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3鞋對床 【夜不語詭秘檔案 第5部】
序
傳言,只要在深夜一點一十四分,將鞋子的 頭部朝著自己的床,朝著自己睡覺的位置,那麼就會心想事成……
同校的女留學生找上夜不語,希望他能幫忙解決被鬼纏的問題,完全不想幫忙的他,幾天後,收到了女留學生死亡的消息。
「鞋對床」的詛咒,開始蔓延!
夜不語親眼看到那沒人穿的紅鞋,直直對著躲在床上的被害者,而他們的下場,全都死狀淒慘!
夜不語回國尋找源頭,希望能結束這可怕的事件,但該來的躲不掉,詛咒,找上了他!!
被他塞在衣櫃的鞋子,詭異的待在他的房門口……
玩過「鞋對床」的女學生,在夜不語還沒問出事情經過,就一個接著一個離奇死亡,加上只有他能看到的紙紮紅鞋與紅棉被……
是否代表夜不語……死期已到!
引子
不正常!果然是極端的不正常,自己家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了妖孽的程度!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對勁兒的?吳初彤一直都想不起來。
是從什麼時候起,父母就變得不正常了?總是笑哈哈的,但就在不久前,兩人還如同水深火熱的搶食獵狗般吵架不休。
如今,該生氣的地方不對自己生氣,不該生氣的地方也沒有生氣,完全就是難以理解的美好家庭。
可是,原本的家,不應該如此。
初彤的眼睛在客廳裡巡視着,她將老媽最珍愛的盤子從陳列架上拿起來,猶豫了片刻後,狠狠地摔在地上。一聲脆響在空氣中傳播開,廚房中的老媽跑了過來。
“啊,盤子!”媽媽用手摀住嘴,有些發呆。
“我的手滑了一下,真是對不起。”初彤直愣愣的用眼睛盯着老媽的表情。
老媽愣了愣,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拿來掃帚將地上的碎片掃乾淨。
就這樣算了?沒責備她、沒有打罵她?這完全就不是她媽媽應該有的性格,吳初彤全身都在發抖,她搞不懂為什麼,本來應該為家庭的和諧高興的,可,她卻一丁點都開心不起來。
總覺得,周圍的事物在詭異的路上越行越遠。
老爸回來了,他脫了鞋走進家門,先是狠狠抱了抱她,然後又跑進廚房去幫自己老婆的忙。
不正常,簡直是不正常!那麼多年了,從初彤董事開始,每天從公司回家的老爸都耷拉著臉,一副很累的模樣將受哦裡的公事包隨意一丟,然後便躺到沙發上。
“回自己房間裡做功課。”這句話是每次老爸回家看到自己後喊的第一句話,惡聲惡氣的,她經常想,自己真的是這對男女親生的女兒麼?
父母的關係一直都很不好,聽周圍的鄰居說,爸爸有出軌的跡象。媽媽似乎請了徵信社去調查取證,只要有了證據,便會向法庭申請離婚。
真是一團糟的家庭,可就是這種糟糕的家庭,在一夜之間,突然變得面目全非了。
三天前的早晨,陽光灑進客廳,將屋裡的老舊傢俱蒙上了一層金黃色。本來總是與父親爭吵不休的老媽哼着歌煎着雞蛋當早餐,初彤心裡一陣忐忑,她揣測媽媽總算要行動了,恐怕是當天就準備拉老爸去離婚。
可當老爸從房間出來後,她卻險些跌破腦袋,只見爸爸走上前去抱住發福的媽媽,肉麻的叫着“寶貝”,然後旁若無人的親吻了一下,噁心的初彤連忙轉移視線。
就是從那時起,她才恍然發現,一切都變得有些奇怪了。
有多奇怪,這完全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她用牙刷狠狠的刷牙,看著鏡子中面容有些憔悴的自己,精神越發的恍惚。不行,再這樣猜測下去,自己肯定會崩潰掉。從廁所出來,恩愛夫妻模樣的父母一大早就相互調笑着,像一對新婚燕爾的小夫妻。
初彤從前一直都在幻想家裡這種情況該有多好,可真的變成現實後,她才覺得很詭異,詭異得自己難以承受。
“來,今天早晨吃愛心三明治哦。”老媽見初彤走進飯廳,於是用小女孩般的尖嗓子,搖晃着水桶粗的彆扭腰肢,在她的盤子裡放了一塊夾着燻肉和雞蛋的三明治。
初彤坐下,看著哈哈大笑,不知為何而開心的父母,又看了看盤子裡那塊厚厚的三明治,終於忍不住了,她一把將盤子掃到地上,碎裂的聲音響徹四周。
三明治的汁液弄髒了地板,也令父母喧鬧的交談聲頓住了。
“你這孩子,叛逆期到了嗎?這麼浪費!”老媽不滿的說著,可語氣裡卻沒有絲毫不滿的情緒。
“你們究竟是怎麼回事?”初彤指着母親,如果在平常自己幹了這種事情,老媽的巴掌早就搧了過來。
母親也確實朝自己走過來,她揚起了右手,初彤下意識的做出防衛的姿勢,心裡滋生出挨揍的覺悟,眼睛也不由得閉了起來。
可她等待的巴掌並沒有落下,母親只是慈愛的揉了揉她的腦袋,“下次不准這樣了,多浪費食物。”
“你沒打我?”初彤瞪大眼睛難以置信:“你沒有生氣?”
“我幹嘛要生氣?”老媽無法理解的眨着眼皮,一臉莫名其妙。
不正常!果然是極端的不正常,自己家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了妖孽的程度!初彤第一次覺得原來美好家庭竟然會如此的壓抑,她迫不及待的背着書包離開了家,來到大街上,才深深的吸了一口空氣。家裡怪異的感覺令她就連呼吸都壓抑到無法承受,幾乎快成為離開水的魚了。
初彤走在路上,用力的思考着最近的事情,可惜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頭緒,於是今天,她也是連上課也走神走得厲害,連續被英語老師抽起來提問,卻沒有一題能回答正確。
初彤就讀月鳴市高中,高二生,剛滿十七歲,由於接連幾天的恍惚,害地她的好友看她都不正常起來,以為思春期少女已經走出了堅定的一部。
“你向寧鋭告白了?”課間,好友用曖昧的表情用胳膊推了推她,小聲說。
“怎麼可能!”
寧鋭是學校出名的帥哥,好友知道她暗戀這個男生已經很久了,也鼓勵她去告白,只是,初彤哪裡有這個勇氣。在同一個班快一年了,他從沒有正面看過她一眼。甚至,說不定就連她的存在也不清楚。
初彤很明白,這段暗戀最終的結果只是無疾而終罷了,所以只要能每天近距離的看看那個男孩,她已經很滿足了。告白?別開玩笑,寧鋭怎麼可能看上自己?
“切,我還以為你真的去告白了。”好友一副失望的表情。
初彤心裡黯然,苦笑不已。可好友接下來的一番話,卻令她猶如被雷電擊中。
“說起來,最近兩三天,寧鋭似乎都在偷偷看你,而且還隱晦的向我打聽關於你的事情。”
好友用手撐着頭,迷惑不已,“所以我才以為你告白過,引起了他的注意,奇怪了,既然你沒告白,他為什麼會打聽你?”
“他,打聽我?他注意到我了?”初彤也十分迷惑,可更多的是暗喜。暗戀的對象突然注意到了自己,任誰都會欣喜若狂吧。
“唉,總覺得最近你身上有一股神秘氣氛……”好友說完前半段後,突然驚訝起來:“小彤,小彤,你看,寧鋭似乎朝我們走過來了。”
她用力的將陷入花痴狀態的初彤搖醒。可這傢伙一聽到寧鋭正往這邊走,頓時更加花痴了。
暗戀對象卻是在走往教室的這個角落,初彤的心臟狂跳得厲害,幾乎要蹦出胸膛了。
“你叫吳初彤吧?”
不知是不是做夢,帥氣男孩真的走到自己跟前,還跟自己搭話。初彤口乾舌燥的很,腦袋完全空白了,只剩下基本的點頭動作。
寧鋭笑起來,露出潔白整齊和完美的嘴唇幅度,“能叫你初彤嗎?”
“嗯。”她再次下意識的點頭,幸福的稀里糊塗。
“那初彤,下午要不要一起回家?我們兩人的家似乎在用一個方向!”
寧鋭的話很跳躍,剛剛還在確定女孩的名字,可下一刻便邀請別人一同回家,只是這種跳躍,初彤完全不在乎,她拚命地點頭。
“那,放學見。”寧鋭再次開心的笑,笑得初彤心亂如麻。
等他離開,許久,女孩依然木木的坐在座位上實話,就連她的好友也因為這完全想不到的發展方向而一同石化了。
寧鋭的邀請,令班裡掀起了一陣陣的驚嘆以及許多嫉妒的女生們射來的敵視目光,一整天,初彤都在侷促不安中度過。
事情發展得實在太理想化,令她猶如置身夢中的夢幻感覺。她不敢肯定,這脆弱的夢什麼時候就會突然清醒。
唉,如果真是夢的話,她寧願一輩子也不會醒過來。
這一整天,她變得更加恍惚了,知道下午放學為止。寧鋭在全班同學的驚訝中來到初彤面前,再次邀請她一同回家。
初彤紅着臉,在好友曖昧的注視下低着頭,跟着面前帥氣的男生離開。他倆沉默着走出校門,在放學回家的人潮裡擁擠着,終於在十分鐘後,才來到回家必經的一條林蔭小道。
四周安靜下來,小道上很少有人走。旁邊那條小河也在此刻顯得無比親切而靜瑟。今天的天空鐵別藍,或許是心境的緣故,前幾天還吵得亂七八糟的秋蟬叫聲不知何時啞掉了,沒有來騷擾他倆的沉默。
“那個,你,你為什麼想要邀請我?”初彤的腳步跟她的心情一樣亂,她覺得自己的問題很可笑,屬於嚴重浪費口水的性質。
“為什麼呢,嘻嘻,我也不知道。”寧鋭帥氣的臉笑得很開心,他用瀰漫的笑意望着她,聳了聳肩膀,“今天一早,突然注意到你,然後就試着邀請了。”
“這樣啊。”初彤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傢伙,似乎並不是因為喜歡她而接近的,這點令她稍微有些失望。
“不過,你這人怪有意思的。”男孩咯咯笑着。
初彤的臉頓時更紅了。她思忖着,這算不算是稱讚呢?而且眼前男孩的笑,似乎有些眼熟,眼熟到令自己心頭忐忑。
“喂,我問你,接過吻嗎?”就在林蔭小道走到一半時,寧鋭笑呵呵的突然問。
“啊,你問這個幹嘛?”初彤的臉已經進化為了火紅的富士蘋果,語氣更是結結巴巴,“當,當然是沒有過。”
該死,自己為什麼要回答如此丟臉的問題!
“那,要不要試試?”帥氣男生咯咯壞笑着,停住腳步。
初彤也停下了步伐,她心裡天人交戰,要?不要?糾結的心態在腦海裡體現得淋漓盡致,面前男生自己暗戀了多年,本來這種情況應該是夢寐以求很久了,可是,為什麼總有股不對勁兒的感覺,那種感覺非常的不舒服。
“要不要,想不想,試試?”寧鋭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的臉朝她的嘴唇靠近。她的臉頰幾乎已經能感受到了男孩炙熱的呼吸。
“嗯。”初彤死死的低頭,閉上了眼睛。身體上的神經反射已經比腦海中的疑惑先一步妥協了。
兩人的嘴唇在不斷接近,越來越近,就在寧鋭吻上她的前一刻,初彤突然睜開了眼,她身體僵硬,心裡疑惑的地方莫名其妙的茅瑟全開。
想起來了,寧鋭的笑為什麼會令她感覺熟悉……
那股笑意,明明是三天多來出現在父母臉上的笑!一模一樣,不同的只是,人變了,臉變了,但其餘的似乎全都沒有變過,甚至初彤覺得,能夠流露這種性質的,根本就應該只是“一個人”
父親,母親,面前的寧鋭,都是同一個人。
這樣明顯錯誤的感覺不知不覺佔領了初彤全身的感覺神經,她甚至覺得想要親吻自己的寧鋭很噁心,當然,噁心的並不是寧鋭本人,而是,面前的這個寧鋭。
他跟他,或許並不是同一個人。
初彤猛地將寧鋭推開,寧鋭依然笑嘻嘻的,沒有絲毫不悅,臉上也沒有疑惑,可嘴裡吐出來的話卻令她不寒而悚,“你怎麼了,不想接吻嗎?”
明明是疑問句,卻被他用沒有任何生氣、只留下開心笑意的語調說出來,真的很怪異。
初彤往後退了幾步,然後拔腿就逃。她現在只想遠離眼前的寧鋭,越遠越好,他在她的感官中,完全就是一個怪物,可怕的怪物!
寧鋭並沒有追趕她,依然笑嘻嘻的,安靜站在原地。他的笑不多一分不少一份的保持着,一直保持着,看起來彷如展覽館中的蠟人或泥雕。
初彤離開那條林蔭小道,仔細回憶着最近的事情,越是想越覺得不對勁兒,就連頭頂的天空、腳踏的地面,似乎也陰森恐怖起來。白天的太陽,照射在她的身上,卻沒有辦法為她帶來絲毫的溫暖。
只是她不知道,詭異的事情,才剛剛開始而已。
的確是剛剛開始。初彤在街頭上流連,她打電話給好友,希望在好友家裡過夜,可好友說家裡不方便。初彤不想回家,她害怕看到父母的笑臉。
有時候女孩都覺得自己在犯賤,從前看父母吵架,一直都期盼着有個和睦的家庭。可是現在家庭和睦了,她卻莫名其妙的恐懼起來。
初彤走在街頭,去速食店吃了套餐,走出餐廳時,天色已經暗淡,夜即將到來。
下午七點半,手機沒有絲毫聲氣的跡象,平時家裡再吵鬧,父母還是不忘打電話催促她回家吃晚飯的,她掏出手機看了看,揉了揉光滑的額頭。
回去還是不回去?這是個問題,不,甚至算不上一個問題,不回去的話,自己能去哪?住公園的長椅嗎?
夜色漸濃時,吳初彤最終還是回到了家門口,家裡的等沒有亮,窗戶另一端黑漆漆的。
父母不在家?女孩稍微安心了一點,她打開門鎖,走進客廳,等她就着黑暗換了鞋子,按下電燈按鈕時,客廳裡的一幕嚇得她險些心臟麻痹。
之間父母無聲無息的坐在沙發上,四隻眼睛不約而同的盯着她看,臉上,還是佈滿了皈依的該死的笑。
“爸!媽!明明在家,幹嘛不開燈?”女孩的身影有些發抖。
“吃飯了嘛?”母親答非所問。
“吃了。”初彤點頭想要回到房間。
“今天我做了你喜歡吃的煎牛排”母親似乎沒有聽到她的回答,而是徑直去廚房裝了滿滿一盤煎牛排放在餐桌上,“快吃吧。”
和藹的聲音,卻令初彤的心越發的感覺冷。
“我說我吃過了。”初彤大聲重複。
“快吃吧。”母親依然和藹的笑着,和藹的望着她,彷彿那張臉上帶著一張人皮面具。
最終初彤還是坐到餐桌前,飽含恐懼的吃起那盤煎牛排,胡亂吃了幾口便飛也似地逃回房間,用力鎖好門,又將小沙發推到門後去牢牢堵住,這才稍微安心了點。
最近的一切都是恍如做夢般不真實,女孩覺得眼前的人、景。物都像是隔着一塊鏡子,明明能夠清楚看到,可看到的又偏偏全是虛影,如果伸出手,摸到的只能是冰冷的玻璃。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自己的周圍就變得如同鏡子般虛幻,變得令自己難以理解,而且越來越恐懼?
初彤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拚命的想著,突然,她總算是想了起來。
不知道是哪天,自己似乎聽到一個都市傳說,但到底是從誰的口裡傳出來的,而又是怎麼傳入她耳中的,已經完全搞不清楚了,傳言說,只要在深夜一點一十四分,將房間裡的鞋子的頭部方向朝着自己的床,朝着自己睡覺的位置,那麼就會心想事成。
初彤一時好奇下真的那麼做了。
她按照傳言中的時間把十雙鞋子全部朝着自己的床,然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但奇怪的是,為什麼是十雙鞋子?自己的鞋櫃裡只有五雙鞋,哪裡來的十雙?她怎麼想都想不通。
對了,似乎就是從那時候起,事情開始變得不對勁起來,他的記憶混亂,父母臉上冰冷僵硬的冷笑,寧鋭的搭訕……
一切貌似都確實朝着自己心裡所想的方向在改變。
可,為什麼自己偏偏如此恐懼了?似乎會有發生不好事情的強烈預感!
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初彤感覺腦袋完全不夠用,她將那晚擺在床邊的鞋子拿出來,一雙接一雙的查看,可是看過後她卻感覺手腳冰冷。
鞋櫃裡果然有十雙鞋,每一雙都各有特色,除了一雙吳初彤能判斷確定是自己的外,其餘的九雙要麼號碼大了,要麼小了,而且樣式十分陌生,甚至有一雙紅鞋,紅得像血似的,看起來非常詭異。
果然,自從那天后,一切都不太正常,就連自己的鞋子都莫名其妙變得不再熟悉。要恢復正常,他想回到自己記憶裡的世界去,所以,女孩在心裡暗暗下了個決定。
第二天的深夜一點十四分,他再次按照傳說將那十雙風格各異的鞋子擺在床頭,將鞋尖朝自己,然後躺到了床上。
他在心裡默唸著:“回到以前的狀態,我什麼改變都不想要!”
事情,真的會如此簡單的變回去嘛?
我想,只有天知道。
因為初彤,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過太陽了。
她睜開眼,只看到混紅的、像海水般寬廣的血水,自己躺在一張紙紮的紅色小床上,那張小床詭異的漂浮在血水上,一雙紅色的紙紮鞋子用鞋尖正對著床。
同時也正對著她……
第一章 好事不登門
喬雨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她停下腳步,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救我!”
坐在咖啡廳裡,柯爾•波特的《Let‘s Do It>緩緩響起,流淌在身旁。我一個人,靜靜地喝着黑咖啡,然後翻開一本新從學校圖書館借來的書,享受着難得的恬靜時光。
只是,恬靜這種東西,果然是不適合我的插足,很快,我的平靜便被打破了,硬是在學校裡的宣稱是我朋友德國死胖子安德魯偷偷摸摸的跑到我身旁,然後用足以壓壞沙發的重量,在沙發痛苦的呻吟聲中,坐了下來。
我沒有理會他,依然撐着下巴,將眼睛抵死凝固在書頁上,這個小胖子找我準沒好事,還是別去在意讓他的存在為好。
照例自我介紹一下,本人叫夜不語,也是諸位手裡捧着的書的作者。每次自己遇到的或怪異、或離奇、或恐怖的時間,我都一字不差的記錄在了書中。
對自己亂七八糟的人生, 我也充滿了深深的無奈。上次事件結束後,我回到大學校園繼續學業。守護女和黎諾依有各自的事情,所以也暫時沒找來煩我,算是偷得一絲清閒。
德國的小鎮因為高福利的原因,總是充斥着懶洋洋的味道。下午懶散的陽光從玻璃外靜靜撒在書本上,投影出一片片樹葉的陰影。深秋季節,街道上的樹葉在冷風中紛紛落下,飄得到處都是,但卻顯得並不蕭瑟。
死胖子愣了好一會兒,中規中矩的等着我發現他的存在,等了半個小時後終於忍不住了,悶聲悶氣的開口道:“夜,我最好的朋友,你新買的書很有趣嗎?”
“還算好。”我回答。
這是德文版的《神學與人類習俗》,與其說有趣,還不如說我正為了學分而辛苦啃書。大學最後一年,我的博物學教授將我抓去當苦力,還承諾如果幫他搞定這個課題,一年後的畢業答辯就讓我滿分通過,甚至可以當我的博士生指導教授。
博士那麼可怕的稱呼我恐怕是無緣了,但畢業證書終究是要拿的。大學生活還剩下一年,這點令我很糾結。畢業後我該幹什麼?死心塌地的加進入老男人楊俊飛的偵探社,還是作為社會人士禍害社會?
說實話,自己還遠遠沒有清楚考慮過,甚至沒有心理準備。
“喂喂,夜,你在發什麼呆?”
德國胖子不客氣的打斷我的糾結,這傢伙,就一點都不會看氣氛嗎?
“你找我幹嘛,又在你家城堡裡撿到寶貝的破銅爛鐵讓我鑒定了嗎?”我沒好氣的皺眉。
這傢伙跟我經歷過機件怪異又可怕的事件,而且命硬到跟他身材等比的寬度。我有時常常想,為什麼老天就那麼不開眼,不該死的死了,可這類明顯浪費地球氧氣的混蛋卻能生存到最後?!難道叢林法則也在今時今刻在他身上產生了新的解釋?
“不不,夜,我告訴你,你最好的朋友有桃花運了。”死胖子仰起頭,一臉得意。
我完全不信,“就你那副尊容,居然有生物會喜歡?喜歡你的是誰,不會是從寵物店領養回來的雌性動物吧?”
“你!”胖子眼神有些躲閃,而且語氣完全沒有底氣,“卻是是有人愛上我,而且還是學校裡出名的美女,說不定你還聽說過她,叫波爾。”
“波爾?”我愣了愣,更為懷疑起來。
那個波爾在學校裡確實很出名,荷蘭人,有一頭紅色的長髮,五官精緻,退場腰細,最重要的是足足比胖子安德魯高出一整個頭。
“波爾她會喜歡你?難道那女人有殘缺癖?”
胖子的身材,確實已經胖到就快生活無法自理了。如果對方是波爾,胖子的不自信和沒底氣完全情有可原,不過,那個美女波爾看起來正正常常,一副清新的模樣,沒想到居然會喜歡肥胖症患者,這女人,估計也有病得厲害。我不無惡意的揣測着。
“我也很納悶。”死胖子撓撓油膩的頭髮,“她約我這個週末去約會,請我帶上你。”
“要帶我去?”我眯着眼睛,若有所思,“本人週末忙,不去。”
“兄弟,夜,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能殘忍的毀掉我一輩子的幸福。”胖子哀嚎道:“波爾說一定要帶你去。”
這傢伙就差抱住我的腳哀求了,每次他賴皮的行為都能令我頗感壓力。
他明明就是土生土長的德國佬,為什麼行為舉止就不能德國化一點呢?不過,那個波爾為什麼要接近安德魯,還要讓他帶我去參加什麼聚會?以前死胖子似乎曾經提及過有人很瞭解關於我的事情,還到處打聽我的消息。難道,跟那位荷蘭美女有關?
總覺得有些在意,所以我耍了安德魯一會兒,笑嘻嘻的看他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賴皮表演後,這才答應了邀請。
說實話,對於波爾其人,我瞭解的並不多,可是總覺得她背後,似乎還有其他人存在。希望不是某些敵對勢力的手已經插入了我的校園生活才好!
星期六很快便到了,趁着兩天的閒暇,我將論文寫了幾頁,應付着發到教授的郵箱裡。
博物學的論文很麻煩,往往一個見解都需要花上數年的時間歸納總結,所以博物學的論文更像是分期付款,一頁一頁的繳,不知道哪一天就會被全盤推翻重新來過。
特別是教授最近研究的課題,絶對是個龐大的工程,我甚至惡毒的猜想,在他的有生之年,這篇文章真的能完成嗎?
我們約在學校附近一家頗有味道的發過餐廳,位於小鎮的湖畔,綠化率相當高,雖然是秋天,可滿眼的綠色之物還是令人賞心悅目。
我讀書的鎮遠離大城市,自然也沒有多高的消費,不過這家道地的發過餐廳收費算是對學生而言很高昂了,所以用餐的多是本地名流,很少有學生會來。
我跟安德魯走進餐廳時,服務生都有些發愣。
“安德魯,你家最近發財了?”看來那服務生很瞭解安德魯的底細。
“哪有,有女人約我,大美女喔。”死胖子完全不掩飾自己的得意。
不過服務生的表情跟幾天前的我如出一轍,“會有女人約你?見鬼,你的腦袋是不是被撞出精神病,產生了幻覺?”
“切。”安德魯不屑的偏着頭,十分高傲,“位置都預訂了,十一號。”
服務生愣了愣,“不會吧,那兩個美女是在等你?”
“當然。”死胖子從鼻子裡哼出這單詞,大手一揮,“帶路,媽的,這家餐廳開了幾十年了,我從來就沒踏進來過,今天一定要吃個舒服。”
我無奈的撓撓頭,今天他不是來泡妞的嗎,怎麼張口閉口就是吃,唉,看來對胖子而言,吃美食果然比女人重要。
十一號座位是個雅座,可以直接俯覽湖邊,風景是漂亮景色怡然,當然也十分難預訂。
這時候已經有兩個女孩靜靜的坐在那了。擁有紅色長髮、高挑身材的波爾一邊吃甜品一邊無聊的翻看手裡的雜質,修長到驚人的美腿在桌子下微微舒展開,令還沒落座的安德魯清清楚楚看到,這個死胖子全身的肥肉都激動地顫抖起來。
我的視線繞過波爾,落在她身旁靠窗坐著的女孩身上,大概,她才是這次聚會的正主。恬靜女孩的身影落入我的視網膜,讓我輕輕一愣,居然是亞洲人。
黑色的長髮,嬌小的身體,略顯消瘦的身材,女孩偏着頭望着窗外的湖畔,也許是從玻璃的倒影裡發現了我在打量自己,她轉過頭,衝我喂喂笑了笑,“你好。”
用的是國語,沒想到她也是個中國人。隨着這個打招呼的聲音在耳邊蕩起,我的感覺更古怪了,一個中國女孩和一個荷蘭女孩,約了一個德國死胖子和我,真是個奇怪的組合。看來自己的直覺沒錯,裏邊暗藏的沒到肯定不簡單。
安德魯一入座就噼裡啪啦的為自己點了一大推菜,我實在很想提醒他,這頓飯很有肯能會自己給自己買單,甚至,還要按照禮儀順便替女士賣呆,不過見他那副興高采烈的得意模樣,我壞心眼的就此打住。
波爾用稀奇的眼神打量了我幾眼,視線完全沒有望向死胖子的跡象,基本上是當他不存在。安德魯沒有自知之明的性格也是極為出名的,他熱情洋溢的不斷試着跟波爾搭話,然後不斷被荷蘭美女無視。
“你就是夜不語?”波爾問我。
“嗯。”我端起了水杯喝了一口。
“咦,看起來很普通嘛,矮矮的,也不強壯。”
我實在無語了。這個來自全世界平均身高最高國家的女孩,自然會覺得身為只有東方人平均身高的我矮。何況,我的角色分配又不是體力勞動者,怎麼可能強壯得起來!
“不管怎樣,總算是把你吊出來了,給你介紹美女認識。”波爾拍着自己身旁女孩的肩膀,“快,自我介紹一下。你不是大廳他很久了嗎?”
恬靜的中國女孩長得並不漂亮,說她恬靜,其實更應該形容為憔悴到沒太多力氣說話,似乎她最近的日子過得並不好,面容消瘦的厲害。
“你好,我叫喬雨。”這個二十歲左右的中國女孩看我的眼神有些躲閃。
“我很好。”我敲着她,輕笑起來,“不過看你的樣子,應該不算好。”
“你看出來了?”她有些驚訝。
“廢話,只要是長眼睛的生物,都看得出來。”我聳聳肩膀。
“好了,要卿卿我我就去湖邊上走一走,我的任務是完成了。雨,答應我的東西可別忘了給。”波爾用手像是驅趕蒼蠅般揮舞,將喬雨推出座位。
女孩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顯得有些慌張。
“走走也行,餐廳裡有些悶,去湖邊呼吸點新鮮空氣吧。”我無所謂的也站了起來,有意無意的看了眼十足是有女人就沒人性的胖子,這才帶著喬雨離開。
這個胖子,等下等着哭吧!這一餐可不便宜。
完全沒意識到會悲劇收場的安德魯依然口沫四濺的衝波爾說話,可人家根本不甩他,百無聊賴的繼續翻看起雜誌。
喬雨低着頭,跟我來到湖邊。我們倆都沒有先開口,只是安靜的順着不行笑道緩緩的散步。這個長相併不漂亮的女孩眼睛裡蒙着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我摸不清她找我究竟是為了什麼。
“你請波爾拐彎抹角的接近安德魯,花了多少錢?”走了很遠,四周安靜到憂鬱。我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一千歐元。”她的視線跟隨湖面的水波,聲音平淡。
“所以,你是富二代囉。”我笑起來。
“社會上稱呼我們這種人,確實是用這種名詞。”她因為我的話而停頓片刻。
“請不要用“我們”這種籠統的範圍詞語,我可不是富二代。”我聳聳肩膀。
“騙人,我們的大學從來就不收考生。除了當地人,外國學生想進來,只能用大把大把的歐元砸。”喬雨撇撇嘴。
“我不一樣。”我笑嘻嘻的說:“我大學後就跟家裡脫離了關係,所以說,我已經不算富二代。”
自從加入楊俊飛的偵探社後,四年間,我沒有回過家,這是一種自我保護,不止是保護我的家人,還有自己。誰知道對楊俊飛那個神秘倉庫虎視眈眈的勢力究竟有多少?
說起來,已經有十年了,見老爸的次數屈指可數,那混蛋也根本沒想過給我打電話問候下,真是有夠瀟灑的。
“喔。”喬雨敷衍的從喉嚨裡發出聲音,明顯是對我的人生不感興趣。
“那麼,你身為一個中國人,幹嘛拐彎抹角的接近我?”我問到了重點。
喬雨又是一愣,她沒有急着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用衣服緊緊的包裹住自己的身體。
秋天的德國很冷,湖面蕩漾的水波預示着冷風在接近,風吹在身上,既寒冷有潮濕,風摘下秋天的樹葉,飄到水面上,路上。厚厚的一層,蕭索的感覺油然而生。
“我聽人說,你對靈異事件很有研究。”喬雨眨巴着眼睛,語調很複雜。
“靈異事件?”我撓撓頭直接否定,“從哪裡聽來的傳聞?完全是在詆毀我的光輝形象嘛。”
“聽學校的幾個朋友,還有偶然也聽到教授提及過你,說你民俗學很厲害,有些領域已經超出了教授的知識範疇,而且,你還寫過幾本書。我透過網路書店買來拜讀了一些,很有真實感,不像胡編亂造的。”喬雨看向我的臉,還從手袋裏拿出了三本書。
“看來你調查了不少東西。”我摸了摸鼻翼。
不知從哪年起,自己就有將遇到的事情寫成小說的嗜好,雖然已經竭力模糊化,但有心人還是能從中看出些端倪來。這個習慣不好,老男人楊俊飛也抗議過幾次,但是自己依然改不掉。
讓別人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另外的一面,不是挺好的嗎?而且,間接地也提高了我的消息接受範圍。至少有幾次事件,都是因為讀者來信而調查到的。對此,楊俊飛漸漸地也接受了甚至默許了。
“那些書確實是我寫的,純屬杜撰。你不會笨的相信了吧?”我臉上的笑容不減,故意在語氣裡添加了一些嘲諷。
喬雨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她停下腳步,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救我!”
她的動作嚇了我一跳,女孩的眼神裡隱藏着一種令我熟悉的東西——那是恐懼。她將恐慌感深深地壓抑在內心裡,掩飾得很好,讓我一直都沒有發現,知道她喊出“救我”這兩個字時,才爆發出來。
“你是什麼意思?”我掙脫她的手,也沒有再嬉皮笑臉了。
“我被鬼纏住了!”喬雨臉色難看的打了個哆嗦。
“蝦米?被鬼纏!”我承認自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被鬼纏了跑來找我?你腦袋是被哪個門縫夾過,居然秀逗成這模樣。”
“不找你還能找誰,我認識的圈子裡,只有你對靈異事件據說有些研究。”她已經完全不顧我的想法,擅自將本人劃入了自己的交際圈裡。
“富二代大小姐,我認識你不過才半個多小時而已,請你不要再扯令人頭昏腦脹的話題說些有建設性的東西吧。”
老實說,我根本就不信她,什麼被鬼纏,胡扯。距離這個小鎮幾百公里元的梵蒂岡,每年都會接收到至少上萬件被魔鬼附身要求驅魔的信件和報告,事實上又有幾件是真的呢?花費了大量人力物力之後,大部分都被梵蒂岡判斷為心理上的疾病。
眼前的富二代小姐估計也是屬於差不多的情況,空虛寂寞無聊試下或許玩過某些亂七八糟的招靈遊戲,被心理暗示了,然後就覺得自己撞鬼了。無稽之談!我可不願意浪費自己寶貴的時間陪她胡鬧。
喬雨渾身發抖,“我是真的見鬼了,還被一種找自然的力量纏住。我覺得自己活不了多久。”
我撓撓頭,“你想多了,抱歉,我幫不了你,或許回自己寢室,喝一勺蘭姆酒提供的幫助比我更多。”
“你不信我?”她生氣的盯着我看。
“廢話,鬼才信你。”我信她才有鬼。
喬雨氣的臉色發白,“你真的不幫我?”
“大小姐,你叫我怎麼幫你?實話實說了,我最近很忙。”
“好,很好。你真的很好。”
喬雨嘴唇都在哆嗦,“你見死不救是吧!行,如果我真的死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我會纏着你,讓我經歷過的事情,在你身上重現!我也要讓你每天活在恐懼裡,然後跟我一樣慘死!”
喂,用不着這麼詛咒吧?!我真的又那麼令她憎恨嗎?不過是沒有答應她的要求而已。這個女孩的性格真是糟糕到難以接受。估計在家裡也是橫行霸道的主。
我無語的看著喬雨從嬌小的嘴巴中流竄出惡毒的話,然後丟下我氣憤的轉身離去。本想挽留他,勉為其難的聽聽她的故事,可不巧的是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是黎諾依的來電。跟她說了幾句,掛斷電話時,喬雨已經走的沒有了人影。
隱隱中,內心稍微有些不安,她臨走時說過的話令我有些在意,那番話實在太惡毒了,簡直不像是從一個年輕女孩嘴裡吐出來的。
讓我沒想到的是,自己的不安在不久後居然變成了現實!
有時候我常常會想,如果當時挽留了喬雨,聽了她的故事,那麼這個事件的結局會不會朝着另一個方向發展?可是這並不是個多線性的世界,也沒有後悔藥可以買來嗑。
其實這個故事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我沒有辦法一挽狂瀾,甚至很難自救。
因為在跟喬雨不愉快聚餐之後的第三天,那女孩便死了。
慘死在家中,光着腳丫,手心裡還緊緊地拽着不知從哪裡弄來的,我的照片……
第二章 喬雨的死
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喬雨的死亡絶對不正常,難道她跟我說過自己被鬼纏是真的?又或者,她真的是被某些超自然的力量給殺死了?
世上的事真的很難說清楚,例如喬雨的死亡,令我愕然,也讓我心悸,甚至坐立不安了許久。
她死掉的消息是從當地的報紙看來的。早晨起來,就看到從信箱口塞進來的本地小報頭版頭條印刷着喬雨生前淺笑的照片,以及屍體被抬上車時的模樣,標題也很顯眼:“中國女學生慘死家中,一日後屍體被同住的女孩發現”。
報紙上有關她慘死原因的內容並不多,寫這則新聞的人也有些雲裡霧裡,文字水準拙劣。我從裏邊看不出任何端倪,於是順便從冰箱裡拿出三明治啃了幾口,滿腦子混亂的上學去了。
這個德國小鎮實在不大,殺人案的消息以驚人的速度傳播開,一進校門就聽到本地人以及來自這各國的留學生議論紛紛,全是關於喬雨的死。
安德魯則賊眉鼠眼的將自己龐大的身體朝我看過來,小聲道:“那天跟我們吃飯的中國女孩據說死了。”
“我看了報紙。”我敷衍的點頭。
“據說死得不明不白。”他又道。
“報紙上提到了。”我皺眉。
報紙上確實有提及過,喬雨死於寢室裡,完全的密閉空間,門好好地反鎖着,她的屍體裡也沒有呈現中毒的模樣,但是死前的樣子很可怕,表情猙獰,不,與其說猙獰,不如形容為面容扭曲,扭曲到了人類面部肌肉能夠承受的極限。
她的屍體上沒有他殺的痕跡,也沒有傷痕,但有一點很奇怪,報紙上的一句話令我很在意,喬雨全身的骨頭都碎了,像是被重物細細的碾壓,可皮膚上卻找不到任何施加外力的痕跡。
寫新聞的人也覺得詭異,因此特別標註了出來。具體的法醫診斷要再幾天後才會發佈,但是我並不願意等那麼久。
不知為何,喬雨生前說過的那些惡毒話如同毒蛇般纏繞在心臟位置,害得我一整天滿腦子都塞滿了她的話。
“你見死不救是吧。行,如果我真的死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我會纏着你,讓我經歷過的事情,在你身上重現。我也要讓你每天活在恐懼裡,然後跟我一樣慘死。”
這些詛咒般的話語令我渾身不舒服。
渾渾噩噩的結束上午的課後,我便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喬雨的死亡絶對不正常,難道她跟我說過自己被鬼纏是真的?又或者,她真的被某些超自然的力量給殺死了?
我午飯也沒有吃,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腦袋裏有些混亂,最後終於嘆口氣坐了個決定,晚上趁着夜色,還是去喬雨死掉的房子看看,說不定真的能找到些線索。
怪力亂神的事情我並不怎麼相信,但是,心裡那猶如被掠食動物頂住般的不安感卻越發的強烈滋生着,總覺得會發生些大事情!
希望只是錯覺吧!
出於對房東的保護,報紙上並沒有列出死亡女孩的詳細地址。我打電話問波爾,好不容易才將窮啊與租住地搞清楚,居然離自己的房子也就幾條街而已。那地方位於湯克姆街道,屬於小鎮出名的高級住宅區。
耐心的等到深夜,我準備齊全後便出了門。
歐洲的小鎮似乎大同小異,一到下午六七點,街道上就空空蕩蕩的,沒有太多人。大家回家的回家,去酒吧的去酒吧,而紅色石磚鋪就的四通八達的小巷,反而如同鬼城般沒有人類的氣息。
我看了看手錶,十一點一刻,自己穿著常常的秋款風衣依然被風吹得有些發冷,在空寂無人的狹窄小巷轉悠了二十多分鐘,總算是來到了恰遇死前居住的地方。
那時一棟三層樓房,比我租住的要嶄新寫,屋前有個小花園,種植着紫色的薰衣草和一些精緻的植物,路燈暗淡的照亮花園外的鬱金香,黃色的花瓣顯得有些詭異,特別是在夜晚,風中搖晃不定的鬱金香更是反射着討厭的光。
或許是我本人的心態也有問題的緣故吧,我老是看那叢鬱金香不順眼。
我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圍的環境,一個人也沒有,居民待在自己的家裡,不時傳出幾聲主婦難聽的笑。我裝作很自然的來到那棟房子的柵欄前,掏出萬能鑰匙將那把簡易的鎖打開,然後迅速的走了進去。
屋中窗戶裡黑漆漆的,沒有絲毫光亮。由於房子中死了人,跟喬雨同住的女孩害怕的跑去朋友家避難了,幸好如此,減少了不可測的因素。
我幾步跨過小花園,以同樣的手法打開房門,這棟三層小樓的佈局跟我租住的房子差不了多少,因為找不到他殺的因素,德國佬並沒有派人來留守。我從警戒線下邊鑽了過去,進入三樓沒有上鎖,被警察翻得亂七八糟的房間裡。
這個房間很寬闊,大約有四十多平方公尺。嶄新的家居擺設,還另外分配了開放式廚房,難怪租金會比我的貴一半,房東置辦傢俱時就出了血本,不過房裡死了人,估計有夠他哭的。
喬雨就死在離我只有三公尺多的床上,一百八十分寬的床是IKEA風格,只有五十多公分高,床上亂糟糟的,粉色系的床單被仍在地上,警方探索地很徹底,我戴着手套找了半天,也沒有敲出其他有用的線索。
據說喬雨的屍體之所以會被發現,是因為同住的女孩早就約了她一起去柏林購物。
昨天一早女孩敲她的門時,不論如何也沒敲開,到了中午,喬雨還是沒有出來。女孩有些擔心了,又去敲門,最後以為她得了什麼病休克了,連忙撥打房東的電話。
房東用備用鑰匙打開房間門,兩人大吃一驚,喬雨面容慘白恐怖的早已經死在了床上。
死亡的初步判定時間,大概是昨天凌晨一點左右。
對此,我並沒有懷疑的地方,整個房間的佈置,也沒有值得懷疑的東西。仔細的檢查了床鋪,又到處翻查了幾遍,終究還是一無所獲,雖然重要的東西已經帶走歸檔了。不過屋裡有警方用粉筆勾畫出原始的物品擺放位置。
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正準備離開時,我突然回過頭,床邊上用白粉筆勾勒出的兩團形狀引起了自己的注意。
木地板上,那兩個不規則的橢圓形筆畫勾出的應該是一雙鞋子,女孩子的鞋,那雙鞋子應該也被警方帶走了,但是我還是能看出幾十個小時前,喬雨死亡時,它被擺出的狀態。
鞋子的頭部朝着床的位置,這也說明不了什麼,但我卻有一點疑惑的地方,因為那雙鞋,肯定不是拖鞋,而形狀更像出門穿的休閒運動鞋。
恰巧自己還記得,喬雨跟我見面時,腳上穿的正是一雙休閒運動鞋,跟警方畫在地板上的形狀基本相同。
我皺皺眉,走到寢室門前用手電筒照了照。 應該也被警方帶走了,但是我還是能看出幾十個小時前,喬雨死亡時,他被搞出的狀態。
鞋子的頭都朝着床的位置,這也說明不了什麼,但我卻有一點疑惑的地方,因為那雙鞋,肯定不是拖鞋,而形狀更像出門穿的休閒運動鞋。
恰巧自己還記得,喬雨跟我見面時,腳上穿的正是一雙休閒運動鞋,跟警方畫在地板上的形狀基本相同。
我皺皺眉,走到寢室門前用手電筒照了照,這裡有一個鞋櫃,所有鞋子都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出門的鞋以及靴子,可愛的拖鞋也有幾雙,這就證明,喬雨進房間前,是要換上拖鞋的,可那晚,她卻穿著休閒運動鞋直接走進了房間。
為什麼呢?因為累了還是其他原因?這和她離奇的死亡有關聯嗎?我不得而知,帶著滿腦袋的不解,我將自己闖入的痕跡收拾好,隨即離開了。
喬雨的死不會跟我有一毛錢的關係,雖然自己確實有一些在意,但是在意的也更多是她死前惡毒的詛咒,我就不信他的詛咒真能詛咒死自己。
當天晚上,我整晚都翻來覆去,花了好長時間才睡着,第二天睜開眼一看,自己竟然好好的,睡得相當好,就連噩夢都沒有做。
接着的幾天也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時間很安靜的流逝着,喬雨的死,也漸漸的沉寂了下去,我忙着幫教授弄論文,將她的事逐漸丟到腦海邊外,最終忘得一乾二淨,就連她的驗屍報告也懶得去調查。
直到一個禮拜後,胖子安德魯急急忙忙的找到我,用複雜的語氣對我說:“夜,波爾最近似乎有些奇怪!”
“誰奇怪?”正在圖書室查文獻的我頭也沒抬一下。
“波爾啊,我說的是波爾。”死胖子大咧咧的用手敲了敲桌子,粗魯的模樣引得附近許多人望過來。
我皺皺眉,“這裡是圖書館,要發瘋到外邊去,說起來,波爾在跟你交往?”
“我在追她。”胖子少有的臉色一紅,“但她似乎還沒對我誠摯感情做出應有的回應。我不會放棄的,肯定是自己的熱情還不夠,所以最近每天一大早我就去他的房間下等着,然後跟着他去學校。”
“總之我每天每時每刻都堅持在她身旁保護她,直到她注意我是個不可或缺的存在為止。”
這傢伙還真敢說,臉皮也太厚了點吧,光是從從他的這番話判斷,完完全全的已經華麗的變身為跟從狂了。
我沒在這件事上糾纏,而是輕輕的翻了一頁書,“你說波爾有些奇怪,什麼意思?”
“就是有些奇怪,神情古古怪怪慌慌張張。本來對我不熱情的她,現在更不耐煩了,而且,總覺得他在恐懼什麼!”安德魯撇撇嘴。
“是不是因為喬雨死了,他少了個朋友?”我漫不經心的問。
“應該不會,波爾只是把喬雨當作提款機罷了,從沒有真正當朋友看過,甚至不久前她倆的來往都不多。”死胖子揉了揉自己肥碩的臉。
“喔”我敷衍的將注意力重新放到書本上,這傢伙的感情對象,鬼才想去在意。
安德魯見我不再理他,便訕訕的離開了。
可沒過多久,第二天下午,他又屁顛屁顛的跑進圖書館找到我滿臉興奮,“夜,波爾邀請我了!”
“邀請你?”我愣了愣,“邀請你幹嘛?”
“據說是想要跟我相互深入瞭解。”胖子得意洋洋,“這次她可沒有提到要帶你去喔,只有我跟她。”
“喔”。我無所謂的笑着,這傢伙究竟牌哦來顯擺什麼,自己對那個波爾根本不感興趣。
興奮了一陣子,胖子吞吞吐吐的又道:“所以,我想你陪我去。”
“關我屁事。”我瞪了他一眼,“你們兩談情說愛,我幹嗎要去當電燈泡?”
“我總覺得有些心虛。”死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她以前一直都冷冰冰的,將我當成一塊冷凍的死豬肉,今天卻突然莫名其妙的熱情起來”
“當然我人品雖然好,不排除她透過我的肉體看清我純良內心而愛上了我的可能,但是有個外人去幫我參考參考,也不錯,免得她太痴迷我了,纏着我,讓我吊死在一棵樹上,從而失去了整個花園。”
我聽得滿頭黑線,這傢伙說得亂七八糟的,邏輯明顯有問題,況且,真的有樹願意吊死他嗎?更何況,屬於他的森林根本是不可能存在。死胖子肯定是在害怕,畢竟也是跟我遭遇過幾件詭異事情,下意識的認為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思考了片刻,也覺得波爾的舉動有些反常到意外,“死胖子,既然你在追波爾,人家一個女孩邀請你,你不榮幸,居然還害怕,實在太孬種了點。好吧,你既然害怕了,幹嘛不推掉或不去赴約?”
“萬一他真要是愛上了我呢?這個可能性還是有滴。”胖子義正辭嚴的申明。
這種可能性絶對完全沒有,這混蛋也不自己照照鏡子。我摀住額頭,懶得理他。“滾遠點,你倆的鬼事情我根本不想參和。”
安德魯可憐兮兮的真的滾蛋了,剛走了幾步,我突然改變了注意,“滾回來,赴約前給我個電話,我跟你去。”
“真的!”死胖子歡喜地滿臉肥肉都在蕩漾。
“嗯,你現在可以真的滾了。”我揮揮手讓他離開。
嘆口氣將面前的書合上,腦袋裏思緒翻飛。波爾的不正常出現在喬雨死後,說不定會找到某些關聯性的東西,當然有或者一丁點關係也沒有。說起來,只是從安德魯嘴裡聽到她不正常的諮詢,可她究竟不正常在哪裡,我確實一丁點都不清楚。
看來自己果然還是有些在意喬雨的離奇死亡啊。
當安德魯晚上九點半給我打電話來時,我正在繼續翻查論文的資料,穿好衣服出門,死胖子依然開着那輛半死不活、已經骯髒到嚴重影響市容的老爺車。
“看來波爾有心跟你幽會,這麼晚了才叫你,嘿嘿,我還要不要跟去呢?”我用嘲諷的語氣盯着車內的死胖子。
胖子將腦袋從拉下的車窗伸出來,“當然要,夜,你可是我的朋友,有好事情怎麼能不叫上你呢!”
這傢伙明顯是害怕,嘴裡說得東西也不大經大腦,女人是能拿出來分享的嗎?估計他自己也很清楚,波爾愛上他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我拉開車門坐到後座,老爺車便在痛苦的呻吟中往前開去。
在街道上東拐西拐。終於來到小鎮西郊靠近某家Motel的地帶。這裡屬於工業區,只有少量租房,只有經濟不寬裕的人才會選擇居住在這裡。既然能有錢砸進我所在的大學,又住在類似於貧民區的地方,看來這個波爾的家庭情況也有些複雜。
車最後停在了一棟八層高的公寓前,如果不是大部分房間都有燈光射出,很多人都會將其視為鬼樓,黑黝黝的表面,陳舊的外層裝飾,還有難看的造型,公寓至少也有上百年的歷史。
安德魯帶著我,熟練地跟門口管理員打了聲招呼。死胖子看來近段時間真的在孜孜不倦的騷擾着波爾,就連管理員看他的表情都有些怪異。
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修繕過的電梯實在沒勇氣坐,於是順着樓梯一直爬到了六樓,安德魯敲響607的房門,門立刻便打開了。
穿著睡衣的波爾熱情的招呼死胖子,然後用不經意的眼神撇了我一眼。
她的眼神很古怪,果然如同安德魯形容的那樣,有慌張,也有恐懼,就在那一刻,我甚至回憶起了喬雨抓住我的手求我就他時的場景,那時的她,恍惚間也有同樣的神色。
不由得,心往下沉了沉。
波爾的睡意很貼身,令身體的曲線暴露無澤,碩大的雙胸幾乎要將胸前的紐扣崩開跳出來解除壓迫,挺翹的臀部看上去很有彈性,還有那雙修長的美腿半露在空氣裡,足夠吸引人的目光和驚嘆。
安德魯完全看呆了,血脈緊張,甚至就快忘記了自己叫什麼名字,他呆呆木木的跟在波爾的身後,張大的嘴中噁心的液體不斷流出。
波爾皺皺眉,隱隱的露出一絲厭惡。
“你叫夜不語,對吧。”
她看著我,笑顏如花,“喬雨的死,很遺憾。”
“有什麼好遺憾的,我認識她的時間比你還短,而且也不過見過一面罷了。”我聳聳肩膀。
波爾有些驚訝,“你們沒在交往嗎?喬雨看起來似乎很想追你的樣子,難道沒得手?”
我撇撇嘴,喬雨哪裡是想追我,根本是想讓我救她一命,可惜他找錯了人。
“他找我是有其他事情,那天過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然後便聽到他死亡的噩耗。”
“原來是這樣。”
波爾的眼中閃過一絲明悟,這令我有些介意,她究竟從自己的話中明白了什麼?
“不說那麼多了,坐下吧。喝咖啡還是茶?”她拿出拖鞋讓我們換上,然後指了指沙發。
雖然是老房子,不過傢俱並不算太陳舊,佈置得也很溫馨,女孩算是個挺能精打細算、會過日子的人。我拉著實現凝固在某女大腿上的安德魯坐下,然後道:“紅茶好了,房間挺不錯的,看來你費了很多心思。”
波爾得意的點頭,“我全部家當都在這裡了,自己這輩子最大的人生願望就是找個有錢的老頭將自己嫁出去!”
呃,古怪的傢伙,哪有人會對剛見過兩次,完全不瞭解對方的別人說自己的人生目標的?況且這目標一點都不算光彩。
“所以啊,有適合的有錢人就介紹給我。年齡什麼的我完全不在乎,越老越好,他死了全部家產就都是我的了。”波爾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吐出人生規劃,然後泡好的兩杯紅茶擺在了我兩跟前。
我訕笑了幾聲,暗暗地用力捶打安德魯的背後,希望將他弄清醒點,顯然,自己力道完全無法穿刺死胖死的肥肉,他還是傻呆呆的隨着波爾那雙美腿移動着視線。
波爾坐到對面的沙發上,跟我大眼瞪小眼,一時間我們三人陷入了沒話可說的尷尬中。
我端起紅茶喝了一小口,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說起來,喬雨死前,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麼?”
“沒有,只是她似乎很惶恐,有幾天甚至不敢回家睡覺,非要到我臥室跟我待一起。”波爾端着水杯,眼神木訥,與企業平淡無奇,“只不過看在錢的份上,我收留了她一晚。”
“這樣啊。”我說這完全無味、形如嚼蠟的話,一邊朝四周打量着。
剛來的時候只覺得房間的擺設很精緻,收拾得也頗為乾淨,可仔細觀察後,我卻有些皺眉。波爾的家雖然還是挺不錯的,只是,為什麼自己會有種不和諧的感覺?
究竟是什麼地方令我不舒服?
安德魯總算是清醒了,他開始跟波爾搭話,恭維的話語肉麻到我不停的滋生雞皮疙瘩。
“波爾小姐,你家好香啊。那盆花也很好看,那東西看起來挺好吃的,能不能給我幾根?”胖子彷彿怪叔叔般誇獎來誇獎去,然後不顧主人的回答,擅自拿起桌子上的零食大吃特吃,再將紅茶一飲而盡。
這傢伙,真的是來泡妞的嗎?
我撓撓頭,乾脆講話挑明:“波爾小姐,你深夜邀請死胖子來,是有什麼話想說嗎?”
“也沒什麼好說的”波爾露出扭捏的表情,“其實我認為來一個就夠了,沒想到一次來了兩個,算了,也好,說不定事情更理想。”
“什麼事情更理想?”我的心裡突然有種不妙的感覺。
對了,總算是想到哪裡令我感到不協調了,是房間的地板,由於地板顏色比較深,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房子已經有好幾天沒有打掃過,而整齊的元嬰,應該也是房子主人匆匆收拾過,這跟房間擺設的風格很不一致。從擺設看,波爾可能稍微有潔癖,但是一個有潔癖的人,為什麼會好幾天不收拾房間?
只有一個原因,就是最近幾天發生了些事情,她根本顧不上,那又一個問題出來了,她身上發生了什麼?至少跟蹤狂安德魯也沒注意到?
“當然是有事,很大很大的事情,關係到我的命。”波爾說話的語氣從輕柔變得激烈,“那該死的喬雨,還不是她給我惹來的!”
“喬雨?”我默念這個名字,下意識的便向離開她家。
波爾又笑了起來,“好啦,總之有人當我的替死鬼,我還是挺高興的。夜不語先生,安德魯先生,紅茶的味道還好嗎?”
我頓時將手中喝了一半的水杯丟了出去,狠狠盯住她,“紅茶裡有什麼?”
安德魯也從豬哥狀態接觸,他看著面前乾淨的被子滿臉煞白,這滿嘴零食的傢伙總算搞清楚了狀況。
“也不是對人體有害的東西,是從朋友手裡弄來的,名字似乎很拗口,我這人成績不好,也不愛記有的沒有的。不過據說一小點就能讓人睡得很舒服哦。”波爾笑得很賞心悅目,眼睛眉毛笑成了彎月狀,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但是說的話卻讓我不寒而悚。
“該死!茶裏邊肯定摻了三唑侖(注一)。”
從特性上我立刻分辨出了藥物品類,沒有任何味道,見效迅速,藥效比普通安定劑強四十五到一百倍;口服後可以迅速使人昏迷暈倒,可溶於水及各種飲料中,也可以伴隨酒精類共同服用……
符合以上特性的唯有一種東西,那就是三唑侖。在許多國家,它都是跟毒品一併列為予以禁止的藥物,沒想到這死女人竟然能搞到!
跟安德魯對視一眼,我倆不約而同發瘋似的拔腿就朝門外逃,不管她迷昏我們想幹嘛,都絶對不是失身那麼好的事情,搞不好便有生命危險。
波爾看戲似的一動也不動,依然滿臉笑眯眯,“沒用的,我已經在身上試過了。”
還沒等她講完,我們在離房門只有一公尺的地方倒了下去,意識被狠狠剝離身體。
我渾身麻木,腦袋昏沉沉的,睜大的眼睛瞳孔不斷往上翻白,最後徹底失去了所有感官。
完了!中招了!沒想到自己竟然中招中得如此徹底,就算有幸留條命,恐怕也會被偵探社的人嘲笑致死吧。
意識的最後,我只剩下這點弱弱的感覺。
注一:三唑侖:英文名:Triazolam Tablets 有名酣樂欣,俗稱特效迷魂藥。防身麻醉藥、高效蒙汗藥。
第三章 鞋對床
我瞪大眼,一雙女式皮鞋就這麼唐突的出現在床邊,安靜無聲,悄無聲息,我甚至不清楚它究竟是什麼時候、怎麼出現的。
有些人有些事總是會不期而遇,就算你故意躲,也很難躲過,還好,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有好的,必然就會有壞的。當你以為走進絶路的時候,說不定在絶望時便會迎來峰迴路轉的結局。
至少現在還沒有發生完全無法挽回的時,我也沒有死,但是能不能峰迴路轉,鬼才知道!
當我醒來時,正和安德魯碩大的身軀綁在一起,那傢伙還沉睡着,豬一般的發出難聽的呼嚕聲。
他油膩的身體緊靠着我,令我非常不舒服。自己並沒有第一時間張開眼睛,而是繃開一道小縫隙,偷偷觀察周圍環境。
波爾手裡捧着一本書坐在對面的椅子上,看書看得有滋有味,這裡似乎是她的臥室,我倆捆綁得如同粽子似的,被扔在了她的床上。我的頭枕着一個枕頭,上邊不時散發出少女的幽香氣息。
這女人,究竟想要幹什麼?似乎沒殺我們的意思,但卻又綁架了我們,愜意的坐在一旁, 我實在搞不清楚她到底有何打算,難道自己遇到了個腦袋有病的變態?
感覺到一時沒有生命危險,我索性張眼望向她,用有些啞的聲音道:“波爾,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還不是你那個叫喬雨的同胞逼出來的。”波爾見我醒了,便將書合攏放在膝蓋上。看她平靜漂亮的臉蛋,彷彿一個鄰家女孩般惹人憐愛,但所做的事情實在不敢恭維。
“喬雨她究竟怎麼對你了?”我皺眉,自己是真的越來越糊塗。
“哼,她跟我睡的那晚,教我玩一個遊戲,那女人根本就不懷好意……她死了,接着我就覺得不對勁兒起來。”波爾露出惡毒的表情。
見我依然不解,這個荷蘭女孩又笑了起來。
“算了,總之你們都要變成我的替死鬼,我就說清楚吧。那晚,喬雨給我講了個故事,就是發生在一個朋友的朋友身上的故事。她說只要睡覺時將鞋子朝着自己的床和身體拜訪的話,就能心想事成,然後她問我,想要實現什麼願望?
“我當然不相信,但她說她的朋友的朋友這麼做了,全都心想事成了,沒有例外,還說是懂法魔法,於是我笑嘻嘻的告訴她我想有錢,有很多錢,最不濟就給我一個非常有錢的小老頭吧。
“喬雨那不安好心的混帳讓我在心裡默唸著自己的願望,然後從門口拿來一雙鞋擺在床邊,鞋尖正對著我。
“其實我心裡是不以為然的,而且一覺醒來,也沒出現過什麼變化,自己還是沒錢,也沒有錢的小老頭突然冒出來追求我,隨即,我也將這件事忘掉了。”
雖然自己被捆綁得很不舒服,但我忍住了,一邊瞧瞧的用手指撥弄藏在袖子裡的小工具割繩子,一邊靜靜的聽她講述綁架我倆的原因。
喬雨跟她講的似乎是一個都市傳說,雖然我並沒有聽說過,但風水學上,腳朝門又或者鞋尖對著自己的身體,都是禁忌!會帶來不好事情。可是喬雨,為什麼會跟波爾將這個傳說,還教她做了?
不對,都市傳說都具有傳播性,如同病毒似的,瘋狂的傳染,而喬雨傳播的原因似乎並不光是為了新奇,難道說,她的死亡便是因為睡覺時將鞋子朝向自己的床?
果不其然,波爾停頓了片刻,儘量平靜着激動的語氣,繼續說道:“可喬雨死後的那晚,詭異的事情便開始發生起來。”波爾臉上流露出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恐懼。
“那晚,我睡得很不踏實,其實那時我根本不知道喬雨已經死了,她的屍體也還沒被警方發現。我做了許多奇怪的夢,然後半夜從噩夢裡驚醒過來,突然感覺房間裡一整個冰冷,似乎有股寒意從我的身體上滾來滾去,我打了個哆嗦,渾身都冰冷得發抖。
“翻身起來將暖氣打開,看著火焰在牆壁裡燃燒,自己卻沒有絲毫暖起來的感覺。我打開燈,想要去客廳喝杯水,走到房門口時突然愣住了。
“鞋子,一雙鞋子竟然擺放在門前……我記得自己有將所有鞋子都放進大門後邊的鞋櫃裡的習慣,怎麼可能會將穿出門的鞋子擺放在寢室門口呢?
“但當時我並沒有太在意,以為自己一時糊塗下隨手放的,所以將鞋子收拾回鞋櫃後,變回去睡了。可第二天晚上,我又開始做噩夢,等午夜驚醒後,竟然再一次看到了那雙鞋,跟前一晚一模一樣的鞋子!
“那雙鞋這次竟然從門外跑進了寢室門內,鞋尖朝着我睡覺的方向,我頓時嚇得頭皮發麻,鞋子為什麼會進寢室?自己明明將它放進了鞋櫃,而且一整天都沒有穿過,它是怎麼跑進來的?
“冷颼颼的感覺傳遍了全身,我哆嗦着,突然想起,那雙鞋子不正是喬雨死前跟我講故事時,讓我擺放在床邊的嗎?故事沒有讓我一夜暴富,卻詭異得令我毛骨悚然……
“我死死盯着那雙鞋,卻沒有看出任何端倪。鞋子是我自己的,很熟悉,可此刻我卻覺得它無比陌生。將鞋子再次放進鞋櫃,我蜷縮在床上一整夜都沒睡着,胡思亂想了一晚。
“沒想到這竟然只是噩夢的開始而已!第三天鞋子依然出現了,我在午夜醒來,那雙鞋居然比第二天離我更近一些……第四天、第五天,鞋子一天比一天靠近我的床。
“就算我將鞋子扔掉,仍得遠遠的,也完全沒用,鞋子還是會找回來,將我找到,回到我的床邊,慢慢的朝我靠近……”
波爾神色中露出絶望,“我絶望了,真的絶望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在網路上求助,搜索辦法。有些好心人雖然不相信這件事,但還是回答了我。
“有個人提醒我說,許多詛咒性質的魔法只有傳播出去,自身就不會受害,頓時,我便清醒了過來,那該死的喬雨之所以讓我玩這個遊戲,肯定也是因為這原因!她將詛咒魔法傳播給我,向害死我,救她自己。
“我可沒那麼傻,她不知為何失敗了,但是我肯定能成功!”
波爾漂亮的臉上閃過一絲瘋狂,這個女孩已經被嚇得神經出了問題。不,每個人處在她的狀況下,或許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人類就是如此自私,換了是我的話,會不會也有同樣的行為呢?
綁住我的繩子已經快要被自己割斷了,安德魯依然長睡不醒,我眼神亂竄,視線凝固在對面書桌表面的時鐘上,凌晨兩點十三分。
“所以你才說我們是你的替死鬼?”我安靜的道。
“不錯,你們死了,我就不用死了。”波爾興奮的道。
“我們死在你家,警察會相信你跟這件事沒關係嗎?”我沉聲道。
波爾滿不在乎的將嘴形成彎月亮,笑得十分輕鬆。
“懷疑又怎樣,到時候我就跟警察說是你們主動要我將你們SM,跟我玩一後雙皇,這件事很普遍,我玩過很多次。而且,喬雨的死,警方不是也沒查出什麼嗎?放心,我不會被抓起來,會幫你們將你們的分一起活下去的。”
“靠,你個死變態。”我實在受不了了,忍不住大罵特罵,“一後雙皇”這種事都能想出來,而且其中還有身旁的胖子,簡直是太倒胃口了!這個波爾看起來漂漂亮亮的,沒想到居然如此重口味。
在我的罵聲中,突然傳來一些不太和諧的聲音,如同呻吟,有如同誰的腳步。
我和波爾頓時渾身一抖,波爾更是臉露恐懼的道:“來了!”
我安靜下來,就差一點再一點就能割斷繩子,隨着那腳步聲的靠近,我割繩子的速度拚命的加快。
腳步聲由遠及近,從客廳走到寢室前。波爾害怕的在房間裡到處竄,最後將自己身體塞進了門旁的衣櫃裡,靜悄悄的透過縫隙朝外望。
腳步聲空蕩蕩的穿過臥室門,我瞪大眼,一雙女式皮鞋就這麼唐突的出現在床邊,安靜無聲,悄無聲息,我甚至不清楚它究竟是什麼時候、怎麼出現的。
鞋尖對著床,正對著我們躺着的位置,帶著絲絲詭異。
我的心臟幾乎都快停頓了,危險羡慕死睡不醒的安德魯。
那雙鞋一動不動的擺放著,我死死看著它,頭皮發麻,終於,繩子總算是斷了,自己以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將安德魯推下床,以及也翻身向床下飛撲。
當我倆的身體離開床後的一霎,那雙女式皮鞋動了,它似乎再次找到目標,以難以理解的行動方式來到了不遠處的衣櫃前,在一轉眼,女鞋已經消失不見了。
“啊!不!不要!”衣櫃內,猛然間傳來波爾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女孩的尖叫猶如沸水中的青蛙般難聽,吼叫了不久後便戛然而止。安德魯不知何時清醒的,又或者這傢伙一直都在裝睡。他睜着眼睛,曼聯恐懼,小眼中閃爍着慌亂。
我也十分緊張,輕輕吞下一口唾液,鼓起勇氣走到衣櫃旁,伸出手搭在櫃門把手上,用力一拉,門開了,波爾修長纖細的身軀露了出來。
胖子緊盯着我的動作,等他看清楚櫃子裡的情況時,不由得尾部抽搐,大吐特吐起來。
原本漂亮的女孩子現在整個身體都已經如扭曲的橡皮筋般錯位了。她的腰部被神秘力量扭了好幾圈,皮膚受不了張力而破裂,血管裡有大量的血流了出來。內臟也彷彿一團漿糊,順着肚子上的破口流出。
我強忍住噁心感,蹲下身仔細檢查了一番。不久前還活蹦亂跳的荷蘭美女,死得已經不能再死了,她的面部跟她的腰一般扭曲、死前露出不知是掙扎還是害怕的表情。
她死死的抱著一雙女式皮鞋。
揉了揉太陽穴,我覺得腦袋有些發木發悚。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普普通通的皮鞋則呢嗎會突然出現,還切還殺了波爾這個活人?難道是因為喬雨的都市傳說?怎麼想都想不明白。我沉思了許久,終於嘆口氣,撥通了報警電話。
德國的警察來的速度也跟警匪片裡差不多慢,明明在打電話中提及有人死了,那些一個比一個胖的傢伙們還是慢吞吞的,有的人手裡還拿着漢堡。
凌晨兩點十五分,警方封鎖了現場,將波爾的屍體抬回去驗屍,然後揪着我和安德魯去警察局做筆錄。
由於波爾的死太詭異,現場又只有我倆,雖然並沒有政府證明她是我們謀殺的,可不論怎麼看,女孩的死亡絶非正常,他殺嫌疑很大,我和安德魯自然變成了第一嫌疑人。
我死咬着自己的證詞,說是波爾將我倆邀請過去,然後用迷藥迷昏,丟在了她的床。等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被捆綁着,好不容易掙脫繩子,居然發現女孩已經慘死在衣櫃中。具體情況不清楚,至於波爾為什麼綁架我倆,我也裝出完全沒有頭緒。
口錄一直持續到早晨九點過,法醫將驗屍報告交給刑偵處,警句才口頭恐嚇了一番,將我倆給放了。
看來法醫沒有在屍檢中查出我跟安德魯殺人的可能性,更從我們身體裡檢查出了三唑侖的成分,暫時相信了我。
“今天是不用上課了,回家補眠吧。”
折騰了一整晚,我的臉上掩蓋不住疲倦。死胖子全身呈現出害怕感,也沒跟我囉嗦,罵罵咧咧的開車離開了。
這傢伙對波爾的死根本不在乎,他似乎更在乎自己居然被女人給迷昏了,險些擋了替死鬼。真是沒心沒肺,明明昨天還將波爾讚美得人間少有,一副非她不娶的嘴臉。
我的腦袋很混亂,就算很累,也難以睡着。倒了杯咖啡醒腦,又將不久前的報紙翻出來仔細閲讀,希望從中找出些許關於喬雨的其他線索。當地小報似乎除了那篇頭條新聞後,隨之就沉寂了,沒有追溯報到,承諾的驗屍報告也沒有刊登。
今天是個大晴天,朗朗晴空,日光翻出金色從窗外照射進來,我卻絲毫都溫暖不起來。
耳畔喬雨死前對自己的詛咒,似乎近在咫尺的又響起。奇怪了,明明她臨死前詛咒的是我,而且到死手裡都握著我的照片,可死的為什麼是荷蘭美女波爾?原因,是因為波爾根據喬雨講述的都市傳說執行並經歷了過程,於是被某種神秘力量詛咒了嗎?
很有可能如此。
自己之所以知道喬雨死前握著我的照片,是因為報紙刊登的圖片裡,雖然遮住了喬雨的臉,可是並沒有遮住她的手,我的三寸照片雖然被她僵硬的手指死死拽着,可自己還是能分辨出來,記得當時,我真的嚇了一跳,也在心裡大罵那個女人腦袋有問題。
喬雨死後,警方沒有找過我,但暗地裡肯定調查過我的不在場證明。
上次洗脫了嫌疑,可這次波爾死時我卻在場,估計不用多久,就會有警察找我去喝咖啡了。
唉,真是麻煩得要命,下次再有女孩抓着我求助,自己還是耐着性子聽完她的話得了,一次不耐煩,卻引來如此多的麻煩。
說不定,最後還會要了我的命!
不知為何,腦袋裏再次竄出這個想法,不論如何拚命拋開都拋不掉。我哀嘆連連,不住的苦笑,然後打電話找老男人楊俊飛幫忙將將警句裡的兩份驗屍報告給弄到手。
偵探社的速度一如既往的快,不到半個小時,報告已經被他發進了我的郵箱裡。從冰箱中拿出一塊三明治,我一邊吃一邊打開附件裡的PDF文檔。
第一頁,有關喬雨的報告便一覽無餘的展示在眼前。
報告不是很長,配着幾張照片, 跟報紙上報導的東西並沒有太多出入,只是在末尾批註,無自殺可能,死亡主因為外部壓力踐踏。屍體在生前承受過極大的恐懼和痛苦,根據解剖後的內臟觀察,死者疑似被近乎一頓的物體壓過,內出血而亡。
我撇撇嘴,被一頓的重物碾壓踐踏,居然沒有在皮膚上留下任何淤青痕跡,這也太扯淡了!估計小鎮警方也對此一籌莫展吧。
至於波爾的驗屍結果,同樣不複雜。她死前也受到過重力碾壓,像被大象踩過似的,造成內部壓強過大,於是肚子腫的內臟像是密封的紅酒瓶般,找到出口擠破肚皮,噴了出來。
默默地將兩份報告看完,我沉默了許久,喬雨和波爾兩人的死,果然有許多相似之處,她們玩過同樣的都市傳說,都被某種神秘力量騷擾,被重物壓死,也就意味着,她倆的死,基於同一個原因
那便是睡覺時不要將鞋子朝着床的傳聞。
說實話,對此傳聞其實我並沒有聽說過,甚至第一次聽聞,還是被綁在波爾的床上,從她的嘴裡聽來的。我險些變成她的替死鬼,不過最終死掉的依然是她。
輕輕將白字中的咖啡喝完,又拿了一塊三明治塞進嘴裡。我走到窗戶前透過落地玻璃往外望,明媚的陽光刺得人無法睜眼。深秋的寒風席捲了整個德國,也令街道上滿樹的秋花飄盡落葉。
很美的景色,可惜自己卻實在無心欣賞。心底深處有一種奇怪的急迫感,我將咖啡杯隨手放在窗沿上,深呼吸。
喬雨究竟是從哪裡聽來的鞋對床的傳聞?當時她拉著我要我救她,想要對我說的,應該就是這件事。她詛咒我,是因為我不耐心幫她,那麼,我會不會成為鞋對床怪談的下一個犧牲者呢?
我不知道,只能無奈的靜靜等待一段時間。再次期間,自己最優先的是將喬雨的底細查的一乾二淨,然後將傳聞的出處挖掘出來。
再次給楊俊飛掛了個電話,讓他幫我徹查關於喬雨的一切,然後我便出門到處閒逛,腦袋亂亂的,實在沒有心情再幫教授打工寫論文。
時間便在自己無聊的閒暇中緩緩流失過去,我晚上十點半才回家,走進臥室,看著自己的床發了一陣呆,最後還是搖搖頭,將被子和枕頭搬到了沙發上。
老實說,經歷了喬雨跟波爾的死,我內心就有了點陰影,對床和鞋有些強迫症,一看到鞋孤零零的擺放在地上就覺得詭異。
我不願睡床,今晚還特意把瞎子統統放入鞋櫃中,用重物堵住櫃門,這才赤着腳躺在沙發上,從昨晚兩點過就沒有休息過的我,一躺下就感覺眼皮很沉,隨即陷入了深度睡眠中。
那晚,我睡得很熟,就連有沒有做夢都沒任何印象。等再次睜開眼時,太陽早就升了起來,看看手機,早晨十點半,這一覺足足睡了十一個小時,真是有夠舒服的!
我起床洗簌,看著鏡子笑開了花,心也不由得輕鬆許多。詛咒應該沒有應驗在自己身上。夠然所謂鞋對床的傳聞,如果真的隱藏這某種神秘詛咒,應該也只對嚴格執行了傳聞流程的人才有用。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急促的響了起來,來電顯示着安德魯的名字。這個死胖子在我接通的一霎間就用難以壓抑的驚恐聲音顫抖着道:“夜,該死,完了,我中招了。”
我的心猛地發出“喀嚓”一聲,再次落入了谷底。
怎麼回事,他為什麼會是下一個?死胖子究竟幹過什麼?還是說,那個從未聽聞過的神秘都市傳說的詛咒方式,還有我沒有理清楚的地方隱藏着?只要一不小心,就會爆發出來,應驗在身上?
第四章 詭異的女鞋
他瞪大的眼睛,清清楚楚的看到——一雙女式皮鞋!
一雙熟悉的女式皮鞋安靜的擺放在自家的大門口,就在距離自己兩腿之間三十公分的地方。
安德魯人胖,性格奸詐,品格地下,這樣的人理論上應該很複雜的,可是這混蛋的思維方式一直都很簡單。
其實人類,對於聰明不聰明、理智不理智、利益的得與失,看得很重,卻從來都沒有真正看懂過。
大部分人通常都是在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才會理智,不如說買件衣服,有人能夠花上一整天的工夫,從價錢到款式到顏色,什麼都能比較個半天,結果最後還沒買。可是那些決定性的事情上,卻往往不理智,頭腦一熱,決定就下來了。
死胖子安德魯之所以會跟我交朋友,是認為可以利用我發財,卻沒有想到待我身邊,其實會帶給他一次又一次、大或然率的生命危險。至於死胖子的戀愛觀,那就跟簡單了,他希望一見鍾情!不過能跟他一見鍾情的傢伙,恐怕找遍整個地球都難以找到。
昨天一早他跟我分別後,開着家裡破爛的車回到修葺了沒多久的古堡。
那個龐大的古堡蘇日安是安德魯家族繁榮的曾經留下的最後一點痕跡,但現在早已經變成了他家沉重的負擔以及貧窮的根源。如果不是因為在他家偶然發現了陳老爺子的九竅玉盒,我讓楊俊飛花十萬歐元買了下來,恐怕那混蛋一家人早就迫於壓力賣掉古堡,無家可歸了。
死胖子又餓又累,在冰箱裡翻了些食物充飢一番,口都沒涑便躺倒在床上補眠。他睡得很想,一覺醒來睜開眼睛,已經下午二點過了。起床煮午飯,吃完後他就到外邊去溜躂。
雖然經歷過驚魂一夜,喜歡的女人也死翹翹了,不過胖子的準則便是吃好睡飽開心。所謂的驚悚傷心事,在胃部充滿的時候,他回以光速遺忘,這種沒心沒肺的性格,或許才是他經常在我身邊屁顛屁顛、得瑟着活到現在的秘訣。
一整個下午都過得十分平凡,他去雜貨店看父母忙。一家人會古堡後,母親坐了還算不錯的晚飯。安德魯看了半個小時的電視,然後回房間抱著電腦玩到晚上十一點。之後這混蛋又困了,於是關燈睡覺。
如果非要總結他的人生的話,今天算算是很有代表性的、除了吃睡溜躂、遊手好閒外,基本上就不再有其他建設性的東西。概括的說,他是個純粹的痞子,混吃混喝,有着一切高福利國家底層人的不思進取和懶散。
安德魯入睡很快,頭剛一接觸到枕頭,腦袋立刻就迷糊了。他沉入夢中,嘴巴大張開,呼嚕聲震天。昏睡了不知道有多久,糊里糊塗的,胖子覺得自己的寢室裡似乎有一雙惡毒的視線在窺視着他。
這傢伙被那股視線給弄醒了。他感覺房間裡一片冰冷。有種奇怪的氣氛緩緩流動在臥室中,彷彿無力盤踞着一條隱形的巨蛇,正在不斷地勒緊他,想要將他勒死在睡夢裡。
安德魯打了個冷顫,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他的眼珠子亂轉,但由於房內太過黑暗,他的瞳孔什麼也發現不了。
不由得記起了前幾天看到的一則恐怖節目,主持人曾用神秘的語氣低啞的問觀眾。是否經歷過這樣的經歷:你勞累一天後覺得非常疲倦,倒頭就睡,可是當你睡到一半的時候突然醒來,聽得到有人在說話,可四肢卻偏偏麻木不能動彈,想喊也喊不出來。
其實這是人類在不經意間將自身靈魂和肉身份離的表現,非要有人把你拍醒或喊醒,否則你就這樣植物人的“睡”過去。
安德魯頓時清醒過來,他的四肢確實很麻木,全身也呈現“鬼壓床”跡象。這傢伙以為自己碰到了主持人提到的狀況,嚇得幾乎要魂飛魄散,但是沒多久,“鬼壓床”現象就解除了。他立刻從床上蹦起來,在黑暗中摸索着將電燈打開。
在臥室燈閃亮的瞬間,他狂跳的心才稍微平靜下來。臉上的肥肉還呈波浪狀顫抖着,可想而知剛才安德魯有多害怕。他不斷沉重的呼吸,眼中明亮的臥室,卻變得不太熟悉。
“靠,剛才到底是做夢還是睡糊塗了?真可怕!”
他喘着粗氣,摀住心口,視線慢慢掃過房裡的東西。床很髒,但是髒得很有自己的特色;窗戶好好地關閉着,窗簾垂死般掩蓋着玻璃;書桌上雜亂的物品依然擺放在它該在的位置,一切,似乎都跟平常一模一樣,沒任何變化。
但是剛才他為什麼怕自己的房間怕得要死?安德魯從出聲就住在古堡的這個屋子裡,二十二年來從來沒換過。奇怪了,明明熟悉地要死的臥室,竟然會令他毛骨悚然?即使是現在有明亮的燈光照得房裡絲毫畢露,可那種感覺仍舊淺淺的存在着。
究竟,有什麼東西改變了?
安德魯的眼神移動到床對面的衣櫃表面,瞳孔猛地一縮。衣櫃門什麼時候打開的?
他思索了片刻,昨晚上床前,外衣等等被他隨意的脫在了地上,何況邋遢的他根本沒有將衣服放進衣櫃的良好習慣。衣櫃這種東西,一般都是老媽替他收拾的。
不過他很清晰的記得,入睡時,櫃門肯定好好地關閉着。
敞開的櫃門中,貌似有些什麼東西。露出的衣物彷彿被風吹拂似的微微晃動,可密閉的房間裡,哪裡來的風!
有小偷?該死,什麼小偷那麼笨,偷東西也不好好打聽打聽,自己家早窮到只剩下這個古堡的地步了。
安德魯從一旁抄起一根棒球棍,躡手躡腳的朝衣櫃走去。猛地將別一邊櫃門使勁兒拉開,手中的棒球棍正準備落下,可當他突然看清櫃子裡的東西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只見衣櫃中蜷縮着一個女人,一個臉上四個大窟窿,血淋淋的留着暗紅鮮血的女人。那女人沒有耳朵,但卻詭異的將本應有耳朵的位置緊緊的貼著櫃壁,彷彿八卦的在仔細聽屋裡的聲音。
就算是分辨不出這女人的模樣,但安德魯卻清晰的閃過一個念頭——波爾,這女人肯定是波爾!蜷縮着的身體,慘白的皮膚,長長的沒有骨頭似的腿,一切的一切,都跟生前的波爾有着極大的相似度。
她不是死了嗎?明明就死在他面前,可為什麼現在又出現在了自己的房間衣櫃裡?完了,波爾肯定變成了冤魂厲鬼,不甘的找他來索命了。
安德魯頭皮發麻,尿都快嚇了出來。
暴露在燈光下的波爾鬼混被光芒打散,身影變得越來越淡,最後徹底消失在了視線裡。
不過安德魯的恐懼並沒有減退,他拼盡全力撲過去死死地把衣櫃門關上,又移動來四周的重物將櫃門牢牢堵住。這才惶恐的掏出臥室,將所過之處的電燈全部打開,窗外依然漆黑一片,但是古堡裡四處傳來的燈光令他舒服了點。
老爹老媽被他吵醒了,罵罵咧咧的一邊光燈一邊大罵他敗家。安德魯殺豬般慘嚎着,不願回我是,也死都不准父母將燈熄滅,最後老媽沒辦法了任他折騰,扯着老爸回房繼續睡。
安德魯蜷縮在客廳,將天燃氣壁爐的火力開到最大,他披着毛巾被,感覺到火焰帶來的溫暖,腦袋一片混亂,就這麼折騰到天際變亮,這傢伙似乎感覺身體輕盈了許多,估計一整晚就讓他變瘦了至少七八公斤。
但是他的噩夢明顯沒有過去。正當他看著太陽從東邊升起,驅邪的日光漸漸照耀向大地時,一陣陣腳步聲響徹了耳畔。
他根本找不到聲音的來源,只能躲在毛巾被裡一邊發抖,一邊露出雙眼四處瞧。
過了多久?一個小時,還是一整年?腳步聲在他快要崩潰時總算停歇了,在傳出最後一聲響時,安德魯總算聽清楚了發出聲音的位置。
是古堡的大門口!究竟有什麼來到了他家門口?為什麼光是聲音都那麼的詭異?
安德魯感覺自己快要瘋了,他破罐子破摔(注二)的緩緩走到家門前,將頭小心翼翼的湊到貓眼前偷偷瞅了瞅。
門外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他心裡怕得要命,鼓足力氣將大門扯開,一縷陽光照射過來,將遠處的樹影拉扯得很長。充足的光線帶著絲絲金色照耀着門外的草坪,安德魯有史以來第一次覺得這見過無數次的場景充滿了溫馨安詳和安全感。
呼吸有一口清晨的新鮮空氣,胸口淤積的恐懼感和壓力似乎也消減了許多。
他轉了轉肥碩的脖子,伸了個懶腰,不經意的低下頭時……猛地,恐懼感再次從腳底冒出,皮膚上佈滿了雞皮疙瘩,就連心臟都幾乎停擺了!
他看到了什麼?
他瞪大的眼睛,清清楚楚的看到——一雙女式皮鞋!
一雙熟悉的女式皮鞋安靜的擺放在自家的大門口,就在距離自己兩腿之間三十公分的地方。那雙鞋正式波爾死時抱在懷裡的,它明明就已經被警方那走了,現在應該還封存在證物處才對,可為什麼,現在居然出現在了他跟前?
安德魯怪叫一聲,頭也不回的逃離了自己的家,穿著睡衣披着毛巾被在荒野偏僻的地方無頭無尾的亂逛遊蕩,不斷換着方式逃,不停地跑。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逃避什麼,是那雙女式皮鞋?還是尾隨在身子身後看不到的死亡感?他只知道,如果不一直逃,他就會死,會被自己恐慌的情緒以及無孔不入的胡思亂想給折磨死。
不知道就這麼跑了多久,他全身都被樹枝颳得傷痕纍纍,終於又痛又餓的停下腳步。他平靜了下來,埋着沉重的腳步回家。
詭異的女式皮鞋依然擺放在門口,踩着自己家的土地。父母昨晚被吵得很慘,所以遲遲都沒有起床。他迅速找來手套,像夾着噁心物體般將女鞋拿起來丟進垃圾桶,這才撥通了我的電話。
我坐在咖啡館裡,安靜的聽完安德魯的講述。
他哭喪這臉,堆滿肥肉的面部輪廓不住的顫抖,就連捧在手裡的咖啡也隨着他的身體一起發抖,一杯咖啡喝進嘴裡的少,大部分都倒在了他的褲子上。不過,恐懼的他絲毫沒有在意。
“也就是說,下個死掉的,會是你?”我沉吟道,突出這句顯得殘酷的話。
“夜,你快想想辦法救我!”死胖子干吼着,聲音抖得厲害。他覺得自己像是一頭待宰的肥牛,腦袋上無形的刀隨時會掉下來,令他死於非命。
“別急。”
“廢話,要死的是我不是你,你當然不急。”他大聲道。
我翹起二郎腿,“小聲點,就算急也沒有用,還是先仔細想想,究竟是什麼原因,那個鞋對床的都市傳說會詛咒上你。我想你肯定沒有傻得去嘗試過。那麼,你到底做過什麼,又或者你無意識的在波爾身上接觸了詛咒,成為了下個受害者?”
“我哪知道。”安德魯擔驚受怕了一整晚,他眼裡的一切都充滿了敵意,當然語氣好不到哪去。
“剛才我想了一下,突然覺得簽完波爾找你當替死鬼很奇怪。”
我沒有理會他的壞脾氣,輕聲說:“她的朋友不少,為什麼不找個女孩迷暈了丟床上,而偏偏邀請了你?
“就算你很胖,但是也不是一個女孩子能夠輕易制服的,其中變數很大。像波爾那種為了自己什麼都敢做的性格,肯定不會因為朋友的緣故而心慈手軟,但是她卻偏偏找上了你,其中肯定是有原因的。”
安德魯稍微平靜了一點,他在我的引導下總算是開始回憶。過了許久,突然渾身一震道:“我想起來了,我比你多做過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每天跟着她屁股後邊亂轉,早晨一早去她家樓下等她出門,跟她打招呼。”
我手心一抖,心裡暗罵。靠,這傢伙完完全全已經從跟蹤變成了性騷擾,我想波爾早就恨他恨得要死要活了。
“不過其中有天早晨,稍微不太一樣。”
安德魯繼續回憶,“那天我在波爾的門口撿到了一雙鞋子,一雙棕色的女式皮鞋,前幾天自己也見到她穿過,便好心的敲門給她送了過去。波爾開門後,見到我手裡的鞋子,彷彿見鬼似的,臉瞬間白的嚇人。
“她無論如何都不願碰那雙鞋子,讓我替她放進衣櫃裡,我照做了。然後第二天,那女人突然對我的態度緩和起來,沒多久便有了上次害死人的邀請。
“該死,現在想一想,我撿到的那雙鞋根本就是鬼鞋,波爾死得時候抱在懷裡的、今天早晨跑到我家門口的,正是我撿到的那雙。”
“就是這個!”我肯定的點頭,“這或許便是你被詛咒的原因,也是波爾找你當替死鬼的緣由。可能你碰到那雙鞋後,她當晚就發現了詛咒有所變化,然後自以為找到了活命的辦法。”
“什麼變化?能有什麼變化?”安德魯急迫的問。
“我怎麼可能知道,畢竟當事人早死了,沒辦法找她問。”我聳聳肩膀。
“那我該怎麼辦?等死嗎?”安德魯頽然道,臉上划過一絲絶望。
“逃吧,逃遠一點,有些神秘能量只要距離詛咒源夠遠,就能切斷。”
我給出一個建議,“而我,趁你沒死這段時間,儘力查查,看有沒有破解的辦法。”
“逃,朝哪逃?”死胖子不知所措。
“不管朝哪,越遠越好。”我敷衍道。
他深思了片刻,“說起來,我有個親戚在美國。歐洲美洲幾乎有上萬公里,足夠遠了。我得找老爸老媽弄個藉口,今晚就飛過去。”
我點頭,“越快越好。還有,儘量不要睡覺,就算要睡也千萬不要睡在床上。鬼知道那個傳聞中的流程,哪一條會加快詛咒。”
安德魯再也顧不上喝咖啡,在死亡壓力下,他一邊掏電話一邊往外跑。臨近咖啡廳門口時,又回過頭,肥臉上焦急與驚恐夾雜在一起,“夜,我最好的朋友,我的生死就押在你手上,簽完要救我!”
“知道了,快逃吧。”我揮揮手,見他以不符合身體肥胖的敏捷離開,這才輕輕的嘆口氣。
逃,能逃去哪裡?剛才的話純屬安慰。喬雨從國內逃到了德國,卻依然沒逃脫詛咒,還將詛咒帶到了這個小鎮。那股神秘力量,根本就不是距離能夠消除覊絆的,甚至不能讓它緩上一緩!
看來,是時候回國,到喬雨的家鄉看看了。誰知道安德魯死後,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對此,我實在是難以確定。
注二:破罐子破摔:比喻已經弄壞的事,就乾脆不顧而任它發展下去。
第五章 被子
視線裡,那裡還有那床舒服的紅棉被,只有一張慘紅色的紙被子硬硬的留在地面,五十多公分寬,一公尺多長,完全是有人死時,家人買去燒的祭品。
這是一個奇怪的時代,當時間和耐心都已變成奢侈品,許多人只能靠星座瞭解彼此。生活也同樣如此,永遠佔領着絶對領導的位置,當無數的傻子高呼着自己控制了生活,掌握了命運,卻沒看到,生活在更好的蒼穹上,露出譏笑的嘲諷的面孔。
我們吃飯穿衣,叫上踩着買來的鞋子,躺在買來的床上,卻從來沒有想過鞋子和床的來源。
它們是從那裡被製造出來的?原材料有沒有問題?在買回來之前,究竟有沒有出過問題,有誰有多少人接觸過它們?
其中,被試穿試躺的鞋和床,在不經意間或許就已經出了問題,染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能量。
當然,就事論事而言,我個人認為,買回有問題的鞋子和床的機率,比租房子租到死過人的屋子還要大。
在聯絡了偵探社後,我靜靜等待着老男人楊俊飛的調查,然後翻查着一些關於床和鞋子的相關資料。不看不知道,當看了鞋子和床被製造出來然後販賣的一些列流程後,我腦袋都暈頭轉向了,更有種深深的恐懼感。
對於現在的時間,我所知道的不多,死的人也不過只有喬雨和波爾兩個而已。安德魯屬於存疑死亡階段。自己將現有的事件稱呼為“鞋對床”,名字很難聽,但是倒也貼切。
現在搞清楚的僅有兩條:
一,死亡只發生在接觸了相關聯者的鞋子,又或者跟相關聯者進行完“鞋對床”傳說的流程,也就是將鞋子對著自己的床以及身體,睡一晚上。
二,“鞋對床”傳說的來源不明,原因也不明,至少我就從來沒聽說過,但是詛咒的來勢卻特別兇猛,難以阻止。跟感冒病毒似的,就算刻意注意不去沾惹,也很難說清楚自己是不是已經被感染了。
這,或許便是自己現在的狀態。我睡過波爾的床,搞不清楚自己會不會成為接續安德魯的下一個受害者,誰知道床是不是也具備着鞋子一樣的傳染功能呢?
畢竟根據我現有的猜測判斷,要實行詛咒,就必須有床和鞋子,缺一不可。
安德魯碰到波爾的鞋子,就成為了被詛咒者,我睡過另一種咒具,倖免的可能性很小。
真是令人糾結啊。
在房間裡焦急的走來走去,好不容易才等來老男人的電話,他難得沒跟我開玩笑,直接進了整體。
“小夜,你這邊的情況不容樂觀。透過我的關係網得知,德國警方那邊已經準備將喬雨和波爾的案子銷案了。”
我皺了眉,“你確定?”
“嗯,很肯定。”
我無奈的嘆了口氣,果然,事情越來越麻煩了。
全世界的警方都有一種預設的銷案管道,那就是自認為案件本身超出了警員的能力,這個世界和其他,總有些東西是現有的科學難以解釋的。這類案子銷案後,並不是說完全不再理會了,而是封存起來,等待科學進步後翻案。
一如在美國底特律市東北部工業區內,那幢著名但外表卻毫不起眼的建築物,它就是人體冷凍研究所的冷凍庫,其中有四十七名病人已經被冷凍了幾十年,等待科學進步後,能夠治癒他們身上的疾病時,再解凍復活。
不過,四十七名病人至今還沒有一個人被解凍,而封存的案子,通常很少有犯案成功的案例。
德國警方恐怕是從喬雨和波爾的死中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乾乾脆脆的脫身而出。
沉默了片刻,我又道:“關於喬雨,你調查到了什麼?”
“這個女孩的資料我已經發到你郵箱裡面了,自己去看。”楊俊飛頓了頓,反常的繼續說:“這件事恐怕有些詭異,你還是少插手為好。”
“詭異的事我遇到的多了。”我撇撇嘴。
“但是我在調查喬雨的過程中,總覺得很不舒服,心裡發悚。你知道我膽子大,可怕的事情也遇到了不少,可是……”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不過,我恐怕已經沒退路了。”
我不耐煩的打斷了他,“安德魯那混蛋死了倒是無所謂,但是誰知道鞋對床的詛咒會蔓延成什麼地步?他死了,下一個是不是我,雖然不清楚,可詛咒肯定會像感冒病毒般散播,我有預感。”
老男人無奈道:“要我告訴大姐大嗎?有她保護你比較好一點。”
“不用了。”我搖搖頭,守護女李夢月又不是萬靈藥,這次事件不是武力就能解決的。
“那多保重,需要幫忙就打電話給我。我忙去了。”楊俊飛見多說無益,果斷的掐斷了電話。
我當下電話發了一會兒呆,這才開電腦將郵箱打開,仔細翻看起關於喬雨的資料。
這女孩是東母縣的人,半個月前回過一次國,但沒幾天便匆忙趕回學校。據說走出國際機場時,面帶慘色,糊里糊塗的將行李都忘在了機場,也不知道她在慌張什麼。
喬雨家在東母縣算是名人,她小的時候家裡很窮,父母拾荒度日,但是在她五歲時,她父親的胞兄當上了當地國土局局長,靠着這一資源,她家試着拿政府工程,漸漸積累成了房產開發商,最終搖身一變,從社會最底層爬上東母縣首富的位置。
單純要評價的話,就是完完全全的暴發戶,有錢是有錢,但風評十分的差。
在喬雨從德國學校回家的那一個禮拜,楊俊飛很清楚的列出了可能接觸的人。
我一邊訂機票,一邊將其記在腦子裡,準備第一時間調查。
至於“鞋對床”的傳聞,當地並沒有找到,乃至全國範圍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這倒是讓我不太容易確定範圍。
雖然說傳聞裡有鞋有床,似乎只有兩個物品作為主體,也能明確的指出鞋與床同位咒具的可能性,但我總覺得,較似還缺少某些必須的因素。
揉了揉太陽穴,我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機票已經搞定了,晚上十點的飛機,我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李準備出門。
安德魯的事情自己並不怎麼擔心,不為什麼,他的死活我也真的不是太在意,可最近一閉上眼睛,我就老在垂下的眼簾上,看到漆黑一片的視線前有着模糊的光彩。
是喬雨臨死前恐怖的模樣和爪子一般的手牢牢抓着我的照片的幻影。她說她死了的話,變鬼都不會放過我,這句話一直都迴蕩在我耳畔,不絶如縷。
有人說人類的記憶,都有自動淨化功能,會漸漸過濾掉不好的回憶,並下意識地渲染美好的部分。
比如大家回憶起童年,都會講得很有趣,連被小團體整得頭破血流、被老師當眾羞辱等小時候覺得無比痛苦的事,也能當成笑話講。正常人都是對記憶寬容的人,只有偏執狂,才會強迫自己留在恨以及不愉快的事情裡。
我肯定不是偏執狂,雖然你我確實有些微強迫症,可也絶對不會自己沒事找不愉快,更不會自己嚇自己。
這就是說,喬雨死前那番話之所以會死死印在我腦子中,沒事情跑出來溜躂一圈的原因,是話的本身有問題?
還是說,其實我早在那時起,就已經被成功詛咒了?
將租來的車開到柏林後歸還,我踏上了飛往國內的航班。
東母縣距離最近的國際機場至少有三百多公里,也就是說下了飛機還有夠折騰的。帶著鬱悶以及緊張的心情,十個小時的航行在自己痛苦的堅持中硬是沒有睡着。當走下飛機時,腳步都是徐晃的。
從機場租來一輛越野車,設定好導航。我這才慢悠悠的將其開到高速鞏固的休息區,鞋都沒有脫,躺在車的後座上補充睡眠。
還好,並沒有夢到奇怪的東西。當醒來時,下意識的看了看手錶,十一月十七日,早晨五點十一分。
喬雨什麼時候被詛咒的,我不得而知,但波爾的話中可以判斷出,她被詛咒到綁架我們,然後死掉,足足經過了八天時間。
對安德魯而言,昨天應該是詛咒的第一天,今天是第二天,也就意味着,還有六天時間留給我找出答案,否則,後果就不太有趣了,死胖子會翹辮子,而我會面臨兩個結局:一是屁事沒有,我急需挖掘隱藏在“鞋對床”故事背後的迷霧;二就是被詛咒纏身,在高壓下解開謎題,否則只能坐等嗝屁。
就某種程度來講,我的運氣一直都不好,所以對此我不敢賭,也賭不起。
根據導航指示,到東母縣得一直向西深入群山當中,高速公路無法到達,需要在中途拐出轉入國道。一路上開得很順利,期間也沒有遇到危險,兩個小時的高速跑了兩百公里,我找地方吃了早餐,先向早點老闆確認了方向後,這才繼續啟程。
國道的前一段還算不錯,可等到導航上顯示,距離東母縣只有五十公里時,前方的路被施工工程堵住了。我停下車走過去看了看,被堵路段的路面破得很嚴重,應該是土石流造成的。奇怪了,十一月分還有土石流,真是詭異!
還好交通局豎了個牌子標明繞路的路線,我用手機將其照下來,照着指示朝左拐進了一條十分狹小的鄉道中。
沒想到這一繞就再也很難繞出來,GPS上沒有這些小路,只留下一片空白,方向似乎也沒有朝着東母縣在走,我甚至換衣自己在繞圈。
五十公里的路,本來一個小時就應該搞定的,可我從早晨九點過一直轉悠到下午六點,筋疲力盡後,還是沒將正確的路找出來。
一路上沒有碰到任何車輛和行人,郵箱裡的油也消耗了一大半,這條鄉道蜿蜒着不不知道通向哪裡,我將窗戶要下來,冷空氣頓時朝車裡沖,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我深呼吸一口涼氣,腦袋清醒了許多。
太陽已經偏入從山中,周圍開始變得光線暗淡,雖然不願承認,呃現在也無法辯駁了,自己絶對迷路迷得很厲害。
眯着眼睛看著導航,明明離通往東母縣的國道只有幾公里,為什麼老是繞不到正路上去呢?而且開了快九個小時的山路,居然連一個村落都沒有遇見,簡直是奇怪到恐怖。
夜色吞噬了光明,黑暗籠罩了世界,群山隱藏在深深的黑幕當中,這條窄窄的村道條寬敞的波右路出現在右側。
“是國道!”
我總算是鬆了口氣,終於繞出來了!自己還以為會在那條路上將燃油耗盡,然後手足無措的等待救援咧。
開上國道後,心情也好了許多,GPS輕叫了幾聲,表示自己再次找到了路線。
我將車開到最近的加油站,將油加滿,然後吃了一頓晚餐,折騰了近十一個小時,肚子早就鵝腸轆轆了。迅速搞定溫飽,我這一次問清楚了前方的路況,這才開車往前走。
晚上八點四十五分,離東母縣還有不到十公里,應該不會再有問題才對!
但世上的事情誰又能真的預料。我本來已經一身輕鬆的馳騁在國道上,但不久後好心情便完全被打破了。詭異的狀況,一點一點的侵蝕起夜晚,讓自己無所適從。
東母縣並不出名,也沒特產,屬於很窮的地方。國道之所以還算不錯,也是因為前幾年大洪水破壞了路面,國家專門撥款重建了一次。一路上來往的車輛很少,臨近縣城時,更是反常的一輛車也見不到了。
我將手放在方向盤上,以時速一百公里往前開,雖然確實是嚴重超速了,可這條雙向四車道的道路沿途空蕩蕩的,沒人沒車,不跑快點簡直是對不起良好的路況,何況自己向早點進縣城,一面夜長多多,今天一整天的迷路已經讓我很疲倦了。
沒想到就在這條筆直的公路上,遠處有個什麼東西發射着車前燈的光芒,刺得眼睛非常不舒服。我下意識的降低車速,在接近反光物後嚇得差些車毀人亡,使勁兒的踩下剎車,總算是在那東西前徹底停了下來。乾瞪着眼睛,我突然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寬敞的路面上,竟然鋪着一床紅色被子紅得如同鮮血,反射着車燈,顯得無比耀眼,也無比的妖異。
我猶豫了片刻,最終拉開了車門走了下去。
冰冷的空氣拂過皮膚,刺骨到的冷,四周刮來的風有着很難聞的味道,背着燈光的我,影子拉扯得很長,投影在紅被子上的一剎那,似乎周圍的空氣微微波動起來。
這麼晚了,究竟會是誰將如此好的一床被子鋪在公路上呢?
疑惑着的我一邊靠近一邊仔細觀察,那床被子顯得十分光滑、有質感,被套上的花紋很古舊,似乎不屬於這個時代,而是上百年前的產物。我仔細打量着那些花紋,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如此博學的自己,竟然硬是分辨不出花紋究竟縫的是什麼!
被子貌似很軟很舒服,我掏出手機照了幾張照片,希望以後能找個時間查一查花紋的意義,然後蹲下身,想要用手將被子揪起來,看看下面隱藏着什麼。雖然被子鋪得很平整,可我總覺得裏邊有藏着某些東西。
一種令人心悸的東西。
“靠!”
當手觸摸到被套時,我驚訝的叫了一聲,如同被蛇咬似的迅速縮回來。
那一刻,頭皮都發麻了!
皮膚傳來的觸感,真真切切的傳遞來人類肌膚的感覺。我向後退幾步,用驚恐的眼神死死盯着鋪在公路上的那床被子。
怎麼回事?被套怎麼暖暖的,而且彷彿真人的皮膚般,有彈性、有溫度,還充滿了水分。這實在是太難理解了!
紅色的被子依然靜靜躺在地面上,我露出如臨大敵的表情,想了一想,轉身去車上找來工具,準備用扳手將它撥開,等我再次回到它旁邊時,自己又愣住了。
這一次被子似乎有些許的變化。它不再是緊貼的平面,而是中央部分稍微隆了起來。
被子下面真的有東西?明明已經有了這個覺悟,可竟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我立刻向後挑了幾步,戒備着那份未知。可等了又等,紅被子竟然在沒有絲毫變化。
四周的氣氛越發的緊張起來,也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冷意漸漸滲入身體,我不住的發抖,嘴唇也哆嗦起來。眨眨眼,我驚疑不定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該立刻走,還是將眼前顯然異常的狀況弄清楚。
猶豫間,周圍的空氣波動起來,像是蕩漾着一層層水花,被子裡的隆起猛然跳了一下,然後變得龐大了一圈。
我睜大眼睛,赫然發現那隆起似乎像是一個人的形狀,彷彿有人正躺在被子裡,舒服的睡覺。
猶如魔術般,剛才還空無一人平鋪着的被子,怎麼會突然之間冒出人來?
我的思緒很亂,忍住恐懼感,一咬牙,將手裡的扳手深入被子裡,然後用力向上一掀……
被子輕飄飄的飛了起來,柳絮般在空中划過一道弧線,然後紙做的似的飄落在公路上。我狠狠向着它原來覆蓋的地方瞧去,公路的那一塊地面上空蕩蕩的,除了漆黑的路面,什麼也沒有。
沒有洞,也沒有雜物,一切的一切都很普通,可就是這份普通,才顯得狀況更加的離奇起來。咋次將視線轉移到那床被子上,這一看我又被嚇了一跳,手腳幾乎都癱軟了。
只見不遠的路面被落下的被子覆蓋了,平平穩穩的,下邊哪裡還有東西!被套依然是紅色,可絲綢般的材質卻赫然不見!
視線裡,哪裡還有那床舒服的紅棉被,只有一張慘紅色的紙杯子硬硬的留在地面,五十多公分寬,一公尺長,完全是有人死時,家人買去燒的祭品。
我毛骨悚然的站在原地許久,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緩過勁來,再也不敢多加理會,上車踩油門,一路上逃似的疾馳而去。
身後,那床紅色的被子,依然靜靜地躺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它被風一吹,輕飄飄的飛向天空,朝着我離去的方向一蕩一蕩的跟了過去……
第六章 東母縣
既然喬家在東母縣猶如航空母艦般龐大,她家的一舉一動扽定會有閒雜人等關注八卦。
哲人曾經說,生活裡,有很多轉瞬即逝,像在車站的告別,剛剛還互相擁抱,轉眼已各自天涯。
很多時候,你不懂,我也不懂,就這樣,說著說著就變了,聽著聽著就倦了,看著看著就厭了,跟着跟着就滿了,走着走着就散了,愛着愛着就淡了,想著想著就算了。
或許還可以換個說法,恐怖的經歷,也可以轉瞬即逝,但是想讓其變淡,就極為艱難了。
當我開車進入東母縣的時候,心理依舊悸悸然,一直無法緩過來。
我的腦袋裏老是有個古怪的念頭,那床被子到底是什麼?明明是紙做的,可我為何一開始就將其當作絲綢材質?這些真的只是眼花嗎?不,就算用幻覺也無法駕駛剛才經歷的一切。
那張血紅色的被子、明顯不是為活人準備的。
是誰將它鋪在哪裡?又或者,根本就沒有人鋪過。
這樣一想問題就更多了。最後從被子裡隆起,彷彿人形般水災被子裡的玩意兒,會是人嗎?不,肯定不是人。
腦袋越來越混亂了,我越想越怕,猛地打了個哆嗦。如果剛才沒有停車,直接從那床被子上碾過去,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自己不得而知,但是結果肯定不容樂觀。
之後的路我開得很緩慢,怕出其他狀況。剩下的六公里足足花了半個小時才駛完。國道兩邊亮起街燈,東母縣總算到了。
這個深山中的小鎮幾乎沒有物產,旅遊業也處於待開髮狀態,非要說附近資源的話,大概也只剩下木材。出入小鎮的貨車不算多,每輛車上都裝載着從深山上採伐下來的原木。
東母縣的街道有些破舊,建築也陳舊不堪。繁華區域裡緊緊有幾棟嶄新的辦公大樓矗立着,每棟大廈頂端霓虹燈閃爍着耀眼的Logo:“喬氏房地產開發無責任公司”。
如此拗口,而且沒道德沒文化的名稱,那應該便是喬雨父母的產業。
難怪她家能成為當地首富,喬家估計已經將東母縣所有的市政施工以及建築物修建全部包攬了下來。
隨意找了家環境不錯的酒店住下,無意中看了看酒店名,“喬氏樓”,靠,還是喬雨家的物業,暴發戶能一手遮天到如此大的範圍,自己本身肯定也是有極大本事的,不由得,對他們家我稍微注意起來。
將行李放進房間,我走路去步行街閒逛,並找了家很熱鬧的燒烤攤,要了幾串魷魚、一些排骨和雞皮,再挑了些蔬菜,就着一瓶啤酒吃喝起來。一邊吃,一邊用耳朵捕捉着有用的資訊。
既然喬家在東母縣猶如航空母艦般龐大,她家的一舉一動肯定會有閒雜人等關注八卦。
這個小縣城沒有酒吧,甚至沒有夜店,平常的生活鼓噪無聊,只有步行街還算熱鬧。一個人酒喝多了,平時藏着掖着的話自然會偷出來炫耀。何況是人都喜歡八卦,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藉著吃喝八卦,這是中國人的普世之道。
果然,沒多久,我桌子不遠處就有幾個男人開始談論起喬家來。
“停手喬家的女兒死了,就在八、九天前,死在德國的公寓裡,據說死狀很慘。”
其中一個男人說得津津有味,“喬家許多人都趕去德國處理後事,最近兩三天才將女兒的屍體弄回來,還沒來得及安葬。”
“這件事我聽說過。”他對面的男人點點頭,“聽說是吸毒過度死的,真是活該報應。”
“你們都錯了。”別一個人神秘的搖搖頭,“聽我侄女說,她家女兒是自殺,原因是同校的一個男人。她追了那男人很久,結果那人不理她,於是她就乾脆的自殺了,死前手裡還緊緊拽着那男人的照片。”
聽到這番話,我嘴裡剛喝進去的啤酒險些沒有全噴出來。
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我什麼時候變成喬雨追去的對象了?而且此類純屬造謡的感情糾紛從德國跑到了這群山環繞、基本與世隔絶的小地方上,人類的八卦天性還真是威力可怕啊!
旁桌的那四個人對於喬雨的死越講越懸疑,可基本上都是無用資訊。正當我準備放棄了回酒店時,別一桌有人忍不住了。
那桌子上有兩男一女,估計也是尖着耳朵在聽八卦,聽著聽著,其中那個女人開口道:“我聽人說,喬雨的死是因為中了邪。”
她的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愣。
“確實有這麼個說法。”
其餘的人似乎想起了什麼,有人道:“畢竟喬家女兒回來才沒幾天就匆匆跑去德國了。最近鎮上可不太平,死了好幾個人,全都找不到兇手。”
“這倒是真的。喬家女兒的好友,也是我女兒的朋友,聽說枉死了幾個,還有一個進了精神病院。”剛開始說話的男人點着頭。
其後兩桌子人乾脆拼攏成一桌,痛快淋漓的繼續說閒話。我留下聽了聽,再也沒聽到其他有意義的消息,這才緩緩離開。
坐在酒店的床上,我看了看錶,十一點半了,楊俊飛曾經在喬雨的調查中附帶了幾個人的名字,全是女孩,他說喬雨回家後曾經跟她們有過接觸,今天聽八卦,也聽說她有幾個朋友死了,這倒是跟老男人的調查相符合。
看著手裡列印出來的名單,我笑得很苦澀。如果“鞋對床”詛咒的源頭就是這個小鎮,那麼不知道那些名字裡,又誰死了,還能有幾個好好地活着?
明天,還是先去喬家拜訪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許線索,然後再去一個個的找那些女孩詢問。
我疲倦的用手揉了揉太陽穴,看著腳上的鞋發了一會兒呆,這才走進廁所簡單洗簌一番。換下的鞋連帶酒店的拖鞋,統統全部放進鞋櫃中,眼不見為淨。
將房間走廊的燈特意亮着,我踩着襪子,將白色棉被抱到沙發上,躺了下去,唉,自己對床和鞋果然已經產生了心理陰影,如果不儘快將這件事情處理掉,自己大概是一輩子都不敢睡床,也不敢將任何鞋子帶進臥室了!
第二天一早就被屋外的聲音吵醒,我撥開窗簾往外看了看,是對面學校剪草機的雜音,還好,一整夜睡得滿安穩。胡亂的洗了臉漱了口,看著鏡中略顯疲倦的我,無奈的笑了笑。
喬家的住宅很高調,幾乎全鎮的人都知道,離縣中心不遠,用高高的圍牆圍了十多畝地,從外邊看只能看到一個紅色的圓形建築頂端,尖塔一般。
喬雨的葬禮從昨天就開始舉行了,今天大多都是處親戚外的朋友來參拜,所以圍牆下的大門敞開着,絡繹不絶的陌生人只需稍微登記就能進去。
我順着人潮也進了大院裡。喬家土地主的地位被圍牆裡的建築顯露得淋漓盡致,裏邊中式亭台樓閣伴隨着幾棟歐式建築,不倫不類不說,還很不協調。真佩服他家找來的規劃設計師的能力。
主建築外已經搭好了靈堂,喬雨的黑白照片被放大擺放在中央,花圈等待呢個從靈堂外一直延伸到了外邊的圍牆,看來藉著此事想要交結他家的人也不少。我從旁邊拿了幾支香和一些紙錢,來到她的遺像前燒起來。
點燃的香插在碩大香爐裡,然後我看著喬雨的照片發了一會兒呆。
“你是小雨的朋友嗎?看起來臉很陌生。”一旁穿著黑色素服的中年女子見我發呆的模樣,微微一怔後問。
“我是她的校友。”我禮貌的回應着,這女人依稀有着喬雨的模樣,應該是她的母親。
果然,喬母嘆了口氣:“我女兒朋友很少,班上的人一個也沒有來,就連她的幾個從小玩到大的好友也避之不及,真是人心薄如紙啊!”
我沒回應,只是在心裡案子腹誹,喬家的風評貌似並非一般的差,成年人交好你們是因為錢,學生中雖然也有勢利的,但是更多的是隨心做事。喬雨估計在學校中為人也不怎麼樣,人家同學會來才怪!
喬母糾結了一會兒,突然很熱情的拉住我,“既然來了,進來坐坐吧!很少看到小鈺的同齡人,有同學多陪她,小雨就算變鬼了也會很開心。”
“……”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吐糟了。什麼叫變鬼了也很開心,果然有其女必有其母。喬雨死前恨恨的說變鬼也不放過我,已經害得我心悸到現在了。
臉上沒有流露太多表情,我也沒拒絶她的邀請,裝作不經意的問:“能讓我去喬雨的寢室看看嗎?”
喬母詫異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頭了,“小雨生前不喜歡別人進她房間,不過人都不在了,也無所謂了。”
她帶著我在這個碩大的建築裡東走西竄,幾分鐘後停在了一扇門前。
“這就是她的房間,你隨意,我還有客人要招呼,就不多陪了。”喬母將門打開後,依依不捨的看了眼門內,這才慢慢離開。
我走入房內,稍微有些詫異的掃視了房間一週。喬雨的臥室並不女性化,牆面刷成了冷色調。地麵舖着厚厚的地毯,可是因為顏色的原因,軟軟的地毯完全不顯得溫馨。
這個至少有五十平方公尺的房間顯得十分空曠,擺設雖然精緻,可是卻沒有一絲人類居住應有的氣息,甚至讓我覺得冰冷和蕭索,明明在房間裡,卻猶如走在深秋飄滿梧桐樹葉的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寂寞的厲害。
這個喬雨的品位真的有夠獨特的,難道她的心就如同臥室裡的佈局般蕭索寂寞?人已經死了,我也不得而知了。
在書桌上顯眼的位置,擺放著一張合照,六寸大小,合照上一共有九個女孩併排站着,看背影,應該就在喬家的院子裡。中間站着喬雨,她穿著高中的校服,笑得很假。
我掏出手機對著那張照片拍了照,接着尋找比較有用的東西。其實我最在意的就是喬雨的鞋子和床。
她的床很大,軟軟的算是很舒服,就在房間的中央位置,對面有一台五十多寸的液晶平板電視。我沒在上邊找到任何特殊的東西,於是將視線移動到了門旁的鞋櫃上。喬雨房間中的鞋櫃很大,足足能擺上上百雙鞋子。
可等我打開櫃門時,裏邊卻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自己愣了愣,然後皺起了眉頭,鞋櫃裡明明還有鞋子的臭味以及拜訪過的痕跡,從痕跡判斷,不久前鞋櫃裡的鞋都還裝得滿滿的。
“我妹妹去德國前,發瘋了一般,將自己所有的鞋子都丟掉了。”突然有個聲音冒出來解答了我的疑問。
我轉頭一看,看到了一個比我稍大一些的男子,他大約二十六歲左右,長得很瘦,一副酒色過度的模樣。
還沒等我說話,他已經大量起我,而且面帶疑惑,“你為什麼會在我妹妹的寢室裡?奇怪,你的臉我似乎有些熟悉,我在哪見過你似的?”
他的語速很快,不久後便想起了些什麼,“靠,你就是那個男人!”
說來了這句令我完全摸不着頭腦的話後,他拔腿就跑,一邊跑一邊大喊:“爸,媽,妹妹臨死前死死捏着照片的男人出現了,竟然在我們家裡!”
我總算是反應過來,急急忙忙的跟着他的身後跑出住宅,混入人群裡,溜出了喬家。
唉,麻煩,自己不止是被外人誤會,就連喬雨的家人也完全誤會了。我要怎樣解釋才好?說你的女兒是為了詛咒我才將我的照片死死抓着?
這種說法估計會更麻煩才對吧!
現在的酒店是沒辦法住了,我趁着喬家還沒反應過來,將酒店裡的行李拿走,退了房,然後在頭上戴了一頂帽子遮住臉,去隔壁的小旅館用偵探社發的另一個身份證開了房間。
坐在床上掏出手機,我怔怔的看著喬雨依舊別外八個人的合照,又取出老男人發給我的資料,對照了一下喬雨回國期間有可能接觸過的三個人。這三人的照片赫然在列,其他人是不是也跟這件事有關係,我不得而知。
事情看起來似乎簡單多了,至少範圍變得狹窄了許多,只要知道這八個人的其中一個,問清楚喬雨回國期間究竟在她身上發生過什麼事情,貌似就能理清楚頭緒。
可,真的會那麼簡單嗎?不知為何,心理不好的預感如同釣魚的水標般沉浮在水平面上下,弄得我心理發慌。
下午還有一些時間,先去資料上的第一個女孩家拜訪一番再說。
思考片刻後,我便出門,開車朝那個叫張又菡的女孩家駛去。
張又菡在五百多公里外的省城讀大二,前不久剛滿二十歲。她家在本地也算有名氣,老爸是警察局局長,老媽在法院工作。
這女孩跟喬雨混得很熟,但是有經常針鋒相對,也不知道是不是兩女孩背後的大人在指使,富貴與官宦家的孩子,到了某一地步,結交的圈子就固定了下來,更加的利益化。
她的家很好找,在縣城不錯的位置,住在喬氏集團開發的唯一一片別墅區中。
我開越野車進去,並沒有讓人阻攔,就連詢問都沒詢問一下,我想應該是東母縣較窮,能買車的人很少,尤其是開越野車出入的非富即官,保全不敢得罪,如果是憑着兩條腿想要走進去,那就難上加難了。
將車開到老男人楊俊飛給我的地址前,我停好車,向張又菡的家望瞭望。獨棟別墅,大約有五百多平方公尺,這在發達的城市算豪宅了,不過放在東母縣沒錢沒資源土地不值錢的小地方,確實也不值一提。
地方是找到了,只不過我卻站在門口發呆,不知道該怎麼找個藉口進去,來得時候自己已經打電話問過張又菡的學校,她在一個禮拜前請假回家,至今未歸,也就也為這,她在眼前房子裡的可能性很大。
躊躇了十多分鐘,我總算打定注意先敲門,至於其後的藉口到時候再說。
走到別墅花園的欄杆前,我按了下可視門鈴,單調的門鈴聲響了起來,足足等了二十多秒都沒有人應門,就在我準備放棄時,一聲充滿絶望的尖叫從房內傳來。
我瞥了一眼不遠處泛着冷色調的監視鏡頭,居然發現電源燈是暗的,這玩意兒不知道已經壞了多久了。
我不再猶豫,迅速的翻過不高的裝飾柵欄,穿越前花園,循着那聲尖叫潛過去。
張又菡覺得自己病了,病得很重,重到老是產生幻覺。自從前段時間回老家完了幾天回到大學宿舍後,她整個人都覺得不對勁兒起來。
學校的住宿條件還不錯,一個偌大的房間只有四張高低床,人睡在第二層,高低床的第一層是書桌和櫃子,有空調,有獨立廁所,但是張又菡認為自己的身份和條件,至少應該在學校外邊找個豪裝的出租屋單獨住。
因為宿舍的其他三個女孩,若有若無的排擠着她!
想搬出來的意見已經父母提過許多次了,老爸老媽每次都拒絶。老媽跟她說,在城裡要低調一點,雖然自己家能在東母縣這個小地方作威作福像個土皇帝,可真正遇到有權有錢的人,人家捏死他們不比捏死一隻螞蟻有難度。
不過張又菡一直很有傲氣,特別是知道宿舍的其餘三個女孩一無背景,二無錢,三無身份以後,如低賤的三女居然還不知道恭維她,建立統一戰線對付她排擠她,甚至有事沒事打她的小報告。
這令張又菡十分不舒服,只不過在東母縣能借父母的官威,在這裡自己卻除了有不菲的生活費外,真的什麼也不是。
第一次發現怪事時,是一個禮拜前的晚上。宿舍的燈亮着,另外三個女孩嘰嘰喳喳像是三隻鴨子似的聊了一會兒天后,其中一人拿着洗漱用品就去了廁所。只見她穿過寢室中央的時候,竟然繞了個圈子,特意繞過空蕩蕩的中心地點,貼著床走過去。
剛巧張又菡看見了,她眨了眨眼,想問卻沒問出口。畢竟平時她跟那女生實在不對眼。那女生回來後,第二個女生也去了,同樣繞開寢室中心,小心翼翼的走過去洗澡。
接着,第三個女生也同樣如此。
張又菡看在眼裡,她不明白為什麼同臥室的三個女孩都可以避開房間的中央。明明那裡什麼也沒有!第三個人剛回來,她好奇得實在忍不住,問道:“喂,你們幹嘛不從那中間走過去?”
別外兩個女孩瞥了她一眼,懶洋洋的衝回來的女孩說:“小洋,別告訴她。”
小洋的性格很好,平時被張又菡欺負了也只是笑笑就算了,這一次也耐心的解釋道:“又菡,你還不知道吧。據說全校都傳開了!”
她的語氣突然低了下來:“我們這房間,死過人。”
“死過人?”張又菡吃了一驚,“誰死了,我在這房間都住了兩年了,怎麼從來沒有聽過?”
“真的,據說是兩年多前的事情。一個學姐因為失戀的原因,上吊自殺了,就在這個寢室的中間。
“你看天花板上是不是還有個孔?那時從前吊扇的位置,那個學姐用繩子綁住吊扇,另一頭套住自己的脖子……死得很慘,舌頭長長的探出來。
“當時是暑假,寢室其他人都回家了。她的屍體足足十多天后,實在太臭了,才被舍監注意到。據說取下屍體的時候,就連吊扇都弄壞了,學校這才下決心幹脆將所有宿舍的吊扇換成了空調。”小洋臉色發白的說。
“真的假的啊。”張又菡有些害怕了。
“真的。”
小洋想了想,又補充道:“那個學姐睡的床據說就是你睡的那一張。”
“哇!”張又菡嚇得從床上蹦了下來,神色又青又白,穿著睡意的身體不斷發抖。
天啊,如果真有這麼回事,她絶對是不敢睡那張床了。可,今晚怎麼辦?自己該睡哪?難道她要低聲下氣的求寢室裡的誰收留她,擠一晚?
看著平時傲氣討厭的她如此恐懼的模樣,不遠的三個女孩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捂着肚子,其中一個甚至還掏出手機照了張又菡怕到發抖的照片。
隨着同寢的笑,張又菡總算是反應過來了,黑着臉怒道:“你們在耍我?”
“對不起,又菡,沒想到你真的會相信那麼玄的故事!”小洋笑得眼淚都掉了出來。
“你們!你們!”
張又菡指着三個女生的手指都顫抖起來,她咬着牙,臉紅得像火燒似的,洗澡也顧不上就爬上床,用被子死死的摀住了自己的頭。
可,就在那夜,恐怖的事開始發生了……
第七章 張又菡的掙扎
它沒有在床頭,而是踩在被子上,靜靜地停住。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執以及派系,就算是只有四個人的寢室。
人雖然是群居動物,沒有人能單獨生產,但大多數人也不見得會為除了直系親屬外的其他人過得比自己好而高興開心,就算過得再差,有人墊底的話,許多人還是能得到心理上的平衡的。
所以理所當然的,張又菡還在為自己認為的既沒有錢也沒有權的三個庶民,竟然敢戲弄自己而憤憤不已時,她眼裡的三個庶民早已經說得十分香甜了。
沒有洗澡的身體十分不舒服,她實在忍不下去,這才摸着黑下床。熄燈時間早就到了,這所大學在熄燈後整個寢室都不會再通電,雖說確實是容易管理,但卻給學生帶來了諸多的不便。
黑暗讓張又菡有些害怕,雖然明智那個故事是小洋等人故意講出來整她的,可故事的內容依然不斷繞在耳旁,揮之不去,這令她有些發冷。
她在床下的書桌上摸索到了手機,用螢幕暗淡的光照亮四周,哪怕是比螢火蟲亮一點的光,也令張又菡舒服了很多。
她的腳趾碰到了鞋子,鞋尖向着床,這讓她不由自主想起了前幾天回老家時跟朋友們做的一些事情。不由得心裡一悚,連忙將鞋子擺正,傳上,朝着廁所走去。
張又菡的床在靠窗的 右側,屬於最裏邊,來到臥室的正中央時,她本來下意識的想繞開中心的空間,可不知為何,卻迷迷糊糊的踩了上去。
張又菡一驚,被她兩年間踩過無數次的地面居然在黑暗中如此的陌生。
她“呸”了一聲為自己壯膽,直接走了過去,什麼也沒有發生,中心位置空蕩蕩的,任她經過,張又菡自嘲的笑起來,自己還真夠膽小的,居然為那個假故事擔驚受怕,活該剛才被自己看不起的人笑話。
摸着黑暗快速的洗完澡,她循着來路往自己的床走,手機的燈光不算明亮,但也足夠她看清楚路。
正當她再次走過寢室中心的時候,腳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將她絆倒,張又菡摔得很重,臉正面跟地面接觸到,鼻子裡暖烘烘的流出許多液體,門牙似乎也摔破了一顆。
張又菡痛得慘嚎起來,響亮的痛呼沒花多長時間便將同寢室的三個人全吵醒。
“怎麼了,誰在叫?”睡她隔壁的女孩迷糊問道。
另一個女孩打開了手電筒,一束光芒頓時將寢室照亮,她奇怪的問:“張又菡,你躺地下幹嘛?”
張又菡摀住嘴,痛得一時開不了口。
最後還是心軟的小洋爬起來,扯了幾張衛生紙將她不斷流血的鼻子堵住,驚訝着說:“又菡,你的牙齒都摔掉了,走路怎麼那麼不小心?”
“剛才有東西把我絆倒了。”張又菡淚眼汪汪的用至今擦嘴,說話都在漏風。她痛得現在都沒辦法站起身。
“地上哪有什麼東西。”
小洋拿過一邊女孩的手電筒朝着她身旁照了照。
張又菡腳邊空蕩蕩的,乾淨整潔的地面是什麼也沒有。
“真的,我走路的時候突然提到了個軟綿綿的東西。”張又菡艱難的回憶着。
她覺得自己在到底前似乎在腳底看到了什麼,自己提到的玩意兒在手機的光芒下是白色的,突然的出現,讓她躲閃不及。
看形狀像是個人,一個披頭散髮,穿著白衣的女人,典型鬼故事中的形象,這個想法令她發痛的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
看著她見鬼的表情,小洋又發現她死死的盯着臥室中心那塊空間看,不由得笑起來,“又菡,你不會是被我們亂講的故事給嚇到了吧?放心,那是假的!”
“我知道是假的,可是,我真的看見了一些東西,就在那塊地上!”張又菡深處摔得發痛的手,確定的指着狡辯,她的話令其餘三個女孩感覺毛骨悚然。
“好了,張又菡,你贏了。我承認你有點嚇到我了,快上床睡覺去。”她隔壁的女孩將頭縮進被子裡,緊張的說。
“就是,又菡,大半夜的別講鬼故事,怪嚇人的。”小洋偷偷躲回了自己的床。
張又菡突然感覺周圍很冷,本來還空曠的腳邊,突然冒出了一些東西。
又是那個白色物體,這次看得更清楚了,是個女人,那物體真的是個躺着的女人。女人有烏黑的長髮,穿著時下流行的連衣裙,倒下的身體令她有些熟悉。
她嚇得哇哇大叫,拚命的將軀體往裡縮。
突然出現的鬼一般的女人緩緩移動了,它朝她艱難的爬過來,手長長的往前嬸,彷彿一條沒有骨頭的蛇,正當女人就要摸到她的腳踝時,總算是揚起了她的臉。
明明一片黑暗,張又菡卻偏偏看清了女鬼的長相!
那熟悉的長相,下巴上標誌性的黑痣……那不正是自己在東母縣的好友夢菲嗎?
夢菲的臉在她的眼睛上顯示了一秒不到,就立刻小時了,了無痕跡。張又菡呆呆的坐在地上,表情依然保持這驚慌失措。
張又菡沒敢繼續在宿舍待,她打了急救電話,住了一晚上的院。一整夜她幾乎都沒有闔眼,等白天的陽光照射到她時,她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的給夢菲的家打了個電話,可那個電話如同晴天霹靂般砸中了她的大腦,她整個人都呆住了。
夢菲竟然死了,死亡時間是昨晚的凌晨十一點五十四分。
張又菡轉動遲緩的腦袋,將視線盯在了手機螢幕上。似乎自己被絆倒、看到好友臉的時刻,正是昨晚的凌晨十一點五十分左右。
一股惡寒感難以壓抑的從脊背上竄上了後腦勺,張又菡沒敢再住院,急急忙忙的朝老家趕,只不過她沒有預料到,恐怖的事情,在她身上才只是剛剛開始而已。
夢菲的葬禮還沒來得及參加,就聽說自己的好夥伴又死了幾個,每一個都死得很離奇古怪,就算喬雨逃去了德國,也沒有逃脫死掉的命運。張又菡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步她們的後塵,也會死!
回到家後她一整個禮拜都將自己關在臥室裡。
父母似乎知道事情有些不平常,特別是身為警句局長的父親,他沒問自己究竟做過什麼,只是到停屍間調出喬雨和夢菲等人的屍體看過後,默不作聲的請了一些和尚道士什麼的在家裡做法,還在她的門前貼了許多鬼畫符。
那些黃黃的泛着詭異的黃表紙貼得滿門都是,令張又菡更加不舒服了。
她老是會看到一些奇怪的東西,有的時候她甚至已經分不清自己眼前看到的東西,究竟是真實發生的,還是真的只是幻覺。
張又菡總是覺得房間裡的櫃子中有什麼東西躲着,偷聽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她每次睡覺前都會將鞋子藏起來,鎖在樓上雜物房的鞋櫃裡,可是那晚去赴約,跟喬雨她們玩時穿著的紅色皮鞋卻總是會出現在臥室中,鞋尖對著她的床,像是有生命似的,朝她越來越近。
不論張又菡將那雙鞋子丟得有多遠,甚至有一天求老爸將它扔進了焚化爐裡,可是第二天睜眼一看,那雙本來她最喜歡的鞋子,依然回來了!
乾乾淨淨的鞋面一塵不染,紅色的漆妖異的彷彿剛喝過血,嚇得張又菡不知所措,甚至就快要絶望了。
今天是喬雨的葬禮,張又菡不敢出門,老爸老媽都去了喬家,只剩下她一個人待在這個偌大的別墅中,就連傭人也不知死去了哪。四週一片安靜,安靜到她快要發瘋了。
張又菡感覺有些餓,實在忍不住了,這才不情不願的爬下床到廚房裡胡亂吃了些東西,本想繼續躲回床上,可是一站到床前居然驚訝的發現,那雙被老爸順手帶走的紅鞋竟然又回來了!回來得很反常,它沒有在床頭,而是踩在被子上,靜靜地停駐。
紅色的鞋面陷入粉紅色的羽絨被中,很難形容那份毛骨悚然。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房間裡的氣氛顯得無比陰冷,就算開着中央空調,可吹拂過來的風也足以令她冷到顫抖。
滿門屋子的鬼畫符完全沒有絲毫作用,那雙紅鞋嘲諷似的後跟對著她,突然,整個房間都顫抖了一下,張又菡的耳畔傳來震耳欲聾的腳步聲,就似皮鞋踩在木頭上,也像高跟鞋踩着石板發出空寂的聲音,本來背對她的鞋子,猛地動一動。
像是有個無形的隱形人穿著那雙紅鞋,它在床上轉了一個彎,調頭朝向張又菡。兩雙鞋的鞋尖寫滿了無與倫比的可怕氣氛,慢慢、緩緩的朝她走過來!腳步聲一聲響過一聲,她嚇得倒在地上,連滾帶爬,哭天喊地的眼淚不停地往外流。
她不想死!
沒人想死,可是死掉的人,沒有一個是憑着自己的意願就能真的活下去了。
整個別墅都充斥滿張又菡歇斯底里的尖叫和咒罵,只不過這個別墅區很大,大到很難有人聽見,就算確實有人聽到了,估計也不會來管。人與人之間的冷漠,比柏林圍牆更加堅固難以踰越。
我迅速衝入張又菡家的別墅,想辦法繞道後花園,找到一扇敞開的窗戶爬進了屋裡。那女孩的尖叫震耳欲聾,刺得耳膜生痛,忍着這股殺豬般的噪音,我來到了二樓一間貼滿了黃色符紙的房間前。
張又菡正一屁股坐在地上,蜷縮在房間的一角,渾身發抖的哭罵著,這個長相很一般的女孩眼淚鼻涕混在了一起,臉也嚇到扭曲了,難看到慘不忍睹。她的衣服凌亂,不遠處還擺放著一雙紅得發亮的皮鞋。
我眯着眼睛,迅速撲到床邊,扯過被子將那雙皮鞋整個蓋住。死死看著紅鞋的女孩,視線裡突然消失了目標,嚇得快要神經崩潰的大腦總算是平靜了許多。
過了許久,她才淚眼汪汪的看向我,眼神裡有害怕,還有疑惑。她扯着睡衣胡亂擦了擦臉,警戒的問道:“你是誰?你別亂來!實話告訴你,我老爸可是警察局局長,隨便私闖民宅可是重罪。”
“有這樣跟救命恩人說話的嗎?”
我聳了聳肩膀,視線依然盯着那床被子看,被子下有個隆起,剛好是鞋的形狀。被蓋住的鞋子沒有移動,像是死了似的。嗯,真是奇怪的形容,鞋子有活的嗎?可為什麼我會認為它活着!自己疑惑了一會兒,真到身旁的女孩說話再次打斷了我。
“喂,你究竟是誰?”張又菡見我死盯着被蓋住的紅鞋,就散再笨都清楚眼前的人不單純了。
“我也是個受害者,應該是吧。”
我鬧鬧頭,用手機調出她跟喬雨等八個女孩的合照,問道:“說不定我能救你,前提是大家開誠佈公的交流一下資訊。能不能請你告訴我,喬雨前段時間回國時,你們幾人究竟幹過什麼?”
“你知道些什麼?”張又菡沒回答,反而問道。
“知道你們那天玩過亂七八糟的,跟鞋子和床有關的東西。”我胸有成竹言之鏊鏊的說著一些籠統的話。其實,自己知道的也不過是猜測而已。
張又菡抽搐了片刻,突然抬頭,“你真的能救我?”
“能!”我肯定的點頭,心裡卻苦笑。這件事至今自己都還一頭霧水,哪裡真的能救她。
“好,我講給你聽。”
張又菡開口綱要說話,突然,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我渾身一抖,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之間被羽絨被蓋住的紅鞋不知何時已經踩在了被子上,正一步一步的朝着她走來。
紅鞋邁着詭異的骨法,彷彿有人穿著它似的,我如同中了定身術,心臟跳得很快,全身僵硬,腦袋呆滯,一動也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鞋子朝張又菡走過去。
張又菡尖叫着轉身就逃,紅鞋依舊不緊不慢的在她身後追着,一前一後,女孩和鞋子都從我的視線消失得乾乾淨淨。沒過多久,女孩的叫聲也像是掐住脖子的雞公似的停歇了,我恢復行動能力後拚命的循着聲音最後發出的地方找過去。
可是已經晚了,自己找到的不過是一句屍體而已。張又菡臉部扭曲的死在廚房的一角,懷裡抱著那雙紅得像血的皮鞋,整個人如無骨的蟲子般蜷縮成一團。
我暗暗嘆了口氣,掏出手機照了幾張照片後迅速開車離開了。
事情越來越複雜,可是知道現在我還沒有任何頭緒,似乎除了將照片上的女孩一個一個的找到,問清楚究竟她們跟喬雨玩過什麼外,就沒有其他線索了。
我沒有太多的選擇,從前本以為“鞋對床”的詛咒是單線的,一個詛咒結束後才會進行下一個詛咒,但是來到東母縣後,才發現自己猜的完全錯了。
詛咒呈現多線狀,並行咒殺相關以及不相關者。
已經去了美國避難的安德魯一直沒有給我來電,我不知道他的死活;東母縣這邊,老男人楊俊飛給我的名單以及我找來的那張照片上的人,似乎也在承受着詛咒的折磨,一個接一個的迎接着死神來臨,而我,在這個封閉落後的小鎮上行動也十分受限。
喬家對我有誤會,而我的行跡也不幸的暴露了。
警察局長的千金張又菡死了,如果有心調查的話,肯定能找到她臨死前我在身旁的證據,現在一切都朝着對我不利的方向發展着,真是頭痛啊。
下午回到酒店,我將資料再次整理了一番,然後站在窗口發呆。東母縣陳舊不堪,就連空氣都充斥着不新鮮的味道,灰塵中,臨近傍晚焚燒垃圾的氣味和煙霧遠遠從郊區傳來,令自己本來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這家老式酒店根本就不提供網絡,我打開電腦用自帶的無線網卡上網,查了一些關於鞋與床的東西,只是可供參考的資訊很少,相關的新聞和傳說更是一個都沒有。
我坐在沙發上,將頭使勁兒的向後仰紓解着痠痛的脖子的壓力,看著那泛黃的天花板,突然想起了許多年前,自己曾經經歷的《腳朝門》事件。乍一看“鞋對床”和“腳朝門”貌似有些相似,但實質上還是有着區別。
那時我就調查過,所有在那個時間中將腳對向門睡覺的關聯者,都無一例外的死掉了,而原因,是那個黑匣子,那個裝着某個人骨灰的黑匣子。它的詛咒令所有符合條件的人觸發了死亡。
難道這次事件的源頭,也有着一個奇怪的物品。喬雨等人偶然得到了它,並在偶然間出發了神秘力量,那股無形的力量如同病毒般複製傳染,從第一個關聯者的鞋子或者床向第二個接觸者傳播,最終波及到了我身旁?
這種猜測的可能性很大,只不過我搞不清楚,那神秘物品的真身是什麼,到底是床,還是鞋子?
揉了揉太陽穴,我正準備點開本地新聞看看,突然郵箱跳出了一份郵件來,寫信人是老男人,。他給我轉發了一份新聞,我看了看標題:“歐洲研究室有可能發現超光速例子。《相對論》或許會被推翻”。
全文大概的意思大概是英國《自然》雜誌網站刊載了一篇文章,稱歐洲研究人員發現了難以解釋的中微子超光速現象,這一現象違背了愛因斯坦相對論,研究人員目前對此持謹慎態度,希望全球科學家能共同探究原因。
據說,意大利格蘭蕯索國家實驗室下屬的一個名為OPERA的實驗裝置接收了來自著名的歐洲核子研究中心的中微子,兩地相距七百三十公里,中微子跑過這段距離的時間比光速快了六十納秒(注三)。
參與實驗的瑞士伯爾尼大學的安東尼奧•伊拉蒂塔托說,他和同事被這一結果震驚了,他們隨後反覆觀察這個現像一點六萬次,並仔細考慮了實驗中其他各種因素的影響,認為這個觀測結果站得住腳,於是決定將其公開。
光速約每秒三十萬公里,愛因斯坦的相對論認為沒有任何物體的速度能夠超越光速,這成為現代物理學的重要基礎,如果真的證實這種超光速現象,其意義十分重大,整個物理學理論體系或許會因之重建。
由於事關重大,一些專家對觀測到的這種超光速現象持謹慎態度。伊拉蒂塔托就此表示,歡迎來自外界的質疑,他和同事正式因為找不出任何解釋,才公佈結果希望尋求全球科學界同行的幫助。
如果超光速現象確實存在,勢必需要心的理論解釋。有研究人員猜測,可能如弦理論預測的那樣,在空間中還存在其他未知的維度,這些中微子就是抄了其他維度的“近路”而“跑”得比光還快。
相對論認為光速是無法超越的,是因為光子的靜止品質趨向於零,而任何大於這一品質的物品在速度接近光速時,品質會趨向正無窮,所以光速是無法超越的,所以這個發現如果被證實,必然會振動整個物理世界。
當然總會有新發現,物理界已經公認目前我們已知的宇宙物質僅占宇宙總物質的百分之四,還有百分之二十三的暗物質和百分之七十三的暗能量是目前已知的量子理論無法解釋。
人類現在看到離地球一萬億光年的物體,這物體就對地球一點沒影響嗎?不管影響有多大,應該肯定有影響,這個影響是現在才起作用,還是一萬億光年前就其作用?
再說,我們現在看見的這物體也許已不存在了,那麼它的作用還存在嗎?再者一萬億光年前也許地球還未誕生,它的作用又是什麼時候開始計算呢?
我認為整個宇宙隨時都在處於相對平衡中,是什麼力量在控制着這個平衡,又是以怎樣的速度在控制着這個平衡?我敢肯定有一種物質或是一種力場在無形中控制着宇宙的平衡,控制的速度不是即時而是無窮大。
意大利這個實驗可以有很多其他可能的解釋,但都需檢驗。有可能是存在其他維度,中微子抄了近路;也有可能是像某些理論,如弦理論、量子引力等預言的,破壞不變性原理。科學上叫洛侖茲破壞現象。
老男人給我的信件內容有些莫名其妙,而且跟現在的案子完全沒有關聯,但是信的最後一句話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說,歐洲實驗室發現超光速例子後不久的十一月一日,歐洲物理實驗室聯合幾個大型實驗室,做了更激進更龐大的實驗,得到的結果也截然不同。
而那天也正是喬雨等人聚會的日子,雖然不知道對我有沒有幫助,但可以當作參考。
隨信件,他還附註了說是偶然間得到,卻絶密到就連報紙也沒刊載的一份超光速例子猜測圖,估計也是從非法管道獲得的。
畢竟這傢伙的金錢獲取途徑真正靠正業是極少的,大多都是資訊的買賣來賺錢,而指示我到處尋找超自然時間和物品的行為,也是極為燒錢。
附圖下放有一串英文介紹,很清楚的證明,如果超光速例子真的抄了近路的話,根據弦理論有可能在當日的中午一點一十四分,繞道了中國,並且在中國的某個點上跳躍除了多維宇宙,暴露了一微秒後再次穿越。
而圖中的曲線路徑上,赫然有着東母縣的經度和維度。
我死盯着那副圖看了許久,然後將坐標位置畫了個圈發回給老男人,讓他幫我調查清楚那個坐標在東母縣的詳細地址,這才深吸了口氣。
我真為自己的瘋狂想像力而心悸,發生在歐洲實驗室的實驗,要真的和喬雨的事件有關聯的話,也實在太扯了!
注三: 一納秒等於十億分之一秒。
第八章 骨灰
向丹彤的精神是因為男友的死才出問題的,她將男友的骨灰植入身體中,無一不是體驗了這一說法。刺激點理應是她的男友才對,但為什麼她卻能如此淡定呢?
第二天一早,老男人並沒有回信。我早晨七點半從沙發上爬起來後,下意識的看了看床周圍,並沒有鞋子唐突的出現,這令自己心寬了不少。
洗漱完畢後伸了個懶腰,從窗口往樓下眺望時看到滿大街都有警車在巡邏。
拿起從門底下塞進來的當地新聞一看,果然,頭版頭條就是警察局局長千金的死亡案。上面令人生厭的問題描述着張又菡二十年來精采的生平,並用大版面印了一張監視器鏡頭拍的照片,上面有個模糊不清的人影正朝張家的別墅裡爬。
很不幸,那個人正是我!幸運的是照片只有本應而且根本難以判斷胖瘦和衣着。但是也足以引起人的猜測了。張又菡死時有人偷翻進家裡,任誰也會想到兩者之間的關聯,下一步,估計我租來的車也會暴露,這一下真的舉步維艱了!
我苦笑連連,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衣着。人長大後是不是真的會有許多無奈?或許是吧,至少我最近三年來,苦笑比真笑多得多。
在附近的停車場取了租來的越野車,我很頭痛,轉頭看了看不遠處的婚慶車,頓時就開心的笑起來,走過去將婚慶車牌上兩張寫有“恭賀新禧”、“百年好合”字樣的貼紙扯下來貼到自己的車上,我這才緩緩將車開走,朝着名單上的第二個女孩家駛去。
我要找的第二個女孩叫做林從雪,她家在附近開了一個食品加工廠,住的地方離縣城不遠,是一棟三層高的小洋樓,剛開到她家門口就聽到了葬禮的奏樂聲。
那棟小樓擺滿了花圈,一接近靈堂就看襖林從雪的照片擺放著,灰色的臉,板着面孔,似乎死不瞑目。
沒有將車停下,我直接開車從靈堂前路過朝着第三個女孩家開。
第三個女孩叫曼曉旋,還好她沒有事,而且表情也很正常,雖然打開了家門,但是看著我的眼神滿是疑惑和警戒。
這個女孩比照片上漂亮,黑色的長髮油光亮彩,精緻的五官整齊的排列着,雙眼皮下的眼睛透着明亮的眸子。她大學一百六十五公分,身材很不錯,穿著粉紅色的秋裙,更是將身體曲線凸顯得淋漓盡致。
“你是誰?”她問我。
“我叫夜不語,是喬雨在德國的朋友。”我將手機掏出來調出九個女孩的照片,問道:“關於喬雨的死,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有什麼好問的,小雨都死了,何況我跟她也不算很熟。”曼曉旋說著就想關門。
我用腳將門卡住,不急不緩的說:“這張照片上的朋友,已經死了好幾個了對吧,你有沒有想過,下一個說不定會是你自己?”
“什麼意思?”女孩黑着臉問。
“如果我要說,你們被詛咒了,你相信嗎?”我乾脆的挑明自己的看法。
“神經病,你才被詛咒了,你們全家都被詛咒了。”女孩神經過敏的罵了我一句,大聲道:“放腳,再不放我可要報警了。”
我沒理她,只是接着道:“你仔細想想最近的經歷,不會感覺到很奇怪嗎?自己身旁的人一個接着一個的離奇死去,這樣的概率有多少?比連續中彩票特等獎兩次都少的,對吧?這就很有問題了,說明有某種危險遊蕩在你們身旁。”
“你什麼意思!我、我聽不懂……”曼曉旋的語言有些軟化了,她似乎真的在思考我傳遞過去的資訊,這意味着她這段時間也有過類似的疑慮!
“其實,我也是受害者之一。我和我的朋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死掉,所以,我想搏一搏,將那個神秘的殺手揪出來。”我扔出這個重磅炸彈後,一眨不眨的看著她的眼睛。
曼曉旋看了我一會兒,臉色有些發紅的躲開視線,輕聲道:“進來吧。”
她讓我坐到沙發上,跑了兩杯茶放在茶几上,然後坐到了我對面。
她的神色有些恍惚,過了許久才道:“其實關於小雨的事,我真的知道的不多,我們九個人高中時經常一起玩,到大學因為各分東西就疏遠了。
“前段時間剛巧都回到了縣裡,終於相約玩了一天。那天我有事,沒有參加她們的聚會,可是就是從那天開始,事情變得有些不對勁兒……朋友們瘋的瘋、死的死。我完全懵了,門都不敢出。”
聽到這裡,我略有些失望。總算逮到個活着的,卻是個什麼都不清楚的主。
“八個女孩中,有幾個跟我玩得比較好的。她們前幾天就很恐慌的給我打過電話,說老是看到幻覺,覺得自己的鞋子有問題等等,我不怎麼聽得懂。”曼曉旋問道:“如果你知道些什麼的話,麻煩告訴我,我急死了。”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我轉了一下脖子,隨即將自己跟喬雨的牽扯以及最近經歷過的東西向她講訴了一次。
曼曉旋嚇得臉色煞白,整個人所在沙發上發抖,難以置信的用驚訝的聲音道:“你講得有鼻子有眼的,不會是真的吧?”
“我有必要騙你嗎?”我聳聳肩膀。
“沒有。”她遲疑着搖了搖頭,“那咱們現在怎麼辦?”
“咱們?”我奇怪的問。
“當然是我們,身旁死了那麼多朋友,我也想知道真相!”曼曉旋用肯定的語氣說,“而且,不知道那東西會不會找到我,讓我一個人待在家裡擔驚受怕,我可受不了。”
“我覺得你應該問題不大,畢竟你沒有跟她們接觸過,也沒有去參加那個聚會。”我判斷道。
“就算是如此,哪有真的能完全確定我沒事嗎?”女孩看著自己的手,“好姐妹再死下去,估計我也快要被這情況嚇瘋掉了。何況,有我幫你,線索什麼的更容易找到。”
這麼說也確實是個道理,她的幫忙很必要,但是將這女孩牽扯進來,真的好嗎?我有些猶豫。
“走了,先去看看我的一個朋友,她參加了聚會後就瘋了。現在被家人送進了精神病院裡,說實話,我最擔心的就是她。”
女孩不由分說的去換了一套衣服,然後拉著我超屋外走。
我眨巴着眼睛,預設了她的參與。有她在,找到那些女孩後更容易獲取信任,何況,我總覺得,我的時間也差不多了!
路上,曼曉旋向我詳細的講述了她的好友,也就是我準備找的第四個女孩的具體情況。那女孩叫向丹彤,前不久不知為何精神就出了問題,據曼曉旋猜想,可能是因為女孩的男友的突然死亡。
男友死後,正準備將骨灰入葬,向丹彤卻突然跑過去搶走了所有的骨灰,然後消失了一段時間。
沒人知道她將骨灰放在了哪裡,等曼曉旋再次得到她的消息時,自己的好友已經被關進了精神病院中。
找到向丹彤的時候,她在東母縣精神病院休息廳裡,神神叨叨的坐在沙發上,跟那些奇奇怪怪的精神病人說著稀奇古怪的話,醫生說她有自殘傾向。
我拿出手機,調出喬雨與她等人的合照在女孩面前掃過,曼曉旋用心酸的眼神看著自己昔日的好友,眼神裡閃過擔心。
“你相信永遠的愛嗎?”
向丹彤的精神狀態果然不好,她似乎不認識曼曉旋,只是漫不經心的看著那張照片,用神秘的語氣道。
“相信。”我認真的點頭。相信是一回事,但能不能得到卻是另一回事,我不認為自己有那麼好的運氣。
“我也相信。”向丹彤笑得很傻,“我很羡慕桑迪和達斯汀的真愛,那是我的目標。”
“桑迪和達斯汀?我們從小一起玩到大,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你有外國朋友。”曼曉旋被這番話弄得摸不着頭腦。
我皺了皺眉,“這兩個名字我似乎在哪裡聽說過。”
“你認識?”她有些驚訝。
“不認識。前段時間新聞裡似乎有報導過他倆的事蹟,總之劇情和經過聽狗血的。”
我想了想,籠統的講述道:“桑迪和達斯汀兩人本是孤兒院出身,自小感情就很好,青梅竹馬,私定終身。但是臨近大學畢業的時候,桑迪的親生父母終於找到了女兒,沒想到她的父母竟然是億萬富翁。
“看著窮酸小子達斯汀,桑迪的父母肯定不願意。阻攔之下,兩人的感情更加堅固了,二老這才妥協。
“本來達斯汀和桑迪的案情理應如此順理成章,可惜事與願違,達斯汀在結婚不久後,在一次身體檢查中被告知患上了肝癌,已是中期,且疑似是家族遺傳因,於是狗血的連續劇般的故事華麗的展開了。
“達斯汀開始有計劃的部署一切,在兩人還沒有過完新婚第一年的時候,桑迪便發現自己的丈夫有了外遇!這終於把他倆的婚姻推上了絶路。桑迪最終決定離開達斯汀,去美國找父母。
“兩年後,當滿身名牌的桑迪舊地重遊時,無意中,她碰見了那個破壞自己家庭的第三者,並從第三者的口中得知了當年的真相,於是桑迪卻做出了一個更令人吃驚的決定:她要求將達斯汀的骨灰植入自己的乳房,如此,就再也沒有人能分得開兩人,兩人的心將從未有過的緊密相連,終其一生。”
曼曉旋用力摀住了自己的嘴,她像是想起了什麼,驚訝的道:“丹彤那晚之所以搶走男友的骨灰,不會就是照着那對夫妻的經歷,將骨灰植入自己的身體裡吧?”
我沉默了片刻,沒有作答。不論怎麼想,都覺得這個想法太不真實,太詭異了。
可向丹彤卻驕傲的點頭道:“每次,我找了個密醫,將允波的骨灰全部移植進去,他現在就能永遠跟我在一起了。”
曼曉旋被她的話嚇得猛地向後退了幾步,她突然覺得,自己眼前自小便認識的好友,竟然變得無比陌生起來。
我試着詢問了向丹彤一些問題,但是得到的答案全都答非所問。可不知為何,我總覺得眼前的女孩有些裝瘋賣傻。
“她的男友究竟是怎麼死的?”我轉頭問曼曉旋。
她回憶了片刻,“聽說是車禍,我跟她不熟,只見過幾次而已。
“就在十多天前,過斑馬線時突然就被闖紅燈的卡車撞上,他的頭卡在卡車車尾拖行了幾十公尺,等卡車司機反應過來停下時,他早已經快身首分離了,脖子和腦袋只剩下一絲皮連着,血痕染紅了一長段街道,至今都還沒有洗掉。
“偶爾我路過,還能稍微看到血染的痕跡呢。”
向丹彤安靜的人我們在自己身旁討論男友的死,彷彿我倆談論的是別人,這令我有些意外。
精神病患者通常都有不能承受的刺激點,根據曼曉旋的說法,向丹彤的精神是因為男友的死才出問題的,她將男友的骨灰植入身體中,無一不是驗證了這一說法,刺激點理應是她的男友才對,但為什麼她卻能如此淡定呢?
我將曼曉旋拉到一旁,輕聲道:“那女孩發瘋前,有沒有遇到其他事?”
“這個就不清楚了。”她輕輕搖頭,然後又疑惑的想起了什麼事。
“說起來,丹彤確實有慌慌張張的找過我,問我知不知道哪裡的大仙或者陰陽師比較靈驗。我奶奶信佛,又是居士,自然經常會接觸到那類人,於是我幫她問了奶奶,奶奶說東山有個老陰陽算命捉鬼都很準很靈,剛告訴她,丹彤就急急忙忙掛斷了電話。”
陰陽在每個城市以及山村都絶不缺乏,他們從事着古老的騙人勾當,大城市已經很少見到了,可小城小鎮以及比較落後的地方,紅白喜事要請他們、孩子滿月邀請他們、住宅遷址要請他們,最重要的是當地人有人中邪後,都會求他們來驅鬼。
雖然我一直認為那些陰陽沒幾個有真材實料,他們大多數口若懸河的說著騙人的話,用他們自己都不明白的東西來替矇昧無知的人接觸災難和驅魔。
但是就走投無路的人而言,向他們求救,確實是最後的辦法了。
“你覺得,向丹彤真的愛她的男友嗎?”我突然問。
曼曉旋愣了愣,“應該很愛吧,否則為什麼要在男友死後,將他的骨灰移植進自己的乳房裡?”
我搖搖頭,正想說些什麼,突然看到不遠處的向丹彤變得緊張起來,她絲絲的看著不遠處的儲物櫃,我也打量起那個儲物櫃來。
很平常的東西,應該是精神病院用來放置活動廳裡的玩具,免得有些特例病人亂拿危及到生命。櫃子不大,只有二公尺高,五十公分寬,門有好好的鎖着,一切都顯得極為普通,我看不出她在害怕些什麼。
可向丹彤越來越害怕了,她恐懼的表情將臉都弄扭曲了,眼神裡傳遞着恐慌感,她的嘴唇哆嗦着,不久後全身都發抖起來。
她看著那儲物櫃的表現,看得我跟曼曉旋十分不解。
“丹彤又怎麼了,又發病了嗎?”她關切的問。
我皺着眉頭不斷地用視線子在女孩跟櫃子之間游移,身旁的精神病人玩得很開心,根本沒有注意到我們三人的異常。值班醫生看了向丹彤一眼,就沒再理會了,真是個鬆散的醫院,果然是小地方。
一種緊張感油然滋生出來,可似乎只有我感覺到了而已。
“不!不要!不要過來!”
向丹彤猛地用手摀住臉,她拚命的吼叫着,尖鋭的聲音幾乎快震破玻璃,就連我的耳膜也險些受不了罷起了工,耳朵裡陣陣轟鳴,所有人都下意識的堵住耳孔。
向丹彤從沙發上滾倒在地上,然後拚命的爬到了我和曼曉旋的身後。
“丹彤,冷靜一點,不怕,不怕!”曼曉旋苦笑着用手拍着明顯驚嚇過度的向丹彤,輕聲安慰。
我看著那女孩的臉,似乎明白了點什麼,冷哼道:“你,根本就沒有瘋,對吧?”
曼曉旋不解的望着我,“夜不語,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不懂不要緊,你身旁的向丹彤聽得懂就行了。”我看著躲在她懷裡不斷發抖的女孩。
“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現在倒是完全想明白了。你的精神一直都很正常,進精神病院不過是裝瘋賣傻罷了!
“你將男友的骨灰移植進乳房裡,也不是因為愛他,而是為了闢邪對吧?是你求助的陰陽告訴你的吧!說起來,驅鬼的土方法中確實有這麼一說。向丹彤,你究竟看到了什麼?喬雨回國時,你們在一起幹過什麼?”
向丹彤將頭深深的埋進曼曉旋的懷中,死都不願探出來。
“回答我!”
我伸出手抓住了她,使勁兒的將她的頭掰到跟我視線相對的位置,向丹彤的眼神閃爍,但是卻非常清醒。果然,我的猜測是正確的。
“夜不語,你不要逼她。”曼曉旋責怪着將我倆隔開。
“櫃子,櫃子裡有東西。”向丹彤用弱弱的聲音道。
“休息室的櫃子裡?”我問。
“不,是所有櫃子!所有櫃子裡都有東西,有鬼,我好害怕!”她的話不再模糊不清,吐詞十分清楚。
曼曉旋愕然的看著自己背後的好友。
“這世界上根本沒有鬼,你看到的東西,都不是真的!”我認真的說。
“你們又看不到,也聽不到,憑什麼說它不存在?!”
向丹彤激動起來,“說出來誰也不信,可它一直在纏着我!它藏在每個我經過的櫃子裡,它是個人形,沒有耳朵!蜷縮在櫃子中貼著櫃門聽著我的一舉一動,只要我稍有倏忽,它就會從櫃子裡爬出來,吃掉我!”
曼曉旋被她的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丹彤,你究竟在說什麼,怪可怕的。”
“曉旋,幸好那天你優勢沒有赴約,不然,也會跟我受一樣的罪!”向丹彤陰惻惻的道:“為什麼那天有事的不是我,為什麼你能逃過一劫?為什麼!”
她越說越恨,看著曼曉旋的眼神也變了,似乎恨不得殺了昔日的好友。
曼曉旋被她的目光盯得呆住了,整個人都亂成一團。
我眼看形勢不對,立刻插了進去,將來兩人隔開,“向丹彤,你們那天究竟幹了什麼?說出來或許我們能幫你!”
向丹彤搖搖頭,譏笑道:“你能幫我,你憑什麼能幫我?你能挺到嗎、你能看到嗎?我們沒有一個能逃得掉,喬雨死了,允波死了,又菡死了,從雪也死了!下一個就輪到我了!
“要是真的有人能救我,我根本就不用忍受痛苦將允波的骨灰移植進乳房裡,我也根本不需要裝瘋賣傻的躲進精神病院!
“那個陰陽的話全都是放屁。結果,櫃子裡還是有那東西,它從來就沒有遠離過我!它在窺視我,等待機會……我每天精神緊繃著,撐不住了,我快要撐不住了……”
她說著說著就痛苦起來,哭得既絶望又傷心。
我沉默,看來她跟“鞋對床”的詛咒果然有關係,可是至今我對此依然沒有太多的瞭解,就連名字也是我自己擅自取的,如果不能從向丹彤身上取得資訊,時間就會更加的麻煩。
而她雖然裝成了精神病人,但精神也確實到了崩潰的邊緣,要從她最忌套話,實在不容易。
“你說我聽不到,也看不到,那你跟我描述一下,你眼裡的世界是什麼樣子?”我緩緩道。
向丹彤一邊抽泣,一邊恐懼的望着那個儲物櫃,“裏邊似乎有誰在輕輕的敲着門,像是有誰穿著皮鞋走來走去,發出空蕩蕩的腳步聲,現在,你聽,裏邊的東西開始不耐煩的用爪子撓櫃壁,聲音很刺耳難聽。”
隨着她的聲音,我的視線再次轉移向那個普通至極的櫃子。突然,本來固定在牆壁上的儲物櫃猛地動了一下,櫃門似乎被什麼踢得快要敞開了,只是鎖去了作用,兩扇門板在起伏間又狠狠彈了回去。
我嚇了一跳,用力的揉揉眼睛。
櫃子平靜下來,但耳朵裡卻傳來許多嗓音似的聲響,仔細聽,隱約就能分辨出聲音的來源,竟然就是那個櫃子!而且還跟向丹彤的描述一模一樣,薄薄的容不下任何人的儲物櫃中,傳來許多人的聲音,有皮鞋踐踏聲、有敲門聲、有抓撓聲。
恐懼感油然而生,我心驚肉跳的猛地向後退了好幾步。
曼曉旋迷惑的看著我的動作和受驚的表情,向丹彤臉上划過一絲不解,可片刻後居然尖鋭的大笑起來,“哈哈,你聽到了。你聽到了對吧?你要死了,你要跟我一樣的下場,你死定了!”
她笑得十分歇斯底里,而且完全在幸災樂禍。
猛地,儲物櫃的門震破了鎖,完全被裏邊的東西踢開了,櫃子裡空蕩蕩的,除了玩具,我什麼也沒看到。
向丹彤眼神一木,頓時尖叫起來。她什麼也顧不上了,拔腿就逃,速度快得沒有人來得及阻攔她。
我腦袋有些混亂,這一次櫃門的打開並不是幻覺,至少精神病院休息室的所有人全都看到了,曼曉旋驚訝的看著敞開的儲物櫃,醫生和病人同樣吃了一驚。
等反應過來後,我才戴着醫生到處尋找向丹彤的身影。
找了許久,直到黃昏時才在醫院裡的一角將她找到,可是這個女孩的屍體已經冰冷了。她雙手爪子似的抓着,似乎想要拚命抗拒什麼;她腳下的拖鞋不見了蹤影,拜拜的赤腳上無數的擦痕,只是那些擦痕,已經開始逐漸形成了屍斑。
我和曼曉旋離開了醫院。自己有些懊惱,從向丹彤的身上,自己除了找到驚嚇外,什麼資訊都沒有得到,這件事比我想像中更加棘手。
坐在車上,曼曉旋遠遠的向後望了一眼精神病院,語氣有些沙啞:“夜不語,我已經有四個朋友死於非命了。她們真的是被詛咒了嗎?”
我沒有回答,只是說:“那請你用最簡單的話講解一下你四個朋友的死因?”
“丹彤死前,似乎在幸災樂禍你什麼,難道你也被詛咒了?”她看著我。
“或許吧,誰知道。”我沒有正面回答她,可心裡卻十分清楚,自己百分之百是被“鞋對床”詛咒了。
安德魯的八天死亡期限已經過去了兩天,那胖子死了,我或許還有八天的解謎時間,這本來是我一開始的推論,可隨着調查的深入,自己卻不確定起來。
根據以前的判斷,喬雨死了輪到波爾,波爾死了再輪到胖子,可來到東母縣後,一切都被推翻了。我的身旁不斷出現怪事,今天又同事跟向丹彤看到、聽到同樣的東西……前景不容樂觀啊。
轉了轉脖子,我在心裡案子將照片上的女孩打上一個叉。合照的九個女孩已經死了四個,撇開曼曉旋,還有幾個是參與那天活動的人呢?我不清楚,曼曉旋因為沒有赴約的原因,同樣不知道。
看來又要一個一個的去詳細詢問了,幸好有身旁的女孩幫忙,應該也花不了多長的時間才對。
一邊想,我一邊開車,朝着城裡行駛。夜吞噬了光明,漆黑的天幕上,就連閃爍的繁星也變得暗淡無光起來。
第九章 死亡在靠近
下意識的向後猛退了幾步,一滴冷汗從額頭上緩緩滑落。該來的躲不掉,詛咒,終於找上我了!
世界的人與人是不一樣的,就算是同卵雙胞胎,他們有着相似的外表,但成長過程中不論是機遇、際遇、經歷、性格以及教育,甚至很可能就連死前看到的東西都不盡相同。
曾經看過一部叫做《Martyrs》的電影,裏邊對死亡和死前幻覺有過宗教性的闡述。
一個邪教組織對一個又一個的受害者施以瀕死體驗,讓她們闡述死前看到的東西。其中一個女孩在彌留之際對組織老大形容的,她所看到的仍然是無止境的疑惑。
我們生活的世界,是一個侷限於我們認識能力下所知道的一個世界。這個世界裡的所有存在事物,我們都可以解釋和描述,但是那邪教組織所追求的神蹟,是對應於他們認識之外的區別於現有世界外的存在,這兩個世界是全異、無交集的。
邪教組織想在存在的世界裡去考慮暫時尋找不到的虛世界,是沒有意義的。
鬼神、天堂地獄,這些都是人類想像虛構的概念,是只有內涵沒有存在外延的,是人透過想像把它們創造出來的,而他們企圖用這些現世界得到的認識去對想像出來的虛世界進行推理,這本身就是一種錯誤,所以每個人所看到的瀕死世界,用自己一聲所得到的認識去形容只會是無法描述,充滿疑惑,別人也聽不懂。
我很想知道喬雨等人臨死前究竟看到過什麼,她們的視網膜上最後留下的是詭異的殺了她們的各種鞋子,還是其他的,我看不到的更恐怖的東西呢?我不得而知。
開車往市區行駛時,我將向丹彤死前的前因後果整理了一番,得出了一個就算有所偏差,但偏差度也不會有太大折扣的猜測。
用手緊緊握著方向盤,從後視鏡中看了神色中帶著恐懼,精神有些低落的曼曉旋一眼,說話道:“王允波死前,有沒有跟向丹彤約會?”
“不知道。”曼曉旋疑惑的搖頭,“你想說什麼?”
“我覺得,那個男孩的死因有些蹊蹺,說不定是你好友向丹彤下的手。”
“怎麼可能,你可別含血噴人!丹彤都已經死了,你居然還這麼侮辱她,簡直是對死者的不敬!”女孩十分氣憤。
我看著前方的公路,語氣絲毫沒有遲疑,“向丹彤將男友的骨灰放進自己的胸部是為了驅邪救自己的命,這一點你沒有異議吧?”
曼曉旋猶豫了一下,輕輕點頭。
“那好,對民俗學我算是頗有研究。有幾個偏方確實提及過類似的驅邪方式,前提是必須要愛自己的人的骨灰,不論是父母還是伴侶逗號。”我緩緩道,“但是哪有那麼湊巧的事情,需要骨灰就真的能弄到?!
“向丹彤還算有良心,沒有找自己的父母下手,於是她設局殺掉了自己的男友,然後裝作痴情瘋癲的模樣按照陰陽告訴她的偏方,將男友骨灰植入乳房,甚至不惜躲進精神病院裡。”
頓了頓,我又道:“可惜的是,她用盡手段卻沒有猜到自己的結局。或許是她的男友根本不愛她,或許是那個偏方根本沒用,總是她還是被詛咒找上門,慘死收場。”
今天已過,安德魯就只剩下五天時間,而我,現在也越發的懷疑自己是否也被詛咒地深入骨髓了。既然詛咒是多線發展的,那麼也許我根本就無法以安德魯的死作為參考標準。
沉默了一會兒,曼曉旋看向黑漆漆的窗外同樣沒有說話。她可能已經在心底承認了我剛才的推測,為自己從小就認識、這一刻卻覺得無比陌生的好友而悲哀着。
東母縣離郊外的精神病院只是相隔十多公里,不過路況不是很好,一路的顛簸我渾身都有散架的趨勢。
女孩看不清車窗外的景色,開口問:“喂,你在想什麼?”
不知從哪吹來的烏雲將滿天繁星遮蓋得一乾二淨,風將道路兩旁的樹刮彎了腰,,看起來像是有下雨的跡象。
“沒想什麼。”我用沒營養的語氣回答。
“說起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撓頭,“剛見面時我沒有自我介紹過?”
“有過嗎,總之我忘記了!”她搖頭晃腦。
“哦,我叫夜不語,”我敷衍道。
“奇怪的名字。”曼曉旋在後排座位上用手撐住腦袋,看著開車的我,“話說,你這個人滿古怪的,老遠從德國跑回來,遇到怪事也不惶恐慌張,雖然我沒有看到丹彤眼中的世界,可你明顯看到了,你不怕嗎?”
“當然怕。”我撇撇嘴,“但是怕又沒有用,還不如用擔驚受怕的時間做些實質性的東西。”
“你果然很古怪。”女孩下了不負責任的定論。
我沒理她。
曼曉旋倒是越發的多話起來,“咱們下一步該幹什麼,繼續找知情者?”
“廢話,能有其他選擇嗎?”
我悶聲道:“如果不搞清楚那天你沒參加的聚會期間,其餘八人究竟幹過什麼,恐怕死亡人數會急需增加。”
“你就那麼確定是小雨等人聚會時搞出來的事情?”她眨巴着眼睛。
我反問:“那你告訴我,還有其他可能性嗎?”
她閉着眼睛冥思苦想,但是幾秒鐘後便放棄了。“呃,還真想不出來。”
正當女孩想要繼續沒話找話時,車子猛地被窩踩下了剎車,她的頭因為慣性而往前拋,額頭狠狠的撞在了駕駛座後背上。
“嗚嗚,你幹嘛?”曼曉旋輪換着用手摀住自己的額頭和鼻子,氣惱的抱怨道,沒多久卻發現我的神色有些不太對勁兒。
我臉色發青的將車突然停住,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筆直車燈照射下的路面。公路上,一床絲綢紅被子正舒服的鋪在正中央,紅色的介質在燈光下放射出潤滑的光輝,鮮艷的如同血一般。
那床被子很熟悉,不正是前天晚上剛進入東母縣範圍時,自己看到過的那床嗎?
“你在看什麼?”曼曉旋用手撐住身體往前湊。
我指着不遠處,用乾澀的聲音問道:“你看得到那床被子嗎,就整齊的鋪在前邊的路上?”
“大路上哪會有人傻得鋪被子,你腦袋是不是有問題?”曼曉旋抱怨着順着我的手看過去,頓時驚訝了,“哇,真的有被子,好噁心!”
“噁心?”
我皺了皺眉,“你眼睛裡的被子,是什麼模樣?”
“就是燒給死人的被子,很薄,被人鋪開了。可能有一公尺多寬,表面被塗成了大紅色。”曼曉旋描述着。
我的心臟猛地跳了幾跳,她看到的與自己看到的明顯是兩種東西,直到現在那床絲綢紅被子還印在我的視網膜上,哪裡像是紙的材質?
但是自己在心理清楚地知道,那床被子確實是紙紮的,上一次自己也見過被子的真身,跟曼曉旋描述的幾乎一模一樣。
又是個晚上,為什麼那床被子再次出現在了我跟前?這意味着“鞋對床”的詛咒已經逐漸向我逼近了嗎?
我按捺住內心的惶恐和不安,輕輕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你要幹嘛,一床被子而已,需要下去看那麼仔細嗎?”曼曉旋疑惑的問。
“如果真的是燒給死人的普通紙被子,那你不覺得奇怪嗎?”
我看了眼四周被風颳得腰肢搖晃、葉子狂飛的樹。曼曉旋頓時也意識到了怪異的地方,如果真是普通的紙被子,怎麼在狂風依然好好的鋪在地上,絲毫沒有被風吹走的跡象?
她猶豫了片刻,也走下車躲在了我身後。
風颳得很烈,漆黑寂靜的縣道蕭索而又空無依然,離開車廂後暴露在風裡,總覺得身體發冷,狂風扯着我的外套,掀得頭髮亂糟糟的。曼曉旋的長髮和我的頭髮交纏在一起,我下意識的偏了偏頭,離她遠些。
這個總是表示自己膽小的女孩,行為舉止上一點都沒有履行“膽小”這個詞語的覺悟,她居然比我先一步走到紅色的被子前,蹲下身觀察了片刻風中巍然不動的薄薄的紅色紙被子。
當她伸出手正準備將其掀起來看看它是不是被黏在了路面上,我急忙將她的手打開了。
“幹嘛?”她不滿的轉頭望我。
“別多手,小心沒命。”
我警告她,“我德國的一個朋友就是因為摸到了喬雨朋友的鞋子,才被詛咒的,這東西有些詭異,能不動就不要動。”
曼曉旋這才縮回手,眨了眨眼,去越野車上摸出了一把長柄雨傘,這傢伙不過才在我的車上待了幾個小時而已,現在居然熟悉得跟自己的寢室似的,實在令我無語。
女孩眯着眼睛笑得很天真,我覺得她就是個矛盾的組合體,一邊怕得要死,一邊又好奇得要命,唉,女人這種生物,貌似大多都如此。她小心翼翼的抓着雨傘的一端,將手儘量伸長,朝着那張紙被子挑去。
我一巴掌又拍了過去,將雨傘搶了過來。
“你又幹嘛?!”曼曉旋再次不滿道。
我聳了聳肩膀,“這種時還是我來吧,畢竟我已經疑似被詛咒了。”
話畢,不由分說的用她剛才的動作,抓住傘柄,用傘尖探入自己眼中的絲綢棉被中。
這看起來古色古香的被子似乎很沉重,但卻被我輕易的挑了起來,整個被都輕飄飄的飄離公路路面,然後無視風的存在,再次掉落在路上。
那感覺很難形容,就彷彿周圍的空氣變成了流質,充滿了大量阻力,又像一種比水的密度稍微大一些的東西沉入了水中,在外力幹擾下浮起一點,然後便沉了下去似的。
但是靠着它廢棄的瞬間,我倆清楚地看到,被子下什麼也沒有,只有黑漆漆的佈滿細小坑窪的柏油路。
“那床被子真的是紙做的嗎?”曼曉旋驚訝道。
“不清楚。”我確實搞不清楚。
“要不我們灑點水在上邊試試?”她異想天開的說,“紙張是會被水打濕的。”
“附近哪來的水,車上的水都被你喝光了?”我反問道。說實話,本人也覺得這個建議似乎很有操作性。
女孩在寒風中想了一會兒,將我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說出了勁爆的話:“傳說中男生不是都自帶水管嗎?你想裊裊不,最多我背過身去。”
我啞口無言了,這是個二十歲的女孩應該對見面才一天不到的陌生男孩該說的話嗎?默默地無視她,我從越野車的工具中找了根細水管,用虹吸法從水箱裡抽出了一杯水,端到那床紅色的絲綢被前。
曼曉旋緊張的又躲到了我身後,我鎖定住心緒,將手中的水用力潑到了被子上。明亮的車等下,水彷彿被吸收了似的,居然片刻就了無痕跡了。我眼中的絲綢被子依然沒有變化,而背後的女孩猛地向後退了幾步。
“你看到了什麼?”我轉頭緊張的問。
“那床被子沒濕,但似乎在被子旁邊多了些什麼。”
她臉色有些發白。
順着她的視線,我也看到了那多的兩樣東西——是鞋,一雙紙紮的紅鞋!那雙紅鞋的鞋尖越過被子,直直的對著我。
自己這時候才發現,剛才呈現絲綢材質的被子已經不知何時變成了紙張材質。一床紙杯子,一雙不大的,看不出男式還是女式的紅鞋,在這狂風中、在這漆黑的偏僻路上,在我眼裡,彷彿像是催命符般恐怖。
猛地,紙鞋動了動,似乎朝我倆靠近了一些。我和曼曉旋嚇得神經緊張的連忙向後退,紙鞋緩緩的邁着腳步,又往前走了一點。
“跑!”
我心臟狂跳,拉著她就逃上車,驚魂失魄到什麼也顧不上,踩住油門直接駕車從紙被子和紙鞋上呼嘯而過。
從後視鏡上能清楚看到被壓扁的被子和鞋子緊貼在路面上,依然沒有被風吹動,帶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氣息,靜靜地留在原地。
一直到逃走很遠後,我倆才喘了口粗氣。
“好可怕!”
曼曉旋驚惶未定,臉色白得比紙紮人還慘,“那到底是什麼東西,精神病院裡丹彤臨死前看到的就是它嗎?”
“不是。向丹彤看到的是別的玩意兒。這東西只有我看到過,現在多加了一個你,幾天裡我已經連續碰到它兩次了!”我強壓下精神上的緊張,想了又想,卻沒有任何頭緒。
自己能陸續開始看到幻覺,但是我並沒有履行過“鞋對床”詛咒的步驟,唯一能接觸到詛咒的可能,便是喬雨那句“變鬼都不放過你”的話以及臨死前緊拽着不放的我的照片。這也是被詛咒的途徑之一嗎?
對此,我深表懷疑。
從這麼幾天以來整理出的“鞋對床”咒殺事件來看,並沒有類似我的例子,也沒有任何證據表明被詛咒的人能夠靠自己的咒罵和意志感染上詛咒。或許,我在無意間接觸導過咒具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我卻沒有任何記憶能證明這一點,這就是現在自己最糾結也最頭痛的地方。
將曼曉旋送回家,我告訴她自己的聯絡方式,這才小心翼翼的回了酒店。在酒店門前瞅了瞅,遊蕩了片刻,確定了自己的行蹤沒有暴露後,我上樓進了房間,翻出筆電聯網收信。
老男人的回覆依然沒有發過來。已經晚上十點半了,今天一整天收穫幾乎可以判定為沒有。
依然將所有的鞋子扔進櫃子裡,上了鎖,我穿著襪子來到窗戶前俯覽東母縣破舊的縣城和完全不繁華的街道。
這個帶著塵土氣息的城市落後不堪,偏偏又披着神秘,隨着“鞋對床”事件的深入調查,我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無力。自己沒有想過最終能將照片上的女孩救下幾個,我甚至很可能救不了安德魯。
而現在,不論如何,都要先自救才行。
嘆了口氣,我隨意的在電腦上習慣性的翻了翻關於鞋子的民間傳說,但是得到的參考資訊依舊沒有太多。
鞋子在古代本身就是帶有魔力的東西,因為它的貼身性,許多宗教都有過提及,穿久了的鞋子會帶著主人的許多習性,而對於偏門的邪惡派而言,它,更是用來詛咒一個人的道具。
翻了翻網路百科,對床和鞋子的定義倒是頗為簡潔明了。
百科定義“鞋”:鞋的產生與自然環境、人類的只會密不可分。遠古時代,土地的高低不平,氣候的嚴寒酷暑,人類本能地要保護自己的雙腳,於是就出現了鞋:簡單包紮腳的獸皮、樹葉,變成了人類歷史上最早的鞋。
百科定義“床”:床是提供人躺在上面睡覺的傢俱,經過千百年的演化,不僅是睡覺的工具,也是家庭的裝飾品之一。在古代,床是供人坐臥的器具,於今天只用作睡臥不同。
舊時視五月五日為惡日,端午節要插蒲艾,飲雄黃酒,還要將酒“揮灑床帳間,以避蟲毒。”《清嘉錄》上有記載:“截蒲為劍,割蓬作鞭,輔以桃梗、蒜頭,懸於床戶,用以卻鬼。”
至於床的恐怖小說倒是比較多,不過全都屬於作家的臆想臆造,仍舊無絲毫參考性。就這麼看了一會兒,突然感覺困了,便躺在沙發上,裹着毛巾被暈沉沉的睡着了。
一覺醒來,太陽已經升了起來,看看對面的老式時鐘,早晨九點半。這一覺足足睡了十個多小時,但是我卻完全沒有舒服的感覺,腦袋依然昏沉沉的,不清醒,或許是睡多了吧,我如此自我安慰道。
手機吵鬧的鈴聲急促的響個不停,我拿起來看了一眼,是個陌生的號碼,等接通後,曼曉旋熟悉的聲音立刻衝入耳洞中。
“夜不語,出大事了!又菡家和小雨家昨晚兩家所有人全都死於非命,一個不剩。你快看今早的報紙。”
我的睡意被她的話一掃而空,翻身跑到門邊準備拿起報紙,卻看到報紙並沒有像往常般從門縫裡塞進來。着急的我拉開門想去櫃檯上要一份,可等自己將門打開,看到外邊的景象時,臉色瞬間便變得煞白。
酒店房間門外,一雙鞋子赫然贈其端正的擺放在門外的地毯上!骯髒的紅色地毯,佈滿泥濘的黑色登山鞋……如此的熟悉、如此的扎眼,看得我渾身不停地發抖。
那鞋子,不正是昨天我穿在腳上的那一雙嗎?自己明明將它塞進了浴室旁邊的衣櫃裡,它怎麼會跑到門外去?
我下意識的向後猛退了幾步,一滴冷汗從額頭上緩緩滑落。
該來的躲不掉,詛咒,終於找上我了!
第十章 鞋的禁忌
鞋音同邪,會給你帶來不詳的結果。
俗話常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意思是說擁有的東西越多,顧慮越大;什麼都沒有了,反而什麼都能豁得出去了!形容自己不怕比自己形勢高的人。
鞋子其實說古至今本身就有它的講究,風水學上一直流傳着鞋的幾大禁忌。
鞋的顏色要講究,人人都有自己所喜歡的顏色,顏色則蘊涵了玄機,解讀出吉凶資訊。人對某種顏色的好惡之心態隨着不同時間、不同心情而改變,總體上說,鞋子的顏色應該與自己的五行相匹配。
鞋的舒適要講究,鞋就象徵著人的朋友。鞋最常見的是用來象徵具性,或象徵婚姻。
俗話說:“婚姻就像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因此無論是哪種鞋,都要考慮它的舒適度。如果經常性的為了某種需要,而不顧自己足下彆扭甚至疼痛,那麼沒準你的霉運也就悄悄到來。
穿鞋的場合要講究,猶如不同場合會穿不同衣服一樣,不同的場合鞋子也不同。
鞋音同邪,會給你帶來不詳的結果。
夏天到來時,女孩子會床那種前面看像涼鞋後面無跟帶的鞋子去上班,這種鞋子穿久了,運氣也就損耗殆盡了。
另外,有些人坐著時容易把鞋脫離腳跟,類似半穿鞋,甚或有人乾脆脫掉鞋子,都是極端不好。
一些在家辦公的SOHO族,或者不太需要穿正式鞋子的人,往往圖方便或偷懶,隨便套上一雙鞋子晃來晃去,結果到年底一算賬,自己好像運氣不太好哦,其實,有些鞋子是不能老是穿在腳上,比如人字拖。
鞋帶的風水也講究,正式鞋子通常有鞋帶,鞋帶斷了必須立即換,還鞋帶要同顏色,千萬不能隨便換不同顏色不同質地的鞋帶,否則會有霉氣上腳。
鞋帶要系好,一些人圖方便不繫帶,或者隨便一賽,呵呵,如此久矣,你的情感生活會大大受影響!
鞋也象徵著婚姻和事業。如果你泛出你十年前穿過的舊鞋或鞋齡很久的鞋,或者你同事送你一雙她穿過的鞋,那麼,可能你的婚戀和事業會起變化。
少穿奇形怪狀的鞋子,一些人追求新潮和時尚,青睞那些奇形怪狀的鞋子,一年中幾乎天天穿著或者不斷變化其款式和穿法。
特別要注意鞋的收藏主要講究三個原則:一是鞋子要入櫃,簽完不能很長時間不穿的鞋子就仍在一邊,鞋子帶有外邊的氣場,仍在一邊久了會“攪局”。
二是鞋櫃高度不能超過你的肩,否則壓你的氣場。
三是收納的鞋尖一定要朝裡,不要對著客廳,更不要對著臥室。鞋櫃千萬不能在臥室中,會引來邪氣和災禍。
這是一篇唯一能找到的,關於“鞋子”的風水研討文章,也是我昨晚睡着前正在閲讀的,沒想到一覺醒來,筆電的電源還開着,移動滑鼠,這篇文章露了出來。文章最後的忌諱,倒是跟自己現在遇到的事情有些關聯。
我坐在沙發上,房間門沒關,門口依然詭異的擺放著自己那雙登山鞋,剛剛也曾檢查過洗漱間的櫃子,沒有開啟的跡象,可本來放在裏邊的鞋卻自己跑去了房門外,這實在令人不可思議。
腦袋亂得難以用筆墨形容,我看著窗戶外射進來的陽光,只覺得從頭冷到了腳底,那雙鞋是不敢再穿了,我穿著酒店的拖鞋,找了根棍子跳着登山鞋的鞋帶出了門,櫃檯的女服務生瞪大眼睛看著我這不倫不類的模樣,臉上流露出看神經病的表情。
“給我一份今早的報紙,謝謝。”我用空着的手敲了敲桌面。
櫃檯美女忙不迭的將報紙遞給了我,尖着手指,不願跟我有任何身體上的接觸,似乎害怕傳染精神病病毒。
我無奈的苦笑着,將報紙拿到手上又問:“最近的鞋店在哪?”
“出酒店朝右拐,一直走三百公尺便到了。”櫃檯美女向後縮了縮,遠遠地給我指方向。
“謝謝。”
我沒再為難她,快步走出酒店後找了個垃圾桶將那雙登山鞋扔掉,又去鞋店買了雙新鞋穿好,這才取了車,沒着急發動,而是翻起報紙看起來。
本地報紙的頭條報導了涼氣怪異的兇殺案。張又菡家和喬雨家不能算死絶了,昨晚遇害的也不過七個而已:張又菡的父母和兩個傭人,以及窮啊與的父母和她的哥哥,都是直系親戚又或者住在一起的人。
其實這件事本來並不令我驚訝,自己親身經歷過波爾和安德魯事件,很清楚的知道跟被“鞋對床”詛咒的人同住,有極大的機率接觸到詛咒從而被詛咒。
可是前天我偶遇喬雨的媽媽以及她的哥哥時,她母親神色正常,除了掩飾不住的悲哀外,並沒有恐慌,如果真的被詛咒了,怎麼會不恐慌?這完全說不過去。
可是,如果不是詛咒的話,又是誰殺了他們?況且一殺就殺了兩家人,就連傭人也沒放過。
認為的可能性很低,剩下的可能性,也就只有“鞋對床”的詛咒了。
但是思索到這種,我更加百思不得其解。從自己的瞭解上看,詛咒應該不是一蹴而就的,之所以會突然間在七個人身上爆發,肯定是昨晚發生過什麼偶然事件,究竟是什麼?
順着報紙的報到,有一點引起了我的注意——七個人的死亡時間經過法醫鑒定,基本可以證明為同時斃命!也就意味着七人都是在同一時間區域裡突然遇害。報紙上給出了個時間範圍,昨晚的九點三十七分。
突然,我想齊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昨晚九點半左右,不正是自己跟曼曉旋遇到那床紅色的紙被子,並用水潑它的時間嗎?難道是因為我們的行為,令詛咒產生了難以預測的新變化?
我心中一緊,急忙開車向曼曉旋的家駛去。
她的父母是普通上班族,所以一早就去公司了,曼曉旋沒回大學上課,或許是因為知道她朋友之間發生了難以解釋的怪事,她的父母任她宅在了家中。
我到她家時這女孩正焦急的等在家門口,沒等車停穩,她已經迫不及待的趴在車窗戶上大聲道:“看新聞了嗎?”
“看了。”我點頭。
曼曉旋坐上了副駕駛座,臉色很不好看,“他們兩家雖然在本地的風評並不好,但是這正結過生死怨的人一個也沒有,應該不會有誰會滅他們全家,你覺得會不會是詛咒的原因?”
“可能性很大,而且,我還有另一個猜測。”我將紙被子跟兩個滅門案的猜測淡淡一說,曼曉旋頓時沉默了許久。
“你的意思是,昨晚死掉的七個人都已經被詛咒了。而我們朝那床被子撥水,加速了他們的死亡?”她看向我。
我微微點頭。
“但是有一點說不太過。”
女孩皺着眉,“你不是說詛咒的時間為八日嗎?那兩家人如果一早就接觸到詛咒的話,應該活不到昨晚,但是如果最近才被詛咒,根據先後順序,你和你的朋友不是更早被詛咒嗎,應該先死掉才對!”
“神秘力量不可用常理來推測,至少眼下的怪事,我還沒有找到真正的頭緒和規律,所以我以前對你說的東西,基本上沒有參考價值。”我毫不猶豫的推卸了責任,“說一說你的調查吧。”
昨晚分手後,我讓曼曉旋將她另外的八個朋友的資訊整理一下,畢竟那張照片上的女孩,自己知道的只有四個左右。
女孩得意的掏出一個小本子,翻了幾頁說:“本小姐一回家就給其他的人打了電話,順便稍微調查了一番。
“你給我看過的照片,我們九個有的是從小就認識,有的是高中一個班,因為一直都玩得很好,所以就經常一起逛街到處吃喝玩樂。雖說高中畢業後有些疏遠了,但大學空閒期間回家都有聚。
“上次聚會是半個月前,就像你知道的,我又是沒去,所以她們做過什麼,我完全不知道,但據說當晚她們九人都有好好回家。
“對了,九個女孩中,又菡、從雪、丹彤、喬雨已經死了,而且,當時丹彤還帶了她的表妹吳初彤,只是那女孩也早就失蹤了,是死是活,我不清楚。但有一點很奇怪,她母親報警時曾經提及吳初彤回家後說自己很累就走進臥室,第二天一早才發現她已經消失了,但屋子大門卻反鎖着。
“剩下的南露、夢菲、曉夏和晴晴你不認識,夢菲也去了天堂。”沒信心本來還得意的臉越說越黯然,最後哽咽的流了一會兒眼淚,這才忍住悲傷和惶恐繼續道:“所以知情者只剩下南露、曉夏和晴晴,但是她們三人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我跟曉夏通了電話,她說自己不論走到哪裡都感覺乖乖的,身後總有腳步聲跟着,而且朝她越靠越近!”
她爆出了一長串女孩的姓名,如果不是在車上而是古時候的怡紅院,我都有衝動點幾個過來陪酒。然而看著曼曉旋的哭聲,自己莫名其妙的滋生出一種罪惡感,聲音也柔了許多,“你覺得,我們應該先去拜訪睡?”
本以為那次聚會有八人,沒想到向丹彤還帶了自己的表妹去。九個人死得只剩下三個,簡直是超出我的意料太多了。
“先去找南露吧,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很擔心她。”
人類以親疏關係區分自己的人際資源和感情資源的,這在關心程度上就能得到答案。曼曉旋基於人類最基本的條件反射挑選了優先關心者。
“她在哪?”我沒有異議
“在喬家的酒店裡,她不敢回家,說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潛伏在她家裡等着她回去,想要謀殺她。所以她偷了家裡的錢開了個房間,都快四天了。一直不敢跟任何人聯繫。如果不是我打她的手機,根本還不清楚她的情況呢。”她苦着臉。
沒有再囉嗦,我迅速地開車往喬家酒店駛去,沿路就連紅燈都不敢停。
現在的知情者只剩下三個,死一個少一個,而我卻什麼資訊都沒有弄到手。如果知情者死光了,我就再沒有任何機會。
雖然莫名其妙,但是自己被詛咒的事已經像是板上釘了釘子,成為了事實,如果不追着時間跑,無法將詛咒背後的真相挖掘出來終結掉的話,自己也絶對會沒命。
我們是在酒店的309號房間找到南露的,很有些諷刺的是,我剛來東母縣的第一天,就住在這個酒店的307號放,跟我要找的線索只有一牆之隔而已。
南露的人跟她的長相很相似,都有些男性化,短髮,模樣中性,個子很高挑,本來應該算是很有精神的打扮,只不過現在憔悴的模樣爬滿了臉龐,令人很難想像她究竟在承受着怎樣的折磨。
麻木的從貓眼中看了我們一眼,她疲憊不看的打開門招呼我們進來。
“小露,你沒事吧?你看你的樣子,好可憐。”曼曉旋抱著自己的好友,擔心的哭起來。
南露倒是沒太多的感情流露,用木木的行動敷衍的回應了她,然後仔細的關好門,再次蜷縮到了沙發上。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看我一眼,彷彿視網膜上根本來分辨不出我存不存在。
房間中的沙發旁趴着一隻小狗,是吉娃娃。那只本應該很可愛的小狗幾天沒有洗過澡,不長的毛有些打結,同樣無精打采的看著我倆,然後有氣無力的衝著曼曉旋叫了幾聲。
“肉球,過來姐姐抱抱。”女孩沖吉娃娃伸出手。
那只小狗仍舊只是啞啞的叫着,沒有動彈。這一狗一主人似乎用盡了所有的精力般,讓人十分費解。曼曉旋從手提包裡拿出一袋狗糧喂給吉娃娃吃,然後坐到南露身旁向她介紹起我來。
“小露,上次聚會時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會弄成現在的模樣?你把經過詳細的說出來,夜不語或許能幫你。”
她將我怎麼從德國找來的事說了,然後又說了一下最近的情況。
南露聽得很麻木,沒有絲毫的感情衝動,就算知道九個人死得只剩下三人,也不驚不悲。她的身上瀰漫著一股死氣,如果不是不時的浮現出絲絲絶望,我幾乎都已經將她判定為了死人。
眼前的女孩,或許現在還沒有死,但她的心已經被某些遭遇折磨得早死掉了。我很難猜測出她究竟遇到過多糟糕多恐怖的事,但是我卻很能理解,喬雨、波爾、安德魯,哪一個不是被折騰得要死要活,詛咒這種東西,越是瞭解得深入,越令人感覺驚恐。
“南路小姐,你好,能不能將你所知道的東西全告訴我?實話說,我也被詛咒了,而且知道你們那次聚會跟床和鞋子有關,說不定我能救你。”我用低啞並略帶磁性的語調說,話中的聲音使用了一些催眠術裡才會利用的小技巧,希望能將她情緒穩定下來。
也不知道使我的技巧起了作用,還是自己的話激起了她求生的渴望。她猛地抬起頭望向我:“你能救我?”
“能。”我張口就坐了個完全無法確定的承諾。事到如今就算要我跟全世界作對,我都也會毫不猶豫的點頭,至於之後的事,到時候再說。
“你憑什麼救我?”她的眼神充滿了複雜的東西。
“我對神秘古怪的事件經驗很豐富,而且這件事只要知道了前因後果,應該不難解決。”我緩緩說。
“我憑什麼相信你?”她冷哼一聲。
“你憑什麼不相信我?把經過告訴我又不會令詛咒變得更糟糕,更不會缺一塊肉。”我盯着她的眼睛,“況且,至少你能找到一個有相同境地的同伴,不但心理上有安慰,也有可能是你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人是群居動物,群居動物的習性已經注定了一個共性,那就是站在不幸外的人看著受害者幸災樂禍,而當自己變成受害者後,就希望更多人跟自己一樣不幸,至少,不幸的人不止自己一個,這樣心理就會平衡很多,就連恐俱都會減弱。
“好吧。”南露躊躇半晌後,還是決定將那件事告訴我。在她看來,自己也確實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眼前男孩雖然有些不靠譜,但是說話很有條理,而她,也只剩下信他這最後一條路了。
我點點頭,示意她立刻講。曼曉旋也對那件事很有興趣,她同樣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屬於被詛咒的範圍之外。雖然沒有跡象表明她會受到詛咒,可是最近發生在身旁近在咫尺的死亡案件實在令這女孩膽顫心驚,擔驚受怕。
“那天,仔細想想,應該是半個月前吧。喬雨聯絡了我們,說是聚一聚,順便給我們看一些好玩的東西。”南露挖掘着那段痛苦的記憶,她的臉上佈滿害怕。
正當我們側耳傾聽她的回憶時,沙發旁的吉娃娃突然像是聽到或看到了什麼,觸電般跳起來,猛地向着房間的大門狂吠不止。
我們三人同時一驚,朝小狗叫喚的方向望去。
第十一章 門外
究竟它看到了什麼,居然如此害怕?它一邊叫一邊退,最後蜷縮到了沙發底下,但尖嘴依然叫個不停,吵得人腦袋發痛。
誠如大家所知,我經歷過許許多多稀奇古怪的時間,但是沒有一次遇到的怪事能和這次比擬。
那股神秘力量似乎追在我背後殺人似的,故意讓我驚異不定,迷惑到抓狂,從得知“鞋對床”的詛咒後,我就一直在擔驚受怕,總算就要挖掘出時間的前因後果了,卻再次被突然狀況橫插了一腳。
309號房間裡,三人都看著那只狂吠不已的吉娃娃。
這只名為肉球的小狗有着名不符實的削瘦體型,它先是對著大門叫,然後突然又朝向了浴室的門,過沒多久又衝著大門叫喚不止。
我們幾乎都被它弄糊塗了,這隻狗怎麼回事?
曼曉旋的臉色有些發白,喃喃道:“夜不語,大家都說狗有闢邪的作用,能看到人眼看不到的東西。你說肉球是不是看到了些什麼邪物?”
“狗鼻子我倒是知道很靈,是人類嗅覺靈敏度的一百萬倍,但是夠眼睛就慘了,它們都是色盲,還有些近視,看東西不清晰。”我撓了撓頭,看著吉娃娃疑惑不已,“不過這小東西明顯有些不對勁兒。”
吉娃娃現在不止瘋了一般的大叫,而且全身在發抖,琉璃珠子般的眼睛裡充滿了恐懼。
究竟它看到了什麼,居然如此害怕?它一邊叫一邊退,最後蜷縮到了沙發底下,但尖嘴依然叫個不停,吵得人腦袋發痛。
轉頭一看,原本坐在沙發上的南露已經不知去向。我心理一驚轉動腦袋到處找,總算在沙發背後找到了她的背影。這個中性女孩嚇得滾到沙發背後,屁股高高撅起,腦袋死死的躲在地上的被子裡,典型的鴕鳥受驚的姿勢。
曼曉旋一眨不眨的看著大門,拉了拉我的衣服:“喂,該怎麼辦啊,要不要過去看看?任肉球這樣叫下去也不是辦法。”
我點點頭,帶著她一前一後的慢慢向房門靠近,狗的叫聲從沙發下往外傳播,聲音令人緊張。
我倆花了一分多鐘才走完從前幾步就能跨越的距離,曼曉旋不知從哪裡找來一個杯子,將開口端貼在門背後形成簡易的竊聽器,把耳朵放在杯底仔細聽了聽外界的響動。
並沒有任何奇怪的聲音!
她微微皺起細細的眉,遲疑了片刻,這才將眼睛湊到貓眼前,向要看個究竟,往外看了一會兒,結果依然什麼也沒有發現。
“你快看,明明外面什麼都沒有的說,狗狗到底在叫什麼?!”她疑惑道。
我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也將眼睛湊到了貓眼上,透過貓眼扭曲的鏡面,自己看到了暗紅色的地毯以及對面的幾扇門。
狗叫得更厲害了,不知為何它往後退的趨勢越發嚴重,現在已經從沙發下退到了大門正對面的牆壁邊上。門外,確實是有東西令它恐懼到發瘋。
搖搖頭,我再次透過貓眼往外望。
突然,走廊裡的燈滅了一下,沒幾秒鐘又再次亮起,還沒等自己感應過來,走廊燈又滅了。含紅色的地毯在一亮一滅中顯得無比詭異,在自己的視網膜上面留下了抹不掉的陰影,隨後,走廊燈不斷地明滅閃爍,彷彿有誰在樂此不疲的折騰着電源開關。
我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怎麼了?”
曼曉旋見我臉色不對,也將眼睛湊到貓眼上,說道:“走廊的等壞掉了嗎,怎麼閃個不停?”
“不對,不是燈壞掉了,壞掉的燈不會那樣閃,只會接觸不良似的斷斷續續而已。”我搖頭。
“也是,整個走廊的燈似乎都在閃,怎麼想都不會說所有燈都出了問題。而且,看起來熄滅得很有規律,閃爍時間長短也相同。喂,到底怎麼回事?”她轉頭問我。
“我個人認為,這很像一直現象。”我辛苦的吞下一口唾沫,腦袋裏思緒翻飛驚異不定,“攝靈現象。”
“攝靈現象?什麼玩意兒啊,能吃嗎?”曼曉旋無法理解這個詞。
我一邊將眼睛再次湊到貓眼前觀察着那些燈的明滅,一邊解釋道:“所謂攝靈現象,其實就是我們所謂幽靈作祟,或許還有其他解釋,但是至今科學還無法證明它們的原理,甚至否定它們的存在。攝靈大致有兩種,一種執着於地點,總在固定地點顯現,是“地縛靈”,也是“鬼屋傳說”的源頭。
“另一種執着於某人或者某特定的事,總在對某些人和符合出發條件的某事件背後如影隨形,是具有傳染性都市傳說的源頭。看過史蒂芬的《鬼哭神號》這部電影嗎?”
“沒有。”曼曉旋搖頭:“我膽小,不敢看恐怖片。”
“有機會租來看看,那部片子對攝靈現象描述得挺不錯,不過,電影中將攝靈詮釋為真的在人心的外在獨立存在的鬼神,這倒是對現在的情況沒有參考性。”
燈猛地亮了,然後久久的再次滅掉,看得人心煩。
“現下我們遭到的或許是攝靈的一種,有股神秘力量干擾了電力的流動,所以走廊的燈光便閃爍不停。”
“你的意思是,走廊上真的有東西!”
曼曉旋霎時臉就嚇白了,急忙躲到我身後。
就在這時,走廊燈在一次長久黑暗後又亮了,這次並沒有再滅掉。房間裡的吉娃娃也突然停止了吵鬧的叫聲。
“肉球似乎恢復了正常。”曼曉旋驚訝道。
那只吉娃娃看起來確實正常了許多,似乎叫累了,屁顛屁顛的跑到狗糧前大吃起來。
她看著我,問:“那東西是不是離開了?”
我的臉色卻絲毫沒有輕鬆起來,只是感覺手腳冰冷,身體也僵硬了,緩緩的搖搖頭,我苦笑不已,“那東西沒有走,而是來了。”
“來了?什麼意思!”
女孩搞不清楚我究竟在說什麼,乾脆推開我朝屋外望。只看了一眼,她就尖叫着向後使勁兒逃,“門口那是什麼東西!”
房門口,赫然擺放著一雙鞋子,一雙紅色的紙紮鞋,正是我跟她昨晚在公路上看到過的那雙!
我沒有開門的勇氣,混亂的腦袋只覺得不可思議,從自己這些日子經歷過的“鞋對床”時間看,一直以來,都是本人的鞋子或者上一個被咒殺者的鞋子出現在受害者跟前,可這一次卻不同,居然是那雙紙紮紅鞋找了過來。
它究竟是來找誰的?我,還是南露?
這個疑惑並沒有持續多久便找到了答案,紅色紙鞋彷彿被風吹起來似的,帶著悄無聲息的詭異氣息,視房門為無物,輕而易舉的穿門而過……
它邁着慢悠悠的腳步,在我跟曼曉旋幾乎快嚇得充血的眼睛注視下,輕輕的繞過我倆,朝着南露走去。
南露身旁的吉娃娃並沒有叫,似乎根本看不到那雙鞋,而南露卻像是感覺到樂什麼,將頭從被子裡探出來,慘白的臉充滿了絶望。
“滾開,你給我滾開!不是我害死你的!”南露崩潰了,她一邊哭一邊叫,從沙發後邊竄出來,將我倆使勁兒推開就這麼逃出了酒店房間,紅色紙鞋就這麼不疾不徐的跟着她驚惶逃竄的身影離開了。
我跟曼曉旋對視一眼,也急忙跟着南露追去。可是找到她時早已經晚了,清晨的空氣還在吹拂東母縣的大街小巷,郎朗陽光照射在街道上,本來應該是個愜意的天氣,不過卻因為一具屍體打破了這個寧靜小縣城的和諧。
酒店前,南露的屍體被看熱鬧的人圍得水洩不通。她死得很慘,肚子不知被什麼東西剖開,居然沒有流出一滴血,一雙女式皮鞋塞在肚子裡,和大腸小腸糾纏在一起,看得人不寒而悚。
不知是誰報的警,警車的聲音由遠至近。最近整個縣都不太平,死的人幾乎能和從前幾年相當,就連警車的鳴笛都帶上了一絲焦躁和急促。
我沒有多停留,而是帶著曼曉旋離開了現場。
南路死前的那番話令自己很在意,和一個人的死有關,而那個人的死,卻跟喬雨等九人聚會有聯繫?
這麼一想,迷霧似乎消減了許多。我開車遊蕩在大街上,最終在一個老舊公寓前停了下來。
“這就是晴晴家。”
曼曉旋核對了門牌號,衝我點頭,“雖然許多年沒來過,但是位置還算記得,不知道晴晴怎麼樣了。”
晴晴是“鞋對床”時間的倒數第二個生存者。有時候對這個事件,我根本不想用到“詛咒”這個詞,可能想了許久也找不到其他的形容。將車停好,我默默來到公寓前,按了按七樓三號的門鈴。
曼曉旋或許因為南露的死,受了很大的打擊,我沒安慰她,畢竟她站在時間之外,而自己才是事件之內的人。
眼睜睜的看著被調查者一個個死去,說實話,心裡確實不是滋味,我有時候甚至在想,說不定哪天睡着,等一醒來就會看到有雙鞋子站在自己跟前,鞋尖對著自己,然後以某些難以揣測的詭異方式將自己殺死。
而這種幻想變成現實的事件,已經朝着我越靠越近。
門鈴單調的響着,可過了許久完全沒人過來開門。
曼曉旋有些不安了,低聲拉了拉我的衣擺,“夜不語,你說晴晴是不是除了什麼事?”
我沒說話,眼睛望向被電子鎖鎖住的鐵門,剛巧有租戶推門走出來,我立刻招呼着她擠進了公寓裡。
這棟老舊公寓大概有十一層,電梯破爛不堪,向上升時還帶著難聽的噪音。
“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電梯都沒換過,我就是老覺得這個電梯不安全才不太愛去晴晴家,沒想到跟她也越來越疏遠了。”曼曉旋有些感慨。
703號房門緊鎖着,貓眼冰冷的散發着寒意。我示意曼曉旋敲門,她敲了一會兒,手接觸到鋼鐵發出的難聽聲音傳遍了整層樓,不過裏邊根本就沒有人回應。
“沒人在。”她轉頭看我。
就在這時,我突然發現貓眼另一邊的光芒被遮蓋住了,似乎有誰在門裏邊偷窺外界,我連忙示意曼曉旋繼續敲門,然後用手隱晦了指了指貓眼。
女孩還算機靈,反應了幾秒就明白了我的意思,也注意到了門後似乎有人。
“晴晴,你在家嗎?臥室曉旋,你能將門打開嗎?我知道你身上發生了怪事,所以特地給你找了個救兵過來。”曼曉旋開口喊着。
屋裡的人依舊沒有回應,等我將眼睛湊到貓眼前時,貓眼的另一面已經投進了光,這也預示着屋中的人離開了門邊上。從貓眼往裡看,模模糊糊的,什麼都看不清楚。於是我從兜裡掏出一個反貓眼鏡片。
“這是什麼東西?”女孩奇怪地問。
“反貓眼鏡片,你沒聽說過?這東西在網路上很容易買到,能通過鏡面的折射原理改變裝置在貓眼中的玻璃的曲張度,從而達到看清貓眼另一面的功能。”
解釋了一番,只不過眼前的女孩明顯理科不及格,看她木木的表情肯定有聽沒有懂。我沒再理會她,將那張鏡片貼在貓眼上,房間裡的景象立刻呈現在眼皮底下。
晴晴家是很典型的二十年前的建築,大門內是客廳,窗戶很小,而且拉上了窗簾,所以屋裡顯得陰沉沉的。
屋內空無一人,這很出乎我的意料,有人在敲自家門,就算是不認識也會搭理一下的,何況身旁的曼曉旋從前還經常來,但屋裡的人不但不開門不回應,而且就連人在看了外邊一眼後,就走得人影都沒有了,情況,似乎有些古怪。
曼曉旋敲門敲得手都痛了,她揉了揉發紅的右手,問我:“現在該怎麼辦?沒人過來給我們開門。”
“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先進去看看再說。”我躊躇片刻後作了個決定。
“進去,怎麼進去?我沒有鑰匙。”她嘟嘟嘴。
“很巧,我有。”
我沒再囉嗦,迅速從身上掏出偵探社標準配備的萬能鑰匙,試探了沒多久便將防盜門老舊的鎖打開了。
曼曉旋瞪大眼睛看著我,眼神露出十分複雜的感情色彩。
“你究竟是什麼人?”她似乎對我產生了某些不好的猜測。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對恐怖詭異時間的經驗很豐富,也寫過幾本書,有空買來看看。”聳了聳肩膀,我推門走進了房間。
沒有人衝過來組織我倆,屋中靜悄悄的,彷彿整個房子都已經死去,缺少人住過的氣息。客廳蒙着一層灰暗,屋子的擺設很凌亂,像是有人在不久前髮瘋,將能夠抓住的東西亂扔過。
“有人嗎?”曼曉旋叫喚一聲,卻依舊沒有誰走出來。
她有些害怕了,湊到我身旁小聲解釋着:“晴晴是單親家庭,她跟母親住,從我認識她以來就沒見過她老爹,她也從來不提及自己的父親。那女孩有些內向,在朋友圈裡屬於被人呼來叫去的跑腿角色,不過她似乎樂此不疲,努力的希望我們接受她。”
我一邊聽一邊在客廳中找着蛛絲馬跡,這套老式公寓很小,兩室一廳,客廳連着飯廳只有十多平方公尺。傢俱也很簡單,小小的沙發和餐桌就佔據了大部分空間。凌亂的客廳地板上,我發現了一灘血跡,頓時眉頭大皺。
“啊,有血,是人血嗎?”曼曉旋用力摀住了嘴。
“鬼才知道。”
我的心情很糟糕,說話也有些粗魯。順着那灘血跡,我又找到了更多的流血痕跡,所有的痕跡都指向了客廳左邊的門內。
“那裏邊住着誰?”我指着那扇門問。
“晴晴的房間。”曼曉旋似乎猜到了我的意思,頓時臉色煞白的走上前去,想要推門,可終究膽小的將手又縮了回來。
“我來吧。”
我頓了頓,一咬牙將門推開,頓時屋裡的景象展現在了自己眼前。
這是一間只有不到六平方公尺的小房間,地上亂七八糟的扔着撕碎的書籍報紙和雜誌、甚至還有些課本。一頁一頁的紙張噴潑着大量的血跡,殷紅色的血染得地上、牆上、粉紅色的床單上,到處都是。
而床底下滲出了一只留血乾淨後略顯慘白僵硬的手。
本來用手摀住眼睛,只敢透過指縫看世界的曼曉旋尖叫一聲,驚慌失措的跑到了門外,一邊難以置信的哭着,一邊深深地呼吸着。屋中的一切都深深刺激到了她的神經,讓她像是得了潛水病般難以喘息。
我默不作聲的蹲下身朝床底下看了一眼,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女孩以及一個中年婦女靜靜地躺在床底下,屍體早已經僵硬了,從衣服裡露出的皮膚上甚至能看到一些漸漸形成的屍斑。這應該就是晴晴和她的母親吧。
年輕女孩的瞳孔渙散,眼睛大大的睜開着。她的手至今還緊緊掐着自己母親的脖子,她的背部被某種鋭利的物體刺傷,或許是傷及了大動脈,地上的血就是這麼噴濺出來的。
我看著她背上的兩個圓孔,突然覺得很熟悉。那形狀和模樣,十分像是高跟鞋的鞋跟踩出來的。
果然,一雙散落在屍體一旁的高跟鞋證明了我的猜測。那雙鞋的鞋尖正對著兩句屍體,高達五公分的鞋跟上還殘留着血跡,暗紅色的血幾乎染滿了整個五公分的高跟!
我的頭皮發麻,究竟要多重的體型、多大的力量,才能用這雙高跟鞋在人類身體上踩穿皮膚、刺穿後背?這根本不是人類能做到的。畢竟看似細的高跟其實都有裝着膠皮軟墊,這一雙也不例外,想要刺穿人的身體,至少以人類的力量,實在很難做到。
將整個屋子都檢查了一番,我並沒有找到太多線索。這個女孩雖然有寫日記的習慣,但是習慣很不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特別是聚會那天一個字也沒有寫,我也不能從文字記載中得到任何東西。
悶悶的走到門口,曼曉旋還在哭。她淚眼汪汪的抬頭看我,抽泣的問:“死了幾個?”
“連個,你的朋友和她的母親都沒有倖免。”
“屋裡就沒有其他人了嗎?”她又問。
我搖了搖頭,“沒有,兩個房間的窗戶從裏邊關得死死的,是個密室,我也沒找到有別的人出入的痕跡。”
想了想,我又道:“對了,你說昨晚給所有朋友打過電話,這家人也打了嗎?”
“嗯,打過了。”曼曉旋在我的衣服上蹭了蹭,將眼淚擦乾淨。
“那昨晚是誰接的電話?”我沉聲問。
“晴晴的母親。伯母聲音很低,給我講了講晴晴的現狀,說她快要瘋了,還問我要不要她來接電話。”
我揉了揉鼻子,“你確定是她的母親接的?”
“應該是吧,雖然很久沒聽過伯母的聲音,但是我還有些印象。”曼曉旋摸着哭腫的眼睛,疑惑道:“你問那麼詳細幹嘛?”
“有些事情不對勁兒,你的朋友晴晴和她的母親,屍體上都已經長出了屍斑,要在現在的天氣長出屍斑,至少也死了八天以上,昨晚怎麼可能會有人接你的電話?!”
頓了頓,我繼續道:“還有,明明屋子裡就只有兩具屍體,沒有其他人呢,可剛才站在門邊上透過貓眼看我們的又是誰?那個人是怎麼從一個近乎密室的地方,悄無聲息的不留一點痕跡離開的?”
不錯,光是這兩點就足以令我難以理解。
曼曉旋越聽越怕,將我的胳膊緊緊抱住,聲音發抖起來:“你別嚇我!難道、難道我遇到鬼了?”
我不可置否的調出那張九個女孩的照片,輕聲道:“已經死了八個了,去找最後那個女孩吧,她是唯一的希望,如果她也死了的話,我準備回德國買個墓園,住在附近等死。”
雖然說的是一句玩笑話,可卻在這一刻完全沒有笑點,甚至帶著些許陰鬱。
最後的希望,希望不要再次變成絶望!
第十二章 真相?假象?
紙床上躺着一個女孩,她靜靜的閉着眼睛,眼睫毛長長的,面容安詳,彷彿睡着了似的……
每個人的命運都不會相同,就因為如此的不可測,才造就了現在複雜的社會形態。有人富裕,自然就有人貧窮;有人長壽,肯定就會有人短命,看起來不合理的一切,在冥冥中都早就着平衡。
人類總以為自己有能力打破所謂的平衡,從而改造世界,但是平衡卻遠遠不是人力能夠毀壞的。誠然,人類看似在殺雞取卵的汲取大自然的養料,而大自然又何嘗不是在收穫人類的命?
只是愚昧的人從來不直視自己族群的死亡罷了。
“鞋對床”的事件,我總有一種奇怪的預感,這件事或許跟“平衡”關聯。
半個多月來,死了至少二十多人,就我參與進去的死亡案,也有好幾件。我至今仍舊搞不清楚,究竟是床出了問題,還是鞋子?這句話有些籠統,看似每個死亡的人身旁都有着一雙鞋子,可那雙鞋子在汲取人類性命時,總是先朝着床在慢慢移動,至今沒有例外。
就算是我每晚睡在沙發上,可今早出現在房門外的登山鞋也正對著床,而並沒有對向我。或許只有等到真的咒殺自己的前一刻,鞋子才會注意到被咒殺者吧,不過,這也僅僅只是我的猜測而已,無法作為參考。
對於這次的事件,我依然一頭霧水,可是知情者卻只剩下了最後一個叫曉夏的女孩。
下午的陽光照射在車頂上,暖洋洋的,刺眼的光芒輻射向四面八方,讓眼前筆直的公路泛起了水波一般的漣漪,看得人眼刺痛。
曼曉旋坐在我的身後整理着自己朋友的資料,她的八個好友還剩一個活着,而且活着的那個跟她的交情並不算好。她哭得眼睛至今都還在發腫,我很好奇,明明她怕得要死,可為什麼還非要跟着我摻和在這件事裡,完全不顧自身的危險?
以曼曉旋偶然的回答作為參考的話,她曾經提及要挖掘出真相,以免自己的好友死得不明不白,但是經過幾天的接觸,我卻不太相信她的這番藉口了。
難道是好奇?也不像,畢竟當初喬雨和幾個女孩死時,她也知道消息,卻只顧着躲在家裡擔驚受怕不出門,完全沒有想要去調查。
這麼一想就覺得有些古怪,難道她還有些隱情沒有告訴我?而那個隱情,就是支持她頑固的跟着自己尋找“鞋對床”真相的原因?
我一邊開車,一邊悄悄透過後視鏡大量女孩的面容。
曼曉旋很清秀,大眼睛長睫毛,有着櫻桃小嘴和瓜子臉,她的長相甜美而又帶著一絲古典,屬於耐看的類型。這樣的女孩居然說自己一直沒有男友,我有些難以置信,以她的模樣,在學校裡的追求者應該很多才對。
似乎發覺我在偷看她,曼曉旋仰起頭衝我勉強的笑了笑,“看我幹嘛?”
“我總覺得你有事瞞着我。”我挑明了自己的猜測。
“哪有。”她雲淡風輕的樣子,突然道:“喂,夜不語,我有個猜想。”
“什麼猜想?”
“就是關於事件真相的猜想。”曼曉旋用手輕輕摸着自己的長髮,“那次聚會我並沒有去,但畢竟是自己的朋友,她們的性格我大致都清楚。
“姐妹裡分為兩個派系,橋派和向派,分別代表着喬雨和向丹彤的親疏關係。我一直都是向派的,因為和丹彤從小玩到大,交情沒得說。
“你覺得,會不會是因為聚會時兩派起了衝突,然後發生了事故致使其中一人死掉了,而死掉的那個女孩血染滿了某張床和某雙鞋,然後變成厲鬼報復所有害死她的人?”
我被她的想像力震撼道啞然許久,沉默半晌後才忍不住潑她的冷水,“這個猜測已經不能稱作猜測,而是臆想了。如果你把想法寫成書,說不定會成為非常好的泰國恐怖電影劇本。”
曼曉旋狠狠瞪了我一眼,“你這人嘴真臭,我覺得很有可能性的!”
“你所謂的可能性在你的猜測裡到處都是漏洞。”我淡淡道,“其他地方我就不吐糟了,你給我解釋一下,既然那天聚會你認為死掉了一個人,可你的八個朋友加上一個向丹彤的小表妹吳初彤,當晚都有好好回家,死人能回家嗎?”
女孩頓時語塞了,想了一會兒才說:“南露死之前不也誠惶誠恐的說“你的死不是我的錯”嗎?證明肯定死了人,也許其餘八個女孩掩飾了真相,讓人誤以為自己的女兒回家了……
“大學課堂點名的時候我經常讓女性朋友幫我簽到,老師都很難注意到,裝作別人的女兒有什麼不行?只要找個身形相同的,遮住嘴臉,用模糊不清的語氣說話,然後迅速回臥室,糊弄一下父母很簡單!”
曼曉旋越想越覺得可能性很大,“只要繞過了不在場時間,後邊就算那個女孩失蹤了也無所謂,因為已經跟她們沒關係了。這些案例在推理漫畫和小說中常常出現,喬雨她們人不笨,肯定也能想到。”
我愣了愣,“那你認為是誰死了?”
“吳初彤。”曼曉旋稍一思索就突出了這個令我意外的名字。
“理由呢?”我的大腦開始不斷的思考着可能性。
“因為如果要論身形相仿的話,只有向丹彤和吳初彤能夠做到,她們是表姐妹關係,熟悉對方的舉止和言談,冒充輕而易舉。丹彤我麼你在精神病院見過,所以死的肯定不是她,那就剩下唯一的可能性,吳初彤因為某種偶然原因死了。”
我的手輕輕一抖,被後座上女孩的推理震驚了一把。曼曉旋的話有條有理很具有說服性,我反覆在腦子裡論證過後,幾乎已經相信了一半。
“去找曉夏問問,知情者就只有她了,或許能從她嘴裡找到答案。”我舔舔乾澀的嘴唇,既沒有表示認同也沒有表示反對,只是附加了一句,“之後,吳初彤的家,或許值得我們去瞧瞧。”
曼曉旋認真的點點頭,“去小表妹的家很有必要。”
我“嗯”了一絲哼,猛地再次問:“你真的沒有事情瞞着我?”
“真的沒有。”女孩條件反射的回答,然後怒道:“你幹嘛語氣象是審問犯人似的!”
“總覺得你像是知道些什麼。”我開車朝着曉夏家疾馳,一邊漫不經心的說,“剛才的那一席話,真的是你自己推理出來的?”
“廢話,本小姐是吃魚長大的,聰明着呢。”女孩驕傲的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如果非要說她哪裡有缺陷的話,估計就是那副小到明顯和年齡不符合的胸部了吧。
我一邊在心中吐糟,一邊在開車的間隙打量着東母縣。
投着陳舊氣息的縣城總是給人陰鬱的感覺,一路上葬樂的聲音不斷,估計是因為喬家和張家死了,給東母縣的殯葬帶來了商機。葬禮過後,兩家人的親戚在爭財產時,不知道還會鬧出怎樣的風波呢。
曉夏住在縣城的南面,落後的城市街道上並沒有太多車,所以越野車在路上行駛起來順風順水,速度也不慢。半個小時後,最後一個倖存者的家便到了,我倆下車按了按門鈴。
曉夏的母親打開了門,看到曼曉旋和我有些詫異,“曉旋?哇,很久沒有見過你了,你還好嗎?你們家人還好嗎?”
“都很好,伯母,我是來找曉夏的。”曼曉旋甜甜的笑了一下,“曉夏人呢?”
伯母的神色有些疲倦,“她啊,昨晚你剛打過電話,夏夏就跑出門了,問她,她也沒回答我,穿的又單薄,直到現在都沒有見她回來,我琢磨着正想要報警呢。
“你說這發生了什麼事,聽說你們夥伴死了好幾個,喬家和向家還被滅了門。太不太平了,夏夏最近也十分反常!老對我說房間有鬼,真是的!不知道她看什麼書,把腦袋都看壞了。”
囉囉嗦嗦的說了一大通,我倆完全沒有插嘴的機會。
曼曉旋耐心的等她說完,這才在我的示意下開口道:“伯母,能不能讓我去夏夏的寢室看看?她借了我一本參考書還沒還,我急着用呢。”
“行,你們進去吧。”伯母突然將視線轉移到我身上,“多俊的小夥子,你該不是曉旋的男朋友吧?”
正準備進門的我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差些摔倒,尷尬的笑了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才不是呢,只是朋友而已。”曼曉旋臉紅得足以氣壞番茄。
伯母笑笑的揮手,眼睛裡全是曖昧。我心理暗自腹誹,眼前的老女人,她女兒都失蹤一晚上了居然還不急着去找,還在這不急不忙的找八卦,曉夏真的是她親生的嗎?
曉夏的家是老房子,三室兩廳,傢俱陳舊。我在她的寢室找了找,最終還是一無所獲。出門上車,我跟曼曉旋大眼對小眼,有些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辦的味道。
“現在我們幹嘛去?”她問。
“我先打個電話,然後我們到吳初彤的家調查看看。”
我撥通老男人的電話,問了問他關於超光速粒子坐標的事,得到的答覆是還在進行確認,於是我讓他幫我查一查曉夏的手機最後一通電話的位置,之後懶得再囉嗦,直接掛斷了電話。
心理發悶得厲害,有種想摔東西的衝動。
這個事件的每一次調查基本可以算無疾而終,令我像是一拳打出去卻打在厚厚羽毛枕頭上,枕頭麼問題自己卻得了內傷的感覺,何況頭上還有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懸掛着,那把難以揣測的劍什麼時候揮下來砍斷自己的腦袋,我完全無法預料。
總之,自己在不結束掉詛咒,估計也沒多少時間剩下了。
吳初彤的家在市中心,和她的表姐向丹彤離得不遠,是一棟公寓的二樓。我們去時,她的父母都不在。我熟練地用萬能鑰匙開了鎖,偷溜進去,一邊緊張放風的曼曉旋也跟着我走進去,順手關好了大門。
家裡裝修得還算精緻,古色古香融合了現代風格,看傢俱的品位就知道屋子主人處於小康。
吳初彤的臥室並不難找,就在客廳右側走廊的盡頭,門沒有鎖。一進房間就能看到書桌上擺放在顯眼位置的照片,有個略小的女孩抱著向丹彤,笑得很開心。
我總覺得這個房間冷得厲害,似乎比外界深秋的冷空氣還好冷上許多。
曼曉旋打了個噴嚏,用手懷抱身體,不停發抖,“好冷啊,怎麼會冷成這樣!”
“可能是房間處於背陰面,常年照射不到陽光的原因。”我指了指窗外,窗子雖然朝南,可離床和幾公尺遠外就有一棟高大的建築,不但阻擋了視線,還遮蓋了所有陽光。
“就算如此也不該冷成這樣!”女孩依舊不解。
我沒理她,努力的翻找着有用的線索,可令人失望的是什麼都沒找到。屋子裡的擺設都很平常,就是許久沒人住過,給人一種清冷灰暗的死沉感。
曼曉旋有些害怕,輕輕拉著我背上的衣服,“喂,夜不語,你說吳初彤是不是死不瞑目,她的怨氣除了外出殺人外,剩下的時間都留在了這個屋子裡,所以房間才這麼冷?電影裡不是經常提到有鬼的地方,溫度通常很低嗎?”
“亂說,自己嚇自己。”我責備的看了她一眼,然後環顧着房間。
曼曉旋的假設是吳初彤被害了,她的表姐裝她的模樣回家製造不在場證明,真這樣的話,向丹彤是怎麼離開房間的呢?
從大門出去很容易被發現,而且曼曉旋的調查也提及吳初彤失蹤後,通往外邊的大門依然緊鎖着,所以,能離開的只剩下窗戶。
我將窗簾拉開,仔細的看了看。或許是最近死人太多,吳初彤父母報警又太晚,警察只是粗略的坐了筆錄,對失蹤案根本不傷心,就連房間的偵查都隨便了事。
自己只是看了幾眼就發現了窗檯上有一個腳印,很淺,但是能判斷出是個女性。她應該就是翻窗跳出,下邊有人接應,畢竟只是二樓而已,有同黨的話三公尺的高度並不算什麼。
“你的猜測,至今已經能證明對了一半,估計吳初彤真的出事了!”我用嘶啞的聲音說。
曼曉旋滿臉興奮,“我就知道,本小姐聰明着呢。”話剛說完她就拉著我問:“既然找到線索了就快點出去吧,裏邊實在太冷了,有點悚人。我怕!”
我再次仔細翻找了房間,覺得實在沒東西可以挖掘了,這才離開,剛回車上,老男人楊俊飛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
“小夜,超光速粒子的坐標我已經弄到手了,你把這串代碼輸進GPS中就能定位。”老男人說出一串代碼,然後又道:“至於那個叫做曉夏的女孩,她的手機用的是實名認證的號碼,買過超值組,所以找她的通聯記錄還算簡單。
“她最後一通狄娜華是今天中午撥出去的,打給一個叫吳初彤的女孩,位置我也幫你找到了,在東母縣西區路五十七號。”
吳初彤,又是吳初彤這個名字!似乎事件背後總是若有若無的有着她的存在。
我連忙追問:“電話有人接嗎?”
“接通倒是接通了,通話一共是一分三十五秒。”
接通了?怎麼會接通了?我們的猜測是建立在吳初彤的死亡上,可是她的電話卻有人接,難道這女孩並沒有死?奇怪,整件事都透着令我難以理解的氣氛和導向,讓我頭緒亂到不行。
見我沒說話,老男人問:“對了,你調查得怎麼樣了?”
“暫時還活着,不過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我沉聲道 。
電話那頭的聲音沉寂了片刻,“我能幫你的只有這麼多,如果想用倉庫裡的東西給齊陽打電話,他會儘快給你送過去。要叫大姐頭過去找你嗎?”
“千萬不要,我不想她也被詛咒,落得跟我一塊兒死的下場。”我急忙拒絶。
“你死了她狙擊也不會獨活下去,黎諾依那小妮子恐怕也會自殺去地府找你吧。”楊俊飛打趣道。
至不過他的黑色幽默一點也不好笑,我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這傢伙的電話。
“怎麼了?”曼曉旋見我臉色不對勁兒,問道。
“吳初彤或許還沒有死,至少今天中午曉夏還跟她通過電話。”我用手撐着下巴,右手指不斷敲擊在方向盤上。
“真的?”曼曉旋極為驚訝,“我居然猜錯了,她沒死?”
“死還是沒有死,打個電話就知道了。”
吳家進門的地方貼有一張紙,上邊記載着一家三口每個人的電話,不知道是誰因為記性不好而專門寫的,不過倒是方便了我,自己出門時特意看了一眼,記住了吳初彤的手機號碼。
掏出自己的手機撥了那個號碼,卻怎麼打都打不通,那個又枯燥又幹巴巴的電腦語音提示此電話已關機,害得我幾乎想將手裡的電話扔出去。
“該死,打不通。”我嘆口氣,調出GPS輸入了楊俊飛給的那串坐標代碼,地圖定位很快。幾秒後一個小光點便顯示在螢幕上,一閃一閃的,我仔細看了一眼,嚇得險些跳起來。
東母縣西區路五十七號!
似乎所有的線索現在都指向了這個地方!
十一月一日,歐洲無力實驗室聯合幾個大型實驗室坐了更激進更龐大的實驗,而那天也是喬雨等人聚會的日子,也是那一天,因為試驗而發射出的超光速粒子抄了近路,繞道中國,並且在中國的某個點上跳躍出了多維宇宙,暴露了一微秒後再次穿越!
這個跳躍出的地點正在東母縣西區路五十七號,或許更是喬雨的等人聚集的地點,現在則變成了最後一個倖存者,曉夏的藏身點。
去了那個地方,或許就能找到“鞋對床”詛咒的真相和答案,甚至能解開自己身上的詛咒!
曼曉旋在我的解釋下,雖然對物理性的東西有聽沒有懂,但是也極為驚訝。她根本不相信遠在歐洲的實驗,會在萬里之外一個中國小縣城引起災難,帶來詛咒,讓自己的好朋友一個一個的喪命!
其實對此,我也極度懷疑着,因為這樣的猜想實在太扯淡了。只不過一個又一個的巧合,令我不得不加以考慮。
事不宜遲,我一路不管紅燈,開着車疾馳向曉夏藏身的地方。
西區路幾乎已經到了東母縣的城外,坐標地點是一個破舊不堪早已經荒廢的倉庫。
倉庫大門最近又打開過的痕跡,我推了推,門從背後已經被堵死了,眼睛在四周搜索了一下,總算在右側不遠處找到了一扇活動的窗戶,我倆這才翻進去。
偌大的倉庫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調出手機上的手電筒功能,四周立刻明亮了許多。
“誰?”有個女孩的聲音既緊張又神經質的響了起來。
“曉夏,我是曼曉旋!”身旁的曼曉旋急忙開口回答。
“是你,呼,嚇死我了!”女孩明顯輕鬆了一點,“你來這裡幹嘛?”
“我在找你!”
“找我?”曉夏愣了愣,“為什麼要找我?奇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女孩說完這句話,頓時又緊張起來。
“是我一個朋友找到了你的手機通話位置,他有事想問你。”曼曉旋將我朝前推了推,“說不定他能幫你。”
“曉夏小姐,你好。我叫夜不語。”我走了過去,手電筒的光芒隨着我的移動而移動,不久後一個女孩的身影露了出來。她很憔悴,臉上清瘦到只剩下皮和骨,顯然最近一段時間過得很難受。
“你想問我什麼?”曉夏的語氣很是警戒。
“我想問你,吳初彤去了哪?還有鞋子以及床的故事。別怕,我也是受害者,現在知情者只剩下你,如果不想死的話,我倆還是儘量合作比較好。”我挑明了來意。
曉夏被最近的經歷折磨得夠嗆,似乎已經沒有太多的力氣去耍心機。她見我似乎什麼都知道了,又聽到吳初彤的名字,身體不知不覺就發抖起來。
“告訴你可以,但是你真的能救我?”
“我儘力。”我一邊走近她,一邊注意着四周的動靜。
前幾次知情者想要告訴我真相的時候意外發生了,弄得我功虧一簣,這是最後的機會,就算賭命也不能讓詛咒來騷擾我們。
只不過,這一次詛咒真的沒找來。
“儘力?”曉夏愣愣的笑了,笑得很絶望,“也好,臨死前將這件事情說出來,也算了結了一件心事。”
她環顧了四週一眼,苦笑連連。
“一切發生的根源,就是這個倉庫。十一月一日那天的事情,我至今都還清清楚楚記得。喬雨叫我們大家聚會,吃了午飯後,她神秘兮兮的帶我們來到這裡,說是不知從哪本古書裡翻到一個古怪的法術,一個鞋對床的法術。
“一天陽氣最盛的時候是每天的中午一點左右,喬雨說只要在那個時間段舉行一個小儀式就能心想事成。我們所有人都覺得無聊,於是便附和了她的提議。
“喬雨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張燒給人的紅色紙被和一雙紅紙鞋,紙被鋪上地上,紙鞋的鞋尖對著床,又讓我們將叫上的鞋脫下來,鞋尖向床擺放好,九個女孩,加上一雙紙鞋,正好十雙。
“我們一個一個的躺在紙被上許願,可是輪到向丹彤的表妹吳初彤時,那個女孩卻怎麼也醒不過來。我們打她搖她,她都沒有任何反應,我們全都嚇住了,乾脆出了個主意,讓向丹彤假裝自己的表妹回家敷衍一下她的父母,然後再想辦法弄醒吳初彤。
“我們也確實這麼做了,只不過事情並沒有朝着我們的想像去演變。吳初彤不但沒醒,反而情況惡化了,在三天後死在了倉庫裡。
“我們剩下的八個人發誓絶對不說出去,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可惜,沒幾天就有人開始離奇死掉,沒有死的也常常見鬼似的遇到怪事。
“我剛開始還不信,直到自己早就扔掉的鞋子找到了我,離奇的出現在了我的臥室門口,我的噩夢就這麼開始了。其他事情,估計你們也調查過,我就不浪費口水了。現在,你說我該怎麼辦?”
曉夏用佈滿血絲的眼睛看著我,她不知道已經多久不敢睡覺了。
我沉默下來。紅紙鞋和紅色紙紮被子,這兩樣東西我遇見過兩次,沒想到竟然真的是詛咒的源頭。
現在必須要搞清楚的是,為什麼那個搞怪般的法術會變成催人命的詛咒?
說實話,這種民間法術基本上屬於騙人的東西,沒有任何激發超自然現象的可能性,但是,為什麼參與過的女孩一個又一個的死掉,而詛咒更像病毒般從一個受害者朝着別外的受害者蔓延。
“今天你去過晴晴家嗎?”我突然想到了那個在門內透過貓眼看我倆,然後突然又消失不見的人。
“沒有。”曉夏搖頭。
“那你剛才給吳初彤打電話幹嘛?”我又問。
“我聽說能透過電話打給死者,所以打吳初彤的電話試試,接通了,可是根本沒有效果。”曉夏剛說完,突然望向我的頭頂,臉色頓時煞白起來,她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不停地一邊揮手一邊向後退,彷彿有什麼東西在不斷的逼近她。
我奇怪的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雙黑色的女式休閒運動鞋正漂浮在空中。
“不要!”曉夏尖叫一聲,猛地推開我朝着倉庫深處逃跑。
我跟曼曉旋對視一眼,匆忙跟着她後頭追去,只是當我們來到倉庫的盡頭時,如前邊幾次一般早已經死了……曉夏死在了一張紙被旁。
那是一張紅色的紙被,一雙紅色的紙紮鞋正對著紙被。紙被上躺着一個女孩,她靜靜的閉着眼睛,睫毛長長的,面容安詳,彷彿睡着了似的,可是身體卻泛着驚人的涼意,沒有心跳也沒有脈搏,不知道已經死了多久,卻依舊沒任何腐爛的跡象。
那個女孩,正是吳初彤。
Epilogue
尾聲
為什麼?為什麼那雙鞋會出現在自己的房間門口?
雖然沒有明顯的證據能夠證明超光速粒子跟那個民間法術的聯繫,也沒辦法證明吳初彤的死亡,跟超光速粒子在這間倉庫暴露的一微秒時間有關,但是“鞋對床”的詛咒必須要揭開!我唯一能垂死掙扎的地方,便是從自己的猜測上入手。
我的那個猜測很簡單。
在喬雨等人完這個沒意義的遊戲時,由於超光速粒子從別的位面或維度出現,攜帶來了大量的能量,不知為何,這些能量跟吳初彤已經那十雙鞋子和紙床產生了聯繫,並且滋生出難以揣測的突變,最後產生了現在我命名為“鞋對床”的詛咒。
而我,就是因為睡過波爾的床,才染上了詛咒。
只要符合條件者,接觸到了上一個受害者的鞋子或者床,就會被詛咒,能量會流入下一個的受害者的鞋子上,然後灌入床中,使人看到幻覺,甚至以物理的方式將其殺死。
而殺人原因,我並不知曉,但是總覺得,既然世上的一切都是平衡的,那麼超光速粒子鞋帶的能量也維持着某種平衡,或許這種平衡需要在人體上汲取生命力來維繫吧。
物理上出現的問題,只能通過物理來解決。我透過楊俊飛在日本找到了一家著名的研究機構,利用離子對撞機將紙被、紙鞋、我的鞋、我的床、以及那天聚會時九個女孩腳上的鞋子,甚至吳初彤的身體,總之是能夠想到的一切,都將其運到日本消了一次毒。
老男人楊俊飛大失了一次血,愁眉苦臉的看著賬單痛苦。他說就算我這輩子替他做牛做馬也沒辦法填補賬單上的金額,不過,我才懶得管這傢伙。
詛咒似乎真的解除了。安德魯活蹦亂跳的回了德國,我也再沒見到過幻覺,但是卻有了個討厭的強迫症,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睡床,也不敢將鞋子放進寢室裡。看到別人的鞋子對著床,我都會下意識的將鞋尖撥開。
這個強迫症令死女人林芷顏嘲笑了我很久。
事情,應該是結束了吧,我經常望着天空發呆,在另一面天空下,在東母縣,離別的時候我曾問過曼曉旋,問她幹嘛一定要跟着我冒險,還問她聚會那天,她去了哪?
她笑着對我說,你猜。
我猜你個頭,她的事情和心思,我怎麼可能猜得到!這個女孩很令我刮目相看,如果不是她的推理能力,或許我在這件事中真的會不小心壽終正寢吧。
端起一杯紅酒,我將那紅得像血的顏色吞進了喉嚨裡,很澀很苦,但喉嚨深處卻漸漸湧上一絲甜味。生活總是這樣,先苦後甜,跟紅酒的問道一般醇厚。
希望那個幫了我的女孩,也能在自己人生的旅程上一路幸福吧。我如此想著。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地球那邊的曼曉旋正躺在床上。夜深了,她翻看著特意從網上淘來的書,書名叫做《夜不語詭秘檔案》。
沒想到那個小白臉的小說寫得還真不錯。曼曉旋一邊看著書一邊在心裡想著,是不是抽個時間給夜不語寄一封mail過去。
就在這時,她的耳朵裡似乎聽到了些聲音。
腳步聲,是腳步聲!那沉沉的腳步聲像是高跟鞋在踐踏木地板。
女孩嚇了一跳,她顫抖着下床,輕輕拉開了房間的門。
曼曉旋驚呆了,全身都在發抖,腦海裡混亂得只剩下最後的疑問。
為什麼?為什麼那雙鞋會出現在自己的房間門口?
只見一雙紅色的皮鞋靜靜地放在她的門前,正對著曼曉旋的床。
鞋,赫然是她十一月一日穿過的那雙!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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