛入夜不久。從車廂的窗戶往外望,只看到白雪反射著暗淡的光線,視線非常差,除了白茫茫就沒剩下什麼了。
整個車廂都被庫德裡亞什包了下來,車廂的兩頭,一前一後分別有三個人堵著出入口。不知是防別人誤入,還是防止我倆逃走。
總之到了俄羅斯後,那些俄國佬一個個都變得神秘兮兮而且神經緊張起來。俄語我聽不懂,但是能感覺到接應我們的那些俄國人,對我的輕蔑和對守護女美麗面容的驚訝和某些不堪入耳的話語。
這些我都默默地忍耐著,沒辦法,畢竟自己對表哥安危的擔心更為強烈。
似乎感覺到了我的擔心,守護女小女人似的依偎著我,不知何時睡著了。但她的眼睫毛不時的顫抖著,明顯在假寐,她的胳膊緊緊地懷抱著我,用力到沒辦法掰開。
我微微歎了一口氣,在她腦袋上摸了摸。
一夜無話,當朝陽染紅荒無空曠的西伯利亞雪原時,列車便停了下來。
車站外停著七架雪橇艇,在陽光下反射著冰冷的金屬光澤。雪橇艇旁站著幾個穿著越野裝風格的男子,他們每個人都大馬金刀的在肩膀上背著一把小型衝鋒鎗。
「要換成雪橇艇了。」這對人中懂英語的不多,庫德裡亞什雖然英語也不好,但足夠跟我交流。
「嗯,行。」我點頭隨手指了指其中的一輛,「我就要那輛紅色的吧。」
雪橇艇在德國我也開過,很簡單,況且一輛車只能做兩個人,如同摩托車一樣,後邊的人只能抱著前邊的腰,守護女肯定是不願意跟別人同坐的。
「你會開雪橇?」這俄國佬有些驚訝。
看到他的反應,我微微皺了下眉頭,「當然會開。」
「等一下,我跟兄弟們商量商量。」
庫德裡亞什湊過去跟雪橇艇前的人嘀咕了一陣,這才走過來,「行了,你去開吧。不過盡量保持在隊伍的中央,你是長官吩咐的重要保護對象,也是峰的親戚,我不希望你出事。」
這番話有感情牌,也包還著威脅的意思。
我不置可否,示意守護女跟著我上車。
她抱著我的腰,冰冷的臉上難得的展露出笑顏,那驚人的美麗幾乎讓周圍的雪也融化了,也讓身旁的俄國佬一陣恍惚。
這小妮子絕對是故意的。
她的心思我很清楚,就是想引誘那些早就看不順眼的傢伙,只要他們動粗,她就能順理成章地不用在乎我的叮囑,狠狠修理他們一番。
寒風呼嘯得很厲害,雖然是白天,可周圍的溫度依然低於零下二十度。我們一行十四人,七輛車,飛馳在冰冷的風中,就算穿著厚厚的防寒服,可依然抵禦不住寒冷的空氣,騎了一會兒,我覺得自己的血液幾乎都要凍結了。
車順著一條銀帶般的河流前進,說是河流,其實大多數地方 已經被掩埋在了雪中,只剩下很少的一點液態水偶爾能夠窺見,證明著河的存在。
前邊的四輛車小心翼翼地騎行在冰層上探路,他們可能不是本地人,對周圍的路況似乎不太熟悉,完全依靠著GPS導航。
我也掏出隨身攜帶的GPS看了看地理位置。腳下的河全名叫做因迪吉爾卡河,是由哈斯塔赫河及尤里亞赫河匯成,曲折向北,最後注入東西伯利亞海。現在的位置應該是偏上游的地方。由於不知道目的地,我也只能大的揣測著方位。
騎了一個小時後,隊伍開始離開河道走進了針葉林。
奧伊米亞康盆地說大不大,說小也絕對不小,周圍山地海拔二千米左右。氣溫絕對年較差達一百零一點八度,為世界上氣溫年較差最大的地區之一,也是世界上最不適宜人居住的地方,氣候和條件惡劣程度遠超過格陵蘭。
單靠屁股下的雪橇艇當作交通工具,肯定是很難遠距離行動的,所以我猜測,庫德裡亞什口中的基地,應該就在離火車站方圓五十公里的位置。
身後的守護女絲毫不會覺得冷,她把我緊緊的抱著,關心的問:「冷?」
「還能忍受。」我嘴硬的回答,其實已經冷到全身都要發抖了。
一旁的俄國佬見我吃癟的模樣,又是一陣惡意的哄笑。
我冷哼了一聲,忍住怒氣,沒跟他們一般見識。
又往前騎了一個多小時,在隊伍最前端的庫德裡亞什突然停住了車。他的臉色有些怪異,嘰哩呱啦的和身旁的人用俄語交流著什麼,他們討論了一番,最後都一臉的不可思議。
「他們,有麻煩。」就連守護女都看出了那群人的異常。
「肯定出問題了。」我摸著下巴,不懷好意的笑著。
「他們,出,什麼問題了?」她問。
「不好說,你看那些俄國佬一個個拿著GPS在激動,恐怕是走錯了路。」我笑得很燦爛。這些討厭的傢伙,看到他們吃癟,我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過了沒多久,隊伍中的討論就結束了。始終沒有人過來跟我倆解釋過一句,庫德裡亞什將領隊的位置交給了身後的一個人,他出神的看著GPS,似乎在思忖著某些東西。
領隊騎著雪橇艇繼續往前行駛,就這樣又過了一個小時,我本來還輕鬆的神色逐漸凝重起來,眉頭開始緊皺,終於還是忍不住了,雖然明白這支隊伍裡會聽我建議的人肯定很少,但我還是開口喊道:「停下來,都停下來。」
隊伍中的人基本不會英文,但stop這個單詞還是都清楚的,他們在時速二十公里的雪橇艇上對視一眼,沒有絲毫停留的意思。
於是我又喊了一聲:「難道沒有人感覺到,我們一直都在原地繞圈嗎?」
庫德裡亞什聽到這番話,渾身一顫,他想了片刻後,這才將整個隊伍叫停。
七輛雪橇艇再次停在樹林中。
高聳的雪松稀稀落落的,光線從樹與樹的縫隙間流洩下來,冰冷的空氣,煞白的雪,這原本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西伯利亞風景,在此刻,在我的眼中,一切都令人覺得不對勁兒。
「你是說,我們在原地繞圈?」
庫德裡亞什下了車來到我跟前。
「不錯,很明顯。」我點頭。
「可如果繞圈的話,地上應該有我們上一次行駛時留下的痕跡。」他看了一眼前路,地上除了皚皚白雪,什麼痕跡也沒有。
「我們確實在繞圈,地上沒痕跡,是因為還沒有走完一圈。如果再往前走一段路,恐怕就能看到雪橇艇在地面上留下的軌跡了。」我撇撇嘴。
「你怎麼知道?」
他明顯有些不信。
「要證明我的話很簡單,再往前走一截就行了。」我抽出水壺喝了幾口熱水,這個針葉林處處透露著不和諧,頗有些不簡單。
庫德裡亞什疑惑不定,他轉身將我的話翻譯了一遍,隊伍裡的俄國佬也是不相信,甚至有人哄然大笑,恥笑我的意思很濃。
我沒多做解釋,靜靜地上了雪橇。
不論聽不聽我的建議,也不論需不需要證明我的話,總之隊伍還是需要前進的。庫德裡亞什吩咐領隊往前走,沒過多久,車隊再次猛地停了下來。
只聽到隊伍裡每個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不遠處的雪地上,赫然映著亂糟糟的痕跡,竟然正是車隊剛剛行駛過的地方。開了兩個小時的車,繞了一圈後,車隊果然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這是怎麼回事?」庫德裡亞什臉色煞白,「媽的,這條路我走了不下十次,手上還有GPS導航,怎麼可能會迷路?」
可迷路,已經成了事實。
我往天空望了望,烏雲密佈,沒有陽光,時間已經快要到中午了,陰沉沉的天氣令人很不舒服。幸運的是沒有下雪,條件還不算惡劣。
「這裡應該是我們進入密林的地方。」我走到他身旁,慢吞吞的說:「可你仔細看看周圍,肯定會發現這森林有些怪。」
「哪裡怪了?」庫德裡亞什緊張的打量著四周,沒多久後,整個人都抖了抖,「怎麼可能,我們進來的路不見了!」
不錯,以痕跡判斷,這裡應該是整個隊伍進入密林的起始點,也就是從這裡開始,我們繞了一圈後,又回到了原點。
本來從這個位置能找出森林的路的,可是附近的雪地乾淨得讓人生厭,白雪之上,除了一條向前的痕跡外,向後就是我們繞圈回來的路,再也找不到第三道痕跡了。
也就是說,入口,竟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庫德裡亞什將現狀跟身後的同伴講述後,這些彪形大漢也逐漸不安起來,但訓練有素的他們並沒有慌張,而是決定繼續前進,尋找出路。
我沒有阻攔,只是在衣服上扯下一條紅色布條,綁在顯眼的樹上,這才跟著隊伍離開。
一個半小時後,我們再次停車。停留的地方,赫然正是綁著紅色布條的那棵樹下,隊伍居然又回到了原點。
這一次,我也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第四章 走不出的森林(下)
「該死!」庫德裡亞什煩躁得快要將手裡的GPS給扔了出去。
「我們的目的地在哪,現在應該能透露了吧?」我湊上前問。
他看了我一眼,將手中的GPS遞過來,「你自己看吧。」
只見顯示目標的紅點不斷閃爍著,離我們現在的位置不過才一公里直線距離而已,可就是這一公里路程,我們已經走了三個多小時,不斷在森林裡迷路繞圈,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出路。
不用大腦,就算是用膝蓋思考,都知道出了問題。
「這條路你來過?」我皺了皺眉。
「當然,臨時基地在附近駐紮快兩個月了,我經常在這周圍巡邏。」庫德裡亞什這次沒有對基地的事情遮遮掩掩,「周圍的景物都還算熟悉,本來繞過這個樹林後就有一條路的。可今天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找不到那條路。」
他露出很頭痛的表情。
我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建議道:「既然直線距離只有一公里,況且森林裡的針葉林也不茂密,我們乾脆走直線過去試試。」
「繞第二圈的時候我已經試過了,還是回到了這個鬼地方。」庫德裡亞什搖頭。
「那我騎車去調查看看。」我沉吟片刻後,試探道。
「不行。」果不其然,他立刻否決了,「你是我們需要保護的人,不能讓你冒險。」
「說是保護,其實是監視吧?」我冷哼一聲,「放心,都到這裡了,我跑步了。總覺得這地方讓人不舒服,我想親眼看清楚那條直線上究竟會有路出現,還是會再次繞回原點。」
「不行。」庫德裡亞什還是搖頭,「夜先生,我跟峰是好朋友,你是他弟弟,也就是我的朋友,我不想朋友之間的關係搞僵。」
「如果我還是堅持呢?」我直視著他的眼睛,語氣強硬了起來。
「如果堅持的話,我們這邊也會採取行動的。」他微微一頓,聲音中的警告味道濃烈,「雖然你的女朋友身手很好,但我們這邊可是有十二個人,每個人都有小型衝鋒鎗。一個人的功夫再棒,也是沒辦法抵禦子彈的。」
我笑了,笑得很燦爛,「你確定?要不,我們試試看!」
對於守護女的身手,我同樣很自信,甚至比相信自己更自信。這番話剛落下,身後的守護女神色已經更加冰冷了,她一路上都在因我的命令忍氣吞聲,能夠放開手腳大幹一場,實在是令她雀躍的事情。
「我不想傷害你們。」庫德裡亞什重複道。
「看看到底是誰傷害誰吧。」我轉頭叮囑,「夢月,下手輕一點。」
「嗯。」守護女整個人如同離弦的箭一般竄了出去。
庫德裡亞什慌忙用俄語喊了一句,他的聲音還沒徹底傳開,守護女已經來到了他跟前,手刀一揮,他整個人就軟塌塌的倒在了地上。
剩餘的十一個俄國佬明顯沒有反應過來,在他們的意識中,一個嬌滴滴的女孩能幹什麼大事,可很快他們就後悔了,而且完全顛覆了他們對柔弱女性的結論。
每一個被守護女盯住的人,都如同被天敵直視的獵物,手腳冰冷。她的眼神比西伯利亞的冰雪更凍徹心扉,幾乎沒人來得及開槍,就算是訓練有素,但是在守護女的跟前,一切抵抗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一分多鍾後,所有人都倒下了,只剩七輛雪橇艇還在風中靜靜地停泊著。
我蹲下,用手試探了庫德裡亞什的鼻息,這才滿意的點頭。,雖然呼吸很微弱,但也僅僅只是昏迷而已,要不了多久便會醒過來。
「做得很好,走吧。」我騎上雪橇後,示意李夢月坐到自己身後,順便口頭表揚了她一番。
守護女乖順的抱著我,臉上略為洋溢著幸福。
感情這種東西很奇怪,像是一種流動的能量!縱使會讓人千瘡百孔,它依然讓每一個人執著!對於守護女的感情,自己至今都還是很複雜。
相對很多人而言,她是最好滿足的女孩,以我的情緒為基準、以我的目的為目標,真不知道夜家歷來是怎麼將歷代守護女培養出來,完全已經剽悍道是一種三無女——無口、無心、無表情的養成遊戲了。
可那樣的她,真的存在她自己的意思嗎?
這是一個誖論,我不得而知,或許永遠也沒知道的機會。
手裡拿著庫德裡亞什的GPS,駕駛著雪橇艇,我徑直向著螢幕上那個跳躍的紅點前進。時速二十公里的速度跑完一公里的距離,也才不到四分鐘,可我就這樣筆直的開,十分鐘後,卻離目的地越來越遠了。
「奇怪。嘿,有點意思。」我停下了車,仔細的觀察了一番周圍的環境,又調出GPS的軌跡記錄看看。
明明自己就沿著直線走,可軌跡記錄的顯示卻很詭異,上邊的曲線呈著一個古怪的弧度,令人覺得很是莫名其妙。
「再試一試。」
我乾脆調出GPS上的指南針功能,對準目標的方位,繼續前進。又過了十分鐘,自己竟離開目的地更遠了。
「古怪,非常古怪。」
我瞇著眼睛,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冷峻起來。
「笑得,很,陰險。丑!」守護女摸著我的臉如此評價道。
我撇撇嘴,「夢月,爬得到樹頂嗎?」
她抬起頭看了一眼,然後輕輕地點頭。
西伯利亞的松樹很高、很直,底下好幾米都沒有枝葉,平常人很難爬上去。我也就是隨口問問,沒想到卻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那好,你爬上這棵樹的頂端,朝東方看。」
我用視線找了一顆最高大的松樹,那棵樹不知在這寒冷的地方長了有多少年,樹幹足足有三個人合抱那麼粗壯。
李夢月再次點頭,二話不說的躥了樹。
她的初始速度很快,再碰到樹幹前,腳尖輕輕一點,整個人就像是飛起來一般。沒有枝葉而又筆直無處著力的樹,在她眼中似乎和平地沒有什麼區別,還沒等我看清,她嬌小的身軀已經消失在了樹葉中。
我看得目瞪口呆,發出「嘖嘖」的驚歎。
沒多久後她跳了下來,身上乾乾淨淨的,除了烏黑的髮絲上隱藏著些許的乾枯針葉。
「有在東邊位置看到什麼東西嗎?」我伸出手替她將頭髮中的針葉拿掉。
風吹過,美麗的髮絲如瀑布般飛散,美得令人炫目。
「沒。」
「那西邊呢?南邊和北邊的情況?」我又問。
「樹,只有。」她說。
「看來那個組織有點意思。」
我抓過她的手揉了揉,很柔軟,也很冷,攀爬樹木沒有在她的手上留下任何的痕跡,難道剛才她完全沒有用過手?
她身體一僵,任我抓著手,臉上少有的流露出害羞的模樣,「為什麼迷路,你知道?」
「大概猜到了一些。」我哼了一聲,「應該就是那個組織搞出來的。他們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將這個樹林的格局改變了,讓人的大腦迷失了方向,就算是用GPS和指南針這些工具,也沒辦法找到出去的路。」
「為什麼?」她有些不解。
「當然是為了測試我的能力,如果我能走出去,那個組織就會認為我不比表哥笨,有利用價值。否則的話,救困死在裡邊得了,沒有利用價值的人,他們似乎也不在乎其生死。」
「能,走出去?」現在的狀況守護女一清二楚,她覺得自己實在沒頭緒,這種情況不是用蠻力就能解決的。
「應該能吧,只不過需要一些時間。既然是需要我解開的謎題,那麼這個迷宮就不可能是個死局,還應該留著生門。」
我觀察著四周,「而且迷宮的範圍應該不是很大。繞圈的話一個半小時,也就是說它的周長為三十公里左右。要找到出口,就必須搞清楚迷宮的規則。」
守護女被我給說糊塗了,她沒有開口,只是抱著我的胳膊緊了緊,完全一副小女人唯命是從的乖巧表情,很誘人。
說起來,她這次找到我後,經常會在兩人獨處時流露出這種表情,不用猜,肯定是老女人林芷顏那傢伙傳授的亂七八糟的理論之一。
「你看!」突然,守護女輕輕扯了扯我的衣服,指著遠處說。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隱約有一隻動物往這邊跑過來,奔跑的速度不快,似乎受了傷。
近了,總算是看清那只動物的模樣,竟然是一隻狼!
這隻狼有一身白色的皮毛,可是已經被咬得殘缺不全了,它全身都在流血,身上的肌肉被某些東西啃食得坑坑窪窪的,慘不忍睹。
狼是社會性的動物,可它卻孤身一匹,要不是跟丟了狼群,就是被狼群給拋棄了。在它身邊不時有細小的身影在快速的閃動,就連我的眼睛也跟不上它們的速度。
「你看得到是什麼再咬狼嗎?」我問身旁的守護女。
「松鼠,褐色,很大一群,二十隻。」她微微瞥了一眼後回答。
「居然是松鼠!」我倒吸了口冷氣,驚歎道:「以前我只在資料中看過,據說西伯利亞的冬季食物很匱乏,一些松鼠甚至能群體行動,捕食小型動物,沒想到居然是真的。而且他們竟然還襲擊狼,太不可思議了!」
守護女迷惑地看著我的臉,絲毫不覺得松鼠吃狼有任何超出常識的地方。
我看著不遠處的松鼠和狼一邊倒的戰鬥,看得津津有味,猛然間腦袋裡劃過一個念頭,連忙喊道:「夢月,把那隻狼救下來,我有用!」
守護女沒有問理由,執行得也很徹底。她從地上隨便撿起一些石塊,然後雨點般扔了過去。
每一個石塊都擊中了一隻松鼠,那些動作敏捷卻很脆弱的松鼠被打中後,立刻掉落在地上,抽搐幾下後便徹底死了。
那只血肉模糊的白狼癱倒在地上,嘴裡不住地發出可憐的嗚咽聲,看性命也危在旦夕。
我走上前去,用急救繃帶簡單的為它處理過傷口後,又用毯子將它包裹起來,放在車上。
「回去**吧,那些俄國人應該早醒了,正在到處找我們呢。」
我看了看周圍冰冷的雪松和白得刺眼的雪,這才載著守護女回到原本的位置。
將雪橇艇停下,被暴打一頓的俄國人果然已經醒了,他們看著守護女的眼神有畏懼,有不服氣,也有憤怒,不過赤裸裸的**倒是完全消退了,開玩笑,對一個能用手像是捏死螞蟻一般捏死你的人流露那種不要命的眼神,傻子才敢。
庫德裡亞什摸著腦袋,一臉的垂頭喪氣,似乎還在因為十二個訓練有素的大男人打不過一個小女子而羞愧。他見我們回來後,不時的偷窺李夢月,眼神閃爍。
我將那只奄奄一息的白狼丟到他跟前。
他將這只有上氣沒下氣的狼檢查了一番,很不解的問:「您想吃野味?」
果然跟這些傢伙用拳頭交流是很正確的,這俄國佬已經開始用敬語了。
我搖頭,沒有談及狼的事情,只是突然的說:「我們都陷在了迷宮裡。」
他沒有吃驚,只是默默看著我。
「看來這件事你已經有自己的猜測了,而且,猜中了很多。」我歎了口氣,「把你的兄弟都叫過來,我說一句,你翻譯一句。」
他沒有拒絕,照做了。剩下的十一個俄國佬拖著被李夢月打得渾身發痛的身體,聚攏在一起。
我撇了撇嘴巴,慢吞吞的將腦子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各位,我們迷路了。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基地就在直線一公里外的地方,我們在離你們組織近在咫尺的位置上迷路了,而且這塊樹林,還是你們經常巡邏的區域,這情況很有意思。」
「其實隨便想想都知道答案很簡單。我們都在一個迷宮裡,迷宮正是諸位的組織派人設置的,估計用途就是要測驗我的能力。」
我舔舔嘴唇,樹林裡的風雖然不大,但還是在不斷帶走自己本來就不多的熱量。在如此冷的環境下,每說一句都是煎熬。
「你們組織的情況,相信各位比我清楚得多。這迷宮我稍微檢查了一下,如果自己走不出去的話,只有困死在裡邊,沒人會來救我們,只能靠我們自救了。」
庫德裡亞什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夜先生,不用蠱惑我的兄弟。他們有鋼鐵的意志,組織要我們做的事情,就算是死,我們也毫不猶豫,雖然組織沒有跟我們說過,不過我已經猜到組織的意圖了。沒有人會妥協,要出去,只能靠你自己,我們最多陪你一起死。」
靠,這些人被洗腦得真徹底,我輕咬嘴唇,微微有些生氣。
一旁的守護女感覺到我的怒火,立刻就爆發了。她冷如寒霜的臉孔嚴峻起來,絕麗的容顏閃過一絲煞氣,視線一個接著一個的從每個俄國佬身上掃過。
本來還理直氣壯、一副英勇救義模樣的俄國佬們像是猛然被捏住了心臟般,氣息凌亂、喘不過去。守護女嚴寒般的眼神有如實際的威嚇,令他們恐懼,也讓他們不由自主地低下頭,不敢跟她對視。
這是長年累月的極限鍛鍊下飽含著的氣勢,就算是我,也很少能夠見識到,每見過一次,都會感歎一次。難怪在老男人楊俊飛的偵探社裡,不論男女老少,除了黎諾依外,都會尊稱她一聲大姐頭,在某種程度上,她已經是非人的存在了!
本來還滿臉嘲諷的庫德裡亞什,表情立刻凍結了,他心驚肉跳的低頭,死都不敢抬起來。
於是在這片白雪覆蓋的西伯利亞密林中出現了很有趣的一幕,十二個滿臉橫肉,平均身高至少一米八五、帶著衝鋒鎗的男性,像是被老師懲罰的學生,乖順的低下頭。而站在他們身旁的,卻是一個身材嬌小,穿著薄薄白色羽絨服的纖弱女孩子。
我忍俊不禁的險些笑出來,強忍住笑意,緩緩繼續道:「很好。各位都清楚了自己的立場,要尋死很簡單,我這位朋友能幫忙,絕對會讓你們生不如死……現在,大家都給我配合點,誰有刀?」
其中一個俄國佬立刻舉手,從腰間取出一把瑞士軍刀。
「嗯,你去將這只白狼分割成小塊。骨肉都留下來。」我吩咐道。
那個人立刻執行了命令。庫德裡亞什喉嚨動了動,但立刻忌憚的瞟了瞟冷如寒冰的守護女,將衝到喉嚨口的話給硬生生的嚥了下去。
守護女看著那只救回來的被分解,流露出些許的疑惑,不過依然沒有開口詢問。
見俄國佬聽話了,我心情頓時好了許多,解釋道:「這個迷宮說起來很簡單,從GPS的軌跡記錄裡就能看出來究竟是什麼東西。」
庫德裡亞什側著耳朵,似乎在偷聽。我索性聲音放大了點,畢竟要救表哥夜峰出來,還需要他們組織的配合,雖然至今都還不清楚表哥究竟出了什麼事,可是能夠在那組織面前稍微表現出點實力,也是我們雙方都喜聞樂見的結果。
「麥比烏斯圈知道嗎?」我問,眼神看向庫德裡亞什。
被人發現自己偷聽的事實,他的臉上劃過訕笑,這個人也很光棍,乾乾脆脆的搖頭,「沒聽說過。」
「那是一種單側、不定向的曲面。全世界很多國家,街邊的垃圾桶上的標誌,畫的就是麥比烏斯圈。它是被一個叫做麥比烏斯的科學家發現而得名的,這東西很有意思,在物理學上它有一個別稱,叫做逃不出的迷宮。」
我舔舔嘴唇,找了一張紙出來,用刀切出一條約三厘米寬的紙條一邊解釋,一邊演示。
「在一七九○年之前,數學界上流傳著這樣一個故事:有人曾提出,先用一張長方形的紙條,首尾相黏,做成一個紙圈,然後只允許用一種顏色,在紙圈上的一面塗抹,最後把整個紙圈全部抹成一種顏色,不留下任何空白。」
「這個紙圈應該怎麼黏?如果是紙條的首尾相黏做成的紙圈有兩個面,勢必要塗完一個面在重新塗另一個面,不符合塗抹的要求,能不能做成只有一個面、一條封閉曲線做邊界的紙團呢?」
守護女和庫德裡亞什完全是一頭霧水的程度。
「對於這樣一個看事十分簡單的問題,數百年間,曾有許多科學家進行了認真研究,結果都沒有成功。後來,德國的數學教麥比烏斯對此發生了濃厚興趣,他長時間專心思索、試驗,也毫無結果。」
「有一天,他被這個問題弄得頭昏腦脹了,便到野外去散步。新鮮的空氣,清涼的風,使他頓時感到輕鬆舒適,但他頭腦裡仍然只有那個尚未找到的圈。」
「一片片肥大的玉米葉子,在他眼裡變成了『綠色的紙條』,他不由自主地蹲下去,擺弄著、觀察著。葉子彎曲著耷拉下來,有許多扭成半圓形的,他隨便撕下一片,順著葉子自然扭的方向對接成一個圓圈兒,他驚喜的發現,這『綠色的圓圈』就是他夢寐以求的那種圓圈。」
「麥比烏斯回到辦公室,裁出紙條,把紙的一端扭轉成一百八十度,在將一端的正面和背面黏在一起,這樣就做成了只有一個面的紙圈。」
「圓圈做成後,麥比烏斯捉了一隻小甲蟲,放在上面讓它爬。結果小甲蟲不翻越任何邊界就爬遍了圓圈兒的所有部分。麥比烏斯圈就這樣被發現了。」
我笑著搖頭,將手裡弄好的麥比烏斯圈,很神奇的圓圈!製作起來很簡單,就是將一個長方形紙條,在四個角標出ABCD四個點,AB固定,另一端DC扭轉半周後,把AB和CD黏合在一起,得到的曲面就是了。
「別看它簡單,可是用一支筆在它的平面上塗抹的話,確實能一筆將它的兩面都塗個遍。」
說完後我用筆在這個圓圈上畫起來,一筆就從內圈畫到了外圈,然後筆尖再次回到了原點位置。
「我們,在圈裡?」守護女很快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不錯。你看看這個圈,再看看GPS的軌跡記錄圖。」我將兩樣東西都遞了過去,雖然嘴裡說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庫德裡亞什還是迫不及待地將其接了過去,看了一眼,臉上就流露出了驚訝。
GPS的軌跡,確實跟那個扭曲的圓圈很相似。
「既然找到了原因,夜先生,出去的方法也很簡單嗎?」他將麥比烏斯圈拿在手上反覆的看著。
「雖然這東西很簡單,可是在裡面,想要出去就有些困難了。」
「因為麥比烏斯圈根本就沒有出口。所以在物理學上,它才會叫做走不出的迷宮,永遠的循環。你弄好一個圈,黏好,繞一圈後就會驚訝的發現,原本的入口被堵住了,永遠永遠都只能回到進來的地方。」我語氣有些唏噓。
「那我們根本就出不去?」
庫德裡亞什本來就被寒風吹得凍僵的臉上慘白起來,他很清楚自己組織的手腕,如果不靠自己的力量走出迷宮,就只能等死,組織絕對不會派人進來救援。死不可怕,可是對於等死,不論是如何意志堅定的人,還是會有所怨恨。
別的俄國佬也沒例外,隱隱都在因為自己組織的遺棄而怨恨,只是大多數的人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別那麼悲觀,肯定是有辦法的,不然我叫你們處理狼屍體幹嘛。」我微微笑著。
怨恨的種子已經在這些人的心裡埋下了,只要利用得當,就能在那個神秘的組織中留下一條路,這趟買賣,很划算!
看著白狼的屍體被分解成無數個手指大小的肉塊,我吩咐他們將其連肉帶骨頭灑在入口的位置,設下簡單的捕獸陷阱後,又命令所有人都用雪堆砌出雪屋,大家擁擠地躲在裡面。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逝,太陽從西邊漸漸地落入看不見的地平線下。樹林裡的陽光開始變得暗淡,可見光越來越少。
雪垂危的反射著一切光芒,顯得十分無力。
就這樣等了好幾個小時,終於,夜色籠罩了整個西伯利亞荒原。
這群俄國佬總算有些忍不住了,嘰嘰喳喳地說了一番話後,讓庫德裡亞什翻譯。
第五章 接觸
「夜先生,我的兄弟們問你,是不是準備打野味燒烤?」他扭捏了一陣子,才勉為其難的翻譯道。
我頓時滿腦袋的黑線,這些傢伙怎麼一個二個都老想著吃東西!
忍俊不禁的搖頭,我壓低了聲音:「沒有人能在這個世界裡佈置出真實的麥比烏斯圈,所以,走不出的迷宮只是理論是存在的東西而已。有入口就肯定有出口,只是那個出口被隱藏起來,這個地方是進來的位置,而出口肯定也在附近。」
只見夜色裡,一群黑色的小身影迅速地流竄在雪地上,很快就來到了放著狼肉的位置。被分解的狼肉,肉塊早就被極低的溫度凍得堅硬如鐵,那些小東西啃食得很辛苦。
不久後,黑色身影中偶爾有一些凌亂的聲音傳來,是捕獸陷阱起了作用。這些倒楣的東西引得周圍的其餘黑色身影一片混亂,紛紛咬著肉塊逃掉了。
「把中陷阱的動物救下來,動作快點,別讓它們死掉了。」我連忙命令道。
迷惑的俄國佬們很認真的執行了我的吩咐,很快,十一個陷阱中的動物都被取下來送到我跟前。看著這些瑟瑟發抖的動物,他們更加迷惑了。
庫德裡亞什跟自己的兄弟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好一會兒,又看著那十一隻小動物,最後撓了撓腦袋,問道:「夜先生,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些都是松鼠吧?」
「不錯,全是松鼠!」我點頭。近距離觀察下,這些松鼠和在寵物店看到的完全不同,身材要大許多,而且面目兇惡,一點都不可愛。
「你把它們捉來幹嘛?」他問出了關鍵點。
「想要走出樹林,就全靠它們了。」我笑咪咪地看著飢餓到缺失恐懼感的松鼠,慢吞吞的道。
「怎麼可能!」這傢伙明顯不信。
李夢月也滿臉古怪的將頭偏了偏,視線望向遠方,似乎也不太認可我的話。
我撇撇嘴問:「剛來了多少只松鼠。」
「有一群。」庫德裡亞什回答。
「一群有多少隻。」我又問。
「大概有五六十隻吧?」
「這就對了。」我抓起一隻松鼠,看它張牙舞爪的虛張聲勢,「你認為在缺乏食物的西伯利亞冬季,這片森林能養活多少只松鼠?」
「可能,不會很多吧。」他有些不確定。
「一定很少,至少,上百棵樹的範圍都不一定有一隻松鼠能存活下來,可我撒了狼肉,卻有那麼多松鼠跑來搶食,你認為它們來自哪裡?」我再次問。
庫德裡亞什還是無法理解這番話的含意,愣愣的想了半天。
「剛才,那些松鼠是從哪個方向跑來的?」我歎了口氣,繼續暗示他。
這傢伙總算明白了,驚訝的張大嘴,發出「啊」的一聲:「那邊。」
他指了指東方。
「賭一下吧,有些松鼠或許是從麥比烏斯圈的迷宮外跑進來的。它們有著驚人的嗅覺,而且動物的思維方式和定位能力和人類完全不同,說不定能不受迷宮的迷惑,順利走出去,回到巢穴裡。」
我從雪橇艇上找來細繩子將松鼠一隻一隻分別拴上,然後命令那些俄羅斯人一隻一隻的拉著,像是遛狗似的跟著松鼠跑。
飢寒交迫又受到驚嚇的松鼠一被人放開,頓時飛快的在樹林裡竄動,十一隻松鼠很快分成了十一個方向朝著四面八方散開。
我慢悠悠地站在原地,不時看看自己帶著GPS螢幕。
見我還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跟自己留下來的庫德裡亞什忍不住了,「夜先生,你這樣就能找到迷宮的出口嗎?你不是什麼都沒幹嗎?」
「放心,信我絕對沒錯。」我聳聳肩膀,又等了五分鐘左右,這才站起身,騎著雪橇艇向著東南方駛去。
李夢月默默地跟著我,眼神不時地盯著我手中的GPS,若有所思。
庫德裡亞什也明白了,「您把每個人的GPS都記錄下來了?」
「不錯,我的手持GPS追蹤距離很遠。既然這個迷宮能使指示方向的工具無效化,那也就意味著,如果有人突然失蹤的話,出口肯定就在他失蹤的那個位置,因為他走出了迷宮,他手中的GPS也失效了。」我笑嘻嘻的加快了速度,沒多久後,螢幕上顯示的那個消失區域便到了。
那個地方很普通,跟樹林裡的其他景物沒有任何不同。夜晚的西伯利亞狂風亂舞,不知何時開始下起了稀稀落落的雪,恐怕過不了多久便會形成暴雪,情況在惡化,在沒有遮蔽的地方過夜完全就是在挑戰生命的極限。還好,出口應該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
「準備好沒有?」我問道:「我們要出去了。」
庫德裡亞什卻有些猶豫,「可我的兄弟還在裡邊。」
「我走出去了,這個迷宮也沒用了,你們組織自然會把剩下的人放出來。走吧。」我沒在理會他,扭了扭雪橇艇的油門,加快速度衝了出去。
雪橇艇的燈光在漆黑沒有絲毫星光的樹林裡顯得並不明亮,筆直的朝著一棵高大的雪松衝去,我的眼睛一眨也不敢眨,那棵樹真的存在的話,肯定會車毀人亡。這就是在賭,賭自己的推理沒有錯誤。
還好,我的運氣一向都不壞,自己再一次賭對了!車子在接觸到那棵樹時,身體就像穿過了一層油膩膩的薄膜,視線中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幾秒後才清晰起來,周圍的環境全都變了。
迷宮外的世界光芒大作,刺眼的燈光讓我瞇起了眼睛。只見一群荷槍實彈的人站成兩排,呈現保護的姿勢,中央站著一個頭髮有些灰白的中年人。
這個中年人長得典型的西方臉孔,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
「夜不語先生,您好。」他走過來,向我伸出手,「歡迎來到我的臨時基地。」
說的居然是字正腔圓的國語。
我還在因為視線的轉換而有些頭腦混亂,沒有跟上他的節奏。可身後的李夢月已經迅速的行動起來,她如同掠食動物般輕輕的滑動,整個嬌小的身軀都擋在我身前,將我跟那人隔開。
那人的臉上劃過一絲詫異,但掩飾得很好。他很自然的收回手,笑呵呵的說:「奔波了兩天,路上勞累了吧?臨時基地有熱水和食物,夜先生你好好休息一個晚上,吃飽喝足了,我們明天在談論你表哥失蹤的事情。」
說完他微微一頷首,吩咐手下替我帶路,而自己卻目送我倆離開。
直到我進了房間後,腦袋還暈乎乎的,像是沒有調整時差般混亂。這種情況在自己身上很少出現,看來那個迷宮會擾亂人的大腦,令人在短時間內無法調適迷宮內和外部的時間和空間。
難道這意味著迷宮中的麥比烏斯圈,有擾亂時間和空間的作用?不可能吧,人類的科技真的能做到這種事情嗎?
李夢月在房間裡安安靜靜的坐著,見我逐漸從麻木狀態恢復過來,這才淡淡的說:「那個人,很強。要小心!」
這句話令我很震驚。守護女的嘴中,從來沒有正面評價過誰很強,似乎所有人對她而言都如同紙片似的,不小心就會被撕碎,就算是楊俊飛和同樣怪力的齊揚,她的評價也只是撇撇嘴,說還算可以。
「比你更強?」我小心翼翼的問。
她偏著頭思考了兩秒鐘,然後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立刻便放心了,既然有制服他的能力,這個人強不強,就不再考慮範圍中了。
我和李夢月被安置在一個不算小的房間裡,由於剛才腦袋暈眩,沒有看清楚外部的環境。可房間內部還算是舒適的,有空調將室內溫度調節到最適合人體的二十三度,相較外界的凜冽寒風,這裡簡直就是天堂。
大概三十平方米的空間裡,佈置得寬大的雙人床和液晶電視、梳妝台等等現在感極強的物品,屋裡貼著淡黃色的壁紙,很溫馨,看得出佈置房間的是女性,而且花費了很多的心思。
我皺了皺眉頭,這地方真的是所謂的臨時基地嗎?為什麼看起來如此像是個民居,一個被女主人費了大量時間和愛一佈置的愛巢?
這點自己實在想不通,所幸沒再想下去。李夢月沒有看周圍的環境,逕直走到房間內唯一的床邊,順著床沿坐了下來。
「居然沒有針孔鏡頭。」我檢查了四周好一會兒,又掏出老男人的偵探社必備工具偵測監視設備,很出乎意料,那個組織並沒有在房間裡埋藏監視和竊聽器,這種堂堂正正的行為讓我感覺很不舒服。
說不定,人這種生物就是很犯賤,別人堂堂正正以禮相待的時候,反而會更添增猜疑!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總之已經進入那個神秘組織的地盤了。
「一個床,只有。」李夢月臉上表情萬年不變,但嘴角還是隱約有些古怪笑意,似乎意有所指。
「你想幹嘛!」我下意識的做出躲避動作。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側身躺到床上,朝床裡縮了縮為我留出位置,「晚了,睡。晚安。」
看她的動作,我這才放下心來。我想她也是怕有別的監控手段吧,否則早就用上老女人林芷顏教誨的某些東西了,到現在我還很在意幾天前看到過的、她那滿箱子的「逆推必備品。」
該死,所謂的「逆推必備品」究竟要配合怎樣的時間、地點和情況用啊?真是令人膽顫心驚外加糾結。
整個晚上,在糾結以及對那神秘組織的猜測,外帶小小的替表哥夜峰擔心中煎熬著,好不容易才等到黎明的到來。
當東邊天際的火燒雲染紅了森林時,我從床上跳了起來,我揉了揉眼睛,朝著窗外望了望。朝霞很美,可陽光卻沒有為這片荒蕪冰凍的世界帶來一絲一毫的溫暖。
昨晚漆黑一片沒看清楚,這時候趁著朝陽看去,才發現外邊的建築很簡單,典型的西伯利亞風格,木質的、刷成白色的尖頂房屋,稀稀落落的座落著幾棟。
在遠處便是亂糟糟的草場,焦黃的草已經被踐踏得不成樣子,看來就算是春天到了,存活的機率也值得擔心。
果然是很普通的民居一間,恐怕從前的用途只是簡陋的乳牛場而已。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夜不語先生。」是庫德裡亞什的聲音,「長官請您過去。」
「行,給我一分鐘時間,我洗把臉!」
我連忙衝向臥室附帶的盥洗室,擰開水龍頭。捧了冰冷的水灑在臉上,刺骨的冷刺激得大腦清醒了很多。
回到臥室,李夢月已經醒了,其實我一直都懷疑她壓根就沒睡著過。這女孩最神奇的地方是,我從沒見她洗過臉,可她的臉孔永遠都保持著潔白無暇的白皙,彷彿如玉石一般光亮,但卻又柔軟得吹彈可破。
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有偷偷在用某種老家秘傳的保養品嗎?令人費解!
出門後,庫德裡亞什帶著我們倆走出了房子。
剛一推開大門,寒風就吹拂過來,幾乎冷到讓人凍結。我朝四周打量了一番,確實是普通民居,空無一人的草場空蕩蕩的,遠處的雪松在風中不停搖晃,雪已經停歇了,視線範圍全是白茫茫一片。
雖說看似不設防,但眼尖的我還是分辨出許多地方都隱蔽的埋設著紅外線監控設備,密度之高,就算是一隻蚊子飛進來都完全能夠清晰捕捉到。
他帶我倆進了位於乳牛場西側的一個普通木造小屋前就停下了,輕輕敲了一下門,裡頭立刻有人應和道:「請進。」
庫德裡亞什恭敬地將門打開,衝我倆點點頭,「進去吧。」
我和李夢月對視一眼,她的眼中全是警戒。猶豫了一秒鐘,我率先走進了門。
屋裡很溫暖,溫度不是來自空調,而是火爐。壁爐裡旺盛的燃燒著用木材作為燃料的火焰,滿屋子都有一種木料的清香。
昨晚看到的那個中年男人正坐在沙發上喝茶,他的臉上帶著平和卻又客氣到不多一分不少一分的笑容,很讓人有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他將我倆迎到對面的沙發上坐下,然後用中文問道:「喝茶嗎?還沒吃早飯吧,跟我一起吃如何!」
「恭敬不如從命了。」我點頭。
表面上的客氣還是需要的,雖然不知道他葫蘆裡賣什麼藥,可現在的情況就是一場博弈,雙方都有各自的需求,否則他就不會老遠的派人來請我。
從這幾天的接觸考量,神秘組織的規模略見一斑。就算表哥夜峰再精英,也是這組織能夠捨棄的,他們犯不著為了他而特意接觸外來的、不知情況和危險程度的我。
也就是說,他們組織不知為何對我產生了興趣,認為我能達到他們的目的,而救出夜峰非目標,只是藉口而已。
這場博弈,就是看誰更先焦急,更沉不住氣!
顯然,我倆的耐性都不錯,而守護女更是不苟言笑,像是一顆石頭般坐在我身旁。
那中年男子為我們各倒了一杯茶,擺在對面的茶几上。我不緊不慢的端起來喝了一口,讚歎道:「很濃郁的味道,風格也頗有些獨特,是特製的馬鞭草茶吧?」
「很難得有人能喝出來,夜先生果然見識多廣。」他眼睛微微一瞇,笑道。
「我還知道,這種特製茶只有一個國家的某個特定人群才喜歡喝。」我抬頭,看著他,「你是法國人吧?這味道,是上了年紀的法國人才迷戀的,看你的模樣也沒老相,看不出來心理年齡有那麼大!」
這番話的口味有些重,也有試探的意思。他一直裝著彬彬有禮的姿態,可從昨天到今天都完全沒有提及過自己的名字,這可不是好預兆,恐怕意味著他對我和守護女的態度還頗為曖昧。
那中年男人聞言,突然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啊,你看我,都見面兩次了還忘記自我介紹。實在很對不起。我叫埃爾‧杜拉斯,叫我杜拉斯就好。」
我嘴角一抽,這名字一聽就知道是假的,太明顯了。埃爾‧杜拉斯的名和姓去年才在歐洲時報上當選違法國最常見的姓第三名和最常見的名第一位。
見我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杜拉斯先生準確的猜測道我的想法,他誇張的揮舞著手,「真名,大家都叫我杜拉斯。」
「那好吧,杜拉斯先生。茶也喝了。」我用手指夾起茶几上的一塊餅乾塞進嘴裡,「早飯現在也吃了,來談談我表哥夜峰的事情吧!」
「別急,我對中國的文字和語言很有興趣。」他笑呵呵地搖頭,「對了,表哥這個稱呼,在中國,特指你母親那邊的親戚生的小孩嗎?為什麼他跟你一樣姓『夜』?」
「雖說完全正確,不過用在我跟表哥身上不太適合。」我聳聳肩膀,不願意多加解釋,「夜峰是夜家旁系的親戚,跟我老媽一丁點關係都沒有,只是小時候因為某些事情誤會了,所以才變成現在表哥表弟的亂叫,隨著年齡增加,現在也改不過來了!」
(我跟夜峰間亂來的稱呼確實有一個很久遠的故事,只是那個故事跟它的時間一樣長,而且有是頗為曲折離奇,以後我會擇時敘述,這裡就不浪費文字了。)
「這樣啊。」他沒有多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馬鞭草茶。
我正想繼續不動聲色的旁敲側擊,突然,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杜拉斯眉頭一皺,沉聲問:「什麼事?」
門外傳來了語氣緊張的回答:「長官,我們找到了021號志願者了。」
他手一抖,激動地站了起來,「在哪裡?」
「在庫房的蓄水池裡!」
「蓄水池?」杜拉斯聲音很是詫異,他沉默了片刻後,臉上流露出複雜的神色,「帶我去看看。」
剛往前走了幾步,他微微用視線瞥了瞥我倆,最後似乎下了個決定:「夜不語先生,你有興趣的話,也跟著去吧。親眼看看,以後我也好和你解釋夜峰隊員的事情。」
我點點頭,帶著李夢月跟他一起出了房門。門外站著一個穿著厚厚羽絨服的中年人,面容拘謹,一看就知道是個秘書。
他引著我們一行三人來到庫房前,那裡已經被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圍得水洩不通。杜拉斯過去後,軍人們紛紛恭敬地讓出一條道,目送著他上了庫房的屋頂。
這個庫房本來應該是用來存放乾草料的,所以修建得十分龐大。
屋頂上的蓄水池裝的是整個牧場的生活用水,由於是西伯利亞地廣人稀,自來水管道不可能遍佈,而且也因為氣候原因水管容易嚴重老化,所以遠離村落城鎮的每家每戶都安裝這種設施,用深埋地下二十多米的電動鋼管井往上抽水,存入蓄水池中,牧場裡的每個水龍頭,最終都跟蓄水池連接著。
原本密封的蓄水池頂部已經被挖出了一個大洞,有五個研究人員打扮的人正忙碌的在裡邊撈著什麼東西。
「情況?」杜拉斯問身旁的秘書,用的是英文。
「很糟糕。」秘書瞥了一眼我和守護女,欲言又止。
「詳細說出來。」杜拉命令道。
「是,長官。」秘書低下頭翻了翻記事本,「就在十五分鐘前,0137號兄弟打開水龍頭準備洗澡,沒想到一股血腥味濃重的水從水管裡湧了出來,他連忙上報。」
「研究隊抽取了水管裡的血樣,迅速判斷出血液中的DNA跟021號志願者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吻合度,確認血液來自第021號志願者!」
「021號,是在一個半月前失蹤的?」杜拉斯問。
「是的,長官。」秘書回答。
「他人呢?活著,還是死了?」
「在蓄水池裡面,長官。」
杜拉斯走過去,往蓄水池裡看了看,立刻皺緊了眉頭。
我也跟了過去,攀上腳架往下望,還沒等看清楚,一股惡臭立刻撲了過來,難聞的味道幾乎令人窒息,等看清了蓄水池中的景象,就算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我也不由得胃液翻滾起來。
只見蓄水池中有一塊一塊的肉漂浮在水面上,大部分的水已經被染成了暗紅色,血水中還混雜著一股股青色的物質,分辨不出是黴菌還是其他東西,而那所謂的021號志願者,早就被分割成了這種碎肉屑,割得很均勻,彷彿是被漁網濾過似的,每一塊肉都只有網眼大小。
人類被分割成如此細小的塊狀,就跟貓狗的屍體似的,無法辨識。如果不是因為聽到有DNA鑒定,確認過身份的話,我根本不相信水裡漂著的無數肉塊來源是人體。
「DNA的結果是百分之九十八的相似度?為什麼會如此不精確?」杜拉斯將視線收了回來,他似乎對自己步下的死亡無動於衷,反而更在意數據的準確性。
「研究部認為有百分之二的DNA無法確認,不屬於人類、也不屬於人類已知的任何DNA結構。」秘書一臉忐忑。
他歎了口氣:「等下我親自去研究部詢問,你先將夜先生兩人送回房間吧。」
杜拉斯說完後,抱歉的看向我,「對不起,有雜事要處理,先麻煩你回房裡等候片刻,一個半小時後我會親自來跟你解釋夜峰隊員的事情。」
我沒說話,努力壓抑住胃中想吐的慾望。
「夜不語先生,請。」
秘書做了個「請」的手勢,送我們回房間,目送我們進門後,又找來幾個拿著衝鋒鎗的戰鬥人員守住房門,這才匆匆離開。
我坐在臥室裡,看著一旁毫無表情的李夢月,苦笑了一下。
志願者這個詞很微妙,估計表哥夜峰的性質也跟那個021號一樣,只是希望下場不要也一樣才好。
唉,事情貌似變得複雜起來了,原本還以為憑著表哥的智慧和身手,再困難的情況應該都能應付,我過來的目的不過是加上一層保險罷了。
可隨著親眼目睹021號死亡的噁心模樣,隱隱覺得表哥失蹤有種不可抗力在其中。杜拉斯應該也在考慮是不是該將實情告訴我,他們的組織結構應該頗為複雜,很多事並非他一個人能夠決定。
可如此龐大的一個組織,居然是我、甚至是楊俊飛的偵探社都從來沒有接觸過,實在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一個半小時後,等杜拉斯過來,他們組織對我的討論也應該有了結果。再多的猜測也沒有絲毫用處,還是靜靜的等待吧。
時間隨著對面的時鐘一分一秒的流逝,我透過窗外看到守著房門的軍人在罵罵咧咧,甚至有人露出緊張的情緒。很可能是因為021號死亡已經傳開了,他們也在莫名的恐懼著。
這麼看來,那組織的臨時基地建立在這裡也並非沒有目的,或許表哥的失蹤,以及那個021號志願者的死亡,就是因為這個看似平凡的西伯利亞建築。
那個死掉的志願者編號為021,也就意味著他之前已經有二十個志願者了,不知道表哥的編號又是多少呢?
風依然凜冽的刮著,我百無聊賴,一個半小時就彷彿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終於,當時鐘的時針和分針指向九點四十五時,門外總算響起了敲門聲……
第六章 交涉
人類是一種慣性生物,畢竟所有的物體都是有慣性的,它要保持原有的運動狀態或靜止狀態,就一如人類所擁有的慣性思維!
就比如,當我聽到敲門聲時,慣性的認為來人一定是杜拉斯先生,可等開了門,露臉的卻是一個我從來沒見過的女人。
這個女人有著挺直纖細的腰肢、大小適中的胸部和高挑的身材,模樣也很漂亮,看年齡,也不過二十七八歲。她的臉孔令人分辨不出國籍,應該是個混血兒。
「夜不語先生,您好。」女人用發音古怪的中文說。
我的視線穿過她,向遠處望了望,她後方空蕩蕩的,再沒別的人了,不禁奇怪的問:「杜拉斯先生呢?」
「Brother‧杜拉斯很忙,夜先生的接待和後續說明會交由我處理。」她微微一笑,「怎麼,不先請我進去嗎?」
「嗯,請進。」我感覺有些奇怪,側開身將她讓進了房間內。
三十多平方米的臥室很寬敞,在床的對面有兩組雙人沙發,正好適合待客。那女人眼神不時的瞥著緊跟我身後的守護女,顧左右而言他道:「夜不語先生來了臨時基地有幾天了?」
「兩天。」我據實回答。
「我們組織稍微調查過你的一些資料,答案是,你這個人很神秘。」女人笑顏滿溢,卻不是真正的校。
「這番話,我能原封不動的返還給貴組織嗎?」我也微笑起來。
「你真是個風趣的人。我們無意探尋你的秘密,只是希望你知道一件事,夜峰失蹤的原因對我們組織非常重要,如果你執意要救你表哥的話,我再告訴你來龍去脈,可你一旦聽了我告訴你的資訊,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女人眨了眨眼睛,表情中帶著警戒,甚至差點大驚失色的像是燒到尾巴的兔子般跳起來。
因為她在說出「沒有回頭路」這帶著嚴重警告意味的五個字時,李夢月身上散發出令人驚懼的殺氣,那股殺氣凝練到快要形成固態的程度,讓她不寒而慄,就彷彿她已經在鬼門關上逛了一圈似的。
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警告以及挑釁!
女人有些哭笑不得,自己的警告沒有成功,反而被對方反客為主了。可那股殺氣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個二十歲不到的柔弱女子怎麼會散發出如此強烈的殺意?她前十多年的人生究竟是在怎樣的環境下度過的,簡直是太可怕了!
「剛來的時候,貴組織設置的麥比烏斯圈迷宮已經讓我大開眼界了,我相信貴組織也不是全都由不通情理的人組建的。」我這番話前後沒有明確關聯性,同樣一有所指。
被守護女警告過的女人,說話稍微小心翼翼起來,甚至感覺有些拘謹。
「麥比烏斯圈只是組織的一個小手段罷了,但你能如此快的走出來,確實超出了大部分決策者的意料之外,所以才會有我們現在的談話。」
「做為局內人,同樣做為夜峰的朋友,我希望夜先生你先仔細的考慮過後再決定。或許,我們所處的世界並不相同,你沒必要涉足我們的世界裡。」
女人的話中有打溫情牌,也有苦口婆心的勸說,她的目的究竟是真心的勸我離開,還是在以退為進?
我摸了摸鼻子,「那個麥比烏斯圈迷宮究竟是怎麼設置出來的,我能問問原理嗎?」
「不行,雖然是小手段,但回答權限也在我的職位之上。」她搖頭,態度誠懇。
「其實你不說,我也略略猜到了一些。」我用手敲擊著茶几桌面,「是用某些有著奇怪和特殊作用的物品佈置的吧?將那個物品埋設在地面的某個基點上,麥比烏斯圈迷宮就霎時間形成了。」
「而這個臨時基地,恐怕就建立在一個天然或者人為創造的特殊物品之上,我的表哥,就是因為這個特殊物品才消失的,對吧?」
物品擁有特殊能力的事件在我的經歷中並不少見,有人類自己製造出來的物品,也有大自然偶爾生成的奇怪物品,它們在偶然和必然中,因為種種巧合滋生出了難以解釋的怪異能量,只要使用得當,就能形成匪夷所思的用途。
類似的東西,楊俊飛的偵探社也在不斷搜集中。
聽完我的話,女人的臉色大變,顯然是受到了出乎意料的衝擊。她的語氣有些結巴,好幾秒鐘才調整過來,「看來組織對您的評估實在是低的可憐。您的智慧跟夜峰不相上下,似乎經歷比他更豐富。」
「所以,大家現在是不是該開誠佈公點,談談正事了,老是拐彎抹角,我不急,你們也該急了吧。」我撇了撇嘴。
「您先請等等,我要向其他Brother做最後申論。」女人急急忙忙的站起身向外走去,剛要出門時突然停下,轉身衝我展顏一笑,「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叫艾薇林‧格奧爾格‧基辛格。夜先生可以叫我艾薇林。」
從她的名字看,應該是德國人。這年齡德國女孩還真不是一般的自來熟,都直接叫我稱呼她艾薇林了,讓一直都住德國的我有些跌破眼鏡,果然是混血兒,似乎連性格都混血了。
李夢月黛眉微皺,清脆的「呸」了一聲,評價道:「狐狸精。」
我險些被這三個字直接擊倒,該死的老女人林芷顏,你到底將守護女教育成了什麼玩意兒?把從前清純如同白紙的守護女我還回來!
艾薇林離開沒多久便回來了,她的臉色有股如釋重負的表情,沒有囉嗦,將一份資料遞到我跟前。
「你看完這個,我們再接著談。」
我低頭將其拿起來,是一份英文報紙的複印件,上邊印刷著這樣的專題:「俄人口的縮減幅度相當於『每幾天就打一次車臣戰爭』。」
為了讓人更容易理解,我將其具體內容大致摘錄如下:
國土面積一千七百多萬平方公里的俄羅斯是世界上最大的國家。然而,自二戰結束以來,該國一直為人口問題所困擾。日前,國際評級公司標準普爾對全球人口結構發展趨勢做出的一份調查報告顯示,俄羅斯人口將在今後四十年內減少二千四百萬。
根據標準普爾的預測,受出生率下降影響,俄羅斯人口在二○五○年將從目前的一點四億下降到一點六億。另外,六十五歲以下的適齡工作人口佔人口總量的比例,將從二○一○年的百分之七十二下降到百分之六十。
自蘇聯解體以來,俄羅斯人口總體上呈下降的趨勢。一九九一年到二○○九年間,俄羅斯人口已經減少了六百四十萬,而在一九九七年至二○○七年的十年裡,俄北極地區的人口大幅下降了百分之四十,西伯利亞地區的怡富多個村莊和二百九十座城鎮先後消失。有人甚至比喻說,俄羅斯人口的縮減幅度相當於「每幾天就打一次車臣戰爭。」
根據俄人口統計機構的預測,到二○三一年,該國人口總量將降到一點二七億以下,屆時人口數量將少於十九世紀末俄時期俄羅斯本土的人口。
俄羅斯總統麥維德夫去年年底曾警告,人口快速下降是俄羅斯面臨的嚴峻挑戰。
為了解決人口問題,俄政府一直沒少下力氣。目前俄政府已向產婦發放現金和為多子女家庭提供繳稅補貼的方式鼓勵生育,一些地區的行政機關還醞釀恢復徵收一九四一年制定的無子女稅。說稅法規定,二十至五十歲的無子女男性和二十至四十五歲的無子女女性,每月應向稅務部門腳上工資額的百分之六。
在普亭擔任總統期間,俄政府制定了一項為期七年的海外同胞自願返鄉計畫,政府透過提供貸款和失業輔助等手段吸引海外的俄羅斯族人重返國土。
根據該計畫,返鄉僑民不但能得到三千多美元的安家費,政府還將幫助其解決住房、就業和上學問題,但返鄉僑民一般被安置在俄羅斯的遠東和西伯利亞地區,無法生活在莫斯科等大城市,由此,這一計畫遭到了不少打算返俄定居人士的抵制。
人口問題給俄羅斯的發展帶來的影響是深遠的。首先,人口減少將影響俄羅斯這個多民族國家的民族結構。
俄人口學家指出,統計表明,俄羅斯境內的少數民族人口並未減少,所以人口減少主要意味著俄羅斯族人的減少,如此發展下去,俄族的人口優勢將逐漸減弱。
其次,人口問題影響俄羅斯經濟和社會發展。具標準普爾預測,到二○五○年,俄政府用於解決與人口相關問題的開支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例,將從目前的百分之十三增加到百分之二十五點五。
再次,人口問題還將影響到俄羅斯國家主權和領土的完整。拿俄羅斯和日本之間的南千島群島領土爭端來說,俄近期加快了開發爭議地區的步伐,這在很大程度上是為了強化事實佔領。如果人口持續減少,邊疆地區的居民將逐漸向內地遷徙造成邊地空虛,從而不利俄維護主權。
總之,人口問題已經成為懸在俄羅斯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實施有效措施已經刻不容緩。
看完這份報紙,我若有所思。將資料輕輕放到茶几上,淡淡的看了艾薇林一眼,這才道:「這家牧場的原主人,就是返鄉僑民之一吧,被政府安置到了西伯利亞來。」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不錯。他叫基爾特羅斯基,四十三歲,有個四十歲的妻子,三個十多歲的兒子和一個五歲的女兒。」
艾薇林讚賞的點頭,「基爾特羅斯基在半年前從歐洲回故鄉定居,修繕了這個廢棄的牧場並住了進去。可他們一家於一百三十九天全部失蹤。」
「那個基爾特羅斯基,不會就是你們組織的成員之一吧?」我瞇著眼睛,「西伯利亞地廣人稀,他們一家又住得很偏遠,就算真失蹤了,也很難引起別人注意。」
「您推測的很準確,不過成員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妻子,四十歲的洛娃女士。他們一家人都不知道女主人參加了我們組織。」艾薇林笑起來,露出了潔白的整齊牙齒。
我暗自嘀咕著,她這番話把自己組織說得像是個邪教團體,都開始組織起主婦當眼線了。
「我們組織有嚴密的聯絡體系,定期都需要成員跟組織報告近況。可連續三次上報期限過去,洛娃女士一直都沒有消息,組織便派了人去查探,可派去的人也沒有再回來。」
艾薇林頓了頓,「一個月內,組織先後派了三波有豐富經驗的成員過來,但無一例外的,他們都神秘失蹤了。」
我在沙發上微微挺了挺腰,注意的傾聽從她嘴裡吐出的每一個字,「一共失蹤了多少人?」
「前前後後,有十七個探員消失不見。所有的跡象都指向這處非常平凡的乳牛牧場!」艾薇林繼續道,「這件事驚動了決策層,許多人意識到,或許這個乳牛牧場裡隱藏著未知的秘密,也就是剛才你提到的蘊含神秘能量的物品。」
「所以你們組織就在這裡設立了臨時基地?」我又問。
「對,臨時基地是在兩個月前建立的,隨著研究的深入,組織逐漸增加了人手和研究設備。直到現在,百分之八十的設備和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的研究人員都已經聚集在了這個小小的地方,可還是一籌莫展。」
我皺了皺眉頭,「那個特殊物品究竟是什麼?」
「與其說是物品,不如說是一個空間。你的表哥,就是在那裡失蹤的,在他之前,還有三十六個志願者消失不見,具體如何,真的很難以形容,就算親眼看到都很難置信。」艾薇林面露愁容。
「表哥失蹤多久了?」我問。
「十三天又十一個小時。」
我一楞,快兩個星期了,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很難判斷他現在是生是死,「那今早死到慘不忍睹的021號志願者,也是失蹤的其中一人?」
「不錯,他是三十一天前自願進行試驗,然後消失的。」艾薇林顯然也看到了慘狀,有些心有餘悸。
「今天的案例,從前沒有出現過?」
「完全沒有,今早是第一次發生。一直以來我們都不清楚消失的志願者到底去了哪裡!」
「這樣啊。」我微微一沉吟,「帶我去看看那個空間。貴組織的決策層既然都允許你向我解釋了,應該也准許我去接觸那東西了吧。」
「當然,這邊請。」
艾薇林點頭,帶著我跟守護女出了房間門,然後來到碩大的牛棚前。這個養殖用牛棚從外觀上看大約有二千多平方米的容積,可以同時容納幾百頭乳牛。
進入內部後,居然看到了一條狹窄的通道,那條只能供一人通行的通道上佈置著一層又一層的關卡,種類不同用途不同的檢測儀器密集的裝在通道內,每個儀器旁都站著一個荷槍實彈的軍人,監督得十分嚴密。
「裡邊是臨時基地的內部,所有危險物品都會被檢測出來。」艾薇林拿了兩個黑色口袋,「所以,請把危險物品放入這個隔絕袋中,出去後會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你們組織有軍方背景?」我暗自歎了口氣,思忖著自己身上藏的東西肯定沒辦法隱瞞住,只好將偵探社發放的槍支和救命用工具拿出來放入口袋中,東西很多,大容量的口袋居然被塞滿了。
「沒有,組織有自己培養的戰鬥人員。」艾薇林看到我拿出的東西,面露驚訝,「這些都是高檔貨,看來您的身份也很不一般。」
「不過是幫別人打工而已,老闆對我這個廉價勞力有所愧疚,就發了些小玩意補償。」我聳聳肩膀,淡然回答。要被楊俊飛聽到了,他大概會氣得腦溢血,這些精品可都是我肆無忌憚的從他那裡敲詐來的!
「你的老闆真慷慨,裡邊的一些物品就算是我們組織也不是隨便就能拿出來。」艾薇林顯然不相信我的鬼話,「你的女伴呢?」
李夢月一動不動的站在我身後,對遞給她的口袋根本就不伸手接,甚至連瞥都沒瞥過一眼。艾薇林有些尷尬,轉而繼續對我暗示,「若被搜出危險物品,就算是我也沒辦法保證你們的安全哦。」
「沒關係,夢月身上不可能有危險物。」我信誓旦旦的說。廢話,她整個人就是個極度可怕的人形危險物,這點是儀器永遠檢測不出來的。
艾薇林有些懷疑,她很清晰的能在守護女身上感覺到令人喘不過氣的壓抑,每次守護女的眼神掃過她,她都會不由自主的起一身雞皮疙瘩,彷彿是被天敵釘住的獵物似的,根本沒辦法抵禦。見我說得如此堅決,她也不好公然提議要對守護女搜身。
不是因為禮貌,而是實在不敢。
出乎她意料的是,我跟守護女都安全的通過了一大堆的檢測儀器,走入牛棚的內部空間中。
難道那女孩身上真的一丁點危險物品都沒有攜帶?為什麼自己老是直覺到她散發著危險?艾薇林百思不得其解。
牛棚裡的景象很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甚至讓我大吃一驚。只見兩千平方米的空間中,左邊區域被密密麻麻的分割成了許多小塊,不清楚數量的武裝人員和穿著白色衣裳的研究人員在忙碌的穿梭著。
而右邊,大約搭起了上百頂的帆布帳篷,許多穿著綠軍裝的人影在忙著手裡的工作。
人員最多的是穿著厚厚迷彩服全副武裝的人員,他們有的透過液晶螢幕密切監視著外界的一舉一動,有的分班巡邏,也有的在休息。
牛棚內,有幾十個電子螢幕分佈在每一個角落和視線隨意可以接觸到的位置,不停地顯示著圖像。
由於有供暖設備,就算穿著單薄也不會感覺寒冷。在這個外表簡陋的牛棚中,沒想到設施會如此之好,竟然還裝了中央空調!我不禁對這個神秘組織的規模再次重新估算了一次。
如此大量的人員和設備運入俄羅斯境內,就算是偏遠地區,真的能瞞得過政府嗎?如果硬要說該組織和軍方大鱷沒有一腿,鬼才相信。
艾薇林輕輕的指了指最近的螢幕,「這就是那個特殊空間。」
我面露認真的表情仔細分辨起螢幕上的圖像,可看了沒幾秒鐘,已經詫異的移動視線,向著其他螢幕確認。果然!自己這時候才發現,原來牛棚中的每一個液晶螢幕都顯示著同樣的圖像。
不,確切地說,螢幕上顯示的應該都是同一個地方,只不過分成了幾十個不同的視角,用不同的鏡頭在拍攝。那個地方不大,只有三十多平方米,內部空蕩蕩的,什麼東西也沒有,怎麼看都像是個單純、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地下室。
「就是這個地下室?」我屏住呼吸,盡量平靜的問。
「不錯。」艾薇林回答。
「夢月,你覺得這個地下室有問題嗎?」
大費周折的來到這個苦寒之地,沒想到,看到的卻是一個極其普通的東西,這實在出乎了我的想像,雖然這輩子遇到過許多怪異的事情,可人總是有種浪漫情緒,希望不普通的東西至少長著一張出人預料的臉。
何況,自己也沒有看出這地下室有奇怪的地方,空虛、黑暗、空無一物,它真的能令人神秘消失嗎?
守護女點點頭,「直覺,危險!」
李夢月的直覺像是洪荒時代的野獸般敏銳,她既然能將那個地下室評價為「危險」層級,那這普通的、無趣的地方,倒是吸引了我稍許的興趣。
「在這個地下室哩,一共失蹤了多少人?」我問。
「很多。」艾薇林回答:「具體的資料需要請研究主管回答你,我沒有權限。所以,這邊請!」
來到左邊的研究區域,我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這裡的設備更多,螢幕也有上百個,每個螢幕上都顯示著不同的數據,有溫度、濕度、紅外線偵測等等,種類多到連自己都有大量的偵測儀器無法辨識。
螢幕的數據流跳得很快,每幾個螢幕前就端坐著一個穿著白袍的研究者,正目不轉睛的注視著螢幕,不時的將數據記錄在電腦上。
主管是個德國人,這很容易看出來。他四十歲,臉上掛著一副德國人的嚴謹態度。
「你好,我叫布魯斯。」他用德語味很濃的英文說,「夜先生的事我聽說了,上邊也給我下了文件。關於地下室的問題,我來給你簡單的介紹一下。」
他這句話剛說完,突然就看到右側的武裝人員帳篷中分出一隊人,他們謹慎的帶著武器,走到我跟前來:「夜不語先生,尼古拉斯先生請你去一趟。」
第七章 禁入空間(上)
「尼古拉斯是誰?」我皺了下眉頭。
庫德裡亞什也在那隊武裝人員中,他的臉色有些不好,眼神飄忽,不敢看我,神色似乎有些為難。這令我有種強烈的不祥預感,難道他們組織對我的態度莫名其妙的產生了轉變?可我並沒有幹任何出格的事情啊!
「Brother‧尼古拉斯是臨時基地的最高決策者。」艾薇林顯然也有些不安,可從神色中很難看出她的情緒波動。
「是嗎?」我視線猛地一怔,然後什麼都明白了,「如果我不去的話,是不是準備押我過去?
」
「如果你執意不去的話。」當前那個五大三粗的像是隊長模樣的人揚了揚手中的沖叢鋒槍,話語很不客氣。
「開個玩笑而已,客隨主便。請吧。」
我微微一笑,用手牽著守護女的柔荑,嘴巴隱晦的湊到她耳邊,輕聲問:「感覺到殺氣沒?」
「很濃。」李夢月撇撇嘴。
「果然如此,要把他們全部搞定,你需要多長時間?我是說這個牛棚內所有人,包括研究人員和武裝人員。」
「三分鐘。」她微微計算了兩秒。
靠,我一陣目眩,雖然是自己的守護女,我還是想稱讚她非人類。眼前至少有兩百多人,她一個貌似脆弱的女孩,居然只需要三分鐘就能將他們全部撂倒,平均一秒鐘搞定一個半。
我微微一思忖,瞪了她一眼,「不准殺人。」
守護女從鼻腔裡發出「切」的一聲,「十五分鐘。」
搞了半天,她果然是想將所有人都殺乾淨,我一陣冷汗。雖然殺人是比將其打倒快捷方便,可是現在還不到跟那個組織對立的時候,自己樹立的敵人已經很多了,沒必要再多一個實力無法權衡的神秘勢力。
「速戰速決。別擔心我,我會自己保護自己。」
在我點頭後,守護女身上猛地散發出駭人的殺氣,那股如同武俠小說般的殺氣令身旁所有人都愣了愣。
就趁著他們發愣的幾秒鐘,她動了。纖細的手,影子似的在空中劃過,手刀準確的砍在了艾薇林的脖子上。這女孩,果然對艾薇林有偏見,估計早就不爽她很久了。
艾薇林瞳孔一張,面帶不可思議的神色昏倒在地上。
等我的視線捕捉到她倒向地面時,身旁十多人已經不省人事,全都被無一例外的擊倒了。
守護女的身影快得只剩下了殘像,牛棚中除了我以外都是敵人,所以根本就無需顧慮。她很久沒有如此淋漓盡致的戰鬥過,就連身體移動的聲音都傳達著暢快感。
戰鬥完全沒有懸念,十四分又五秒後,牛棚中所有人都暈倒在地上,無數個螢幕仍繼續播放著那個地下室的畫面,空蕩蕩的空間中只剩下我倆還安靜的站著。
不知道有沒有鏡頭對準我們,恐怕是有的吧,不知道那個下命令的尼古拉斯先生現在究竟在鬱悶還是在糾結?總之,我的目的達到了。
那個隊長的右手上有一個紙袋,袋子中裝的正是從我身上拿出去的九竅玉盒子。之所以在進門時將那個盒子放進隔離袋中,這就是我布的一局棋,棋盤便是這個九竅玉。明眼人都能看出盒子的不同凡響,特別是同樣在收集有特殊能力物品的神秘組織。
我無須質疑他們的研究能力,也絕對不信任他們。自己的物品放進隔離袋後,他們真的不會一樣一樣的檢查嗎?騙鬼,即使是我都會拿去化驗,既然化驗了,就會很輕易的發掘九竅玉盒子的強大能量波動。
我猜,作為決策者的尼古拉斯肯定下了一道命令,上位者的思維在涉及利益時很容易猜測。他認為得到九竅玉盒比透過我解決那個地下室的秘密更重要,畢竟能代替我做實驗的人,隨便都能抓一大把出來,而特殊物品真的很難碰到。
要搶奪某樣東西,讓它的主人消失是最好的辦法!所以尼古拉斯的下一步,並不是要我去跟他見面,而是只有一個結果,出門就殺了我倆。將我倆趕入地下室任其消失,是思惟謹慎的人絕對不會幹的蠢事。
地下室的秘密有很大的難以預測性,不知道消失後的人會到哪裡去,會不會真的死掉,所以浪費兩顆子彈的成本,相對而言更便宜。至於庫德裡亞什,畢竟我就過他一命。所以接到命令,知道要槍殺我倆的他才會面露不解和糾結的神色。
一切都在我的計算中,是有一點不完美,那就是神秘勢力的決策層竟然行動得那麼快,從交出隨身物品到決定滅我的口,也不過才十多分鐘而已。
那個尼古拉斯,絕對是個心狠手辣的主。
我在研究主管的桌子上找到了一疊資料數據,又翻出了大量的影像記錄,來不及觀看,便匆匆忙忙的帶領李夢月,根據資料上所指示的位置找到了神秘的地下室。
外邊空蕩蕩的,一個人都看不到。很奇怪,組織核心人員明明知道我將他們的手下全打暈了,居然沒有再派人過來,他們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管他的,總之這也是我喜聞樂見的情況。
地下室位於乳牛牧場的西側,在一棟很大的雙層木造小洋房內,這裡應該才是主人原本的居所。不過現在已經被無數的大大小小設備擠滿了,內部傢具也全部被拆毀。
步入地下室的木門換成了一扇厚厚的、完全能夠抵禦核叢輻射的鉛門。我用手敲了敲,發出一陣沉悶的響。門的右側有開啟的按鈕,將其按下去,鉛門緩緩的敞開,露出了內部空間。
門內是一個只有五平方米的隔離區,架子上滿噹噹的放著好幾個鼓脹的軍用背包。自己拿了一個來略為檢查了片刻,裡邊裝的全是生存必需品、武器和檢測設備,毫不猶豫的將其背在背上,我又吩咐李夢月也隨身攜帶一個,以保安全。
現在的情況很微妙,我倆在那神秘勢力的地盤,逃出去雖然很簡單,可並不是首要選項,畢竟本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救出表哥夜峰,為此,只能冒險進入地下室中實地觀察。
來的路上,我稍微看過這組織對它的研究,地下室內的失蹤事叢件會發生在一切放入地下室的物品中,有機物、無機物都構成了啟動條件。
而且,失蹤時間點雖然不統一,但是根據四、五十次的實驗證明,白天很安全。不知為何,地下室能量放射、並使物體失蹤的情況,只會發生在晚上七點半到次日凌晨三點之間,其餘時段都無法激發。
看了看手錶,現在是早晨十點五十七分,離地下室的特殊能力範圍還有八個半小時。也就是說,在這八個半小時中,我必須要揭開地下室的秘密,否則自己跟守護女都會有極大的危險。
失蹤代表的意思很多,但人類認可的唯一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沒有找到屍體。021號志願者變成絞肉出現在乳牛牧場的蓄水池中,他便不再屬於失蹤人員,但是他的死給我拉響了警鐘,——在這個地下室失蹤,會帶來死亡,而且會死得很慘!
誰知道一旦失蹤,會不會就是「死」這個下場呢?對於未知的東西,就算在心底做了最壞的打算也不算杞人憂天,更算不上謹慎。
「夢月,盯緊點,別讓任何人進來!」我叫守護女守住大門。
「嗯。」她乖順的點頭,俏臉轉向鉛門的位置,大有來一個殺一個的意思。
組織並沒有派人過來,一切都靜悄悄的,沒有喧鬧,也沒有緊張感。牛棚裡被打昏的人大概已經陸續醒過來,可卻沒有一人走到這裡查探情況。
他們的決策層,究竟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難道是怕把我逼急了,將這個地下室毀掉嗎?
我將隔離區域的門打開,那個空無一物的地下室的昏暗空間立刻就露出了極為平凡的模樣。
這地方透過螢幕已經看到過,現在用肉眼親自觀察,也沒有比透過鏡頭多看出些什麼來。畢竟實在是一目瞭然的過分,就一個正正方方的形狀,不大,一點雜物都沒有,地面上甚至沒有灰塵。
地下室的上下左右都是由水泥灌注而成,沒有鋪地板,活像是個密不透風的棺材。
據資料顯示,由於地下室中,物品消失的特性不分生物和非生物,剛開始的時候,每一次測試和實驗都會搭上一套昂貴的設備。
隨著實驗深入,突然有一次偶然發現,消失的範圍只會發生在這個空間最中央的二十六平方米的區域內,於是在此位置外,組織裝設了照明、鏡頭等一系列探測裝備,這才避免了損失進一步擴大。
在他們組織看來,人員損失是最輕的。人失蹤了可以很廉價的補充,可設備遺失了,卻需要漫長的時間來訂做,得不償失。
我一步一步的往前走,最終來到了地下室的絕對中心點。
根據數據顯示,這裡是能量爆發的源頭。
每晚的七點半到凌晨三點間,都會隨機的輻射出難以捕捉的強烈光芒,全球最先進的高速相機也無法拍出光芒中的景物,甚至直到現在,也研究不出光芒到底蘊含的是哪種能量。
我托著下巴,許久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是不是應該用炸叢彈在這個封閉空間裡炸一炸試試?說不定關鍵物品就埋藏在絕對中心點的地表下?剛好軍用背包裡就有塑膠炸叢彈,威力還不錯。
我實在找不出這個地下室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不禁思忖著,希望透過不尋常的方式找到關鍵線索。自己很多時候都是個實幹派,於是我不再猶豫,拿出炸叢彈放在了地面上,然後開始設定起爆時間。
「混蛋傢伙,你想要幹嘛?」在無數攝影鏡頭另一端默默觀察我的人終於忍不住了,氣急敗壞的吼道。他焦急的聲音透過設在地下室的揚聲器傳了出來。
「沒看見我正忙嗎?」我樂呵呵的對著鏡頭聳了聳肩膀,「炸掉地下室一層表皮,說不定能有新的發現。」
「笨蛋,快住手。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你在毀掉本世紀最偉大的發現。」
揚聲器對面的人緊張到聲音都沙啞了,「你根本不知道每次這個空間中發射出的能量有多麼巨大,能量源就來自這個地下室,如果因為你的魯莽而將能量全都引爆了,恐怕半個地球都會被炸出繞日軌跡!」
「危言聳聽,你以為我沒腦子,這種鬼話都會信!」我撇了撇嘴,不緊不慢的用手指在引爆器上按動,時間是設定在二分鐘好,還是五十秒好呢?
「你聽我說,夜不語先生。」
那聲音似乎在強迫自己冷靜,「約櫃,約櫃說不定就在這個地下室底下。如果下邊真的有約櫃存在的話,你會變成毀滅人類的罪魁禍首!」
「什麼約櫃?」我皺了皺眉頭,沒有在意。腦子一根筋的思忖著,從這裡跑到鉛門後邊避難,估計只要三十秒就足夠了,五十秒更穩當些。
那一頭見我根本無視他的話,沉默了幾秒後,大聲命令道:「讓所有人都去阻止那個瘋子!快!快!」這句話說完,揚聲器裡就再也沒有出現過聲音。
我冷哼一聲:「夢月,你到屋子大門口去守著,還是剛才的命令,不准任何人進來!」
「你?」她有些躊躇,似乎在擔心些什麼。
「我沒問題,只不過是小小的做個實驗而已。」
她猶豫不決,但最終還是在我的堅持下跑去阻止正往這邊趕來的武裝人員。
我伸了個懶腰,終於將炸叢彈時間設定為兩分鐘。自己一邊往外跑,一邊突如其來的覺得有些不安,彷彿像是忽略掉了些甚麼重要的東西。
是什麼呢?
來到了鉛門後邊,這裡比較安全。塑膠炸叢彈的威力不大,範圍不廣,但是穿透性很強,爆炸餘波應該輻射不到現在的位置。
但那種不安感,卻隨著爆炸時間的臨近越發的濃烈起來。
不經意的,剛才的那個聲音提到的名詞竄入了腦海。
「約櫃」,他似乎在說「約櫃」有可能被埋在地下室底下。
約櫃?
這東西很耳熟,似乎在哪裡聽說過。
說實話,總覺得這個地下室的情況和歷史上的某次事叢件很相像。
對了,燒錢坑!貌似燒錢坑的出現,跟現在的這個空間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雖然在性質上完全不同。
記得在艾薇林帶我跟守護女走入牛棚的期間,曾偶然說漏嘴,得意的提及她的組織在許多年前參與過挖掘「燒錢坑」的事情。雖然最後一無所獲,但是對空間性質的研究倒是很有經驗。所以在發現這片神秘空間後,才會如此重視。
至於所謂的「燒錢坑」是在加拿大新斯科夏省的一個無人居住的小島上被發現的。
大約是一七九五年,三個龍城小夥子從海岸出發,前往附近的橡樹島探險。據說,這是因為他們曾在半夜裡看見橡樹島的海濱上出現過一些奇怪的綠光。結果,他們在島上發現了一個小坑,三個小夥子覺得這坑很怪異,於是他們便在小坑深處位置往下挖,最後,他們挖到了一些橡木特製平台。
當越挖越深時,三人還發現了一張由椰子纖維製成的草墊,以及一塊刻著奇怪字跡的石板。
可是任誰都知道,加拿大根本就沒有椰樹,那麼這椰子的纖維製品到底是從何而來的呢?這些東西究竟是怎麼被做出來的,古代的當地人從哪裡弄來的椰子纖維?
三個小夥子把小坑向下挖了三米多深,結果一無所得,只能帶著滿腔的疑惑離開了。此後當地的報社將其報導了出來,不久便來了一個專業的挖掘隊伍,那個有著十多人、有著豐富挖掘經驗的小團隊參與其中,還是沒有挖到底。
之後的許多年,幾十個專業的挖掘公司,受雇於各個社會階層的好奇僱主們,對這個坑進行了挖掘——小到影視明星約翰‧韋恩,大到美國總統富蘭克林‧羅斯福——但沒有人能挖出答叢案。
媒體最後打趣的將其稱為「燒錢坑」。
挖掘公司在這個燒錢坑周圍鑿了許多口井,有的公司別出心裁,甚至試著從旁邊斜著向下挖,可仍然一無所獲。
挖掘隊發現,至少在二百公尺深度內,從地面開始,燒錢坑下每十公尺就會出現一層橡木製成的平台,這些平台間放有厚厚的石板。
燒錢坑不僅燒錢,最後還發展為燒命慘禍!有六個人在挖掘工作中死亡。因為它下邊有密密麻麻的大量水渠,這些水渠將海水引入該地下體系,進入一定深度後,只要多向下挖那怕一公尺,海水便會進一步注入,使挖掘工作變得不可能實現。
科學界研究後聲明,在數百甚至數千年前,有人在橡樹島上設計了這個巨大的水壓系統,但這要求專業的建築學和水力學知識,就算放到現代也是很難完成的浩大工程。至今,也沒有人能夠挖掘出埋藏在最底層的東西,沒有人知道究竟是誰設計製造了這個奇怪的坑,也沒人知道下邊究竟埋藏著什麼。
但是如此嚴密的保護,如此精密的設計,就算是形容為傾國之力也不算過分,被保護的東西一定很重要!這是挖掘「燒錢坑」的所有人的共識。這麼多年來,燒錢坑再繼續挖掘著,對底下的東西,科學界以及偽科學界,甚至大量的民眾也都在討論。
有人認為可能是英格蘭皇冠上的明珠,或是海賊王的寶藏,又或是北歐海盜的寶庫,甚至有人認為是沙士比亞的原稿。
但是,有一個神秘的組織透過某種途徑突然聲明,燒錢坑下埋藏的有可能是世界上最重要的聖物之一,約櫃!
約櫃是猶太教和基督教最重要的聖物,據說裡邊裝著希伯來人的上帝親手書寫的十誡石板。在《聖經》中提及,它擁有一種神奇的力量,這力量為以色列民族四十年的「沙漠長征」提供食物;《聖經》中也曾提到,約櫃是一個威力巨大的武器,擁有神秘莫測的威能。※
或許別人不清楚,可我倒是對此十分感興趣,也曾經仔細的研究過。首先宣稱橡樹島燒錢坑下埋藏著約櫃的組織,是共濟會。
而且,他們對此深信不疑。
其實橡樹島的寶藏傳聞雖然十分有名,但是從來沒有誰真正找到過所謂的寶藏。從一七九五年寶藏傳聞開始,一直到一八九三年人們在橡樹島發現了深入的洞穴與一卷羊皮紙,然後直到現在也沒有再進一步的發現。
加拿大新斯科夏省專門為橡樹島訂製了尋寶法。橡樹島深坑的構成複雜,在經過幾百年的發掘之後,人們發現那根本就是一個特別設計的複雜迷宮,甚至深入下挖到七十八米才找到了一些關於寶藏的蛛絲馬跡,所以那絕對不是普通海盜能建造的工程,那裡埋藏的也肯定不是普通的金幣珠寶。
根據橡樹島寶藏傳聞,又有很多條線索顯現出來。
亨利‧辛克萊爾,建造了羅斯林禮拜堂的辛克萊爾家族的成員與橡樹島寶藏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羅斯林禮拜堂更是與共濟會的自由石匠們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羅斯林禮拜堂祭壇的背後有兩根柱子,很多人認為那就是所羅門聖殿前兩根柱子的翻版。
這就表明,共濟會的視線,幾百年間一直都停留在橡樹島上。
共濟會一直以來對於科技知識的追求,上溯到聖殿騎士團隊所羅門神殿的教徒聖物約櫃的渴求。
這一系列複雜且混亂的關係,雖然雜亂無章,但是卻傳達了一個很明確的立場——共濟會一直都在尋找著約櫃,不遺餘力,甚至成為了那個組織近現代的最大目標和蠱惑人入會的手段之一。※
該死!自己早就該猜到了!只有共濟會的成員才會互相稱呼對方為Brother,也只有共濟會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神秘組織才有如此大的力量,能夠組織如此多的人員帶著大量設備,公然來到俄羅斯的西伯利亞荒原,而且不受阻攔的行動。
他們的爪牙遍佈全世界,除了大的國家和宗教團體外,沒有任何勢力能夠比得上。
約櫃!該死,他們在橡樹島一無所獲,現在竟然轉移了視線,認為約櫃就被埋藏在這個遠東的一個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牧場地下室中。
自己是該嘲笑他們的想像力豐富好呢,還是該真正的思考下可能性呢?
我是個理智的人,而共濟會絕對不會缺乏聰明人,我並不認為自己比他們更聰明,既然他們認為約櫃在我腳下不遠處,那麼,至少就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
這一連串的解釋寫出來很長,可對我而言不過才一分鐘而已。我面色煞白,突然想起,如果地下室的塑膠炸叢彈引爆了,或許真的會引來可怕的後果。
約櫃是什麼?我曾查過資料。
有人說是原子彈的進行式,比現在的核體系更加先進。先不論古人究竟是怎麼將它製造出來的,可《聖經》上明確記載著,約櫃非常不穩定,內部極其容易毀損,一旦破壞了它,地球就會降臨末日。
「該死!」
我是個理智的人,媽的,該死的理智。自己可不願意當毀滅地球的罪人,雖然這個想法太無稽之談了,可自己的經歷也不平凡,萬一,如果真的有萬一呢?難怪共濟會的決策層在發現我想要炸地下室的時候,會如此恐懼,恐懼到聲音都變了。
我瘋了似的朝著地下室裡衝去,完全不顧塑膠炸叢彈有可能爆炸的危險。設定的兩分鐘,現在已經過去多長時間了?
快!還要快一點!
我用著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向前衝,可是,根本就來不及了。
塑膠炸叢彈按時爆炸,發出了一陣悶響。與此同時,一道白光從地下室絕對中心點的位置閃爍起來,一秒後變得比炸叢彈更亮光更加明亮刺眼。
彷彿一切都變慢了,炸叢彈的碎片,耀眼的光亮,緩緩在視線中留下了劃破空氣的軌跡。
我下意識的用胳膊擋住眼睛。隨後感到一股莫大的衝擊力穿透了自己的身體,腦袋一麻,便完全失去了知覺。
※:神學和科學一直都對立,科學大多是反對神創論的。這點筆者一直都抱著中立態度。關於約櫃,本書中的描述引用的是科學界通常理論,也是現在部分學者認可的。
科學界認為,約櫃如果真的存在,就必然是一種利用核能或者更高能量體的儀器,藉由儀器的能量產生藻類,為以色列人四十餘年的沙漠長征供給食物。如這一點成立,約櫃不穩定性也成立,所以《聖經》中才會記載,靠近約櫃的人頭髮皮膚會脫落,最後致死,這個描述跟核叢輻射過度造成的結果很像。
※:之所以會說是蠱惑人入會的手段之一,其原因有二:第一,因為傳說約櫃放置著上帝親手所寫的「十誡石板」,宗教狂熱人士一直都在追尋;第二,現代非主流科學認為,如果約櫃真的存在,或許內部存在著一種輻射能量,甚至能證明外星人的存在且來過地球。
對此狂熱的科學也在瘋狂的尋找。而共濟會因為尋找約櫃數千年,佔著資訊上的優勢,所以不論是瘋狂科學家還是宗教狂熱者,都會在「找到約櫃」的蠱惑下加入共濟會。
第八章 禁入空間(中)
命運這種東西,其實我一直都是不太相信的。有人說命運是一個螺旋狀的能量體,每個生物的生命、機遇就在這個螺旋體中不斷地旋轉,現實以及非現實,其實也不過一牆之隔而已。
這一次我才真切的感受到這句話的真實性。
當自己醒來時,居然孤零零的躺在一個硬梆梆又黑漆漆的地方。炸彈爆炸的前一刻,似乎將整棟二層的小洋房都掀翻了,那絕對不是那一小團塑膠炸彈的威力能夠做到的,或許爆炸激發了地下室的神秘力量,然後產生了綜合反應。
不過還好,地球應該不至於因為我的過錯而被毀滅,至少,我還好好的活著。
用手在黑暗中隨便摸了摸,地面很崎嶇不平,躺著十分不舒服,於是我站了起來。身上涼颼颼的,自己的衣服居然全都被爆炸剝離的乾乾淨淨,就連本來背著的軍用背包也不見了。
我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下意識的朝身上看了看,就算周圍一個人也沒有,自己也感覺有些害羞。靠!居然連內褲都沒留下。那場爆炸太詭異了,只是剝掉了我的衣物,卻沒有傷及身體。
這應該高興呢,還是該鬱悶呢?真是令人糾結。
微微揉了揉眼睛,我轉著腦袋打量了一下四周,很快就被周圍的景象給驚呆了。只見乳牛牧場的二層小洋房的屋頂就如同殘破的積木一般,稍微傾斜的放置在這個陌生洞穴的冰冷地上,而下邊的兩層,早就不見了蹤影。
自己居然置身在一個陌生的洞穴中。這究竟是哪裡?難道是因為爆炸的原因,將地下室炸出了個大洞,於是整棟房子就落進了地底洞穴裡?
可不論如何想也有點想不通,按理說房子要往下掉也會從地基開始,根本不會變成這種鬼模樣。為何剩下的只有屋頂,房子下邊的兩層又跑到哪裡去了?奇怪,就算房子坍塌了,那死了也會見到屍體才對。
而附近的洞穴四周都乾乾淨淨的,只有一些奇形怪狀的岩石,完全找不到房子塌陷後殘留下來的斷垣殘壁,不但看不到那些東西的影子,附近就連一塊磚頭也找不到。
我隨意撿起附近的一塊小石頭,這塊石頭體表黑漆漆的很光滑,光滑得有些不自然,似乎受到過及高的溫度衝擊,表面都玻璃化了。
我越來越搞不懂了。
看地形地貌,除非地下水數十萬年的沖刷,否則很難形成這樣的洞穴,可西伯利亞的地勢決定了很難容納巨量的地下水,雖然它的地表層始終有冰雪覆蓋。
恐怕自己遇到的事情不是爆炸造成的塌陷,畢竟四周除了我以外,根本看不到其他的人。
跑來阻止我的共濟會成員暫且不談,守護女肯定有足夠的速度跑進屋子裡。可現在的情況是屋子的房頂跟我在一起,另外的部分不見了,自己居然還赤身裸體……一場爆炸既然能令房頂跟我來到這裡,那房子周圍的人肯定也受到了殃及。
只是,他們又去了哪裡?
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一定是因為某種自己的想像力完全想不到的原因,小洋房被整個給切掉了,移動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來!
很有可能!而且恐怕受災的人也遠遠不止自己一個。救援人員是等不來的了,現在的自己,就只能自救!何況希望救我的人也只有守護女而已,共濟會根本不會在乎我的死活。
我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堅毅。自己一定要走出去,走出這個洞穴,不論是為自己,還是為李夢月。她現在一定正瘋了般尋找我吧!如果我久久沒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守護女的情緒將變得很不穩定,或許,她會殺掉身旁所有人。
到那時,自己和共濟會間的矛盾,就會變得再也無法調和。
唉,情況真是糟糕在不能糟糕了!
又在附近找了一番,依然甚麼都沒能找到,最後自己放棄了,看來只能光著身體往外走。地面很硬,也有許多尖銳的石頭,赤裸的腳板踩在上邊鑽心的疼痛。
好不容易才走了幾十步,突然感覺右腳踩到了什麼東西。我低下頭將其拿了起來,不禁一陣大喜,居然是一把小型衝鋒鎗,最重要的是,槍的邊上,有一團翠綠的顏色在黑暗中靜靜地躺著,是裝著九竅玉的盒子。
我打開槍的保險,將背帶牢牢的斜背在自己的肩膀上。在這個未知的地方,有槍,生命就多了一層保障。至於九竅玉,自己全身光溜溜的,,沒地方揣,也只能拿在左手上了。
下意識的拉了拉那條微鬆的背袋,回過頭看了看身後那個紅色的屋頂,微微歎了口氣,我堅定的邁出一步又一步,最終往黑暗深處走去。
打開槍上配備的戰術手電筒,一道幽蘭的光芒劃破了前方洞穴的黑暗,雖然看不到盡頭,不過有光線能夠看清楚周圍的狀況,總要比身陷在完全的黑暗中好得多,至少膽氣要充足許多。
我定了定位置,決定先向滴水的聲音處走。或許鑽出洞穴走到了外邊,自己就會明白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吧!
這個洞穴大得出奇,但是卻沒有拐彎的地方,一直都很筆直。滴水聲聽起來很近,但走了很久很久,也沒有找到出處。
我一直往前走,腳底早已被磨破了,長了許多的水泡,沒辦法,只能咬牙挺過去。就這樣不知道走了多久,沒有表,完全無法計算時間。
今天早晨只喝了一杯清茶和一片餅乾,堅持到現在,胃部開始飢餓得抽搐起來,又饑又餓又渴的感覺絕對不好受。那個該死的屋頂附近除了槍,居然什麼都找不到,實在有夠鬱悶。
背上的軍用背包如果還在的話該有多好,裡邊的應急食品足夠一個人吃上兩個禮拜。
不行,一定要先找一點食物充飢。在這個暗無天日的洞穴中,找到水的話,說不定還能在洞壁上弄到些苔蘚,雖然那東西吃進肚子裡有跟沒有一樣,但卻能令我活更久。
戰術手電筒的光芒劃破四周的黑暗,但我的能見度還是非常低。胃部的飢餓感越發強烈起來,運動帶走的能量和身體的虛弱成鮮明的對比,又走了好一會兒,依然沒有找到那處不斷傳來滴水聲音的地方。
餓得受不了了,我有些無力的坐倒在地上。雖說沒有水沒有食物的情況下,人可以堅持七天左右,可自己的力氣卻像抽空了似的,實在沒有太多的能量再多走一步。我急促的喘息著,腿部肌肉在不斷抽搐。
想喝水,那怕只能喝上一口。我的思維中盤旋著這麼一個念頭,而且越發的強烈,這個古怪的地方又黑暗又壓抑,彷彿在不斷抽取我的能量似的。
再不喝水、再不吃點東西,恐怕我真的會完蛋。
肩膀上的槍顯得如此沉重,我吃力的將它卸了下來,隨意丟在地上。可就在戰術手電筒光芒劃過自己的右側方向時,我猛地眼睛一亮。
不遠處,竟然有一個小水潭。水潭上邊密密麻麻的遍佈著許多鐘乳石,水就是這麼一滴一滴地從上邊滴進下方的水潭中。
奇怪,這個水潭究竟是什麼時候出現的?而且,明明有水在往下滴,可近在咫尺著我為何一直沒聽見?
我側耳傾聽起來,水滴聲音清晰地傳入耳中。難道是因為飢餓的原因,自己的聽覺也遲鈍了?
我口渴到了極限,什麼都顧不上,也懶得理智的去揣測。用力的爬過去,埋下頭痛喝起來。潭水很冰冷,不過算不上刺骨,進入喉嚨口反倒有一種甘甜的感覺,又有點像可樂的味道。
我不停的喝,直到胃部有些脹痛,這才停了下來。不過滿肚子都是水,胃中還是有空虛的感覺,餓還是餓,只是沒有剛才那麼難以忍受了。我跪坐在潭水邊,腦袋想著究竟能在那裡去弄些食物來填飽肚子,突然,我似乎在潭水中看到了什麼。
扯過槍,用戰術手電筒對準潭水底部,頓時我笑了。果然天無絕人之路,潭水中悠閒的游著一些不知名的生物,雖然看起來像是魚類,但卻又和我記憶中於的長相有著天壤之別。
潭底的生物長得很漂亮,沒有魚鰭,根本就像個梭子一般緩慢的穿梭在水中。恐怕是從來沒有人類打擾過它們的生活,在洞穴裡也沒有天敵的緣故,所以就算我喝水的時候做出那麼大的響動,也絲毫沒有讓它們驚慌,不過既然是生物,那就一定能夠吃。
事情正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有水,又有魚,簡直就巧合得像是命中注定般。飢餓令我沒辦法維持自己的思維,雖然感覺有些奇怪,可疑惑也隨著潭底的游魚而煙消雲散。
我滿腦子都是食物。只是食物倒是有了,就在潭水中,但我怎麼去弄上來呢?
由於自己小時候有過落水的事故(詳情請參見夜不語詭秘檔案系列113《金娃娃》),於是從此之後換上了恐水症,當然是不可能會游泳的,我有些犯愁。眼前的水潭雖然不大,但從戰術手電筒照射來看,足足有四米多深。對一個不會游泳的人而言,四米多深的水是足以致命的。
歎了一口氣,我再一次鬱悶起來。下意識的隨手撿起一顆石頭扔進了潭水中,石頭沉入水裡,落在一隻梭子模樣的魚的前進路線上,只見這只魚猶豫了一下,然後扭頭就向相反的方向游去。
我眼睛頓時一亮。
自己立刻撿了大量的小石頭,然後一顆顆耐心的向水中扔。每一顆石子都恰好丟在梭子魚的前方,一步一步的將梭子魚逼到潭水邊上來。
準確的計算能力和判斷力一直都是我引以為傲的地方,事實也確實如此,石頭的準頭很精確,大腦自動扣除了水的折射率,每一顆都能剛剛好的打在想打的地方。可飢餓在不斷影響著我的判斷力,恐怕這也是我的極限了。
沒過多久,自己終於將梭子魚逼到了淺水處,魚的背脊露出了水面,這些笨東西依然不緊不慢的晃悠著,這時我才抄起槍,對準那些笨魚點射。
頓時一道搶聲響起,子彈去勢極快的準確打在了梭子魚露在水面的背部。那只怪魚被打得皮開肉綻,身體一翻就死掉了。
我大喜,肚子已經餓得受不了了,剛才喝掉的水也在激發著胃部分泌胃酸。自己跑進淺水處拿起怪魚的屍體,也顧不上什麼生的熟的,究竟這玩意兒能不能吃、是不是碳水化合物,三下五除二便將怪魚的表皮撥開,用力的咬了下去。
魚本來就不是很大,肉也不多,吃完一隻後,我又依樣畫葫蘆弄了幾隻上來,終於才吃了個飽。
舒服的躺在地上,打了個飽嗝,吃飽喝足後,這才開始認真想自己究竟該怎麼從這該死的洞穴出去。在這個一片寂靜黑暗的鬼地方,完全搞不清楚東西南北,自然也不可能清晰的認準出口的位置。
我甚至有些懷疑,這裡,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出口存在。
「滴答、滴答……」從潭水上空的鐘乳石上滴下的水不斷迴盪在空曠的四周。我豎起耳朵仔細聽著,突然想到了什麼。
奇怪,這個水潭就只有那麼小,而且看似已經滿滿噹噹的,再也容不下多餘的水了。那從鐘乳石上滴下來的水又跑到哪裡去了?
不要小看那一滴一滴的水,所謂滴水穿石,這樣千百年積累下來,足以匯成大江大河。就例如中國第一大河、亞洲第一大河,同時是世界第三大河,全長六千三百公里的長江,它的源頭也不過是唐古拉山脈其中一條由冰雪融化後形成的小溪流。
水潭多餘的水肯定別有出處,只是自己一時間沒有找到而已。
吃飽後充足又有力氣,順著水潭的岸邊走了一圈又一圈,不斷的猜測判斷著水潭的出水口究竟在哪裡。一般出水都是從高往低流,只要形成暗河,最終都會通向外界,如果找到了出水口,便有很大的機會找到出去的路。
看了沒多久,我便判斷出出水口肯定不會在水潭底部。
畢竟如果真的在底部的話,出水口附近會產生暗流,雖然那些暗流肉眼看不見,但潭水裡的怪魚肯定會在靠近的時候有特殊的徵兆和行為,但我觀察了怪魚好一會兒,都沒發現它們有啥怪異舉動。
這個判斷一出,我頓時長長鬆了口氣。如果出水口真的在潭水底部,我就只能洞穴中吃生鮮怪魚一輩子,或者找到其他的出口才能逃出生天了。我不會游泳,自然不會潛水到潭水底部找死。
心底又暗暗下了個決定,一出去就找家好點的游泳館克服恐水症學游泳。這一刻才發現游泳實在太有用了!簡直就是求生必須的技能。
我藉著戰術手電筒的光芒衡量著水潭附近的地勢高低。戰術手電筒因為特殊處理過,射出的光線在調動後會變得筆直而且光束集中,調節到最小的光圈時,甚至能在五十米內做到光線不會大面積擴散。
我趴在地上,將筆直的光線水平的射到了水潭對岸,如果光線落入水中或者潭邊,就換一個地方接著試。終於,就在我弟十六次測量的時候,這才找到最佳位置。
光線直直的離開地面,射入了水潭對面黑暗的虛空中。
稍微一判斷就能想到,那裡應該便是整個水潭地勢最低的地方。一般而言,受到引力的影響,水是從上向下流出的。地勢低的地方很容易存在出水口。
我幾步並作一步的來到測量出的方向。但是這一邊卻空蕩蕩的,除了凹凸不平的地面,幾乎什麼也沒有。
自己絲毫沒有灰心,耐心的觀察著四周,然後趴在地上,將耳朵用力貼著地面,仔細聆聽來自地下的聲音。
沒多久,我又一次笑了。
自己的判斷完全正確,就在地下不遠處有一條暗流,這條暗流離地面不深,如果地勢一直都呈現下沉的現象的話,應該會在稍微遠一點的地方變成地下河,浮出地面。那裡,很有可能就有出口。
原本滋生著負面情緒的精神頓時興奮起來,我高興得手舞足蹈,終於找到一線可以逃出這個該死的地方的希望了。終於能出去求救了,終於又能活著見到自己親朋好友了!
死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孤獨的活著,那種寂寞,比死亡更令我難以接受。
好不容易才平靜下來,我默不作聲的做起了準備工作。這一次順著暗河走不知道要走多久,至少附近根本就聽不到一絲地下河流衝擊造成的聲音,恐怕距離會很遠。如果沿途找不到食物和水就麻煩了!
我同樣又用槍打死了數十隻怪魚,這些怪魚沒有骨頭,我也完全不清楚魚的內臟在哪裡,不過這樣一來反倒容易處理了。我把怪魚的皮用尖銳的石頭小心翼翼的剝了下來,盡量不損傷它的外表。
這種怪魚的皮頗有些堅韌,彈性和封閉性也很強,用來作裝水的口袋是在好也不過的,魚肉也撕成一條條的放置在了魚皮口袋中,自己還特意弄了幾截魚皮繩子。
沒多久,我赤裸的身子上就掛了數十個魚皮口袋,全身上下的模樣實在是怪異透頂。幸好這個洞穴中一個人都沒有,否則別人還以為見到了個如同山頂洞人的怪物。
也對,試想一下,一個人全身赤裸,肩膀上背了一把槍,渾身還掛滿了梭子狀的口袋,怎麼想怎麼都覺得恐怖。
不過既然沒人,我也絲毫沒有對著潭水照鏡子的自戀行為,對形象問題自然也就直接忽略了。
準備好後,再一次確定了暗河的流向,這才一步一步的離開水潭向前走。
一直順著地底的暗流走,不知道就這樣走了多久,或許是因為怪魚肉蘊含著高到驚人的營養,我居然依舊保持著旺盛的體力。走、不斷的走,走到就連思維都麻木了,終於,我的耳朵中聽到了一絲「嘩啦啦」的響聲。
又是一陣狂喜,自己的判斷果然是正確的,暗流浮出了洞穴地面,終於彙集成地底河。我快步走了過去,流水的聲音越來越大,伴隨著聲音,我的眼睛依稀還能看到微弱的點點光線。
是出口!我心裡越發振奮起來,步伐更快了。自己兩步一跳的順著地底河流的河道走,越走越快,而眼前的光線也是越來越亮。
出口,終於看到出口了!
我激動的三步並作兩步,飛快地向出口的位置奔去。自己的整個身體都沐浴在了陽光中,終於,我走出了洞外,眼睛看到了洞外的景物。
可就在這一個,我卻,呆住了。
眼前的世界很陌生,十分的陌生。我霎時一度懷疑自己的眼珠子是不是因為在黑暗中待得太久,已經出了問題。
洞穴外是一道瀑布,大量的水從山崖上流瀉下去,水浪咆哮著、翻滾著,落入了腳下落差接近一百米高度的巨大水潭。
站得高當然望得遠,我看到遠處連綿不絕蔥蔥鬱郁的森林。
說是森林,其實我自己也沒辦法相信眼皮底下的東西是某種植物。那些樹木靜止不動,只是枝葉輕輕搖擺著,但是品種我卻一顆都不認識。不但不認識,就連聽都沒聽說過,更不用說看過。
你看過紫色的樹葉嗎?或許地球上確實有,不過,也只是在某些特定的時段才會有樹木將這種特殊的顏色生長出來,但樹葉長成一團一團的,我卻聞所未聞。那些樹葉如同綿羊身上的卷毛一般,紫色,一絲一縷的垂向地上。
沒有葉綠素,究竟它們是怎麼生長的?它們靠什麼行光合作用?
我覺得太陽很烈,便用右手遮蓋在眼睛上,然後抬頭向天空望去。頓時,自己吃驚的險些暈倒在地上。
天上,居然有四個太陽。
第九章 禁入空間(下)
那四個太陽每個顏色都不一樣,位置也不同,大小卻比正常的太陽小了很多。
這不可能!太陽怎麼可能會有四個之多?海市蜃樓?日暈?光線折射?
自己該不會是穿越了吧!
我感覺大腦開始混亂起來,眼神凌亂,渾身無力的靠著巖壁坐下來,一時間思緒萬千。自己不會是遇到了傳說中的穿越,已經不再地球了吧?難道從此後自己寫的這本《夜不語詭秘檔案》,會變成《夜不語穿越檔案》?
種種跡象表明,這或許極有可能。以前也曾在無聊時看過一些網路穿越小說,雖然每看一部就嗤之以鼻,都什麼亂七八糟的穿越方式,哪有可能那麼簡單就穿越的,在那些作家的筆下,時空亂流也太容易形成了吧。
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有可能莫名其妙的變成穿越者。心裡浮上了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自己因為用塑膠炸彈了很有可能是「約櫃」的聖物,於是穿越了時空,總比網路小說中因為踢到石頭、吃撐著了、在街頭亂走迷路穿越的人的機率大得多!
剎那間胡思亂想了許多,其實內心深處,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不管怎樣,先想辦法走出去看看,找一下這個世界有沒有人類生物出現,以及到底有沒有文明世界世界再說,說不定,能找出回去的方法。
暗自搖搖頭,難怪自己在洞穴時感覺不到寒冷。原來早已不再西伯利亞了,甚至還在不在地球都要打個問號。從乳牛牧場地下室消失掉的人,應該都來到了這裡吧,不知道能不能碰到他們?
有空氣、有水、有植物,表哥夜峰的生存機率很大,我必須要盡快找到他。自己就是這樣的人,一旦有了目標,就開始精神起來。其實人類本來也就是這種生物,害怕孤獨、害怕庸碌無為、害怕沒有前進的動力,人一旦失去了目標,沒有了方向,也就完全失去了求生下去的力氣。
現在,首先要想辦法從這塊一百多米高的山崖上下去。
我看了看腳下崎嶇不平的崖邊,一咬牙,腳踩在一顆突出的石頭上開始攀爬起來。不久前還以為自己體力充沛是因為魚肉的營養,現在想來,或許是這個世界的引力比地球上低很多的緣故,所以自己的身體也輕盈了幾倍,力氣也大了好幾倍。
體能強度大的優勢很快就體現了出來,原本在地球上就算專業人士都要借助專業器具攀爬的山崖,我爬得很輕鬆,一百多米的直線高度我不過二十分鐘就到了底。
當腳踩在擠滿一片一片落葉的鬆軟土壤上時,我用力吐出一口氣,懸吊吊的心臟也鬆了下來。
在上邊的時候還不覺得,但一到了地面,這才發現原來森林中的樹木實在不是一般的高大。這裡如同熱帶雨林一樣悶熱、潮濕,許多不知名的昆蟲在不遠處飛來飛去,發出「嗡嗡」的如同巨大蚊蟲群飛動般的聲響。
我緊緊的吞了一口唾沫,眼前這個地方也實在太有震撼力了。深邃的樹木密密麻麻地充斥在視線範圍中,雖然看不到動物,可直覺告訴自己,這裡絕對不安全。
森林在沒有人為影響的情況下,會自然而然的形成食物鏈。低級動物吃樹木,高級動物吃低級動物,昆蟲在植物和動物身上覓食,這是地球的自然規律,也是嚴酷的叢林法則,或許在整個宇宙都適用。
但不走出這裡,恐怕也沒辦法生存下來,更不要說尋找回到正常世界的辦法了!
看了看手中的槍,這是自己唯一的武器,子彈也剩下不多了。在內心中坐著激烈的心理鬥爭,好不容易,我才邁出了第一步,自己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向前走著,身影逐漸隱入了密林中。
一個小時、還是過了兩個小時,不知道走了多久,除了樹木和到處亂飛的昆蟲以外,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其他生物。
森林裡的樹木在我一路仔細觀察後,發現了好幾十個品種,有些樹上甚至長滿了五顏六色的果實。我收集了一些,掰開,卻實在沒有勇氣吃下去。
這種的昆蟲也很有趣,除了模樣有些怪異外,跟地球雨林中的分類基本類似,這一切都看得我大感奇怪。
走累了,就地坐在地上。我拿出洞穴中帶出的水和魚肉吃了起來。魚肉很香甜,入口即化、而且似乎可以長久保存。還好有先見之明存了一些水和食物,不然進了森林裡又要經歷一次飢餓的痛苦煎熬。
等吃飽喝足後,將魚皮袋子收緊,我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裝扮苦笑。赤裸裸著全身的感覺並不好受,真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喜歡裸露,還特別創建俱樂部來宣揚回歸自然。真該把那些該死的傢伙丟到這該死的地方來嘗試一下,讓他知道回歸自然的代價。
每次看到那些繞著身體飛來飛去的不知名昆蟲,我就冷汗直冒。這些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襲擊自己,就算沒想過要襲擊我,但每當昆蟲有意無意的停留在我的皮膚上時,自己的皮膚就會起一層雞皮疙瘩,那種感覺實在很糟糕。
就在我準備繼續向前走的時候,突然前方傳來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巨大吼聲,一個龐大的黑色影子猛地向自己撲了過來。
我感覺一股巨大的風壓迎面壓了過來,自己下意識的向著右邊猛地一跳,那黑色影子頓時撲了個空。
死裡逃生的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究竟突然跑來襲擊我的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努力抬頭望過去,只見有個黑色的影子從倒下的樹幹中敏捷地跳了出來,居然是一隻長相怪異的動物。
這隻猛獸大約有三米多長,頭頂長著四隻眼睛,尾部高高翹起一根如同蠍子般的刺,冰冷的散發著寒意。它長得如同獅子和牛的雜交品種,只是四隻眼睛同時死死的盯著我,彷彿對眼前的獵物頗有興趣。
我冷汗直冒,就算自己的體能在強十倍,這裡的引力再低十倍,估計也不是這玩意兒的對手,光看那鬼東西的身材、長相和巨大的力量就能清楚兩者之間的差距。
長相怪異的巨獸又是一陣驚天巨吼,似乎整個森林都在它的巨吼中顫抖起來。巨獸猛地向前一劈,抬起爪子就朝我抓過來。
我忙不迭地用力向後跳去,身體居然輕盈的向後飄飛出好幾米。巨獸的爪子又撲了一空,它頓時憤怒起來,身影如同暴風驟雨一般像我攻擊。
我已經開始熟悉了這個地方的引力狀況,藉著猛增的力氣和超強的跳躍能力勉強躲避著,每一次都躲得險之又險,令人長汗狂流。巨獸狂吼著,見自己原本無往不利的鋒利爪子和帶著劇毒的尾刺老是無法擊中眼前的獵物,四隻眼睛越發的泛起一絲紅色。
一直以來,自己都是靠著智慧闖過難關,很難有動手動腳的機會,打架對我而言猶如天方夜譚。可以肯定的是,本人不是打架的料,我只能完全的依靠著本能反應來躲避,俗話說夜路走多了也會遇到鬼,何況是這種非常被動的情況。
躲避著、躲避著,巨獸猛地尾巴橫掃,尾巴尖刺以一種完全想像不到的位置繞到我的背後刺了過來。
我只感覺一股尖銳的風聲傳入耳中,自己的後背寒意大生,一股強烈的危險感覺傳入腦中,但是想躲卻根本沒有辦法再躲避,我頹然的閉上了眼睛。
要死了!這一次真的要死了!
背上一股劇烈的衝擊傳了過來,我猛地向外飛去,摔在地上。好半天才發現背上似乎並沒有被刺出傷口,甚至疼痛的感覺也寥寥。用手摸了摸,突然摸到了一個硬硬的玩意兒,是那把槍。剛才打鬥得很劇烈,哦,應該說我單方面躲避得很劇烈,原本掛在胸前的槍枝移動到了背後,鬼使神差的替自己抵擋了致命的一擊。
伸手將槍拉回胸前檢查了一番,這把不知道哪個國家生產的槍在強大的攻擊下居然沒有任何傷痕,甚至就連掉漆的白印都沒有一個。自己十分懊惱,習慣經驗害死人,剛才躲了半天,怎麼就完全沒有想起自己還是有現代化武器的。
右手摸在了扳機上,看了看似乎也在奇怪為什麼眼前獵物怎麼會一點事都沒有的巨獸,我有些頭痛。這東西自己就算憑藉了大了十倍的力氣,打在它身上也是不痛不癢的,怎麼才能將它搞死,好逃出生天呢?槍械,真的有用嗎?
巨獸擺了擺自己的大頭,它的智商顯然不高,當然搞不清楚尾刺明明刺中了眼前這小東西,怎麼還沒有死在自己的劇毒下,於是它明智的沒有再繼續想下去,再次撕心裂肺的一聲大吼,又是飛快的向我撲來。
我也發飄了,撥開槍的保險,管他有沒有用,乾脆胡亂掃射了一氣。
頓時,一道道破空聲從槍嘴中噴射了出來,巨獸撲在空中的身體完全沒辦法躲避,在瞬間就被無數到白光射成了篩子。大量的紫色血液迸濺在地上,染得附近一大片土地都變成了紫色,詭異非常。
我完全呆住了,自己根本就沒有想到會是這種結果。剛才只是賭氣而已,完全沒有抱著可能會殺掉巨獸的想法,可巨獸確實死掉了,死得淒慘無比,身體上滿是彈孔,傷口中還裊裊的猶自飄出白色霧氣。
我滿臉呆滯的看的巨獸屍體,又看了看手中的小型衝鋒鎗。看看屍體、看看槍……就這樣機械的看了好幾次,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剛才還威風無比,佔盡上風的巨獸居然就這麼輕易的被手中的槍械給幹掉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就算是大象,也不會死得如此輕鬆吧,何況看它的模樣,貌似比大象堅韌得多,體型也更大。
我搞不懂,這絕對不是一句「哦,肯定是兩個星球的引力和物質密度不同」就能簡單解釋的。自己乾脆原地坐下,熟練的將槍的彈匣卸了下來。彈匣中沒有剩下太多子彈了,要更省點。看起來強大、殺起來容易,這種虛張聲勢的怪物,這個世界不知道有多少,還是需要更加謹慎一點。
現在稍微一想,這怪獸之所以跑來攻擊我,完全有可能是吃飯時,魚肉太香了,特殊的肉味遠遠的傳了出去,所以在附近徘徊的怪物聞到後,遠遠的循著魚肉味道找了過來。這個很可性很高!
唉,這一下就連吃飯都要變得小心翼翼,這地方還真不是人待的。我腦袋很混亂,抓著手中的槍,視線移動到了那隻怪物身上。
紫血動物,有意思。用手翻了翻怪獸的屍體,就算我的力氣變大了,這具屍體對我而言依然很沉重,好不容易才將它翻了個身,我卻有些不知道該幹嘛。
面對未知的動物,自己撓了撓頭,轉念一想:這玩意兒的毛皮看起來還不錯,乾脆弄幾塊出來做件衣服,也算是能夠遮羞了。在這種前不挨村後不著店的鬼地方,有一件衣服是非常重要的。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塊尖利的石頭,將想要弄開的地方弄開,我把怪物的好幾塊皮毛連皮帶肉剝了出來。很好、很天然,面對純天然的肉類,自己心裡有些蠢蠢欲動起來,不知道要在這個鬼地方待多久,要活下去,食物的供應是必須的。
如果有一團火的話該有多好!自己身上沒有可以引火的工具,鑽木取火的難度太高,實在不敢考慮,看來想吃熟食的願望是暫時無法實現的!
我有些鬱悶,只好用從附近撿來的鋒利石頭,繼續製造自己的皮衣。我將跟內皮黏連到一起的肉全部刮了下來,又扯了幾根怪獸的筋,找了一種樹葉寬鬆但卻通體都長著刺的樹木,掰下一根當作針,將皮衣縫製了出來。
只不過那件粗陋的皮衣實在不算雅觀,但由於怪物的皮毛很好看,就算樣式確實差了一點,但這種差反倒襯托出了一種粗獷不羈的感覺。看著眼前的衣服,我大樂,沒想到自己還是有些藝術細胞的,回去後乾脆當個服裝設計師,說不定靠這種創意還能投機取巧賺大錢呢!
伸個懶腰,和怪獸搏鬥了一會兒,忙碌了一會兒,天上的四個太陽漸漸向地平線下沉去,天,開始黑暗起來,夜晚就要到了。
看了看怪獸的屍體,我大為惱火。這個地方明顯不太安全,惡獸實在有些多,走夜路更不要說了,根本是不可能的。這一次殺了眼前的怪物,其實僥倖成分佔了很多,如果一不小心再遇到一隻,恐怕就沒那麼幸運了,特別是可視距離不遠的晚上。
看來應該先找一個地方睡一覺,等天亮了再說。
我四處打量了一番,選了一棵最為高大的樹木,三下五除二爬了上去。這棵樹的枝椏很茂盛,躺上去如同床墊一般舒服,我乾脆就那麼穿著獸皮大衣,躺在離樹頂不遠的粗壯樹幹上,雙腳一蕩一蕩的看著星星。
不知道這個地方有沒有月亮,但星星確實很璀璨的。由於沒有污染,天幕上星辰瀰漫,在原本的世界,已經早就不可能看到的了。
到現在自己都有個疑問,這個地方居然有四個太陽,那這四個太陽的吸引力到底是怎麼分配的?難道每個太陽都對這顆星球的拉扯力相同,然後造就了一種平衡狀態?
如果是真的,這也實在太奇觀了吧。當然,奇觀的背後就是脆弱,如果星球的軌道偏離一點、如果外表的彗星對星球的引力增加一點,或者四個太陽的某一個的引力突然猛地爆0發一點,估計這顆星球也就完了,最終會被吸入其中的一個太陽裡去。
轉念一想,我又笑了起來。自己實在是有一點杞人憂天,能來到這個地方,不同樣是一種奇跡嗎?
人類一直都在探索著地外世界,一直都覺得自己孤獨,現在雖然大多數人都相信有外星人的存在,可在科學界,許多學者依然認為地球是孤立的,地外文明是不存在的。除了地球外,再也沒有適合生物生存的星球。
我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別個星球,但,或許真的已經不在地球上了。天上的繁星沒有一顆是我認識的……
不!不對!我猛地瞪大了眼睛,天幕上,炯燦的繁星一閃一爍,雖然看不到北斗七星,也沒有十二宮星座,可總覺得這星星的分佈位置有些熟悉,究竟是在哪裡見過呢?奇怪了,那股莫名的不安感和煩躁感,到底為什麼會一直充斥在內心深處?
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間,我沉入了睡夢中。
第十章 錯亂的世界(上)
睡夢哩,我夢到了許多人,守護女、黎諾依、表哥夜峰、老男人楊俊飛、老女人林芷顏……甚至還夢到了艾薇林和庫德裡亞什。從前的經歷匆匆在夢境中滑過,恍惚間,我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世界。
自己站在一個墳墓前,那是周芷婷的墳。墓上堆滿了積雪,我輕輕地將雪掃在地上,而李夢月為我端來了一杯清茶,衝我淡淡的笑著,那笑容,是我從來沒看過的燦爛絕麗。溫馨感覺瀰漫在夢境裡,白雪、升騰著白氣的茶水、美人的臉孔……
雖然在做夢,可自己卻很清晰的知道這只是夢。我浮在空中,看著腳底那個我在墓前喝茶,跟守護女吹牛,內心卻滋生出難以壓抑的惶恐。
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裡,甚至不知道地球離這裡到底有多少個光年,或許一輩子都無法回去了吧……說不害怕,肯定是騙人的,但是理智告訴我,冷靜、一定要冷靜。該死的理智,該死的冷靜。
如果能暢暢快快的哭一場該有多好。
雖然一路上我都盡量讓自己無比樂觀,可我完全明白,自己早已經陷入了悲觀中。如果不是一直都在自我調侃,我早就撐不下去了。
可是,這才過了多久?自己才跟原本的世界告別多久?三天、還是五天?無法得知。可是寂寞還是如同刺骨的疼痛般鑽入了思維裡,鑽入了脊髓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一陣細小的震動,令我猛地清醒了過來。
藉著朦朧的、在四個方向升起的暗淡朝陽,我看到一隻並不算大的怪獸躡手躡腳的從遠處竄了過來。
自己睜大眼睛這才勉強將那玩意兒看清楚,這是一隻長兩米,高一米,通體銀灰色的豹子狀怪物。這怪物很機警,繞著我打死的那隻巨獸的屍體跑了一圈又一圈,似乎在判斷有沒有危險存在。
銀色豹子的脊背上長滿了刺,那些刺看起來極為鋒利,而且貌似還有毒。它向前一撲試探著巨獸的屍體,然後又向後猛地一退低吼了一陣,突然從背後射出一根毒刺,毒刺插在了屍體上。
巨獸一動也沒有動,廢話,有誰見過屍體還能動的?
銀色豹子又是一陣低吼,彷彿是放心了許多,撲到巨獸的屍體上用力撕下一大塊肉吞了下去。
我用力吞了口唾沫,媽的,老子辛辛苦苦打死的怪物,這只豹子倒是吃得很開心。有點虧!想著想著,就想起了這幾天吃的唯一食物——魚肉乾,那鍾熙雖然味道確實不錯,不過老是吃這種食物,不但營養單一,還容易厭倦,還是該想想辦法把火弄出來,打一隻魔獸來嘗嘗味道?
眼下的豹子感覺就很不錯,就是不知道肉的味道烤出來,會不會跟它的模樣成正比。
說起來,自己的視力和聽覺什麼時候變那麼好了?豹子如此隱蔽的聲響我都能很清楚的捕捉到,而在星空下,它的身影更是在自己的目光中一覽無遺,沒聽說低引力還能產生千里眼和順風耳的能力。
樹下的銀色怪豹突然發現了什麼,它用力一咬,將巨獸的頭顱整個咬得粉碎,然後從腦部位置叼出一顆遍體土灰色的晶瑩寶石。這寶石足足有半個拳頭大,在星光下流轉著暗淡的光芒,很是好看。
這什麼玩意兒?難道是腦結石?我秀逗的想道。
雖然我自己也清楚如果巨獸大腦中真有那麼一大塊結石,估計不用我去殺,早就死在不知道森林的哪個角落了。
這東西,不會就是穿越小說中必備的魔晶吧?我皺眉,自己到現在,也還在質疑究竟是不是穿越。
如果這個世界的動物身上真有魔晶的話,事情就變得複雜了。魔晶完全是魔幻作家意淫出來的東西,怎麼可能在宇宙的某個星球上,真的有生物遵照意淫出來的設定生存的,這樣的世界觀也太隨便了。
況且,宇宙那麼大,怎麼會僅僅通過一個乳牛場的地下室,就能將我傳送到了這個星球?世界上哪有如此巧合?這可比連續中一千次彩票頭獎的機率還要低。
我百思不得其解,於是屏住呼吸繼續看。
只見銀色怪豹再次低吼了幾聲,就算聽不懂怪獸語言的我也能聽出那股聲音中透出的欣喜若狂。它探頭小心翼翼地四處打量了一番,這才一仰頭將整顆寶石吞了下去。
這怪物是不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幹,還是需要一些尖銳的固體用來促進胃中的食物消化?但橫看豎看樹下的怪物都像豹子,不像雞嘛,難道這個星球的生物與眾不同,胃部發育的都不好?
我自嘲的想著,遇到搞不清楚的事情幽默一夏,這是個好習慣,至少不會因為寂寞而發瘋。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銀色怪豹痛苦的吼叫了一聲,整個身軀猛地脹大起來。我大吃一驚,用力揉揉眼睛。
並沒有看錯,眼前的怪物確實如同吹脹起來的氣球,皮肉脹鼓鼓的,與此同時,原本沒有風的樹林,空氣開始急速流動,似乎有一些自己肉眼看不到的東西迅速以怪豹為中心聚集起來。
森林周圍感覺靈敏的生物紛紛不安的嚎叫著,一陣陣稀奇古怪、各色各樣、無法形容的叫聲充斥在夜晚的樹林中。
我此時才知道,原來這片森林裡的怪物還真不是一般的多,在附近不遠處就有很大一撥,還好我在晚上沒有妄動,不然闖入那些群居生物的老巢中去,就夠自己瞧的了!
異變繼續著,四周的風月來越猛烈了。樹枝被風拉扯得胡亂搖晃起來,我隨著樹枝搖晃,險些一不小心掉下去。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那隻怪獸吞下去的是玄幻小說中所謂的魔獸晶核,還是修真小說中的怪獸內丹?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樹下異變的銀色豹子絕對在進行著一場突變,至於這種突變是好是壞,也只有等它完全靜下來的時候才知道了。
居然又是一個我熟知的意淫設定,自己幾乎都快要麻木了,而內心的疑惑,更是難以壓抑的膨脹著。
總覺得,這個世界很混亂,絕非我想的那麼簡單,這裡,真的是異界嗎?或真的是穿越嗎?線索太散亂了,感覺眼前的世界不是我眼睛裡看到的世界,可是偏偏又說不出來。
不知道就這樣過了多久,發脹的豹子皮越發的透明了,透過皮膚,內層有一絲一絲的光亮反射出來,光亮越來越強烈,照射得四週一片雪亮。我微微瞇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它的變化。
說實話,來到這個鬼地方已經很多天了,為了生存下去,神經一直都處於緊張狀態。現在這種未知的想像強烈的刺激了我的好奇心和探索欲,讓我原本徘徊到崩潰邊緣的生活有了一點調味品,自己當然不願意錯過,那怕一點點的戲碼了。
猛地,從下方傳來一陣巨響,銀色豹子吹脹的皮膚整個爆炸開來,沒有想像中的血肉橫飛,只是一隻比剛才更小的豹子猛地竄了出去,幾步跳到一個低矮的枝椏上。
我的視線立刻鎖定了它,這只豹子一改剛才灰沉沉的毛衣,身體更加流線了。毛髮油亮,一條條藍白相間的線條隱隱浮在皮毛之上,極為漂亮,估計就是這身皮,要讓多金又空虛的貴婦看到了,恐怕會花天價瘋狂購買。
怪豹的身材明顯縮水了很多,現在的它像貓多過像豹子,背脊的尖銳被刺隱隱閃爍著電光。
這場好戲實在很絢麗,而且高叢潮起伏。我想,這隻怪獸恐怕是遇到了傳說中的升級。
所謂升級,就是提升一個等級。
根據各大玄幻小說中,那些穿越作家的小說來判斷,只要提升一個等級,怪獸也就厲害了一倍到幾倍,身上值錢的東西也多了一個等級。
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文明生物,如果有的話,再按照自己看過的穿越小說理論,眼皮子底下剛升級的漂亮怪物,應該是能值一些錢的。
就算不值錢,它身上的皮毛也比自己身上的好看。殺了剝下來,換一身衣服,順便掏出它腦袋裡的晶核出來研究研究,或許能激發大腦,找到更多的線索。
一想到這裡,我頓時惡向膽邊生,抬起槍瞄準那漂亮的豹形怪物,就這樣將一梭子子彈給打了過去。
那只升級後的貓豹感應力強了很多,它直覺的感到了危險,奮力向前一竄,說時遲那時快,一連串子彈從它的身後穿了過去,將直線距離上的樹幹穿了個透。由於這裡引力小,火叢藥的威力也變大了,子彈的出速度提升了很多。
貓豹模樣的怪獸怒吼一聲,三角眼睛一眨不眨的向我躲藏的地方看了過來。它一抖身體,背上的背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我射來,被刺上紫色的電光縈繞,一看就是威力無比,並且附帶電擊效果。
我完全沒有想到它的攻擊會如此迅速而且猛烈,比之前對巨獸屍體的那記毒刺攻擊更是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時間躲閃不及,眼看著就要被背刺穿透。
突然,又一個異變生了出來!
根本沒有想到的是,背刺居然從距離我的帥臉零點五米的位置直直的飛了過去,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身後就響起一陣受傷後的怒吼。
我轉頭一看,頓時冷汗都下了出來。
我的背後竟然有一隻三米長的巨大蝙蝠怪,那只蝙蝠怪在天空盤旋滑行著,無聲無息的,而且最恐怖的是,它交錯的利齒離開自己的脖子估計不足兩米,只需要一個俯衝,一秒鐘時間,就能將我可憐的頭部整個咬下來。
就算用膝蓋想,我也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是典型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結果春禪被攻擊後誤會了黃雀,結果讓螳螂逃過了一劫。
原本那只在天空遊蕩的蝙蝠怪想要攻擊自己的,但好死不死的是,我貪念大發,給了貓豹怪一槍,而貓豹怪憤怒的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睛剛好看到了正巧聲無息接近我的蝙蝠怪,於是給了蝙蝠怪一記被刺。
很好,陰差陽錯之下,我得了救,至少短時間把小命給保住了。我用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默默的提醒自己以後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下次遇到這種情形,就沒有那麼多好運在了。
蝙蝠怪沒有想到貓豹會攻擊它,猛然受傷之下頓時憤怒了,它舍下剛才的獵物,扇動翅膀一個俯衝就像貓豹飛去。
貓豹剛進化過,毫不示弱的吼叫著,敏捷的身體在枝椏上四處亂竄,不時的猛射出一根背刺。附帶電擊較果的背刺大部分都被蝙蝠怪躲過了,背刺扎進樹枝中,一道藍光閃過,就引發了一串串的火焰。
好東西,沒想到自己苦心想要弄到手的、代表人類文明的火光,居然在這個時候找到了。
我的眼神不自覺地從兩隻怪獸的打鬥上移開,飄到自己打死的巨獸身上。有火了,等下等那兩隻怪獸打到兩敗俱傷的時候,自己再跑出來一怪一槍打得它們死得不能再死,順便烤一點獸肉來改善生活。
蝙蝠巨大的身軀完全沒有阻礙它的靈活,翅膀輕輕拍動,靈敏的在樹枝空隙處穿梭著。它大聲嘶叫,突然一股難以形容的波動向它的嘴巴聚集。那種能量我雖然看不到,但直覺卻告訴我,確實有能量湧了過去,感覺很玄妙,無法解釋。
能量聚集到了一定地步的時候,蝙蝠怪大嘴一張,交錯的尖銳牙齒之間吼出一道肉眼能夠看到的巨大刀刃形風壓,直直的向貓豹飛去。
我驚訝的差點掉了下巴,魔法、是魔法,這、這一定是魔法!眼前的那一道風刃實在太壯觀了,就是不知道威力怎樣。
這世界實在是太混亂了,完全按照玄幻小說老掉牙的套路在走,令我的思維完全跟不上節奏。
下邊的貓豹絲毫沒有慌張,面對巨大風刃,它從背脊上連射幾根背刺出去。背刺非常精確的撞擊在風刃上,透明的風刃頓時和紫光縈繞的背刺僵持在了空中。兩種能量相互抵消著,一步也不退讓。
這時候我才清楚,原來貓豹身後的背刺也是一種魔法,不然背上哪有那麼多背刺夠它射的。
沒過多久,那兩股能量達到了一種平衡,雙雙消失在了空氣裡。
趁著一會兒工夫,貓豹和蝙蝠怪已經短兵相接,肉搏在一起。兩種怪獸,兩種不同的吼叫聲交錯,原本佔有空中優勢的般浮怪就算落到了地上也絲毫不見弱勢,尖銳的牙齒嘶叫著、鋒利的爪牙撕扯著,沒多久便將貓豹弄得奄奄一息。
但蝙蝠怪也並不好受,貓豹附帶電擊效果的背刺不要命的射出,由於離得很接近,幾乎是次次都命中,而蝙蝠怪的魔法似乎需要一段時間準備,在肉搏中用處不大。
我有些吃驚,原本以為剛進化的貓豹會略佔上風,結果和我的預測完全相反。蝙蝠怪似乎等級更高一點,不過這隻怪物樣子實在有夠難看的,而且差些要了我的命,不報復一下絕對不是帥哥我的性格。
貓豹身上最後一根背刺刺入了蝙蝠怪身上,但它也油盡燈枯,身體無力的倒在了地上。蝙蝠怪背背刺上附帶的電擊較果麻痺住,一時間也無法動彈。
就趁著這個大好時機,我瞄準蝙蝠怪的腦袋,狠狠的一扣扳機。一串串白色光芒頓時從小型沖叢鋒槍的槍管中噴射出去,白光速度極快,一眨眼就將毫無防備、無法躲避的蝙蝠怪爆了頭。
一直間紫血橫飛,這只死得非常冤枉的蝙蝠怪已經變成了沒有頭的屍體,也順便成全了我順利從螳螂變成黃雀的願望。
躺在地上的貓豹似乎有些不明所以,眼看著蝙蝠怪倒下,還有些不知所措。不過它受了那麼重的傷,我想它也是徘徊在生死的邊緣上,對我沒有危害了。
歡快的從樹枝上慢慢爬下來,我幾步走到蝙蝠怪的屍體旁,小心翼翼地用腿踢了一下。屍體一動不動,應該是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這才放下心來。
視線移動向依然睜開眼睛的貓豹,我猶豫了一下,抬起槍,槍口對準了它。
雖說現在的它對自己沒有威脅力,不過誰又知道這個古怪星球上的生物,恢復能力是怎樣的?萬一它們的恢復能力和他們無法用科學解釋的魔法一樣古怪的話,現在不殺它,沒多久它就會追殺我了!
貓豹直覺的感覺到危險,它用盡全力支撐起身體,發出一陣陣求饒的可憐兮兮的鳴叫聲。再加上它那副可憐的樣子實在像極了剛生下來的小貓,一時間我發現自己實在下不了手。
貓豹緩緩的向我爬過來,爬到了我的腳底下,用頭顱輕輕摩擦著我的大腿,這一下我更是下不了手。
「小心!」有個聲音突然冒了出來,猛地灌入了耳中。是個女孩,聲音非常熟悉。
自己下意識的低下頭看去,那只剛才還無比乖巧的貓豹,現在哪裡還有乖巧的樣子,它毛茸茸的臉像是融化了似的,瞬間露出只剩骨架的骷髏,它眼睛的位置有著兩點綠色的火焰,陰森的盯著我,它從肚子裡談出了一根蒼白的舌頭,直取我的腦門心。
要被擊中了,絕對是有死無生!
女孩飛速向我跑過來,速度快到令人瞠目結舌。說時遲那時快,她的身影急速閃到我面前,一把將我用力推開,右手在虛空一抓,立刻將那根長舌給牢牢地抓住。
舌頭在她纖細白皙的小手中掙扎著,可不論如何掙扎,都沒辦法抽回去。
女孩冷哼一聲,胳膊稍微一用力,竟然將怪物的整根舌頭都拔了出來。隨手將黏糊糊的舌頭扔在地上,這根舌頭依然像是活物般扭曲著,發出「嗤嗤」的聲音,拚命的想要向泥土裡鑽。
我愕然的望著來人,等看清楚了她的模樣,強烈的驚喜立刻席捲了所有的感官和思維。那個女孩一身一塵不染的白衣,眼神冷峻,面容絕麗。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表情,正是守護女李夢月。
身旁右側傳來了一陣槍聲,子彈射穿了正往泥土鑽的舌頭。我轉頭一看,又是一陣驚喜,居然是表哥夜峰。
沒想到最擔心的兩個最熟悉的人,竟然同一時間出現在自己眼前。我身體一軟,險些做倒在地上,內心微微有些苦笑,看來,自己果然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堅強!
守護女轉過身來,她直直地看著我,慢慢向我靠近。她伸出手,呼吸凌亂,她用小手摸著我的臉,手在微微發抖。我第一次見到她如此失態,也是第一次見到她失去冷靜。
「怕。」李夢月喃喃地說,「好怕。」
她將我的頭拉過去深深地埋入自己高聳的胸脯裡。我微微掙扎了一下,她卻按著我死都不鬆手。臉部感覺到她豐滿胸脯的柔軟和溫暖,我焦躁的心不由自主的平靜了下來。
守護女的心跳很急促,感覺有一滴滴溫熱的液體低落在我的後腦勺上。她在哭嗎?怕失去我,所以在失而復得後,才會情緒激動的哭出來。李夢月不願意我看到她哭泣的模樣,這才用胸部將我的視線遮蓋住。
我微微一笑,艱難的用現在的姿勢輕拍她瘦削的脊背。
「小夜,你的裝扮,哈哈,實在太詭異了。」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了我倆的溫馨。表哥夜峰大笑著評價我的一身天然流派皮裝。
守護女渾身一僵,似乎在害羞。她放開了我,我抬頭,她白玉般的臉孔柔嫩無暇,只是眼睛的微紅和眼眸多到過分的水分還才留著她哭過的痕跡。
見我在打量她,李夢月嗔怪的盯了我一眼,隨即轉身過去警戒著四周。
「表哥,我可是來救你的,弄成這個樣子也完全是你的責任,結果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傢伙居然反過來嘲笑我!」我看著眼前穿著草綠軍裝的夜峰,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嘿嘿,但你的打扮真的很搞笑。」表哥忍不住又大笑起來。
「夜峰!很久沒見到你,是不是皮又癢了!」我露出十分恐怖的表情。
表哥的笑頓時哽住了,害怕的轉移開話題:「小夜,你怎麼跟那東西打起來的?長得像是怪舌頭的玩意兒可一點都不簡單,它竟然能寄生在別的生物體內。我第一天到這地方時,差點就栽在它嘴裡了。」說完又不解氣的用腳使勁踐踏著怪舌的屍體。
「你怎麼跟夢月在一起?」我問。
「昨天碰到的,我當時還以為眼睛花了,你的守護女居然也穿越了!」表哥一副欠打的模樣。
「你認為是穿越嗎?」我又問。
「不是傳說中的穿越,那究竟又是什麼情況?沒想到一個普通的西伯利亞牧場地下室,居然是通向異界的通道,直到現在,我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夜峰撓了撓頭。
「你已經失蹤好幾個星期了,我還以為你早就掛了呢。」我冷哼一聲。
「其實,在我的記憶裡,也不過才到這個地方五天而已。」夜峰臉勝的笑容一僵,嚴肅的說。
「五天!怎麼可能。」我大吃一驚。
「只有五天。」表哥點頭確定,「如果不是因為昨天不小心遇到了守護女,又遇到了艾薇林和庫德裡亞什,以及Brother‧杜拉斯,自己也不知道,原來這裡五天,相當於地球的兩個星期。」
「地球」這個詞從他嘴裡吐出來,怎麼聽怎麼覺得彆扭。等等,他剛才說什麼?他說他還遇到了艾薇林等人!我頓時抬起頭,「他們怎麼也進來了?」
「還不是你搞的鬼。」表哥苦笑,「據說你小子居然用炸叢彈去炸地下室,然後引起了連鎖反應。整棟二層小樓都被炸飛了,一道莫名其妙的白光包裹了地下室方圓幾十米的範圍。正和守護女火拚的Brother‧杜拉斯等人,以及數百名戰鬥人員都被捲入了白光中,大概也都會來到這鬼地方了吧。」
這番話跟我不久前的推論差不了多遠,可不知為何我就是很在意。
這個世界看起來無邊無際,站在瀑布上眺望時,都不曾看到腳下森林的邊界,為何偏偏表哥能在如此廣擴的地方先是遇到守護女,又遇到杜拉斯、艾薇林和庫德裡亞什?現在還找到了我。這種事情的機率有多少?
個人認為,不會比普通人穿越的機率更高。
古怪,無法言語的古怪。
「別的戰鬥人員呢?你遇到了嗎?」我想了一下措辭,問道。
「沒有。」
夜峰搖頭,「我在附近找到了一個山洞,裡邊的原住民已經被我殺了做成肉乾。現在那個山洞成了臨時基地,Brother‧杜拉斯他們三人正等著我們回去呢。你啊,做事老那麼衝動。等下我還得幫你跟他們做解釋,免得又劍拔弩張的,一個不對就打起來。」
「我可沒做什麼應該遭到他們怨恨的事情。」我偏頭,滿嘴的不屑。
「還說沒有,不分戰鬥人員和研究人員,所有人都被你打暈了,還用炸叢彈炸地下室。」表哥哭笑不得,「唉,這確實是只有你敢幹的事。你知不知道,我加入的組織勢力有多龐大!」
「知道,不過就是共濟會而已,有什麼了不起。」我從鼻腔裡噴出一口氣。
「你猜到了?」他略為有些吃驚。
「你究竟是在用哪個腦子思考?如此簡單的推理都不會了,我就不是夜不語了。」我瞥了他一眼。
表哥很無語,「唉,既然知道是共濟會,你的膽子還那麼大,一點都不怕死嗎?」
「怕死的話,我早就死了。」我再次冷哼。
夜峰覺得跟我沒辦法交流了,他氣惱的擺出長者的架式想要在我的腦袋上敲起下,可扛提起手,背脊上立刻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極度危險的感覺傳遍了整個身體。愕然轉頭望去,只見守護女若有若無的視線掃過了他。
如果真的打下去的話,估計手會先廢掉!表哥只得訕訕的將手放下。
「靠!你小子的守護女還是老樣子,忠心耿耿的像只哈巴狗,只對主人搖尾巴。」
李夢月對他的話充耳不聞,我也假裝沒聽見。這種發酸的話從小在老家時就沒少聽,說起來,如果沒有那次意外的話,原本守護女守護的應該是他才對,不過,那又是另外的故事了,此處略過不表。
我們一行三人回到了表哥所說的山洞裡。
杜拉斯看到我後,完全沒有了從前的翩翩風度,他眼珠子發紅,衝過來就想將我抓住。沒等一旁的夜峰阻攔,守護女已經動了。她迅雷的撥開杜拉斯的胳膊,跟他纏鬥在一起。
艾薇林滿臉氣惱,諷刺道:「夜先生,我們組織從來沒有做過冒犯你的事情。為什麼你要攻擊我們?難道中國人就是這種蠻荒民族嗎,完全不懂甚麼叫禮儀、什麼較知恩圖報!」
她姣好的面容上全是恨意。
我撇撇嘴,「站在我的立場,或許你也會做跟我同樣的事情。」
「怎麼可能!至少我還是個人,不是什麼卑鄙的動物。就算是狗,被人餵了食物也會感激的叫幾聲,搖搖尾巴。」艾薇林冷哼道。
「你是不是狗我不知道,不過你們組織高層倒全都是些豬狗不如的東西。」被人說成這樣,我也微微有些生氣了。視線掃過一旁沉默的庫德裡亞什,我又道:「如果你想知道我為什麼打暈你們,就去問問庫德裡亞什吧。」
艾薇林有些愕然,「問他幹嘛?」
「相信在研究室哩,他們那一隊戰鬥人員接到了一個特殊的命令。」我的語氣裡全是嘲諷。雖然佈局的原本便是我,但是落井下石的機會,自己還是不會放過的。
庫德裡亞什聽到我的話,渾身不由得一顫。
艾薇林見到他的舉動,沉默了,臉上的怒火逐漸消失,許久才問:「Brother‧庫德裡亞什,當時你們說要帶夜先生去見Brother‧尼古拉斯先生,那真的是尼古拉斯的命令?」
庫德裡亞什有些遲疑,最後才緩緩的點頭。
「真的只是帶夜先生去見尼古拉斯那麼簡單?」她質問道。
他搖頭,聲音沙啞的一個字一個字慢慢的說:「尼古拉斯先生命令我們將夜先生和他的隨從帶到偏僻的地方,不惜一切代價消滅掉。」
「什麼!」表哥夜峰和艾薇林同時驚呼起來。
「組織為什麼要這麼做?」夜峰十分不解。
「共濟會確實有這麼做的理由和必要。其實如果換了是我,恐怕也會下這種命令吧。」我歎了口氣,將皮衣的九竅玉盒子拿了出來,「尼古拉斯的目的,可能就是為了得到它。」
「這是什麼東西?」表哥好奇的將其接過來,放在手心裡把玩著,翻弄了好一會兒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被分屍成無數塊,然後又被埋葬在各地的陳老爺子屍體知道吧?」我問。
「聽你提過。」
「這就是用來裝盛堵塞他身體九個孔的玉塞的容器,俗稱九竅玉。」我解釋著。
「咦,九竅玉,沒聽說過。這真的值得我們組織搶奪,還不惜殺人嗎?」艾薇林也眨巴著眼睛,湊過去觀察。
「看不出有特殊的地方。」表哥撓撓頭。
艾薇林搶了過去,仔仔細細的觀察後,乾脆將盒子掰開了。就在那一瞬間,毫無預兆的,一股白光席捲了周圍的空間。所有人都被籠罩在其中,完全無法逃避。
空間發出肆虐的、難聽的聲音,彷彿玻璃在破碎似的。我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只感覺身體在狂風中搖晃,腦袋傳來一陣陣的刺痛。
等光芒減弱到肉眼能夠承受時,我張開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卻整個人都驚訝的呆住了。
第十一章 錯亂的世界(中)
「出人意料」這個成語雖然經常性的潛伏在自己的人生中,沒事爆發一下顯示它還存在,可這一次,我被它震驚得無與倫比。
只見我們六個人正傻呆呆的站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這個地方很熟悉,正方形、空無一物。守護女跟杜拉斯停手沒再打下去,他倆明顯有些不知所措,搞不清楚為什麼在幾秒前還你攻我守打得正激烈,下一刻異界的森林不見了,光線也暗淡了。
杜拉斯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守護女的拳頭就留在離他臉頰的十厘米高的位置,只要這一拳打下去,戰鬥也就結束了。可是,現在已經不是該打架的時候,弄清楚置身的地方才是當務之急。
守護女用最快的速度躍到我身旁,凌厲的眼神警戒著一切危險。
表哥、艾薇林和庫德裡亞什一臉茫然。我轉頭注視著當下的環境,心臟激烈的跳動著,險些跳出了胸腔。
許久,自己才從吃驚中緩過勁來,用乾澀到沙啞的聲音道:「這裡,貌似是牧場的地下室吧?」
這地方不論怎麼看,確實都和那個神秘地下室一模一樣。
「應該沒有錯。」夜峰駭得有些語無倫次,「我們,不會回到地球了吧?」
他跟我對視著,然後默不作聲好了一會兒,又道:「鬱悶,我搞不懂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們怎麼回來的?」
艾薇林張大嘴巴,渾身都激動地顫抖著,「應該是這個玉盒子。」
她把手中的九竅玉舉起來露給我們看,「我剛才把它打開了,裡邊洩露出一些白光,然後我們便回來了。」
「這樣啊,現在我知道了,難怪Brother‧尼古拉斯會下令不惜手段得到它,原來他果然有不尋常的地方!」夜峰點點頭,突然爆發,以極快的速度朝著艾薇林衝去,他想將她手中的九竅玉盒搶回來。
說時遲那時快,躺在地上的杜拉斯猛地跳起,用手撥開了夜峰的手肘。
「Brother‧峰,你想幹嘛?」他皺著眉頭呵斥道。
表哥撓了撓頭,一邊笑,手上的攻擊絲毫沒有停下,「那是我表弟的東西,當然應該還給他。」
「不要忘了,你可是組織的一員,你發誓絕對不會背叛組織。」杜拉斯怒吼。
「我沒有背叛啊。」夜峰笑嘻嘻的,「請問,我背叛了組織的那一條規章制度?你說出來,我改還不行嗎?」
杜拉斯氣結,似乎他自己才是巧取豪奪的惡劣分子那一方,夜峰確實沒有觸犯共濟會的任何條例。
「夢月。」雖然貌似回到了正常的空間,但不知為何,心裡還是有一絲不舒暢。我輕輕叫出了守護女的名字,守護女點點頭,立刻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她飛竄到被眼前兩位同伴打鬥場面震昏的艾薇林眼前,一把抓住她手裡的九竅玉,然後迅速又回到了原本的位置,輕輕的舉起白嫩柔軟的手,將其遞給我。
「不要打了,東西在我手裡,有本事過來搶!」我皺眉,大喝一聲。
兩個人頓時失去了打下去的理由。杜拉斯冷哼一聲,斜著眼睛看守護女,卻顧忌的沒敢真的過來搶。夜峰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笑呵呵的臉。這麼多年沒見,他的性格似乎也變了許多,從前的嚴謹到現在的玩世不恭,時間,真的能令人改變許多。
「奇怪,儀器都跑哪去了?」杜拉斯打量了一番,地下室的大量測試儀器一個都沒有看到,地面空蕩蕩的,一塵不染。
艾薇林也有些不解,「我明明有看到這棟樓被掀飛,地下室的地皮都被炸了老遠,可現在怎麼一丁點損壞的痕跡都沒有?」
不解的事情還有很多。我們一行彼此戒備著走出了地下室。西伯利亞的寒風立刻灌了過來,雖然在地下室的時候就覺得有些冷,可整個身體暴露在刺骨的風中時,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乳牛牧場還是那個乳牛牧場,空曠、枯草上覆蓋著積雪,往遠處望,寥寥白雪一眼望不到盡頭。牧場右側的雪松霖被強風吹拂得不停搖晃,雪「嘩啦啦」的往地下掉。不論怎麼看,都是西伯利亞的平凡景象。
那個二層小洋樓果然好好的聳立著,我們百思不得其解,難道爆炸的時候艾薇林等人產生了錯覺?其實樓房根本就沒有損傷過?
「人都跑哪裡去了?」杜拉斯衝著牛棚的位置喊了一聲。
沒有人出來迎接他,也沒有人回應他。
「庫德裡亞什,去臨時基地看看。」他命令道。
「是,長官。」庫德裡亞什點頭,朝著牛棚跑去。沒多久他便回來了,臉色有些詫異,「報告長官,牛棚內沒人、沒設備。裡邊的景象跟我們第一天入住時很像,髒亂無序,到處都是草料。」
「難道組織已經撤退了?」杜拉斯嘀咕道。
「很有可能。」面對種種奇怪到難以理解的事情,我托著下巴思忖了片刻,「說不定我們也遇到了時間差,表哥在那個世界裡待了五天,外界就彷彿過了兩個禮拜似的,而我們,在裡邊至少也待了四天多。這就面臨著一個誖論。」
我舔了舔嘴唇,「既然夜峰比我們早進去兩個星期,可待的時間卻跟我們相同。那就代表地下室通向的世界,時間是無序的。鬼才知道他們這次失蹤究竟消失了很久,現實世界又過了多少天。」
「算了,先走到有人的地方聯絡上組織再說。」
杜拉斯等人也覺得我的理論頗為可信,但是兩撥人互相信任是不可能了。我會防著他們偷襲搶走九竅玉,他們也有他們的考量。於是我和守護女來到最近的城鎮後,便同其餘四人分道揚鑣。
跟表哥交換了手機號碼,順便跟他借了點錢。我換下那身詭異的皮衣,買了正常的衣服,又打電話通知老男人楊俊飛給我補辦護照,就這樣折騰了三天,終於才坐在了德國,我租住的屋子裡。
可是一切,更顯得不對勁起來。
日曆上顯示,我們回到正常空間的時間為三月一日。這個時間段跟我從德國出發去西伯利亞,然後進入詭異空間消耗的時間基本上一致,也就是說,並沒有產生時間亂流,但是牧場中的那些研究人員沒有被捲入白光中消失在異界的共濟會成員又去了哪裡?
難道他們在我消失後就將整個乳牛牧場恢復原樣,並撤退了?
這根本就不符合現實。共濟會真的那麼強大,能夠在短短的四天內把炸毀的房屋修起來嗎?難道是借用了別的某種物品的力量?但這樣一來,又有個疑惑令我無法理解。他們為什麼要撤退?
既然共濟會的高層認為約櫃可能存放在地下室底下,怎麼會那麼輕易的揚長而去?
世界一如既往的消逝著時間,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不斷有新聞發生著。並沒有因為我從異界回來而有所改變。說實話,至今我都還對穿越這種奇幻事件充滿懷疑。自己真的穿越了,又順利的回來了嗎?
為什麼總是沒有真實感?
那件用異界怪物的皮製作的原始皮衣還好好的放在行李箱中,沒事情我就去翻看一下。這種皮不同於地球上的一切生物,自己申請了實驗室,想對其做個基礎化驗。
我與異界的聯繫,也只剩下這件奇異的東西了。
從異界回來的第十一天,三月十二日,那天發生了一件怪事。
我舒服的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守護女依然賴在我的房子中死都不願離開。楊俊飛還在調查共濟會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為很忙,一定又會跑來追著我要九竅玉。
我看了一部美國恐怖片,伸了個懶腰,看了看對面的時鐘,晚上十一點十五分。感覺肚子餓了,便到二樓的廚房去弄宵夜。見我起身,守護女像是聞到了腥味的貓似的,立刻跟了過來,她蠢蠢欲動,想要為我大展廚藝。
唯有這個時候,我才會覺得跟守護女心有靈犀是一種負擔。這個不善言辭、冰冷美麗的女孩,總是能看穿我的想法。有時我常常想,她究竟是不是有超能力,會讀心術?
「坐下來,乖。」我摸了摸她的腦袋。
守護女對自己糟糕的廚藝很沒自覺,但又不願意違背我的命令,委屈的坐回了沙發。
我繞出臥室,踩著狹窄的樓梯向上走,拖鞋踩在木質階梯上,發出一陣陣悶響,那悶響不知為何,刺耳的令我煩躁。
這個小公寓已經租住快三年了,月租金七百歐元,在這樣的區位環境算是很便宜的。德國的布魯鎮老公寓大多是磚石結構,特別是有些年齡的老社區,整條街的外牆都被刺成了統一的瓦紅色,地上也鋪著瓦紅色的磚石板,看起來很有味道。
這些公寓很狹窄,占土地面積估計只有三十多平方米。但當地人通常都將其修到了四五層。自己租住的算是街上比較矮小的,總共也只有三層而已。第一層是臥室,我擺放了沙發,還買了台很大的平板電視放在房間右側。
二樓是廚房和客廳,裡邊的裝設很老舊,全是黑紅色的木質家俱、還有一個至少二十五歲機齡的彩色電視。廚房是開放式的,廚具還算齊全。
三樓是客房和書房。基本上一個人的時候,我都是出去吃飯和外賣,上樓的時間實在很少。原本短短的樓梯,這一次我卻怎麼也走不到二樓。
疑惑的回頭看了看,才發現自己剛才走了不到一半而已。奇怪了,難道因為在想事情的緣故,大腦對時間產生了錯誤判斷?
我搖頭繼續向前走,總覺得走了應該很久了,可是依然沒有看到二樓的門。再次回頭看,似乎這一次比上次沒走多遠。
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我皺了皺眉,打了個心眼,邁開腳步一步一步往上爬,每走一個階梯就數一個數。就這樣,等我一直數到十九時,我打了個冷顫,只感覺後脊樑一陣毛骨悚然。
十九這個數字,是一樓到二樓的階梯數。我這個人有時候很無聊,喜歡關心些有的沒的東西。房間裡的階梯自己早在兩年前就數過許多次了。這套公寓的樓層挑高是三米,每個階梯十五點七厘米高,每層都一樣。
可是走了十九格,居然都沒有到達二樓,這意味就有些複雜了。難道,又遇到了怪事?
我不動聲色的轉身,開始朝樓下走。
明明向下看都能看到臥室的單薄房門,可無論如何就是走不到。樓梯間彷彿被什麼規則無限拉長了似的,就這樣走了許久,總算有一扇門出現在自己眼前。
我連忙擰開走了進去,視線掃瞄過屋內的場景,我頓時被驚駭得手腳發冷,這裡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臥室,而是二樓的廚房!
這是怎麼回是?自己往上走,不管怎樣都走不到二樓,可是往下走時,臥室回不去,卻走進了樓上的廚房中。實在是太詭異了!
我揉了揉有些混亂的腦袋,打開門朝樓梯間叫了一聲:「夢月。」
守護女應聲從一樓走出來,她抬頭疑惑的看了我一眼。
「上來。」我吩咐道。
李夢月沒吭聲,依照我的命令朝二樓走,可十秒鐘後,等她來到階梯的中間時,整個人卻突然不見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用力眨眼睛,打了個冷顫。
守護女究竟是怎麼消失的,自己完全沒有看清楚!雖說人類的認知能力其實並不像一般所想像的那樣連續發揮著作用,畢竟集中力是不可能永遠持續著的,每一秒都必然會產生一點空隙。當你集中注意力在其中一件事情上的時候,就算有其他的東西闖入了視線範圍,人類大多數情況下都往往會視而不見,也就是通常不會對它有所注意。
可是,我明明用眼睛死死的看著夢月,而樓梯間也只是一條直線,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根本就不會形成意識的死角,她怎麼會從我的眼前消失?
難道自己的房間裡,也有通往別的世界的通道?又或者是偽科學中曾經提到過的「薄點」?無稽之談!我在這裡住了三年,啥怪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怎麼偏偏今天古怪了起來?
「咦!」一個女孩的聲音從頭頂傳了過來,是守護女。她的聲音裡滿是迷惑。
李夢月居然出現在了三樓,這是怎麼搞的?她什麼時候穿過我上去的?
我沉吟了片刻後,又喊道:「夢月,不要動,我上來。」
守護女明顯也感到狀況有些不對勁兒了。她沒有輕舉妄動,而是選擇聽從我的吩咐。我從客廳找來一根長長的繩子,用力的繫在自己的腰桿上,另一端拴住客廳的實木沙發,這才緩慢的向樓上爬。
空間的滯後效應再次出現,從我的腳踏上第一個台階時,就覺得時間變遲緩了。感覺走了很遠,可回頭一看,也不過才兩三格而已。我扯了扯身子上的繩子,繃得很緊,系得很牢固,於是接著往上走,一邊走一邊喊著守護女的名字。
李夢月就坐在三樓的頂端,頭斜靠著牆壁,白玉般修長的雙腳從白色衣裙中裸露出來,游魚般的在空中一蕩一蕩的,顯得近在咫尺。
可就是這三米的直線高度,花了很長的時間也沒有走完。守護女如潭般幽黑的眸子緊張的看著我,等走到一半的高度時,自己整個人都猛地失去了蹤影。李夢月大吃一驚,急忙朝我消失的地方飛掠。她伸長了纖細的胳膊想要抓住我,但是卻抓了一個空。
不知道該恐慌還是該好笑,我們就這樣在彼此的眼睛中消失掉。自己的眼前還是那個普普通通的室內階梯,樓上還有房門,可就是沒有了守護女的身影。繩子依然系得緊緊的,從下方一直拖到二樓半的高度。
我一步一步的繼續往上走,來到門前,擰開把手,探頭一看。靠,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廚所在的二樓。
「夢月。」我連忙喊道。
「在這。」清冷的聲音響起,是一樓臥室傳來的。
我越發的搞不懂狀況了。扯了扯拴在腰上的繩子,這根長繩子依舊綁在沙發的一角。沿著繩子途經的地方檢查了一番,自己驚訝的發現,繩子直達三樓,然後扭了個內八字形狀的麻花,回到了二樓中。
這形狀很令人熟悉,我吃驚的險些叫出聲來。
麥比烏斯圈!繩子擰成的形狀,如果具體化,根本就是一個原汁原味的麥比烏斯圈。我從二樓出發,繞了一圈後又回到了出發點。這也是基於麥比烏斯圈的扭曲原理。可是一個普通的德國小鎮中的房間,怎麼會變成了麥比烏斯圈迷宮?
這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我們先冷靜一下,待在原地彼此都不要動。」我叮囑著位於一樓的守護女。
李夢月善解人意的點點頭,對於現在的情況,她也束手無策。
我強迫自己用暈呼呼的腦袋分析狀況,在西伯利亞的時候,共濟會的高層曾經借用某種特殊物品的能力佈置過麥比烏斯圈迷宮,用來測試我是否符合他們的要求。
同樣是麥比烏斯圈,可是我總覺得,自己房間中的這一個完成度更高,甚至可以說,她更趨於完美,完美到任何一個麥比烏斯圈都難以達到的程度。
不要問我基於何種理論得到這樣的答案,這是直覺告訴自己的。一直以來,我都對自己的直覺不懷疑,其實再回到正常世界的十多天裡,心中老是有種堵得慌的情緒無法宣洩,老是感到有什麼東西不太一樣。
但是現實就是現實,沒有什麼突發情況跟從前的意義有太大的差別。不對的地方,究竟是哪呢?是人?還是別的什麼?自己無法判斷,也想不透。
可是眼前的情況還是需要解決的。完整的麥比烏斯圈要走出去,說難也不難,借用偽科學界的「薄點」理論,麥比烏斯是用一根長條帶狀物黏接而成的,也就是說,入口便是它的薄點,很容易損壞,只要毀了那個空間薄點,鏈條斷裂,一切都會恢復正常。
理論上講,這比走出西伯利亞的那個人為創造的麥比烏斯圈迷宮更加容易。
我站了起來,喊道:「夢月,我們恐怕是陷入了麥比烏斯圈裡,只有賭一把了。」
「麥比烏斯圈?」守護女對這個名詞還有些印象,「共濟會?」
「應該不是他們搞的鬼。」我搖頭,否定了她的猜測。
以完成度講,共濟會佈置的麥比烏斯迷宮只能算是山寨版本,根本沒辦法跟現在的比。否則,那麼大型的麥比烏斯圈,我完全就沒有走出去的希望,共濟會也不會特意用那種殺人武器來測試我。
小型的麥比烏斯空間很不穩定,只要找到了薄點,肯定能逃出去。
自己是從什麼時候起陷入這個怪異空間的?應該是從走出臥室,踏上階梯的第一步開始。那麼這個麥比烏斯圈很可能從一樓直接連接了三樓的空間,而紐帶便是樓梯,這就意味著,薄點,很有可能就是一樓階梯的第一格。
「夢月,臥室裡有些生活用品。你把殺蟲劑、打火機、還有消防器一起拿過來。」我竭力思考著究竟有什麼東西能夠派上用場,一邊回憶,一邊遙控守護女做簡易的炸彈。
由於自己沒辦法揣測到底如何才能走回一樓,這短短的三米高度,有生以來,我第一次感覺如此的近在咫尺而又遙不可及。
平凡的生活用品中有許多其實是易燃易爆物,一個不小心處理不好就會給人帶來生命危險。我吩咐她將這些東西綁起來統統堆積在一樓的第一個階梯上,用易燃的報紙當引火線,然後點燃。
很快,生活用品便受到高溫的影響,劇烈的爆炸了。巨大的聲響不絕於耳,黑漆漆的濃煙瀰漫了整個樓道。
好一會兒,爆炸才停歇,我有些害怕。如果真的把這房子炸毀了,自己肯定要被逮進去吃牢獄飯的。唉,就算沒毀掉,炸得一片狼藉,也不知道以後該怎麼向房東解釋,可畢竟逃命要緊,顧不得那麼多了。
正鬱悶著,濃煙已經消散殆盡。自己的視線向下一瞟,整個人頓時愣住了。
那麼強烈的爆炸,居然沒有將樓梯炸塌。發生爆炸的地方一丁點毀壞的跡象也沒有,乾淨淨的,甚至就連鋪在樓梯間的那一小塊地毯都沒有燒焦。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思忖了許久,這才恍然!或許爆炸殃及的只是那個麥比烏斯圈空間,現實世界並沒有受到影響。那麼,麥比烏斯圈,應該是被破壞掉了!
順著階梯小心翼翼的往下走,這一次很順利,沒多久便回到了一樓的臥室裡。
剛喘了口氣,還沒從剛才的怪事中緩過勁兒來,放在臥室中的手機,卻急促的響了起來。
第十二章 錯亂的世界(下)
混亂和錯亂,這是我對現在的生活唯一的感受。雖然新聞裡播報著世界和平,雖然天災人禍依然頻發,就如自己人生的每一天一樣。可難以言喻的是,自己總覺得哪裡亂套了。
麥比烏斯圈空間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在自己住了三年的屋子裡突然形成,否則真要那麼隨便的話,科學界早已經不是現在的模樣。
打電話來的是表哥夜峰,他的話說得吞吞吐吐,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這傢伙說他已經到了德國,就在離我租住的房間不遠的一家咖啡廳裡,希望我盡快去一趟。
我答應了。自己也有些事情需要問他,現在的世界雖然確實是我熟悉的世界,可同時,我也感覺十分陌生。
李夢月對此非常的遲鈍,她覺得只要是待在我身旁,世界究竟是什麼模樣,根本就不用在意,就算明天便是世界末日,她也會拼盡力就我逃出地球,前提是她真的有那個能力的話。我要真死了,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隨自己而去。
不太明白為什麼表哥特意來了德國,卻不到我的房子,也沒想那麼多。我帶著守護女匆匆的趕了過去。
那是一家街角的咖啡廳,平時去的人不多,很安靜。表哥包下了一個寬敞、靠窗的位子,撐著腦袋似若有所思。他的身旁,竟然還坐著艾薇林、庫德裡亞什和杜拉斯。四人沒有互相交談,只是沉默不語的,有人低頭,有人視線毫無焦點的看著窗外的景物發呆。
我快步走到座位上,坐了下來。
「你們怎麼都來了?」我沉聲問。
如果只是夜峰一人來,我還覺得是簡單的探望,可一同來的還有其餘三人,問題就有些意味深長了。
「出問題了。」果然,表哥的第一句話就點出了重點。
「什麼問題?」我揚了揚眉頭。
「我們聯絡上了組織。」
「那不是很好嘛!」
「你聽我說,回到總部後,一切都很正常。可是所有人都對那個乳牛牧場沒有記憶。」表哥的聲音很沙啞,看來最近睡眠不好,情緒焦躁,「而且,所有在地下室消失的人,全都好好的待在各分部中,一個都沒有失蹤,包括之前的志願者,以及死得慘不忍睹的021號。」
艾薇林點頭,她的眼睛下有厚厚的黑眼圈,「而且無一例外,那些人也統統都沒有曾經消失過的記憶。」
「是有些奇怪。」我略為感到驚訝,但臉上卻沒有露出表情。
表哥看了我一眼,「你似乎沒感到有多奇怪。」
「因為我這邊也發生了點怪事,暫時沒緩過勁兒替你們操心。」我苦笑了片刻,然後將自己房間出現麥比烏斯圈空間的事情講述了一番。
其餘四人大感意外,紛紛表達自己的意見。
杜拉斯抬起頭,露出紳士的笑,「夜先生,首先我要向你表達歉意,在西伯利亞時,Brother‧尼古拉斯冒犯了你,相信他只是一時的鬼迷心竅,不是故意的。」
這傢伙居然開口道歉,他心裡究竟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我暗自冷哼。
果然,他第二句話就露出了目的。
「我們現在應該通力合作,貢獻自己的智慧,才能渡過難關。」杜拉斯端起咖啡微微喝了一口,他的手有些發抖,估計現在的心緒也是起伏不定。
「就算你不說,我也懂。」我點頭。確實,現在不是鬧脾氣的時候,事情很複雜,我們身處的世界到底是怎麼了?
這是必須要盡快尋找到的答案。
「你們周圍,還發生過什麼怪事啊?」我問。
「我有。」庫德裡亞什的精神狀態也呈現崩潰現象,他一邊舉手,一邊用乾癟的聲音說:「我回了位於紅場附近的家,父母都在,而且還很健康。他們非常嘮叨,總是問東問西的,還是像往常一樣煩人。」
「父母平安,這不是件好事嗎?」我疑惑的問。
「關鍵問題不在這!」庫德裡亞什抬頭盯著我的眼睛,「我的父母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死於一場車禍。他們的墳上每年都長草,我一有空就回去除草掃墓。」
我聽得有些後背發涼,怎麼像是個鬼故事?!「然後呢?」
「紅場附近的房價很貴,我一直都住在死去父母的老房子裡。等我幾天前開門時,愕然發現父母居然在家裡做午飯的時候,實在是嚇了一大跳,腿都軟了。雖然他們活著讓我感覺很開心,可是腦袋亂得很,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庫德裡亞什歎了口氣,「我去看了位於紅場郊外的墓園,他們倆的墳不見了。原本墓地的位置,是別人的名字、別人的照片。」
「也就是說,你十年前死亡的父母,在當下還活著。死的是別人?」我確定道。
「不錯。實在是令人矛盾和苦惱!」
庫德裡亞什抓著自己光禿禿的腦袋,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從前自己一直在幻想,如果父母沒有死該多好。可現在實現了,卻根本沒有想像中那麼每。父母活著,我卻一直在懷疑自己,懷疑最近的十年光陰,會不會只是自己做的一個真實的夢。」
他這番話令所有人都沉默了,看來,大家都有同樣的想法。守護女往我的身旁靠了靠,緊緊地挽住了我的胳膊。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彷彿在證明,她的存在並不是我的夢境。
我陷入了沉思中,總覺得剛才庫德裡亞什的話像是一盞燈,照亮了思維中的某一個點。皺著眉頭,我急促的問:「你剛才說什麼?」
庫德裡亞什愕然的下意識回答:「我說,最近在懷疑,自己的十年光陰,會不會只是一個夢而已。」
「不對,是前一句!」我搖頭,示意他再次重複。
「我從前一直都在幻想,如果父母沒有死該有多好。」庫德裡亞什不知道我想問什麼,機械式的又回答。
「對!就是這一句。我想到了些東西。」我手舞足蹈的用右手在空中亂畫著,自己在那個異世界就經常性的感覺到很奇怪,因為那個異世界的星空和怪物令我有種熟悉的感覺,彷彿在哪裡見到過。
現在想來,似乎真的想出了些端倪來。
我抬起頭,望向表哥,「夜峰,從前你小時候的夢想,還記得嗎?」
「當老師。」他想了想。
「不對,不是只你的妄想。」
夜峰有些鬱悶,「當老師怎麼就變成了我的妄想了!」
「你這種德行當老師,只會誤人子弟。」我瞪了他一眼,「認真點回答。」
他這才稍微收起吊兒郎當的表情,「應該,是穿越吧,那時候穿越小說很風靡。」
「那在你進入地下室當志願者的時候,在地下室冒出白光前一刻,你在想什麼?」我繼續問。
「當時,那個。」他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地下室會不會就是通往別的世界的大門呢!」
「就是這個!」我激動起來,「或許就因為你的想法,所以才創造出那個亂七八糟的異世界來的。」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涼宮春日,不可能有那麼強大的意念力!」表哥難以置信的搖頭。這傢伙沒想到還是個宅男,連涼宮春日都知道。
艾薇林也表示無法接受這樣的解釋,「就是,世界上沒有人能夠做到這種事。」
「單憑人類的能力,確實無法做到。但那個神秘地下室的特殊能力,說不定就是實現你意識表層的願望也說不定。」我說出了自己的證據,「表哥,你還記得小時候畫的一個畫冊嗎?」
「哪一本?」
「你還畫過第二本嗎?」我反問。
夜峰啞然,「呃,確實沒有。」
「那本畫冊上畫過的東西,你還記得清楚嗎?」
「稍微有些印象。」他說。
「我這個人的記性一向很好,過目不忘。」
「這點我倒是很清楚,你這人特別記仇。小時候搶過你一個糖果,到現在都還念念不忘沒事叫我還。」
我臉一抽,沒理他,「那本畫冊的第一頁,畫的是星空,星星無序的排列在漆黑的天空上。那些星星的位置,你有沒有覺得跟什麼地方很相似?」
他偏頭回憶了片刻,搖頭。
「白癡,你待在異界五天,就沒有抬頭看看夜空嗎?」我恨鐵不成鋼的幾乎要罵出了聲。
表哥驚訝得張大嘴巴,他呼吸急促到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聽你這麼一提醒,異世界的星星還真的跟我小時候畫的那幅畫很相似。對了,我第二幅畫的是白天,有四個太陽;那個舌頭怪,我第五幅有畫過;還有異界那些奇怪的生物,都是我曾經隨筆畫的模樣……難怪自己總覺得有些熟悉!」
自己的表哥看外表雖然貌似優秀,可在某些事情上實在有些腦殘的過份外加嚴重的後知後覺。
「這麼說來,穿越的事情是假的,我只是穿越進了自己的想像裡?」他得出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答案,隨即有疑惑的道:「可是在我的想像世界中,為什麼你、守護女、艾薇林等五個人卻穿越進來了?不應該這樣啊!」
「現在我還不清楚原因,或許是你同我們四人相比其他人而言,更熟悉吧。」我也摸不著頭腦。
「但是,我們為什麼又突然回來了?」杜拉斯疑惑不解。
「這個問題我能回答。」
我喝了口咖啡,沒加糖的黑咖啡流入喉嚨中,很苦,「自己一直以來都對陳老爺子的屍體任何一部份都懷抱著敬畏。他的屍體每一塊都蘊藏著強大的奇怪能量,就連用來堵塞他屍體的九竅玉,據我測試後也發現了有抵銷負面能量的作用。我下意識地將它的作用擴大化,認為它能救我出來,於是在艾薇林打開它時,我們就真的回來了。」
「可這個世界,怎麼變亂了?」杜拉斯還是不解。
我微微一思忖,這才道:「總之需要確定的是,或許我們都活在自己的思維空間裡。庫德裡亞什想自己的父母不死,於是他的父母就好好的活著;我認為九竅玉能救我們,於是我們回來了……」
「至於共濟會為什麼會出現不協調的情況,又例如為什麼原本死掉的志願者和失蹤的人好好的在各地忙碌……這你們有頭緒嗎?」
「或許是我的原因。」艾薇林弱弱的舉手,「有一段時間我曾想過,如果沒有死人該多好。」
「這就對了。基本上所有的線索都連接上了。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我們身處的世界究竟怎麼樣了!」我拍拍手,舔了舔嘴,「換句話說,我們真的回到了原本的世界嗎?」
這句話一出,身旁的五個人同時悚然。
杜拉斯十分激動,「這不是原來的世界又是哪裡?明明什麼都一樣!跟我的意義也完全相同。」
「那你怎麼解釋現在的怪現象?」我慢吞吞的說:「剛剛我又想起了一件事。就在家裡出現麥比烏斯圈空間時,自己剛好看了一部美國的恐怖片,講的就是無線迴廊的事情,當時我上樓,滿腦子都是電影裡的劇情,然後我就真的差點沒走出自家的樓梯……」
說到這裡,我突然像是被什麼驚醒了似的,臉色慘白的站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麼?」表哥驚訝的問。
「似乎有種感覺說不出來。或許那就是真相!」我臉色不停地變換著,揮手示意他們別打斷我的思維。
想了許久,我這才皺眉,吩咐道:「誰有筆記本?」
「我有。」表哥將隨身攜帶的記事本抽出來遞給我。
我隨意放開,將其中一張空白頁扯了下來,然後撕出兩張長條紙。雙手沒有停,將長紙條扭了一下,又將兩頭用桌上的蜂蜜沾好,然後將做成的兩個紙團平放在桌面上。
「這是什麼?」艾薇林不知道我想幹嘛。
「是麥比烏斯圈。」不久前才聽我解釋的庫德裡亞什顯然還記憶猶新,他立刻回答了身旁女孩的疑惑。
表哥和杜拉斯默不作聲的看著我。
我苦澀的笑了笑,「不錯,這就是麥比烏斯圈,製作起來很簡單,我也不想多作說明了。夢月,你將兩個麥比烏斯圈黏起來。」
守護女聞言,立刻用蜂蜜將其中的一個麥比烏斯圈的兩個面都塗抹上,又拿起另一個貼了上去。中間的過程很短,也很玄妙。所有人都沒有看清究竟怎麼黏的,可那兩個麥比烏斯圈的的確確的被黏了起來,形成了一個奇怪怪狀的物體。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我依然難以壓抑的露出震驚的神色。自己的臉色很糟糕,身體搖晃了一下,嘴角上的苦笑更加濃烈了,「果然如此!」
「什麼意思!」表哥心急的難以忍受,「不要再吊胃口了,直接宣佈答案吧,我都快受不了了!」
「或許。」我不知道該怎麼措辭,「我們真的沒有回到正常的世界。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其實跟表哥想像出的那個異界屬於同一種性質。」
這一次,沒有人反駁,只是靜靜地等我揭曉謎底。
我再次吞吞吐吐了一陣,這才道:「或許,我們是在一個瓶子裡。」
「瓶子?什麼瓶子?」庫德裡亞什完全聽不懂。
「克萊因瓶!」我緩緩地吐出了四個字。
「克萊因瓶?」坐在對面的三人和我旁邊的表哥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名詞,更不知道這個名詞代表的可怕含意,他們只是重複了我的話。
我忍住內心的恐懼,解釋道:「克萊茵並不是現實中通常意義上的瓶子,而是一種理論。如果把兩條麥比烏斯圈沿著它們唯一的邊黏合起來,就能得到了一個克萊茵瓶。同樣的,如果把一個克萊因瓶適當地剪開來,就能得到兩條麥比烏斯圈。」
「三維空間中的克萊因瓶,在數學領域中,它是指一種無定向性的平面,比如二維平面,就沒有『內部』和『外部』之分。」
「克萊因瓶的結構非常簡單,一個瓶子底部有一個洞,現在延長瓶子的頸部,並且扭曲地進入瓶子內部,然後和底部的洞相連接。和我們平時用來喝水的杯子不一樣,這個物體沒有『邊』,它的表面不會終結,它也不類似於氣球,一隻蒼蠅可以從瓶子的內部直接飛到外部而不用穿過表面。」
自己在家裡陷入麥比烏斯圈空間的時候就曾感覺到奇怪,那樣的麥比烏斯圈實在太完美了,完美到沒有任何麥比烏斯圈能比得上,這個想法本身就是一種誖論,所有的麥比烏斯圈當然都是相同的。
可我的直覺並不是錯覺的話,那就意味著,自己陷入的並非麥比烏斯圈,而是比它更豐滿的克萊因瓶中。
「這個就是克萊因瓶。」我將守護女黏好的東西的給他們看,這玩意兒很玄乎,明明只是兩個長條黏連成的,卻顯得很不真實,而且看得人也搞不清楚原理和存在方式。
表哥等人沒有看出所以然來。
我歎了口氣,「其實,這東西的食物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那你也是猜的?」夜峰瞪了我一眼。
我緩緩的搖頭,「我只看過克萊因瓶的三維立體圖。說實話,不要提我,就是全世界在權威的專家,也從來沒有看到過克萊因瓶的實物。」
所有人都驚訝了,艾薇林結結巴巴的說:「可你不是說這就是克萊茵瓶嗎?」
「的確,它就是。」
艾薇林很是搞不懂,「既然它是,而且是你跟李小姐用了很簡單的方法做出來的,為什麼別人都笨到沒去做一個模型?」
「因為他們做不到。」
我頓了頓,「具體的說是,在正常的世界哩,沒有人能做出來。兩條麥比烏斯圈,必須在四維空間中才能真正有可能完成這個黏合,否則的話就不得不把紙撕破一點。而撕破了,就更做不出來了。」
「例如,假設一個球有兩個面,外面和內面,如果一隻螞蟻在一個球的外表面上爬行,那麼如果它不再普通的球體表面上咬一個洞,就無法爬到內表面上去,輪胎環面也是一樣,有內外表面之分。」
「但是克萊因瓶卻不同,在它上邊,一隻爬在『瓶外』的螞蟻,可以輕鬆地通過瓶頸而爬到『瓶內』。而我們,就像那只螞蟻一樣,在它的內部,該死,也有可能是外部,克萊因瓶很難說清楚到底哪裡是內部、哪裡是外部。」
「總之,我們現在存在的空間,可能是四維空間!」
四維空間的概念有很多,但是要具體的讓人闡述,恐怕所有人都無處開口。
自己的理論很挑戰思維的極限,其餘四人的腦筋轉了幾個彎才繞過來。等他們好不容易懂了,這才明白我的震驚。
「你是說,那個神秘的地下室,是通往四維空間的大門?」杜拉斯渾身顫抖。
「不錯!」我點頭。
「那我們還回得去嗎?」表哥嘴唇都嚇白了。四維空間這個名詞實在很唬人。
「只要是處於克萊因瓶上,那麼就靠泊點理論來逃逸。其實在科學界,找到一個克萊因的薄點是很困難的,但是我們的優勢很不錯。」經過最初的震驚後,我已經鎮定了很多。
「薄點,通常是克萊因瓶的黏連點,也是原點。克萊因瓶不可能在同一時間形成,肯定有一個點作支撐,才逐漸擴展成現在的怪異空間的。」
「傳說克萊茵瓶是全宇宙唯一無視宇宙規則的存在,它甚至無視能量守恆定律,所以才造成了讀取進入者的思維,然後具體形象畫出世界的可能。」
我喝了一口咖啡,視線眺望遠方。玻璃窗外,婦女牽著自己的孩子路過,孩子嬉笑著,母親輕輕的摸著兒子的腦袋,苦澀的咖啡流過舌頭,刺激著味蕾……一切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真實,這所有的東西,真的全是假象嗎?
玄乎其玄的四維空間,真的就是現在的世界構成嗎?為何看起來,和原本的世界沒有什麼不同!心裡微微有些失望,我說出了最後的話:「西伯利亞的地下室就是原點,回去用炸彈在炸它一次,估計我們就能回到原本的世界了!」
風吹過不遠處的樹葉,雪,落了一地。
尾聲
杜拉斯去共濟會搞來了大量的TNT炸彈,還一再的問我夠不夠。他弄來的量足夠炸毀整個牧場了。
我們站在安全的地方,按下定時器的按鈕。
炸彈爆炸,掀起了強烈的風壓。正如我的理論那樣,受到爆炸的刺激,刺眼的白光再一次隨著二層小樓的掀飛,從地下室冒了出來。
令人渾身不舒服的白光籠罩了我們,然後令人詫異的一幕出現了。
冰封的西伯利亞,暴風雪來臨了,共濟會的高層以及研究人員瞪大了眼睛。他們發現原本失蹤的人像是下餃子一般,從地下室冒了出來,隨著冒出的,還有大量的血沫和肉塊。
我們五人完好無損,帶著迷惑的躺在地下室地板上的人。那些人中有共濟會的志願者,也有穿著古怪的傢伙。
自己在杜拉斯、表哥和艾薇林的調解下,勉強的和共濟會握手言和。共濟會沒有追究我的魯莽行為,也沒提九竅玉的事情,我自然很清楚原因。杜拉斯將我的事情上報了,共濟會的高層認為我有價值。
當然,如果評估我的標準變了,他們肯定還是會派人來搶九竅玉盒的,但是這麻煩,還是丟給老男人去頭痛好了。
我回到正常的世界的當天,便帶著守護女離開了西伯利亞。不是自己不想待,而是有顧慮,離共濟會這個龐然大物越近、知道的東西越多,自己越危險。
拉開距離是最明智的選擇。
一個禮拜後,表哥給我打來了電話。
他的聲音略帶調侃:「小夜,你知道跟我們一起出來的人裡,還有些什麼年代的人嗎?」
我饒有興趣的問:「有誰?」
「竟然還有一千年前的西伯利亞原住民,他還活著,神色惶恐,可是誰都聽不懂他說的話。這還不算特例,總之那個地下室像是個時間機器,消失後的人在裡面彷彿不受時間的約束似的,簡直像是個陸地百慕達三角洲。」他講得口沫橫飛。
「那牧場的原主人怎麼樣了?」我反問。
電話的那一端沉默了片刻,「也出來了,基爾特羅斯基一家六口不知遇到了什麼,跟021號志願者的遭遇差不多,全變成了肉塊。共濟會的戰鬥人員中,活著回來的也並不算多,只佔了三成,其餘的也都必成了碎塊,丟了命。」
「這樣啊。」我歎了口氣,「最後,你們在那神秘的地下室裡,挖到了什麼?」
夜峰啞然:「唉,什麼也沒有挖到,組織將地下室的周圍幾百米挖掘一空,卻什麼古怪的東西也沒發現。」說完後,他便掛斷了電話。
我輕輕搖頭。
四維空間、克萊因瓶都是科學理論上的東西,如果真有物品能破開空間將人送入裡邊,這樣的物品也確實不應該存在於世上,說不定,那個地下室不過是大自然偶然的傑作而已,它的特殊地理位置,便是物品本身。
現在先是有我用炸彈炸,後又被共濟會破壞了,物品的特殊能力,也理所當然的失去了作用。
當然,一切也都只是我的猜測而已。就連自己是不是真的曾經進入過克萊因瓶,到底去的是不是四維空間,自己都完全不能確定。
因為沒人知道,四維空間究竟該是什麼模樣。
時間在緩慢的流逝,我的生活又歸於了平靜。
就這樣靜悄悄的再次過了一個禮拜。忙碌的楊俊飛找上門來。他沒有說話,直接甩給我一疊紙。我低頭一看,是份合約。
「幹嗎?」我問。
「簽!」他倒是很利索。
「員工福利呢?」我又問。
「沒有。」
「五險一金呢?」我再次問。
「沒有。」
「住房補貼總該有吧,工資是不是也該發放點呢?」
「統統沒有。」老男人不耐煩了,「你到底簽不簽?這次我可不會讓你耍鬼心眼了,我會死死的看著你簽名,眼睛絕對不會眨一下!」
「切,什麼福利都沒有,你叫我簽賣身契啊!」我嗤之以鼻。
「要不要下次你一到什麼地方,我就叫齊大姐頭和黎諾依,像是甩不掉的尾巴般跟著你。」他詭異的笑著。
我被他的話害得險些臉部抽筋。仔細想了想,最終拿起桌上的筆,在乙方欄中,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這一次,用的是真真實實的名字,沒有寫錯。
【全書完】
歡迎光臨 冰楓論壇 (https://bingfong.com/)
Powered by 冰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