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態王子與不笑貓 第四卷-沖繩Happy End
即便在很久,很久以後我也能記起.高二那年八月的事.
那一定是,我自己改變的一個契機.
***
夏日,白天,于沖繩.
從都市獨軌站出來的數分鍾後.
即便就這麼點時間,在熱烈的熱風的歡迎之下,一行人也都被熱得頭暈眼花.
這個小鎮比剛沏好的拿鐵咖啡還要熱.空中,白玉雪糕一般的積雨云,好像與檸檬切片一樣的太陽組成了套餐服務.
「我好像都看到咖啡廳的幻覺了不是嗎……」
莫莉眼神空洞,恍恍惚惚地念道.
國際大道(*14),這條大街的名字她老早就聽說過了.那里有很多的攤位商店,人流量也很大,充滿了生機活力.
不過,再怎麼說也實在太熱了.尋找著配有空調的咖啡廳(綠洲),莫莉的視線一直游移不定.
「呼,在這種有著絕好的被搭訕機會的晴天里,我們早該去休息了吧我說……」
旁邊的莫莉亞也呆呆地搖搖頭.下顎自由落體滴下的汗水落至地面的瞬間,她仿佛聽到了嘶啦一聲蒸發掉的幻聽.
莫莉和莫莉亞今天也穿著款式相同,兩人都很中意的衣服.大膽的露出肩膀的單肩裝,配上被裁減到極限的熱褲.從帶子上垂下來的豹紋尾巴,算是二人的個人特色.
兩個人都以這樣的肌膚天國的風格在街上閑逛的話,不出三分鍾就會被搭話.中心街也好道頓堀也好大同公園也好水晶廣場也好(*15)都一樣,這便是游戲規則.身為連花兒都會裸足逃開的女子高中生(莫莉莫莉亞語,『人家超☆可愛』的意思)的話,就算在完全陌生的街道上行走也不會有什麼困擾——但現在不同.
在這里,在沖繩是不一樣的.
原因便是成員不同.也就是游戲規則有了差異.
莫莉莫莉亞的旁邊——
「……來,不來,來,可能回來,橫寺會來這里……」
一個花團走在那里.
仔細凝視就能大致看明白.那是一個抱著能將身子埋住的大量花束,一心一意地在撕著花瓣的少女.
「有點可能會來,大概會來,會來的吧,說不定應該會來的,有可能……不來了……嗚嗚,為什麼,怎麼會……」
她買來了大把的扶桑花.然後扯下一片花瓣扔掉,再扯下一片扔掉……
「每次每次都是差一片!偶爾停在"會來"一次有什麼不行的!沒腦子!窩囊廢!沒殼蝸牛!」
她毫無道理地遷怒于花瓣占卜.理所當然的,搭訕的男孩子也不願意接近.
每當花團移動的時候,人群就會像個固體一般唰的一下移開老遠.在她行進的方向上,全然是一片廣闊無人的原野.在她走過的地方,滿天都是隨風飄舞的花瓣.
那是十分超現實主義的幻想一般的光景.而莫莉莫莉亞,也無意識地想走到遠處去圍觀——如果那不是自己的熟人的話.
「小,小豆子……去那邊比較好不是嗎?」
「我明白了,花是不行的對吧?」
「哎?」
「花瓣占卜什麼的從生物學上講實在太荒謬了.別的占卜,比如毛蟲占卜,肯定更有效.」
「那是什麼占卜啊,頭一次聽說不是嗎……」
「把那亂蓬蓬的體節按順序一節節拔掉,讓毛蟲瑟瑟發抖的占卜.會來,不會來,會來……呵呵.這樣好像就能管用呢……」
我不聽,不打算聽,更不想聽.
一頭輕飄飄波浪發的小豆子——也就是所謂的小豆梓——從羽田機場到這里,一直都是這個狀態.
印著花朵圖案的連衣裙配上草帽和涼鞋,實在是很有大小姐風范.而這位清純系的大小姐,抓著小攤上的花販,用滿是殺氣的眼神審視著占卜用具.
能讓花販裸足逃走的高中女生.小豆子超☆可怕.莫莉和莫莉亞面面相覷,顫抖不已.
「你完全沒聽我說話不是嗎的說……」
「這不是要和好的時候該說的話吧我說……」
要說為什麼會變成這種事態,實在是一言難盡.
都是因為那家伙,讓人有點捉摸不定的男人——那個名叫橫寺的家伙.
莫莉她們接受橫寺的拜訪,是在暑假所剩不多,八月中旬的時候.
他每天都去到她們打工的地方,異常粘人地勸她們和小豆梓三人去沖繩旅行.像是說朋友之間和好他會很高興之類,小豆梓也會幸福之類.
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他對別人的事情燃起了如此之高的熱情.
但也看不出他有什麼惡意,而且小豆子所言的橫寺就像是某處的田園貴族的爽朗王子一樣,長得也還算帥氣,就覺得這樣也沒什麼不好.
而且,那件事也一直掛在二人心頭.
在游戲中心再會的,曾經的友人的事情.
『要是小豆子轉學是我們的錯的話,我們會好好道歉的不是嗎的說.』
對橫寺宣告的這句話並非謊言.明明不是說謊,我們卻也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借此隱瞞自己的心情.
莫莉認為,這大概是因為我們沒有那個勇氣.知道自己傷害了朋友,再次接近會很痛苦.因為接近而再次受傷實在是很可怕.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有好多無法准確傳達的事,不知何時就會變得痛苦而又恐怖.
正因如此.
橫寺直來直去的台詞才顯得那麼耀眼,讓人感覺順勢去了『那次沒有成行的沖繩計劃』也很不錯.那樣的話又能與小豆子重歸于好——那個時候,才算是屬于我們的Happy End.
「……讓人感覺很蠢不是嗎的說?」
「果然,她想要邀請的並不是我們吧我說……」
莫莉和莫莉亞含含糊糊地交換著意見.這種事連猴子都懂.無鸞怎麼想,小豆梓都是祥和橫寺一起去沖繩吧?
已經受不了了.回去吧.回老家去吧.去把那個爽朗混球王子揍個屁滾尿流.
然而,邁回一只腳的莫莉,突然收住了步子.
視線中映入草帽與連衣裙.那是小豆子大小姐風格的服裝.
小豆子也換上了新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毫不遜色于那次修學旅行的時候,對于旅行目的地的夢想和希望在她胸中膨脹,雖然小豆子的胸部並不大,雖然她的胸部真的小得嚇人.不過那事先放到一邊.
我們在這里回去的話,就和一年前的修學旅行一樣了.那不就又留她體會孤身一個的感覺了嗎?
莫莉咬了咬嘴唇.
管他會怎麼樣,總之先試試吧.不,在嘗試之前,先把心聲說出來是很重要的.我就是這麼和她交上朋友的——她想起橫寺的建議.
莫莉抬起頭,看見莫莉亞對她使了個眼色.前方是國際通的岔路,在人流中斷的道路上,一個生鏽的咖啡店看板靜靜地立在那里.
二人靜靜地站在花團兩側,各自從左邊或右邊抓住她.小豆子的手十分光滑的很容易抓住,真是讓人懷念的觸感.
「小豆梓,你也該差不多一點,接受現實了不是嗎!?我已經肚子空空了!」
「就算你再怎麼占卜,不會來的家伙還是不會來吧?一邊休息一邊考慮之後的事情才比較好吧我說?」
「不要啊啊啊啊,不要說那種話!」
這時,花團是中還嘩嘩地落著花瓣.
「我覺得像這樣無視現實持續占卜的話——向某個神明祈願的話,就連雞都可以飛起來的!」
「我覺得你那種思維方式,總有一天會馬失前蹄的不是嗎!」
我們兩人把這位蠻不講理的公主押進咖啡廳,逃離無人原野成功.
當然,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開始.
***
滋滋～卡嚓,啪,咚.
滋溜～卡嚓啪,咣.
滋——咔啪,砰.
開著空調的店內,怪音沒有休止地響著.
咖啡店的老板,正一臉不爽地在款台後面窺視著這邊.鏽跡斑斑的店內的客人,就只有能讓花兒裸足逃跑的女高中生三人組而已.坐在款台兩側的兩位,只能聳聳肩,坐立不安地吃著三明治.
滋溜溜,卡嚓啪,砰!
即便在這會兒,聲音也不斷地響著.
不用說,發聲源當然是小豆子.
她一邊用吸管吸著幾乎已經喝完的芒果汁,一邊在三秒內打開再合上折疊式手機,然後把它狠狠摔在桌子上.
沒完沒了地被重複的聲音的洪水,漸漸變得華麗起來.
「……那個,你在干什麼……?」
莫莉戰戰兢兢地舉起一只手提問.老板現在已經無言地退到了牆壁處.根據情況,他只能隨時准備從對小豆子戰線中撤退.
「——嗯,你指什麼?」
小豆子唰地一下把視線轉回.
「什麼指什麼啊,就是……一會兒看手機,一會兒摔手機的.」
「摔手機?……呵呵,那麼說太誇張了.我又不是貪玩的黑猩猩,只是偶爾看一下手機而已啊.」
她爽朗地笑著,開始用端莊的動作吃起三明治.那是受過良好的教育,優美的動作.
「……啊,原來是這樣不是嗎,的說.」
想起來了.小豆子就是這樣的女孩,在很多方面都沒有自覺.
回想起和她認識以後的種種片段,莫莉微妙地微笑起來.
雖然可愛但卻很麻煩,因為很麻煩所以很可愛.雖然辦理哪些笨蛋男生沒沒有注意到小豆子的這種特質,但是所謂全年級第一可愛的笨拙公主,實際上是全學年第一難對付的麻煩女孩不是嗎.
「我不過,確認他是不是還沒打來電話.我給他打了足以埋沒通信記錄的電話過去,他當然應該會立刻回電吧……這樣,他聽了自動應答就會立刻反省馬上飛到這里來吧……呵呵.唔呵呵呵～」
緊緊握著三明治,小豆梓的視線恍恍惚惚地漂向宇宙.那笑容超☆可怕.惡之帝王的微笑和花癡的微笑混合在一起,融合成了不能讓粉絲俱樂部看到的表情.
友人的嘴唇沾滿了飛濺出的金槍魚子,莫莉迅速拿出紙巾將其擦乾淨.小豆子也乖乖地閉上了嘴.這種地方還真像個大小姐,莫莉覺得.
「啊啊,剛才錄的那段錄音,原來是做這個用的啊我說……」
另一側的莫莉亞好像理解了什麼一般,露出淺笑.
『——我已經把變態的號碼設定成拒絕接聽了.其中到底有什麼原因請你慢慢的捫心自問,然後像只鬣狗一樣死在荒郊野外就好了.』
就在剛才,小豆子往手機里錄下了這段錄音.
本以為那一定是給對方的電話留言,不想她是把它用做了自己的自動應答.對小豆子而言,除了爽朗王子之外的來電完全都無所謂嗎——莫莉和莫莉亞眼神相交.
然後二人理解,嘛,說到底就是這樣嗎.
設定成專用信息的話,不管再怎麼說,也會有種自己求于別人的感覺.
這麼短的時間沒見面,小豆子就變得挺坦率了嘛.這是愛哭鬼逞強小豆子的第二形態.是受了誰的影響呢?
「嘛,大概……」
莫莉覺得,這也算是件好事.
對于曾經孤身一人的女孩而言,或者說對于曾經扔下別人獨自一個的女孩們來說,感情上互相理解是好事.
「你們兩個笑什麼呢?」
「啊,沒什麼.本來也沒什麼不是嗎?」
「才不是沒什麼.你們剛才不是笑了嗎!?」
承受著小豆子懷疑的目光,莫莉意識到自己的臉上展開了笑容.不知不覺中,已經可以自然地進行對話了.
「沒什麼,本來就沒什麼不是嗎?」
「夠了,真是的!」
小豆子皺眉陪笑,莫莉也莞爾一笑.
難道說——爽朗王子就是為了這個?讓自己當冤大頭,讓我們三個一點一點地談話.
……該不會吧,莫莉搖搖頭,另一方面想著那時橫寺那一副認真的神情,就有種無法否定的感覺呢.
「喂,話說回來,小豆子.」
坐在包夾公主的另一側的莫莉亞,一臉悠閑地把手臂支在在收銀台上撫著臉頰.
「你第一次和橫寺做事什麼時候?每周H幾次?」
噗——!
至今為止最大的噪音,響徹店內.
那是芒果汁的水平逆向噴射.
從小豆子口中飛出的液體,一滴不落地直擊在莫莉的臉上.
吸管還能發出滋嚕嚕嚕的聲音,看起來果汁容量還意外的多不是嗎,莫莉像是他人的事一般想著.妝要花了芒果好甜之類的,這種想法不過是斷片而已.她的心中,並沒有湧上驚訝或是憤怒的感情.
要說為什麼——
「什,什,什……莫莉對不起!摸哩啊才是,突然之間問什喵呢!?」
「因為莫莉很在意別人H的事情啊我說,她是保密主意所以她也不會告訴我.你們肯定是先來個舌吻再抱來抱去的對不對?」
「呀,咿,咿呀!」
輕飄飄的頭發晃來晃去,慌慌張張的小豆子一直都非常有趣.
「這,這樣的,聊那種話題,不就和猴山中一年到頭都閑得要死的猴子一樣了嘛!大白天的不要說這些!」
「小豆子你啊,思想真是古板,就跟我老媽一樣啊我說.」
莫莉亞怪異地笑著,說:
「好了好了,莫莉也說過想聽吧我說?」
「才沒有那種事吧!你肯定是更想聊些關于文部科學省的問題吧!?」
兩個人都搖晃著莫莉.
「哎,嗯,嘛——我得先去廁所補個妝不是嗎.」
莫莉用手帕擦掉臉上的果汁,露出一臉曖昧的表情.
其實,她是在困惑.
莫莉與莫莉亞.
像是MORIMORI搭檔一樣的情形,兩人總是黏在一起.莫莉是室內派,莫莉亞是戶外派,(譯注:莫莉モリイ,莫莉亞モリヤ的尾音,分別與室內派インドア派,戶外派ヤガイ派首音相同)雖然二人到了靠這種語感才能勉強區別開的程度,但要分開單看每個人的話,其實她們並沒有那麼像.
比方說,莫莉亞(那邊)胸襟比較開闊,運動能力比較好;比如說,莫莉(這邊)稍微有些敏感,音樂神經還算不錯.
比方說,上個月在游戲中心發生的慘禍.因為鋼鐵之王這個傳說中的危險生物,明明二人同時患上了鋼鐵病,那邊只用了一周就徹底痊愈了.莫莉則是瀉了氣,被強制矯正的語尾現在還會時常冒出來不是嗎,的說.
還有,比方說男女關系.
總而言之——莫莉亞(那邊)比較受歡迎.
雖然莫莉(這邊)並不認同,但是客觀來看毋庸置疑.
原因就是,那邊至今為止,有三位男朋友,這邊則是零.
零要加上什麼才能變成三?睫毛的根數?指甲的長度?鞋跟的高度?討厭數學的我也不大明白那些事情不是嗎.就算明白了也只能干著急不是嗎.
嘛,因此,解讀一下莫莉亞那句『莫莉是保密主義者所以不會告訴我』的話,就會變成『我沒有H過這件事,就算嘴巴裂開也不可能和莫莉亞說不是嗎……』這種意味.真想死不是嗎.
第一次要和喜歡的人——什麼的,早都是發了黴的上個世紀的概念了.我可不打算附和一臉認真地叫囂著這些的榆木腦袋同級生們.
我只是在無意中,真的是無意中,完全就是普通的無意中,當真是認真地超徹底地沒有什麼深意地,在不知不覺中故意不斷放掉機會而已.
所以我才不擅長這種話題,總而言之.
回到座位上,莫莉像在鏡子前聯系的一樣聳聳肩.
「嘛,小豆子也有小豆子的事情.有什麼不想說的話,現在不說不就好了不是嗎?」
「沒,沒錯!這種話題不要不要!中止!真是夠了!」
小豆子自己啪嗒啪嗒地扇著手,鼻尖還稍微有些紅暈.
滿不在乎地看向她的瞬間,唰地一下,莫莉背後感到一股涼意.
——為什麼,我會動搖到如此地步?
做也好不做也好,那些詞語日常生活中到處都是,實在太過平凡.沒有經驗的話,默不做聲不就好了.
本應如此,本應如此.
『因為莫莉很在意別人H的事情啊我說,她是保密主意所以她也不會告訴我.你們肯定是先來個舌吻再抱來抱去的對不對?』
『呀,咿,咿呀!』
那個瞬間,小豆子的臉紅得像天然粉的口紅一樣,看起來好像超級高興.進一步講,說是嬌羞萬分也可以.那只能讓人覺得事有內情不是嗎?
或許——或許看起來很晚熟的小豆子已經越到前面去了.
對于如盛開的花一般的十七歲來言,那不是非常,非～常的令人擔心的事不是嗎的說!
「——雖然我這麼想,但機會只有現在了.快點給我坦白!」
「為什麼啊!?」
莫莉突然翻臉,抓住了小豆子的肩.令人羨慕的白和華奢的觸感.給人以如此清純印象的她,也要被送入糜爛的成人世界什麼的……即便是她男朋友同意我也不能允許不是嗎!
「那種事情,怎麼樣都無所謂吧……莫莉的眼神好可怕.」
「才不是無所謂!那是對今後人生有著重大影響的事不是嗎!」
「你想得太遠了!比起那種話題,機會難得我們來聊一些更有趣的事吧.像是山原水雞的愉快生活什麼的.」
「山原水雞?」
「山原水雞.比如說,你覺得它喜歡吃哪種毛蟲?」
「毛蟲的話題已經夠了不是嗎!聽著太瘆人了不是嗎的說!能對毛蟲津津樂道的女高中生就只有小豆子一個!」
「才,才不是那樣……筒隱小姐聽到熊蟲還有秋千毛蟲的話題的時候,也會像『是這樣啊』『原來如此,我很感興趣呢』『小豆同學好厲害』這樣回應我……」
「那只是在努力配合你的話不是嗎!雖然不是到那是誰但是很可愛不是嗎!」
「筒隱小姐遇到不想談的話題應該也會說不要的!但是對于毛蟲的話題,她都會一臉遺憾地說『雖然很想再聽你說下去,但是我想起我還有事』呢.」
「那明顯是討厭不是嗎!……話說回來!小豆子也太能轉移話題了不是嗎!蒙混過關是沒用的不是嗎!」
「咕……」
「你和橫寺做過了?還是沒做過?到底是怎樣啊!」
「……那個啊,你好好聽著.的確和男人交往的話,就會唉,唉,唉……啊嚏!」
小豆子打了一個像是被可愛的緞帶包裝起來的噴嚏,說話太快咬到了舌頭.
「嘛,你看,就算做過了那種事,都有可能只是自然的發展……那種興趣我才不會有不會有不會有……但是只要橫寺可以,那個,不過,本來他那邊,就沒怎麼對我這……」
「完全聽不清了不是嗎.小豆子在和橫寺交往對吧?」
「莫莉真是的,才想起來?真奇怪.現在才問這個啊我說.」
莫莉再度問出的問題,被莫莉亞一笑帶過.
「男方沒有來旅行,要是還沒交往的話,小豆子怎麼可能在三十分鍾內給他打了三十次電話呢我說.」
「這樣啊,好恐怖啊不是嗎.」
「唉,唉,那個是……」
「這就是所謂的小跟蹤狂(*16)嗎我說,雖說有點不一樣啊我說.」
「小豆子不是那樣的人不是嗎.」
「那,那個……」
「當然是已經交往了,小豆子才會這麼生氣吧我說.沒錯吧?」
「抱歉小豆子.是我考慮不足不是嗎.」
「…………」
小豆子的肩膀微微顫動.
顫顫發抖的手,就快拿不住晃動不止的杯子了.她眨眼的次數猛然增加,臉色變得青白,脖子彎向了奇怪的角度,不敢與莫莉和莫莉亞對上視線.
糟糕了不是嗎,好像觸到逆鱗了不是嗎的說.
莫莉垂頭喪氣起來.無意之間又惹她生氣了.交流果然好難.
「那個啊,小豆子.雖然我沒怎麼考慮就亂說話,但我沒有惡……」
在她窘迫地道歉時——
「……沒錯.從,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交往!……了嘛……」
小豆子突然敲起桌子.
她說話時在很奇怪的地方加重了力量,與之相比語尾卻近乎消失.好像是在向我們兩個宣言,她卻又微妙地別開視線.小豆子在某些奇怪的方面會變得很清純呢不是嗎.
「順便問問,你是喜歡橫寺哪點啊我說?」
「那個,我說啊,總覺得剛才就是這種發展啊!再說,即便說了在交往,我這邊也沒有特別的,對橫寺特別那什麼的!」
「那,你喜歡他哪一點?」
「我都說了,不是哪點的問題!請不要誤解了!」
「那,你喜歡他哪一點?」
「……那個……」
「那,你喜歡他哪一點?」
「…………」
莫莉亞的得意技之一,便是難以抵抗的疑問式微笑.這樣出局的男生不知有多少人.
小豆子的頭上呼地升起一股熱氣.
「即便你說哪一點,那也……帥……」
「什麼?」
「我就說,……氣,這一點……」
小豆子以逐漸消失的聲音支吾著.
「器?泣?棄?完全聽不見啊我說.再大聲點.」
被一次次地催促,被逼到收銀台邊上瑟瑟發抖的小豆子,終于不安地開口了.
「……帥,帥氣這一點.」
「唉……」
「唉?」
「……我說,真的嗎?」
「……或許弄錯了.」
「啊啊,嗯.」
「是宇宙第一帥這一點.」
「唉……」
「還有他又有趣又聰明又溫柔雖然偶爾有點變態,但是他總是像孔雀一樣閃閃發光跑得很快運動很好頭腦也沒那麼壞雖然在其他女生那里沒什麼人氣但他從不氣餒非常積極在我痛苦的時候他會鼓勵我在我害怕的時候他會陪在我身邊他借給我的書都很有趣我借給他的書他都讀得很快還會認真地告訴我感想偶爾我們還一起看個電影什麼的——」
把紅到耳根的臉埋到手掌中,小豆子毫無停頓地說著.
她花癡了不是嗎.我的確誤解了.超花癡了不是嗎.
「請,請你稍等一下.作戰會議!」
莫莉瞬間接近莫莉亞.
「……有點奇怪不是嗎?」
即便後退一百光年,名為橫寺的男孩都沒有那麼好.他不過是個普普通通不太有趣的認真家伙,好像也沒那麼變態——光憑莫莉所見而言.
「和咱們對橫寺的認識差別有點太大了不是嗎……」
「嗯嗯.還有,雖然我剛想起來.」
莫莉亞一臉陽光:
「那個橫寺,不是說過小豆子是他的朋友?」
「……唉?」
一旁聽到的小豆子身體再次一震.
「沒弄錯吧?有點奇怪啊我說……」
「…………」
三個人都以各自的理由沉默起來.
要說也是這麼回事.莫莉的確曾聽見他說『我想讓朋友交更多朋友』.這是怎麼回事?
在飄落的沉默之中——
「你聽見那句話了就早點說啊……呵呵,呵呵呵,這是懲罰嗎?這是你們得意洋洋地專門給我的懲罰嗎……」
小豆子的呻吟聲響起.肩膀前所未有地顫抖著.簡直就像是即將從樂園的果樹上墜落的毛蟲一般.
「嗯……?」
「唔……?」
莫莉和莫莉亞面面相覷,兩人都抓不到事情的要領.
第一,小豆子說對方是男朋友.
第二,橫寺把小豆子看作朋友.
第三,小豆子的行為就像是戀人之間的行為.
這些事情,乘到一起會怎麼樣?
「啊,是這樣不是嗎.」
「事情很簡單嘛我說.」
莫莉和莫莉亞在同一時間拍了一下手.
「那位橫寺肯定有一個哥哥不是嗎的說.」
「那邊才是宇宙第一帥,和小豆子親親熱熱的吧我說.」
「有時間真想和橫寺哥哥見一面不是嗎.」
「真想發張照片過去啊我說.」
莫莉和莫莉亞不停地點頭.這樣一來就全都能說通了.無論如何,小豆子都不像是會說謊的人不是嗎.
「唉……」
「姓氏都一樣所以不會錯的不是嗎.這種事情希望你能早點說不是嗎.」
兩人都滿臉笑容地拍著小豆子的肩膀.
「你們兩個……性格還真好……」
小豆子十分脫力的身體,軟趴趴地靠在了收銀台上.不過她好像是沒什麼異議,只是慢慢地喝著加點的橙汁.
「那說正題.小豆子你和大橫寺每天都做吧?」
「哈,唉,噗——!」
被再度詢問,小豆子第二次噴了出來.
「莫,莫莉亞,你啊,對這種事情真是沒羞恥心!」
「因為小豆子很可愛,和你交往的男孩子也不可能就那麼放養著你吧我說?每晚每晚都是籠子里(床上)的愛鳥狀態吧我說?」
「是,是這樣啊,橫寺也會這樣啊,哎嘿嘿……」
「噢噢,你承認了嗎我說?」
信心十足的莫莉亞,沖著小豆子曖昧地笑著.
但是——小豆子既不肯定,也沒有否定.
「小豆子都走到這一步了,也到了納上鮮花的時候了吧我說?差不多可以告訴我們詳細情況了吧我說.」
「納上鮮花的時候是什麼啊?莫莉莫莉亞與就跟鸚鵡說話一樣,讓人分不清是玩笑還是認真的.」
「那,差不多告訴我們詳細情況吧.」
「……那個,我說……」
「那,差不多告訴我們詳細情況吧.」
「那,那,那個……」
「——Stop!」
在翻起白眼的小豆子說出什麼之前,莫莉唰啦唰啦地甩著賬單打斷對話.
「有趣的部分別在這都問完了才好不是嗎.難得來度假,一邊在海灘玩一邊繼續也不錯不是嗎?」
「沒,沒錯!嗯!我也很想游泳呢!」
小豆子唰地一下從收銀席上站了起來,率先走向咖啡廳的大門.
小豆子在走過莫莉身邊的時候,不知為何好像漏出了一聲安心的歎息.但是,莫莉這邊才更想歎氣.
「……小豆子,還真厲害不是嗎……」
小豆子已經走在了前面.沒經驗的就只剩了自己一個.只有我是最慢的.
莫莉的思想,被卷入了這骨碌碌轉著的語言漩渦中.那是仿佛連周圍的大氣都可以撕裂的思考.
不冷靜下來的話,她無論如何也沒法把話聽到最後.
***
夏天,海邊,泳裝.
這是盡人皆知的常規,盡人皆知的模板.對于如蝴蝶和鮮花一般生活的我們(莫莉莫莉亞語,意為『快樂地出游』)而言,夏天的沙灘就如自家一般.在那里的話就能與小豆子勢均力敵地對戰了.
「本應如此,可這是預想之外不是嗎……」
莫莉在沙灘正中央傻傻地站著.
在海水浴客人熙熙攘攘沙灘上,灼熱的太陽傾注下了一整個夏天份的熱量.翻騰心中閃閃發光欲望的,只有一點.
「沒,沒什麼奇怪的吧……哎嘿嘿.」
身著比基尼的小豆子的身影顯現在眼前.
她一邊稍顯害羞地扭著身子,一邊大膽披露她那小三角式的幻想風格泳裝.
啥啊這是?啥啊這鏡頭?啥啊這曲線?雖然我們這邊也是比基尼,但還是小豆子那邊更讓人噴血啊.而且這是小豆子准備給他男朋友看的不是嗎.勝負也太明顯了不是嗎.
「……咕嗚嗚嗚……」
莫莉察覺到自己的嘴唇在顫顫發抖.本該冷靜下來的時候,又被扔過來飛行道具的小豆子弄得大腦沸騰.
「……那個,果然很奇怪?」
「很合適不是嗎……但是,你一直都是以這樣的認真模式約會的嗎?」
「怎,怎麼可能!這次只是偶然!只是雙鷹球(*17)罷了!」
小豆子胡亂地揮起手來.
雙鷹球是什麼啊,完全搞不懂不是嗎.這就是裝純不是嗎.腦中不能稱之為聲音的聲音此起彼伏,攪亂了莫莉的大腦.
等等,莫莉亞也來說些什麼啊,你對這泳裝怎麼看啊——她說著回過身.
「超可愛吧?不會把?和我們玩玩吧?」
「哎～要怎麼辦呢我說……」
「有什麼不好的?不行嗎?走吧?」
她正在那里被高水准的男性集團搭訕.不愧是受歡迎的女孩,就是不一樣.
莫莉亞對我使了個眼色說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今天不行.
莫莉拉住小豆子的手.
「我們幾個玩就好了不是嗎!女孩子稍微單獨一起玩玩也很好不是嗎!」
她啪嗒啪嗒地向大海跑去.
唉唉——莫莉聽到的這個聲音,不知是從莫莉亞那里,還是從小豆子那里傳來的.
也有可能,是從莫莉自己的大腦里傳出來的.受到值得接受的搭訕,這還是第一次.
波浪之中更是人滿為患,左看右看都滿是一對對的情侶.
即便如此,把腳伸進那淺淺的水里,也能稍微讓過熱的思考機器冷卻下來.
「喂,你怎麼了?今天的莫莉,有點奇怪啊?」
「一點也不奇怪不是嗎.比起那個,接著剛才說的.」
拉著小豆子的手,隨著波浪搖擺,Question Time到來!
「雖然你說只有偶爾會開啟認真模式,那最近的約會如何?」
「唉?」
「不要驚訝,我是認真的.我想知道你和橫寺是怎麼約會的不是嗎……你沒問題吧?」
小豆子踩著水底的沙子,一個踉蹌摔倒了.
不知怎麼回事,她又慢慢站起身來.
「怎麼約會……那個,我說,雖然我不太想約會,那個,怎麼說呢,狀況有點特殊你不要被嚇到哦?」
「約會的時候最多也就那樣不是嗎.」
「那就好……有一次,我們去參觀了婚紗店.」
「唉?」
「不要驚訝,這是真的.因為那人是個變態所以腦袋也有點奇怪.後來還想帶我去婦產科……你沒問題吧?」
莫莉亞從頭開始栽進了水底的沙子里.橫寺哥哥的腦袋的確有點奇怪.對于莫莉而言,再怎麼說宇宙第一帥的也肯定是認真哦而又溫柔的橫寺弟弟.
但是——這個定下了先婚紗店再婦產科路線的男人,和小豆子真是超親熱啊.展望未來也太過頭了不是嗎.
「啊,普通的約會也有過!在游戲中心三個人合樂融融地像小豬一樣玩!」
「三個人?還多出一個?」
「呃,嗯.那個人的,妹妹……一樣的孩子……」
她還被橫寺的家人認可了不是嗎……這樣一來,她就會像少女漫畫一樣,在響徹祝福鍾聲的塔上接吻,迎來人生的Happy End不是嗎.
「總覺得——該怎麼說呢……」
身體在水片上漂浮著,莫莉仰望天空.
明明大海這麼藍,明明天空這麼藍,小豆子卻那麼遙遠.
被藍色和藍色包夾的世界中,就只有自己悲慘地被留在未開化的地平線上.現在已經可以決定地,徹底地,毀滅地,暴力地說,自己與小豆子已經是不同世界的居民了.
「莫莉你啊,叫別人說話自己卻沒好好聽不是嘛.莫莉.喂.莫莉?你臉色非常難看喲,就像青柳一樣.」
小豆子從遠方說了些什麼,我不太明白.
身體不是很聽使喚.手足就像是被鎖住了一半沉重,不知何時腳已經離開了海底.
更大的波浪打來.身體在搖晃,視野在搖晃,世界在搖晃.
水面一下被推到眼前,翻滾中的莫莉像是被扔了出去.咕嚕咕嚕,氣管中灌入了咸咸的異物.莫莉就這樣沉到了黑暗的大海中.
「莫莉!咿呀啊啊……——!」
聽到太過遙遠的某人的悲鳴後,莫莉的意識一下子消失.
***
好像是感冒了.
好像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身體垮掉,入海匆忙所以狀態很差.
醒來時莫莉正在海之家接受照料,然後她被如此診斷道.
被嚴厲命令安靜休息的她,當然得和海灘什麼的告別,今晚能做的就只有回去睡覺了.快樂的沖繩假期,一下子就狀態暴降變成了自身健康護理旅行.
海邊的便宜旅館里,稍微有點潮濕的味道.三層三人用的房間窗戶朝東,所以看不到西邊的落日.
「真是的,嚇死我們了啊我說.」
「稍微好點了嗎?」
「微妙……不是嗎.」
莫莉橫躺在床上,撒謊說自己還有點眩暈.過了一會兒,小豆子和莫莉亞有點過意不去地說,她們不得不去籌措晚飯了.
「……不用太在意我這邊啦.」
二人雖然點著頭,但好像還想說些什麼似的留在原地,莫莉擺擺手催促他們離開.
聽到門關上的聲音後,莫莉長長地歎了口氣.
「真是的,就是個廢柴不是嗎……的說……」
各種意義上,自己都太過可恥了.
果然不應該來沖繩什麼的.小豆子應該也是這麼想的不是嗎.如果最初就是橫寺哥哥或是橫寺弟弟代替我來就好了.是那家伙的錯,全都是那家伙的錯.
「嗚嗚……」
撲通,莫莉把臉埋在枕頭里,手腳一陣胡踢亂蹬.
胡亂推卸責任,會變得更加可恥.雖然明白這種事情,但是不知為何,莫莉對那個將小豆子帶入遙遠世界的男人,微妙的憎恨得受不了.
就這樣——當小豆子二人回來的時候,莫莉亞已經完全沉浸在了夢鄉之中.
「那個……」
抬起頭,只見窗簾縫隙間射進了幾縷透明的光.
莫莉扭了扭身子看向枕邊的十種.早上六點.好像睡了很久,肚子已經在咕咕地叫了.
「糟了,沒卸妝也沒換衣服就睡了不是嗎的說……」
是因為在雙人床中央以奇怪姿勢入睡的原因嗎,身體關節奇妙地痛.
不,不對.那是因為右邊床上呼呼大睡的莫莉亞,以奇怪的姿勢抱著自己,並不是痛覺.
「關節都被鎖住了不是嗎……!起來,起來莫莉亞……咿呀!」
「但是,今夜到明早都是周末夜啊我說……」
「笨蛋莫莉——」
在莫莉和莫莉亞惡戰苦斗時:
「……莫莉亞她,睡相好差啊.」
另一邊傳來竊笑的聲音.
「也說不上差不是嗎……真羨慕小豆子睡相好不是嗎.」
「…………沒,沒錯.我～呢,覺得我的睡相應該一～直都非～常美麗.」
「你說話的語氣很奇怪不是嗎?」
片刻,在微暗中二人都笑了.
小豆子用手臂支撐著臉頰睜開水靈的眼睛.看起來可以起床了不是嗎,莫莉說,昨晚都沒怎麼睡,小豆子搖搖頭.
小豆子的胸前,我這沒有響動的手機.
「果然,還是很寂寞不是嗎?」
「我體會到了孤身一人的小兔子一樣的感覺.但,但是,這次旅行也有這次旅行的樂趣!」
「……那就好.」
小豆子是個溫柔的女孩子.說不定她是在照顧我的心情.
「比起那個,你沒問題了嗎?健康方面.」
「嗯,已經好了——抱歉.旅行被我給弄砸了.」
「你說什麼呢!不是還有明天……已經是今天了,不是還有今天嘛.時間還有很多,我們應該還能像發育良好的野貓一樣瘋玩呢——」
「我不是指那個,雖然也包括那件事……旅行.修學旅行.」
「……」
「我沒有惡意不是嗎,抱歉.」
莫莉小聲念道.說不定道歉已經太遲了.害怕著小豆子的反應,莫莉緊緊抓住毛巾被.
「……沒有惡意,不僅是這樣吧.」
片刻之後,小豆子以含混不清的聲音說道.
「反正——你們全是出于善意吧?我知道的.你們都是在奇怪的地方很笨拙的人.」
「感,感覺被當成笨蛋了不是嗎……」
「我就覺得你們是笨蛋.」
好像被取笑了——莫莉意識過來,已經是片刻之後了.
「那些事情,已經無所謂了.那只是因為我太弱了.我很久以前就接受了這一點,難道莫莉你們一直在在意這個?」
小豆子像是覺得很奇怪似的,笑得肩膀都抖動起來.難辦又麻煩的小豆子,就莫莉所見,比任何人笑得都可愛.
苦悶的回憶漸漸崩壞溶解.不知何時有了種從修學旅行以來變得討厭的時間,快速地被跳了回去的錯覺.
「我這邊才是,對不起.」
笑了一會兒,小豆子突然說道.
「小,小豆子沒什麼需要道歉的不是嗎!」
「不是喲.像是沒和你們說就轉學了之類的.很多很多——像是說謊了之類的.」
「說謊……?」
「但是,我會讓謊言成真的.回去之後我就會努力……努力成為第二名.」
「雖然不大明白,但是感覺你在開始之前就已經輸了不是嗎!」
「才,才沒有那回事!」
小豆子緊緊的握起拳頭.
「——好!那我就稍微努努力吧!」
雖然莫莉對當前的狀況還是一頭霧水,總之小豆子的情緒漲了起來.她走下心慌,拿著手機走向梳妝台.
隱隱約約地——
『——至少你反省了嗎?』
莫莉聽到了門的縫隙間漏出的聲音.
『——你在說什麼啊!就跟日光的猴子(*18)一樣——……給我看看誠意——沒有啊!』
小豆子的聲音傳入耳中.電話的對象,應該是宇宙第一帥的橫寺吧——莫莉沒什麼根據地想道.
她在和男朋友說些什麼呢?下次的約會?甜言蜜語?
即便沒有去聽,接下來的話也自然地飄進莫莉耳中:
『怎麼會呢!我們三個人已經和好如初了喲!』
——小豆子堅定地說道.
是在聊我們的話題.
明明是很單純的事情,但僅因為這個莫莉就高興得不得了.的確有來這里的意義.今天一定得和那家伙道聲謝不是嗎.
『哎嘿嘿——泳裝——……王子大人——……身體的原因——』
後面就只能聽到幾個詞了.說不定是些聽不到還比較好的話題.糜爛的男朋友和成熟的女朋友所說的極其刺激的話.
莫莉閉上眼睛,有意識地努力在電話過程中睡著.
果然,小豆子身在不同的世界——莫莉想著.
她比起過去,要更加美麗了.
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會變成這樣.
很令人羨慕不是嗎,莫莉假裝做夢,翻了個身.總有一天,那種季節也會到訪到自己這里吧.總有一天自己能成為小豆子那樣的人吧.
「哎嘿嘿……」
她是這模仿小豆子的笑聲.
雖然不能笑得那麼可愛,但是就該從那開始也說不定.
今天是個契機,今天是個開始.我被落下得分,要一步趕上.總有一天,會這樣.
雖燃腦中浮現的理想男性的臉還很模糊——
「——真想要個男朋友啊.」
莫莉一邊打盹,一邊悄悄說道.
*14,那霸國際大道,沖繩首府那霸市最繁華的商業中心,全長1600米的商業大街兩側云集了多不勝數的各種土產品,百貨,傳統工藝品,游樂店以及餐飲店等各種商業設施.
*15,中心街,道頓堀,大同公園,水晶廣場都是日本的地名.
*16,小跟蹤狂,指戀愛中死死黏著男方,盯住男方一舉一動的女性.
*17,雙鷹球,是高爾夫球中比標准杆少了三竿的球,是很難打出的成績.
*18,日光的猴子,日光猿軍團是日本日光市一家訓猴表演的馬戲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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