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魚(31) 作者:敷米漿 [已完成]
空空的。到七星潭那天，我坐在幸福的身邊。
因為太快樂了，幸福被我的心跳生嚇跑 了，
被我的笑聲趕走了，從那天起，我發現自己離幸福越來越遠。
我想複製起那天快樂的心情，可是怎麼樣都被那天Apple看著賴俊龍的表情 給打斷，從此支離破碎。 被這樣的感覺掐住了脖子，呼吸越來越有眼淚的味道。
果然。
有些東西，真的要擺在原本的地方，才會顯得快樂。
Apple說得沒有錯。
我不知道該拿什麼武器，才可以讓賴俊龍離開。
也許什麼武器都沒有用了，都沒有用了。
我還是如往常地騎史亞明的摩托車到補習班。
下課的時候，Apple還是會過 來跟我說再見，只是，我不再開口，詢問她是否要讓我載回家。
我技巧性地迴避了當天的一切，畢竟Apple沒有主動告訴我，我也不會問。
「張文杰，謝謝你的生日禮物。」
『不會，不要這麼說。』 對於我精心準備的生日禮物，我只得到這樣的回答。
如果回到那一天，我會 怎麼跟Apple解釋，我的禮物有什麼涵義？
還是就像那天一樣，只是拿給她，然後來不及說話，就讓賴俊龍帶走Apple？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我想做的事情太多了。
我想回到前天，把不小心打翻的便當吃掉。我想回到上個禮拜，出門帶把雨 傘，就不會被淋濕然後感冒好幾天。
我想回到去七星潭那一天，把所有的畫 面用力記在腦海裡，現在就不會一直努力回想。
我想回到Apple生日那一天，早一點告訴Apple，跟她說聲情人節快樂。
我想回到國小六年級，Apple拿小獅子給我的時候。
我要回去告訴她，我真的真的很喜歡她，已經從喜歡變成愛了。
補習班下課時間，我又拿著菸回到了熟悉的角落。我會刻意躲藏，避免讓Apple 瞧見我又開始抽菸。 也許我多想了。下課時間的Apple，總是到便利商店門口的電話亭。
電話的那一頭，不知道有什麼重要的事，讓Apple每次補習，幾乎都緊抱不放。
我的煩悶也許感染了史亞明。
我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是一根菸、一根菸的抽著。
「你最近……月事不順喔？」
『你還懷孕水腫咧。』我說。
「悶成這樣，有沒有太誇張？」
『我沒有悶。』 我最近的心情，只是空氣對流循環不好而已。
「循環對流個屁！」他挖著鼻孔，「到底怎麼了？」
『我在想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草人跟針線包要到哪裡買？』
「買那個東西要幹嘛？」
『對付你。』
「哇塞，新花招喔！」
『別胡鬧了。』 的確。
空氣對流太差，整個心都循環不良。
我跟史亞明並肩坐著，兩個人同時嘆了口氣。
我生日那天，補習班沒有上課。
我約了史亞明一起吃了一頓牛排，餐廳桌上
剛好點著兩根蠟燭，亂有情調的。但是跟史亞明一起來，也亂噁心的。
我沒有告訴他，這一天是我生日。
他點了丁骨牛排，不知道是手破洞還是關節犯賤，切著切著竟然把刀子切到 隔壁的桌上去，害得我不停跟隔壁的媽媽陪不是。
生日就這樣過去，感覺有挺有意思。
離開餐廳的時候，我偷偷吹熄了桌上的蠟燭。
『生日快樂。』我悄悄對自己說。
隔天到補習班的時候，我發覺Apple缺席了。
我的心好像跟蹤她到什麼奇怪的 地方一樣，找也找不到，順便也將我的耳朵、眼睛一併帶走，老師說什麼， 我通通看不見，也聽不見。
「張、文、杰。」 我回過頭，Apple在我身後，雙手背在後面，歪著頭笑著看我。
『妳怎麼在這裡？』
「在這裡等你囉！」
『等我？』 我走到我面前，要我閉上眼睛。
『幹嘛閉上眼睛？』
「不准忤逆我說的話，第二條懲罰。」 我點頭稱是，閉上眼睛，卻偷偷露出了一條縫偷看著。
「你偷看！」 她手在我眼前揮了兩下，我眼皮忍不住抖動了。
『是、是、是。』
「睜開眼睛吧。」 耳環。
那個風箏耳環。
『給我這個……要幹嘛？』
「風箏啊，你不喜歡嗎？」
『喜歡啊，』我說，『可是我又不能戴。』
「不必戴著，」她笑著，「當作紀念囉。」
Apple告訴我，如果她可以像風箏一樣，在天空飛翔，都因為有我這條線，
在地面上拉著她。
『我拉著妳？』我一臉疑惑。
「對呀！」她說，「你是風箏的線。」
『我拉著妳幹嘛？』
「這樣我才不會飛得太遠嘛。」
『飛遠不好嗎？』
「不知道，應該不好吧。」她說，「我有懼高症。」
我笑了。
「生日快樂。」她說。
『嗯？』
「昨天是你生日，對吧？」
『大…大概吧……』
「連自己生日都不記得，」她敲了我的頭一下，
「竟然還記得我的生日。」
『沒有啦，我沒有忘記。』
我坐在摩托車上，看著Apple。好像不管她走得多遠，只要她一回頭看著我，
永遠都有那個最熟悉的燦爛笑容。 「
你生日怎麼過的？」
『我……怎麼過。』我說，『跟史亞明去吃個飯。』
「你們感情真好。」 我捏著手裡的耳環，在拇指跟食指之間把玩著。
『本來打算結夥去搶銀行紀念一下的。』
「亂說什麼啊！」她驚訝地。
『開玩笑的啦。』 沉默了好一下子，馬路上一台摩托車緊急煞車了一下，尖銳的聲音吸引了我 們的注意，同時轉頭過去。
「嚇我一跳。」她拍著胸。
『不要怕，沒事的。』
我發動了摩托車，猶豫了一下。
『妳……要不要我載妳回家？』
「嗯，好哇。」 我把風箏耳環放進了口袋裡，Apple坐上了後座。
抬頭看了天空一眼，這一天的月亮好圓，好漂亮。
也許剛好是月十五，太陽 跟著出來慶祝。
我在天空的下面。 雖然路燈強了點，雖然城市太明亮，月光被忽略了。
但是抬起頭，我看得見月亮。
「你還記得嗎？你是什麼星座。」 Apple坐在後座，手扶著我的肩膀。
『雙魚座，』我說，『當然記得。』
「不要忘記，你是魚喔，呵呵，千萬不要忘了。」
我不會忘記的，Apple。
為了妳，我甘願成為月光下的魚。
-待續-
* 妳還記得嗎？Apple。妳是水，妳是自由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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