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見過星星的眼淚嗎
林清決定和段浩結婚的時候,遭到了全家人以及所有朋友的反對。大家並不是覺得段浩配不上林清,而是覺得林清和段浩根本就不是壹路人。然而,林清卻單純地認為婚姻和愛情壹樣簡單,簡單到只要有壹個條件就夠了,那就是彼此投緣。
林清的單純絕不是裝出來的,任何壹個人只要看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絕對是壹個對人心險惡世態炎涼壹無所知的女孩。
林清和段浩從初中的時候就是同班同學,壹直以來都相處得不錯,兩人相安無事的處過了初中三年和高中三年,林清偶爾也能感覺到段浩對她的關心,但是兩個人象哥們兒壹樣地處慣了,誰也沒有先捅破那張紙。
高中畢業後林清上了大學,段浩憑著家裏的關系去市裏壹家較好的單位上了班。
林清上大學的四年裏,兩人沒有特別地聯系過,只是林清放假回來在街上見到段浩時兩人都很熱情地打招呼。( 文章閱讀網:www.sanwen.net )
四年是壹段很長的日子,林清後來碰見段浩的時候,段浩的摩托車後座上便多了壹個抱著他腰的女子,段浩見了林清倒是壹點也不尷尬,還是照樣熱情地停下來打招呼,林清也還是很熱情地回應。有時她也會和段浩身後的女子相視壹笑,漸漸地,林清發現每次碰到段浩帶著的都不是同壹個女子。林清是個直性子,於是再碰見段浩獨自壹個人的時候,她便問,“餵,怎麽回事,走馬燈啊?妳們家有錢妳也不能娶壹打老婆回去吧?專情點好不好?”
段浩也笑著說:“我就是因為太專情了,妳要是肯給我機會我就不會這樣了!”
這是兩個人相處八年來段浩第壹次開這麽露骨的玩笑,林清紅著臉說:“去!別人正經和妳說話,妳倒拿人開涮了!”
事後林清和閨中密友李麗聊起她和段浩的這次談話時,李麗說:“林清啊,我看妳是當局者迷,其實上高中的時候,咱們班同學就都感覺出段浩對妳有意思了!”
林清說:“其實我也能感覺出段浩對我好,但是怎麽說呢?段浩那種人——典型的花花公子,光今年暑假,我見他帶的女孩子就不下十個,再說了,豪門本來就難進,更何況段浩他爸還是個暴發戶,那種家庭我想都不願想!”
李麗笑嘻嘻地打趣道;“不是吧,林清,又沒人逼妳嫁給段浩,妳考慮那麽多幹嘛?連人家家庭因素都考慮到了!”
林清紅了臉不再理李麗。
以後每壹次和李麗在壹起,李麗都會拿段浩來取笑她,逼得林清總是舉起手發誓說,她這輩子永遠也會嫁給段浩。
李麗總是被逗得蹲點在地上笑說:“開個玩笑嘛,那麽認真!”
在林清上大四那年裏,高中的班主任要退休,同學們順便在母校搞了個聚會,因為正好是國慶節,林清也參加了,那壹次段浩沒有去,林清心裏很納悶,以往每次同學們聚會都少不了段浩出錢出力的張羅,由於李麗給常在同學中開她和段浩的玩笑,她也不好意思問其它同學。從吃飯到整個聚會結束,林清心裏都悶悶地,她總擔心段浩出了什麽事。
從母校大門出來,林清沒有等李麗,獨自壹個人走在前面,李麗三步並作兩步趕上林清,“餵,妳怎麽了?”
“沒怎麽,只是壹點情緒也沒有。”林清懶懶地回答。
“林清,妳知不知道段浩今天為什麽沒來?”李麗沒有註意到林清的表情。
“不知道……”林清依然是懶懶地。
“聽咱們班同學說段浩染上毒癮了,好象正在戒毒。”
林清沒聽見李麗後面又說了些什麽,大概是富家子弟都不成哭之類的話,她只覺得整個腦子壹片空白。回到家,她無數次拿起電話又放下,她想問問段浩這壹切到底是不是事實,可是她又不知該怎麽問。
當林清又回到學校開始忙著實習分配的時候,情緒也就漸漸平復了下來,段浩也如以前壹樣被不濃不淡地擱置在了記憶裏。
還有兩個月就要畢業的時候,大家相對比較輕松,相處的時間不多了,同學們經常自發的組織去看看電影,跳跳舞什麽的,對這些即將畢業的大學生,看宿舍的大爺也是睜只眼閉只眼,回去遲了跟大爺說兩句好話也就進去了。
那天,看完電影回來都十壹點多了,林清和同宿舍的幾個女生走到宿舍樓前的時候,看見有個男人站在宿舍樓前,當那個男生叫了壹聲林清的時候,林清做夢也沒想到這個人會是段浩。
在學校的操場上,段浩痛不欲生地告訴林清,他確實是染上毒了,不過已經戒了。他說,林清,妳壹定要幫幫我,否則我就完了!
看著意氣風發的段浩此時無助的樣子,林清突然覺得十年的友情在此該被隱隱地心痛代替了,那壹刻,林清明白了,有愛才會有痛。
她將段浩的頭攬在自已胸前,象安慰壹個迷路的孩子般摩挲著他的頭發,她說,段浩,妳說吧,讓我怎麽幫妳,只要我能做到!
段浩緊緊地抱著林清:“嫁給我,林清!我愛了妳十年,只要妳嫁給我,我會為妳好好活!”
林清在聽到段浩說嫁給我的壹剎那,忽然就明白了認識段浩這十年來,她為什麽對所有的男孩都提不起興趣來。
林清說,段浩,妳知道什麽是緣分嗎?緣分就是從妳我出生那壹天起,便壹步步向彼此靠近,無論有多少意想不到的人意想不到的事把我們隔開,最終我們還是會走到壹起。
就在那樣壹個星光滿天的夜晚,在空曠的操場上,段浩跪對蒼天,鄭重地對林清說;“林清,讓滿天的星光為我們的愛情作證,我會壹輩子對妳好的!”
壹年後,林清在壹家事業單位正式上班。當段浩的家人來林家提親時,林清不顧家人的極力反對,毅然決然地嫁給了段浩,當時有許多人在背後議論林清肯嫁給段浩這樣壹個花花公子定是看上了段家的百萬家產。
將手伸給段浩的時候,林清隱隱地覺得自已是在拿終生做賭註,她不知道段浩是否能給她承諾中的幸福。
段浩的母親是個地地道道的家庭婦女,金錢改變了她的生活卻沒有改變她的思想,她跟林清講她年輕時如何如何地能幹,受過多少苦才幫著段浩他爸有了今天。她常說壹看林清就是被家裏慣壞的孩子,明裏暗裏嫌林清不會做家務不會過日子。
這些林清都沒放在心上,在嫁過來之前她就做好了淮備,所以也不做計較。時間久了,段浩的母親見林清不大反駁她,便開始變本加利,指責林清不該老是買衣服,不該吃零食,不該和段浩拌嘴。林清覺得哭笑不得,她跟段浩說:“妳媽怎麽這樣啊?現在又不是封建社會了!”段浩總是勸林清,咱們現在吃住都靠爸媽,她說幾句也無所謂,再說了,我媽這個人心不壞,只是嘴上啰嗦點,她沒文化,妳是有知識的人,別和她計較。林清想,婆媳關系本來就不好處,得有壹個讓著點,為了段浩,吃點虧也無所謂,再說了,壹個老人家,跟她認真也沒什麽意思。
但是林清沒有想到,無論她怎麽讓步,無論她能否接受,命運之神還是將種種該有的和不該有的不幸強加在了她的頭上。
林清懷孕五個月的時候,她和婆婆去醫院做了壹個b超檢查,去的時候還興高采烈地和林清討論孩子生下來怎麽帶的婆婆,在回來的路上壹反常態,壹路上默默不語。
晚飯後,公公和婆婆將段浩和林清叫到他們的房間要求林清將孩子打掉。
沒等段浩說話,林清便問道:“爸,當初我們說遲點要孩子,不是妳和媽主張早點要的嗎?現在都五個月了,妳們怎麽又要讓打掉孩子,再說了,今天我和媽去檢查,醫生說孩子挺健康的!”
段浩的父親很不自然的說:“我和妳媽也是商量過了,覺得妳們還年輕,過幾年要孩子比較合適。”
林清知道段浩父母說的這些話都是托辭,真正的原因絕不可能是這,這件事背後壹定另有原因。
那壹夜林清壹晚上都沒睡著,她壹遍遍地問段浩到底是怎麽回事,段浩也說不知道。
事隔了三天,林清才在段浩口中得知那天去醫院檢查的時候,段浩她媽托醫生看了看男女,醫生告知林清懷的是女孩兒,段浩她媽回來和她爸壹商量,段浩她爸雖說是個企業家,可是傳宗接代的思想在他腦子裏已經紮了根,他說,無論如何段家不能絕後!現在計劃生育抓這麽緊,超生要丟工作,再說林清也不壹定願意生二胎。所以他決定讓林清把孩子打掉再懷男孩兒。
那段時間,段浩的父母接二連三的催林清去打胎,要麽就同意放棄工作生二胎。林清覺得現在的時代發生這樣的事很荒唐,所以也不作理會。段浩的父母從剛開始的軟言相勸到後來直接撕破臉皮說他們不稀罕什麽大學生兒媳!
林清以為在這種時候,作為她的丈夫,段浩能站出來為她說句話,然而自始至終,面對父母的無理取鬧,段浩沒有說過壹句話!
在那壹剎那,林清忽然明白,原來自已壹開始就錯了,錯在不該抱著幻想踏進這個家門,更錯在進了這個家門後不該主動放棄作為壹個新時代女性所應具備的尊嚴,在這場沒有硝煙卻極盡殘酷的家庭戰爭中,她的失敗從壹開始便成定局。從這場荒唐的戰爭中主動撤離是不幸中的理智之舉。至少,她還可以重新找回作為女人的尊嚴。
壹個男人,如果僅僅是性格上有弱點,那麽他或許還可救藥,可如果他是性格本身的懦弱,自我意識的缺喪,那麽他是無可救藥的。
在這樣的時候,段浩不敢站出來保護自已的愛情自已的妻子自已的孩子,林清覺得只有離開。
當林清和段浩同坐在法庭上作為原告和被告時,段浩當著法庭上所有人的面告訴林清,今生今世他不會再娶別人了。他說,“林清,終有壹天,我會把妳接回去,我不會放棄妳的!”
婚還是離了。
看到孩子的時候,林清還是會想起段浩,想起段浩的時候林清會發現,受過那麽多的傷害,有過那麽多的失望之後,自已依然沒有醒悟,她壹直懷戀著那段曾和段浩走了十年的情路,她壹直難忘壹句俗話:壹日夫妻百日恩。
壹年後,段浩再婚了。
壹個人的夜裏,林清忽然就想起了在學校操場上的那個夜晚,擡頭看天的時候,林清看到滿天的星星都在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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